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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万不要太cāo劳,不要胡思乱想……就可以了。”

  游白云一听,更是心里有数,知道阿忠是刻意隐瞒,他也不去说破,只冷笑几声。

  “怎么了?”

  “没什么?”

  “其实,当一个歌手呀,也真是有苦说不出,”这回到阿KAM向他诉苦了,“一天到晚,都不能做自己,总要做台上那个人。观众希望你的形象是什么,你就得成为那个形象,去取悦他们。可是那形象是假的,取悦不了自己。”

  阿jiān不同意:“你当歌星,名成利就,还有什么不惬意的?”

  “一天到晚,都在为他人而活,还快乐到哪里去?连蹲在街边吃碟猪肠粉都不可以!在香港叫妓,明天就会上周刊的封面。大佬,这样的生活怎过?”阿KAM诉苦诉出了兴头,“总是希望欢呼声、不要停,但越唱下去,就越孤寂。感情?假戏无妨,真做不必!未成名的时候想成名,似被人丢在黯淡的角落,泪和笑都分不清。一旦成名,吃的是热闹,泻的是寂寞!”

  “成为偶像之后,不能行差踏错,一旦失足,家喻户晓。”阿KAM叹道,“是,想要成名真不容易,但光辉背后也总有别情。有时在台唱歌,只觉灯色映照着个痴呆的自己,累得像一滩融化了的雪糕,那段日子,要不是老哥在鼓励我,我恐怕一早就垮下去了……”

  “像我,攻得上山顶,未必能守得住山头。说实在的,有时,我想跟你们对调,做个平凡人,自由自在的,该多好。”阿KAM感触地说,“所以,不要不满足你的现状吧,说不定,已经轮到你的黄金十年哩!”

  游白云咕噜道:“轮到我也没有,我现在已累得像块用皱了的抹布。”

  阿忠也埋怨道,“这世界,从没轮到我有用武之地。”

  阿jiān也怨栽连天:“我只常常问天,上天上天,你还侮弄我不够么!”

  “谁在呼天抢地?”张夸正兴高采烈的端菜上桌,“告诉你们,小伙子,怨天尤人没有用,游手好闲容易过,处心积虑一场空。不管你干什么,最要紧的就是要──”

  阿忠、阿jiān、游白云、阿KAM全熟悉张夸的个xìng,也听过无数遍他的“理论”,便一齐异口同声地接道:“举重若轻!!!”

  张夸笑骂:“既然知道,还不赶快帮忙开饭去!”

  众人七手八脚,开桌吃饭,张夸一家人,和几个年轻朋友,吃得笑笑闹闹,打打骂骂,乐也融融,游白云心头稍有不畅,但他天xìng豁达,也为气氛所感,暂忘了烦忧。

  在这种温馨氛围下,饭后阿KAM提出:“老哥,这些年来,没有你的鼓励,我真不知怎么坚持下去,我想──”

  “怎么?你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张夸笑斥,“不是要向我借钱吧?”

  “我作了一首曲子,是送给您的,打算下周演唱会时唱给您听的,”阿KAM说,“可是,我知道你近日心情不好,多半是不会去的,我现在这里,先唱一段给你听好不好?”

  阿忠、阿jiān、游白云一齐哄叫:“好!”

  张太太去钢琴那儿伴奏。

  比比、灵灵也拍手笑叫:“好呀,好呀,叔叔唱歌,我们不必看电视,也有歌听。”两个小孩子还要“客串”当“舞蹈艺员”呢。

  张夸用力地捏了捏阿KAM的肩膀,眼里都是情和义、欢和欣,还有一些岁月惊心。

  “可是……”阿KAM仍犹疑:”我的曲子和歌词,还没有完成──”

  “先唱一半也好。”张夸说。

  大家都拍手打节拍,齐声怂恿:“唱吧,人生在世,能唱一段也总比不唱的好──”

  是以张太太弹琴,阿KAM唱歌,阿忠阿jiān游白云拍和,张夸听着听着,眼角也潮湿了。没有下雨也不在水里,要是落泪总瞒不住吧?张夸有点自嘲的想。

  阿KAM唱的是未写完的曲子:“吞火情怀”,以感情唱出了他对张夸的情和感:

  你是低低的潮

  也是高高的浪

  流过每个人的心中

  已成了拍岸惊涛

  你是熊熊的火

  也是冷冷的焰

  你是飞蛾,曾经扑火

  化作流萤照亮到天明……

  第一回 速度就是存在

  这晚,MIMI,CICI、GIGI、SOSO来约方巧争玩。

  “玩?”阿珍问:“玩什么?”

  “反正是假期,去癫一下也好。”MIMI说。

  “玩士碌架、玩电子游戏机、玩煮饭仔……”CICI说。

  “还有没有不闷一些的呀?”阿珍没兴趣。

  “玩飞车!”GIGI说。

  一时间,四个女孩子都兴奋地叫了起来。

  “好哟,飞车,我们来‘炼过’!”

