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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9章 .的...

  地面被撞得塌陷出一个大坑,震得周边的的石块似乎也抖了三抖,楚自熙顺手将打成结的鱼须给解开,若猫儿般灵巧地跃到了地下。

  身旁的萧战看了一眼大半个身子都挂在土地上的吞天兽:“不送它下水?”

  楚自熙拍了拍手掌:“安啦,这小家伙力气挺大,自己挣得下去。”

  萧战转眼看向天上的魔气:“确实比你的强了不少。”

  楚自熙道:“说得这么直白,你也不怕打击到我?”

  萧战道:“要我安慰一下吗?”

  “去你的。”楚自熙笑了笑,看着四周已经被魔气腐蚀得枯朽的树木微叹道:“再说了,身上怀有魔气可不是好事。”

  萧战伸手欲要捡起地上一片枯叶,只是还未拿起,枯叶便碎成了灰烬随风洒落在地,唯有两指之间捻着一点灰渍。

  萧战沉默了一下,摩挲掉指腹的灰渍,开口道:“我不这么认为。”

  楚自熙道:“难不成你还认为有这魔气是好事?”

  萧战道:“看人,看用法。”

  楚自熙愣了愣,又笑道:“看来我那些年没白教你。”

  萧战面无表情:“你教我的是物尽其用,例如怎么用人的骨头搭建篝火。”

  抬手将一只突然跃起试图偷袭的食人鼠拍在树上,楚自熙挑了挑眉头:“我有那么凶残?”

  萧战看了一眼那只死得不能再死的食人鼠,识相地转移了话题:“这种东西路上怕是不少,有没有什么捷径?”

  “有一条近路过去,但难走,何况我离开了四百年,也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改变。”楚自熙道:“这四百年你没回来过?”

  “魔气没这么浓郁时进来过一次,只是那时候大多数人已经离开,我在里面呆着也无用。”

  “大多数人已经离开?”楚自熙揉了揉额角:“所以洛轻水说留有一部分人守着的事都是骗我的?”

  萧战道:“毕竟你已经离开了,他们还能留在那做什么。”

  “自然是”说到一半,话语戛然而止。

  萧战拍了下楚自熙的肩膀:“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甘愿在这等地狱里守着。”

  楚自熙顿了一下,突然耸了耸肩,抬步向前走去:“也不是所有人会像我一样,捅了天大的篓子。”

  明明是白天,但魔气弥漫的地方却像是笼罩上了一层暗黑的雾霾,没有一点鲜活的颜色。置身其中,仿佛整个人都被无形的危机包围,让人莫名喘不过气来。

  纵身跃在另一处石块上,楚自熙看着下面干涸的小溪道:“情况有点严重。”

  一剑斩杀了一只魔物的头颅,萧战瞥了一眼朝着一边拼命逃窜的几只魔物,手向上扶起数道雷霆,甩袖一挥,雷霆疾驰过去将魔物炸得血肉飞溅。

  反挽收剑,萧战道:“这还没有彻底进入无回恶渊。”

  楚自熙看着前方的屏障,道:“一步之遥。”

  萧战看着神色冷淡的楚自熙,突然走上前去,握住了楚自熙的手,楚自熙一愣,疑惑看他。

  萧战道:“走吧。”

  撞入那双柔和的眼,楚自熙心中剧烈一跳,任着萧战抬手施法,在屏障上击开了一个缝隙,再带着他向内走去。

  屏障内与屏障外不同,视线清明了很多,暗红似血的天色,空旷无人的荒野,飞沙走石,凛冽的风中腥臭弥漫,不时响起几声凄厉的鸦鸣。

  楚自熙道:“无论在这呆了多久,我还是没法习惯上这个地方。”

  萧战淡淡道:“习惯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楚自熙道:“要结果干嘛?”

  萧战瞥他一眼。

  楚自熙摊手无辜脸。

  萧战看着天上汹涌的暗流道:“我记得这地方离魔君寝宫比较远。”

  楚自熙边走边道:“找机会再找只坐骑?”

  “可以。”萧战道:“楚自熙。”

  “怎么?”

  “你有没有发现这里面的魔物少了很多?”

