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官不是官
监察司成立的目的是配合朝廷打击那些违法走私以及造假的民间势力，有时候也负责审理tān u受贿等案件，负责的就是刑讯和稽查方面，表面上看起来这个机构和那些地下帮派完全属于对立的地位。事实上，成立监察司的孙景云却在这里利用各种惨无人道的刑罚让那些帮派大佬颤抖着臣服在他的脚下，作为监察司第一任司长的他反而成了真正的黑道黄帝。
严冬在前面转了转，取了几本档案翻看了几页，对这里的工作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监察司不归城主管，也不归府衙管，而是直接受命于朝廷尚书省，甚至连刑部都没办法对司内的工作指手画脚。没有迁国都之前，监察司可谓是赵国境内最为张扬的一个机构，每天都在抓人，抓进去的人都会经受严刑拷打。甚至孙景云在的时候，专门利用这些特权打压政敌。有人说孙景云七年前之所以离开，就是因为迁都之后，新都城里监察司没有根基，他的政敌又太多，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将他踩下去，所以他逃了。
严冬知道公孙先生离开自然不会是因为害怕什么政敌，只不过在这里做到一定的程度，大体上可以给藏书楼交差了，所以公孙先生才回到了藏书楼。
衙门后院是一个不大的梅树林，此刻梅花正在寒风中浓情地开放着，冷硬如刀的寒风肆意畅快地撕扯凌辱着娇嫩的花瓣和幽幽的花香。地面上有些灰暗的土质并不适合培养作物，但梅树上的梅花开放得十分茂盛。严冬用脚在地上踢了踢，果然在泥土下发现了半截骨头。
“地牢在哪边？”严冬问旁边的门房老人。
“在树林边上的台阶那里。”盛老指着一个用铁栅栏锁起来的洞口，脸色苍白，犹豫着说道：“大人还是不要去看了，那地方不知道多久没用过，很脏。而且里面有不少的死人，我以前下去过一次，从那以后我发誓不再下去第二次。”
严冬挥了挥手让盛老离开，用钥匙打开铁栅栏，沿着石阶朝下走去。
地牢里的气味有些难闻，但严冬还能承受，这里通风很好，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类似于天窗的通风口，使得地牢保持空气的流通，也让里面的光线不至于太昏暗。
严冬脚下的地面上全都是一圈一圈血迹干涸后留下的黑色痕迹，周围的墙壁上也是斑斑点点的黑色污迹。过去了这么多年，墙壁脱落了不止一层两层，可是上面依旧有那么清晰的血液痕迹。
这地牢中的牢房都是特制的密室，墙壁中间加了钢板，密室里面还有许多锁链镣铐之类的物品。严冬自忖，如果将自己关进来，自己也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看着锁链一端的铁钩和带着倒刺的尖头，严冬甚至感觉如果让这些东西扎进身体里，别说逃跑，估计活下去都是问题。
再次推开一间密室，严冬捂着鼻子倒退了好几步，等到头晕眼花等不适症状都消失才朝里面看去。这间密室是封闭的，里面堆满了尸体，估计是多年以前停尸的地方，最后一批尸体没有人处理，在这里放了许多年。因为这间密室不通风的原因，这些尸体这么多年还没有完全腐化，最上层是一层骨粉，下面有一些残缺不全的骨骼，骨骼下面有什么，严冬实在没有兴趣探究，转身继续朝里面走去。
地牢的最深处是几处审讯的地方，也有好几间密室，里面摆放着各种大型的刑具，甚至连用来执行各种死刑的铜柱油锅都有。至于小型的刑具，都放在前院的库房中，需要用的时候就取出来。
对地牢有了一番真实的了解，严冬便离开了地牢。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严冬向盛老问了一下方位，便踩着夜色朝烟云阁走去。岳学治在那里定了宴席来为自己接风，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还真需要去看看。
烟云阁也算是城北数一数二的建筑，论高度不像七层的天下酒塔那样一柱擎天，但面积却非常大。在整个赵国境内，烟云阁都算是顶尖的娱乐场所，里面的各种fu u人员都是经过长时间培训，非常专业的。当然，各种fu u人员的各种究竟包括哪几种，对于不同阶级的人来说也有不同的定义。
起码严冬觉得门口这位迎宾的姑娘可能比皇宫中的侍女还要专业，姑娘得知严冬的身份之后，直接将严冬领上了二楼，这一路都没让严冬感到一丝不舒服，尽管严冬穿的只是晋阳城里非常便宜的棉衣。
严冬被领到了一个敞间外，整个三楼只有这里有人，其他敞间和包间都是静悄悄的，很明显是被敞间里的人包场了。
没有让带路的姑娘通传，严冬只是微微笑着从一侧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带路的姑娘很贴心地派了一名年龄和严冬差不多的姑娘坐到了严冬旁边。
“你在看什么？”小姑娘画着淡妆，带着“天真好奇”的笑容看着严冬。
“这里人挺多的，可惜我大多都不认识，你认识吗？”严冬半躺在大椅上，摇晃着玉杯中有些浑浊的果酒，懒洋洋地问道。
“你不认识？那你怎么被允许来这里赴宴的？”少女有些“惊讶”，身体慢慢坐直，看似煞是可爱地盯着严冬等待dá àn。但严冬知道，只要自己回答不对，这少女会用最快的速度站起来，喊人把自己赶出去。严冬没想到这位少女这么警惕，自己一句话就露出了破绽，因此严冬心中也越发警惕了起来。