  “‘飚车’最过瘾,最近来了班‘西门族’的家伙他们,啃,‘招积’极了,看不起我们女孩子,说让一个轮子也能赢我们呢!你说欺不欺人!”

  “好,我们的格言:速度就是存在原证明!”MIMI憋不住了,“今晚就跟他们‘炼一炼’!”

  众皆欢呼。

  阿珍却似全不感兴趣。

  “你变了。”SOSO说。

  “你恋爱了?”GIGI逼近。

  “你要结婚了?”MIMI也凑过去。

  “你要离开我们了?”GIGI也追问。

  “──莫不是你有了……?”GIGI心血来潮,指指她的肚子。

  这回阿珍倒给她的话吓了一大跳。

  “什么?!”阿珍啐骂,“有你个鬼!”

  众下都放心了,“有鬼还不打紧,”GIGI说,“有仔就大事不好了。”

  “不知怎的,我总是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似的…”阿珍闷闷不乐地道。

  “他?”

  “游白云。”

  “那个死肥仔?”

  “那只癞蛤蟆?”

  “喂,好咯,”阿珍心里有气,“你们别侮辱他好不好?他人是胖了点,可心胸也很宽;他的人是矮了点,但心志却很高;他的脾气虽然太软,但很勇敢──”

  “他的人虽丑了点……”

  “他却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唷──”

  她们正在学着阿珍的口吻。

  MIMI一副行侠仗义的样子,“要不要我们去跟踪他?”

  GIGI道:“对付他?”

  CICI说,“打击他?”

  SOSO接道,“解决他?”

  “哎呀,好烦呀,你们还来烦我!”阿珍没好气,“我只是觉得他郁郁寡欢,好像有心事罢了,我又没说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MIMI挂上手提袋,叨了口烟,作冷艳状,喷了口烟圈,说:“好,那就当他对不起你的时候,你再通知我们,我们再替我pào制他。”

  然后跟三女说:“阿珍不会去的了,我们去吧。”

  她们快行出门口的时候,阿珍忽自床上问:“我不去……还是不是你们的朋友?”

  四女一齐回身,笑道:“不是朋友?──你就想咯,像我们这种损友你还要jiāo一辈子哩!”

  语音拖得长长的。五女一起欢欣的笑了起来。

  第二回 你的名字是你的

  四个女孩子,都美丽,都青春,都未成名,都未得志。

  她们穿黑色的短衫,黑色的紧身裙,钉着银色的纽扣,袖子开到腋下,直见到微贲的雪肌延向胸脯怒放。

  她们都青春得足以闯祸,而且都抱着不造反、太遗憾的心志,在黑夜里来到这条大道上。她们都知道,码头上的钟和她们腕上的表,都过了子夜十二时。

  午夜黑得似凝固了的液体。

  她们一到,花衫飞和刀疤纪等就拍手。

  “好,不愧为女中豪杰,半夜三更来这里,不是艺高人胆大还真不敢赴约哩。”刀疤纪说。

  GIGI今天在电视台为一个大牌女歌星配舞,给那女人踩了一脚,痛得她死去活来,脚趾流了不少血,那女人反过来说她有意绊jiāo,她当然不服,几乎立即给编导赶下台来。她当然气极了。

  SOSO今天看顾家里的士多店,结果,她睡着了,一班左邻右里的顽童取走了店里不少东西,待她后父回来看见,把她叫醒,痛骂了她一顿,后来还色迷迷的意图非礼她,幸她很有两下子,教训了那老yín虫一顿,直至她妈妈喝止,她才扬长而出。其实,她心里也是气苦了。

  CICI也不例外.在化妆公司上班,英文鸡肠不多识几个,本来就受人奚落,偏生是有个贵fù人走过,她学人兜销,硬说对方皮肤怎么不好、脸肌需要调理,介绍对方用yào。可是她太不会说话,惹人反感,那fù人本就皮光ròu滑,给她说成好像鸡皮疙瘩似的,对方气上头,摔破那瓶化妆品就走,连钱也不肯赔,还给经理骂了一顿:“也不知情识趣。人家明明脸嫩肤白,你却要把人说成母夜叉似的。”CICI今天也算是一肚子委屈。

  MIMI也不例外。

  在这几名女孩子当中,只要方巧争不在,她就是当然的领袖。

  她白净,丰润,有一种浅薄得动人心魄的甜美──如果不是肤浅,就不会自以为是的甜得那么彻底、美得那般无掩饰。

  她在酒楼里帮方心如做事。方姊常劝她学好奋进,可是她就是爱慕虚荣。虚荣多好──至少又高级又享受,就算是虚的,也总好过真真实实的丑陋。而这世上哪一样不是幻想要比事实容易的呢?