  “应该是都跑到外面去了。”

  萧战道:“自你离开之后魔门便再无人守。”

  楚自熙沉吟了一会:“这倒是,魔物来源于魔门,只要魔门没被消除魔物便会不断,而且无回恶渊的封印也未尽数破除,不可能全都跑了出去才对。”

  萧战道:“所以这种情况也说明了一点。”

  有人在镇守魔门。

  楚自熙笑道:“合该我没走眼一次,捡了一个有点用处的人。”

  萧战不置可否,又突然停了下来,面色淡然地瞅着楚自熙:“前面两个人不好走。”

  楚自熙仔细一看,道:“你还记得这个地方?”

  前面的地面与别处相同的平坦,就是一望无际,连一根杂草的身影都看不见,每隔三四丈的地面上便裂了一道深长的口子,交错在一起,绘成奇形怪状的纹路。

  萧战将早有准备的楚自熙打横抱起,却不是抬步走,而是突然跃起,跳到一个地方,开口道:“我掉进去过。”

  楚自熙抬眼示意了下一个落脚点,闻言奇道:“你还掉进去过?”

  萧战点了点头:“本以为有路,没想到大多都是浮石。”

  楚自熙又问:“那你当时怎么上来的?”

  “石头带我上来的。”

  楚自熙细想了一下,记起了那个彪形大汉,突然笑道:“这可巧了。”

  平稳地落在了下一个地方,萧战看着楚自熙道:“怎么巧了?”

  “我当初就是在这片地方找到的石头,巧的是他也踩空了浮石,而浮石正在收拢,他整个身体就只剩下了一个头还露在外面。”楚自熙嘴角轻扬,抱臂道:“看他体型比较健壮,正好我也缺一个人帮我搬杂物,便将他救上来了。”

  萧战道:“所以我被救上来之后被他压着干了三天体力活。”

  楚自熙眨了眨眼睛。

  萧战木着脸:“搬重物和打扫不说了,主要是逼着我去偷东西。”

  “偷东西?”

  萧战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又一看楚自熙期待的眼神,几乎是咬牙说了出来:“洛轻水的私物。”

  楚自熙忙用手捂嘴,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她每次一看见你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萧战冷漠以对。

  “那之后怎么样了?你就没想过报复之类的?”

  萧战瞥了一眼怀中乐哉悠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儿,刚想三言两语糊弄过去,视线不知瞟到了何处的一个事物上,下意识凝神一看,瞳孔却是微缩。

  楚自熙自然注意到了萧战的异样,心中一顿,还没等他顺着萧战的视线看去,便觉抱着他的人行进的速度加快了不少,而当他转眼看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只剩一个微小的影子。

  但那对楚自熙而言,已经足够。

  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楚自熙道:“萧战。”

  萧战身体一僵。

  “放我下来。”

  萧战紧了紧抱着楚自熙的手。

  “萧战”楚自熙以手抚面:“我已经看到了。”声音有些颤抖:“带我过去吧。”

  萧战停下了步子,沉默了许久,朝着那个地方行去,刚一落地,怀中的楚自熙便不见了踪影,萧战看着不知何时到了那项‘事物’面前的楚自熙,眼睛微微闪动。

  那是一个人形的石像,样子看着像个魁梧大汉,盘膝大大咧咧地坐在地面上,抱着双臂仰头长望的姿态,但面上表情却是沉寂,配上这看似无边的旷野,莫名悲凉。

  楚自熙没有动。

  胸口鼓起一个小小的球形,血灵从中探出了头来,飞到了那个石像身上,东啄啄西敲敲,最后一道红芒从中蹿出,射进了血灵的身体里。

  看到那道红芒,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楚自熙呢喃道:“果真是你。”

  楚自熙蹲下了身,手作掌,拍上了石像有些蜷缩的手。

  “石头。”

  萧战走上前,拍了下楚自熙僵硬的身躯。

  楚自熙收了手,隐在袖中的指尖却在轻微颤抖,他问道:“萧战,你那次离开时,有看到石头吗?”

  萧战摇了摇头:“我以为他早就走了。”

  “我总共捡了十七个人回去。”楚自熙起身,看着前方:“好歹,给我活下一半吧”

  然而世事无常。

  沼泽潭的蛙美人,荆棘地的树妖,焱江的矮小个

  开始在他们相遇的地方,也结束在他们相遇的地方。

  到了最后,楚自熙只敢远远地立在一边,等着萧战带着血灵走过去确认,又在萧战转身的一刻径直离开,在更远的地方等待。

  看着不远处的魔君寝宫,萧战突然开口道:“我相信了那一句话。”

  楚自熙没有接话,神色模糊地看着魔君寝宫上方小小的暗红色漩涡。

  “世间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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