“我有大～靠山，说是带我过来和诸位混个脸熟，以后也能让他们照顾照顾小弟我。”严冬不知道怎么说，他总感觉这里氛围很不对，不像正经的衙门官差聚会，于是只能用诸位他们这样的话语蒙混。
“大～靠山？你的大靠山是谁啊？”小姑娘明显没有放松警惕，故意扮着可爱，模仿着严冬的口气将大字拖得长长的。
“他就在那边，岳学治大哥就是我的大靠山。”严冬指着敞间中央不停被人敬酒的岳学治说道。
少女一听严冬说出了岳学治的名字，便放下心来。岳学治那是何等身份，一般人见都见不到，在晋阳城，这个人就是接近透明的存在。
“小妞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严冬侧躺在大椅上，纨绔十足地说道。
小姑娘坐到严冬旁边，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边往严冬嘴里喂着美食糕点，趁机和有“大靠山”的严冬拉进关系，一边指着敞间里的人说道：“那位是黑金庞五，就是我们晋阳城六个赌场四个楼子的老板，那位是漕帮脚帮帮主二杆子薛梁，那位是大嘴巴许胜，手底下几千号人，专门干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事儿，这三位都是可以和你那大靠山盐帮岳学治平起平坐的家伙，还有一位春花街左川，今天没来。其他的都是这五人手下的，比如那边那个胖子就是替庞五管理赌场的”
严冬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将小姑娘刚喂进来的糕点就着酒水咽了下去，然后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浑然没注意玉杯沉入桌面几分。
严冬本以为公孙先生只是利用职权之便，将那些帮派大佬抓进监察司，借助严刑拷打让对方臣服，从而统治他们。现在才发现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了。
岳学治将自己叫来赴宴，说是让自己这个新来的上司和监察司的各位下属熟悉一下，本来严冬没有在意，就这样毫不设防地就跑来了。
幸好在看到烟云阁之后，严冬才产生了一些警惕。这烟云阁是晋阳城里最顶尖的娱乐场所，别说这些当差的，就算一个衙门一年的预算也没办法在这里消费几次，何况是包场？严冬这才想起今天岳学治到监察司的时候带着十多个五大三粗的随从，那样的体格和气质，除了帮派，其他地方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心里悄悄问候了一下公孙先生的女性家人，严冬挥手让小姑娘下楼，自己则是朝着岳学治走了过去。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出现，让这些帮派大佬对自己有了意见可就不好了。
“岳副司长，让你们久等了。”严冬笑呵呵地朝着岳学治走去，大老远就热情地说道。
“哈哈，司长大人终于来了，快来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监察司的兄弟们。”岳学治也大笑着迎了上去，拉着严冬的手，亲热地给他介绍道：“这位是庞五，这位是薛梁，这位是许胜，还有一位没来的左川，我们五人是副司长。这位是柴秀，写文书什么的写得特别好，是师爷。这位是”
严冬心头冷笑着，不冷不热地与在场之人一一拱手示意，做足了上司面见下属的派头。
“大人，既然是第一次和大家见面，你总得说些什么吧？”岳学治撺掇严冬现在敞间中央去发言。
“咳咳！”严冬清了清嗓子，环视了周围一圈说道：“各位，我叫严冬，从今天开始就是监察司的司长。我知道，自从孙大人走了之后，朝廷七年时间都没有派新的司长过来，大家也都习惯了。不过现在，我来了，咱们监察司有了司长，那么搁置了七年的衙门也要有点动静了。不过，如今国都不是晋阳，我们现在也不需要配合朝廷稽查什么了，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没有任务了就不去做，作为吃皇粮的官员，我们还是要为人民做些什么的，比如配合城卫军维持一下治安，或者这个或者总之，就是要有改变，要有政绩，这样大家才能飞黄腾达不是？”
这一番话，将一名没有能力的昏庸官员形象完美地刻画了出来，严冬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和随机应变能力。只有给他们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那么这些人自然很高兴有自己这样一个上级，不会急着把自己除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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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在前面转了转，取了几本档案翻看了几页，对这里的工作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监察司不归城主管，也不归府衙管，而是直接受命于朝廷尚书省，甚至连刑部都没办法对司内的工作指手画脚。没有迁国都之前，监察司可谓是赵国境内最为张扬的一个机构，每天都在抓人，抓进去的人都会经受严刑拷打。甚至孙景云在的时候，专门利用这些特权打压政敌。有人说孙景云七年前之所以离开，就是因为迁都之后，新都城里监察司没有根基，他的政敌又太多，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将他踩下去，所以他逃了。