  MIMI以为自己看透了这一点,也认准了这一点。可是她却不得其门而入。上流社会当然不把她们当作同类,中层阶级也没把她们放在眼里。老富翁,大财阀眼中她们只是“靓妹仔”,有钱少爷、二世祖只把她们当作玩物。何况,她也心高气傲,虽然对xìng看着是情的必需,但她从不自甘下流,也不易动情,不肯滥jiāo。

  今天,方姊不在,无人主持大局,酒楼里有人醉酒,她过去搀扶,结果,吐了她一裙子都是。那老坑还占她便宜,毛手毛脚,还问她一晚算多少?要不是梁经理及时拉住,她差点没一脚把那人自三十二级楼梯上踢下去!

  所以,她们都有不平气。

  这股郁气直来到这儿还未消。

  “斗就斗,”MIMI锐声道:“多说什么?!”

  “你们输了,就得陪我们──”刀疤纪眉毛一只高一只低的说。

  “没这回事,咱们赌钱,不赌人!”MIMI冷笑道,“要睡觉,跟你妈赌去!”

  那七八名流氓全都变了脸色。

  “好,我们一千块一次。”刀疤纪狠狠地道:“你们要是jiāo不出钱来,怎样?”

  “你们要怎样就怎样?”MIMI一说,那群流氓都吹起口哨,呜哗鬼叫,MIMI冷笑道:“但我们不会输的。”

  于是他们就“飚车”。

  “西门族”的人上了三名,全败下阵来。

  在公路上电单车风驰电掣,CICI、SOSO,GIGI都化险为夷,轻易致胜。

  MIMI伸手讨钱,剔着一道秀眉,问:“怎么样?”

  花衫飞很不情不愿的jiāo上一叠钞票。

  刀疤纪不服气:“还有我跟你。”

  MIMI灿亮地笑:“随时欢迎。”

  她们却没注意到花衫飞早已绕了过去,暗里破坏MIMI要驾的电单车。

  突然,在浓雾的子夜里,两道强光穿破雾网,摩托声沉重的呼喘着,电单车却滑而无声的到来。

  车上是一个高大而冷漠的男子。

  这人冷漠得接近冷酷。

  他停车,熄掉引掣。

  SOSO侧首问:“这人是谁?”

  CICI说:“哗,好帅哦!”

  GIGI却不以为然:“令人不寒而栗。“

  MIMI却不说话,挑衅似的观察那人。

  那人望也没望她一眼。

  刀疤纪粗声粗气地问:“你是谁?”

  那穿黑色大褛的男子推推太阳眼镜,令人感觉到他不是为冷漠而冷漠,而是因xìng情冷酷才冷漠。

  那人不答话,一反手,一把揪起了花衫飞,自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冷冻过了的:“你在干什么?”

  “我……我干什么……关你屁事?!”花衫飞惊栗。

  MIMI等这才发觉花衫飞手上拿着士巴拿和一些电单车上的零件。

  刀疤纪一挥手,低声叱:“上!”

  这七个人围住黑风褛的男子。

  男子徐徐放下花衫飞,还替他整整衣领。

  然后他猛然挥拳,一拳把花衫飞打出十几个旋。

  随即他霍然返身,在那六七名流氓向他动手之际,他已以极准、狠、快、有力的拳脚把他们击倒,踣地不起。

  这时花衫飞才打了十几个旋身,刚要停下来,捂着脸,只觉天旋地转,正要倒地。

  冷酷男子又一把稳住了他,再替他整整衣领,再轻轻一拈,花衫飞就掼倒了下去。

  这男子出手,先揍花衫飞。再击倒包围他的流氓,连太阳镜也不必除下来,已尽挫敌手。

  CICI,GIGI、SOSO都拍手叫好。

  刀疤纪脸上煞气大盛。

  他抽出刀子。

  一步步向男子逼近。

  男子仍是看也没看他。

  电单车的灯光就在男子的背后shè向半空。雾夜里,那男人就像一座冷酷的战神。

  刀疤纪的刀由左手jiāo到右手、右手jiāo到左手,霍霍的舞出十几个刀花。

  MIMI在为那男子紧张。

  男子冷漠地站在那里。

  刀疤纪突然大叫一声,返身就跑。

  那群给那男子击倒的人全都抱头鼠窜。

  SOSO,GIGI、CICI吹呼。

  MIMI侧着头说:“你是谁?”

  “女孩子不要学人家出来炼车,”那男子用一只手指,摇了摇,“没得炼的。”

  “别以为你打跑了他们,就有资格来教训我们!”MIMI不服气,“你有本领,就炼赢我。”

  那人似在看她,冷笑。

  MIMI被看得心里发毛。

  那人示意她上电单车。

  MIMI昂然上了车座,心有点虚。

  那人也上他自己的车子,傲着白牙,向她轻蔑的说,“我叫MR.COOL,你要记住,”他充满自信的说,“你是败在这个名字的手下的。你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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