严冬知道公孙先生离开自然不会是因为害怕什么政敌，只不过在这里做到一定的程度，大体上可以给藏书楼交差了，所以公孙先生才回到了藏书楼。
衙门后院是一个不大的梅树林，此刻梅花正在寒风中浓情地开放着，冷硬如刀的寒风肆意畅快地撕扯凌辱着娇嫩的花瓣和幽幽的花香。地面上有些灰暗的土质并不适合培养作物，但梅树上的梅花开放得十分茂盛。严冬用脚在地上踢了踢，果然在泥土下发现了半截骨头。
“地牢在哪边？”严冬问旁边的门房老人。
“在树林边上的台阶那里。”盛老指着一个用铁栅栏锁起来的洞口，脸色苍白，犹豫着说道：“大人还是不要去看了，那地方不知道多久没用过，很脏。而且里面有不少的死人，我以前下去过一次，从那以后我发誓不再下去第二次。”
严冬挥了挥手让盛老离开，用钥匙打开铁栅栏，沿着石阶朝下走去。
地牢里的气味有些难闻，但严冬还能承受，这里通风很好，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类似于天窗的通风口，使得地牢保持空气的流通，也让里面的光线不至于太昏暗。
严冬脚下的地面上全都是一圈一圈血迹干涸后留下的黑色痕迹，周围的墙壁上也是斑斑点点的黑色污迹。过去了这么多年，墙壁脱落了不止一层两层，可是上面依旧有那么清晰的血液痕迹。
这地牢中的牢房都是特制的密室，墙壁中间加了钢板，密室里面还有许多锁链镣铐之类的物品。严冬自忖，如果将自己关进来，自己也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看着锁链一端的铁钩和带着倒刺的尖头，严冬甚至感觉如果让这些东西扎进身体里，别说逃跑，估计活下去都是问题。
再次推开一间密室，严冬捂着鼻子倒退了好几步，等到头晕眼花等不适症状都消失才朝里面看去。这间密室是封闭的，里面堆满了尸体，估计是多年以前停尸的地方，最后一批尸体没有人处理，在这里放了许多年。因为这间密室不通风的原因，这些尸体这么多年还没有完全腐化，最上层是一层骨粉，下面有一些残缺不全的骨骼，骨骼下面有什么，严冬实在没有兴趣探究，转身继续朝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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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地牢有了一番真实的了解，严冬便离开了地牢。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严冬向盛老问了一下方位，便踩着夜色朝烟云阁走去。岳学治在那里定了宴席来为自己接风，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还真需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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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被领到了一个敞间外，整个三楼只有这里有人，其他敞间和包间都是静悄悄的，很明显是被敞间里的人包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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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心头冷笑着，不冷不热地与在场之人一一拱手示意，做足了上司面见下属的派头。
“大人，既然是第一次和大家见面，你总得说些什么吧？”岳学治撺掇严冬现在敞间中央去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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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将一名没有能力的昏庸官员形象完美地刻画了出来，严冬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和随机应变能力。只有给他们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那么这些人自然很高兴有自己这样一个上级，不会急着把自己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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