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甜饼
眼看着心头肉想起了这辈子所有的记忆，自己也不必像个怨妇一样处心积虑、躲躲藏藏，担心随时可能引起的力量失控。常宁的心情十年来前所未有的愉悦。
然而这股愉悦的劲头，在他动辄闻到绷带下伤口渗出的血迹之时，却又荡然无存。
楼心夜向来是个爽快之人。她心悦着常宁，常宁自然不用说。所以象征性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后，便和干柴着了烈火般，迅速升温。
那个平时乖张、随性，还偶尔暴脾气的楼队，在常宁面前居然软的像块小甜饼，脾气全无，说话还不由自主地加上了尾音，甚至还往那副比巧克力板还沟壑分明的怀里又钻又蹭。
常宁的心情甚为复杂。
一方面，他恨不得一口吞了那块小甜饼；另一方面，任何激烈动作都会导致伤口裂开，常宁只能忍住强烈的生理反应，如无事般最大限度地放纵双手，呼撸|着怀里温香软玉的身体。
“现在这世上还有多少鬼族？”
楼心夜好奇地戳了戳常宁的胸肌，似乎比自己的小，便放心了。
“比世人想象的多，但不单只定居在南境。”常宁握紧了大臂，使得胸肌看起来更肿胀些，“改朝换代、战乱、建国、文|革、改革开放——时代已经变了，鬼族为了生存，不得不融入普通人的社会中去。也有很大一部分留在世代生存的土地，发展旅游业。”
楼心夜又问：“和普通人类呆在一起，不会被发现异样吗？”
“一般不会。”常宁宽厚有劲的手掌就着敏感处顺过，使人不由自主地轻哼一声，听得常宁的神经又是剧烈一抖。
“除了体温低，瞳孔醒目，容貌不变这三点比较麻烦，其他都不是问题。”
“那怎么办？”楼心夜眯眼看着常宁淡色的眸子，“我记得你假装重明的那几天，眼睛不是这个颜色的。”
“戴美瞳呀，小笨蛋。”常宁宠溺似的笑了笑，“一段时间换一个地方居住，不要和人有太多的肢体语言，其实还是很好克服的。总体来说，鬼族比较排外，也不会找鬼族以外的人当伴侣，除了我。”
“为什么……？！”楼心夜不解。
“生殖隔离。”常宁越发搂紧了楼心夜，温柔地望着她，“但……我不太一样。”
楼心夜抬起狐疑的眼，定定地道：“对，普通鬼族只有一魂，没有剩下的两魂七魄；你有完整的三魂和七魄。所以不是你亲口承认、我亲眼所见，完全猜不到你是鬼族……难道说，鬼君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不是的。”常宁笑了笑，“我的七魄是用灵息填成的，而两魂应该是真正的魂。我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在认识你的第七年……有一次，我昏睡了很久，醒来之后便发现，我像个正常人那样，一夜之间有了三魂七魄。”
楼心夜眨了眨眼睛，像个孩子般听得入迷。
“我想，应该是你。只不过每次我问你，你始终笑而不语，只字未提。”常宁轻轻地啄了啄她的额头，“所以啊，你不仅救了我的命，还让我成了人，真正的人——”
楼心夜被抚得无比舒服，一时恶作剧起，坏笑道：“听说鬼族生来不分性别是真的吗？”
“嗯，只会根据后天的意愿，决定成男还是成女，当然也有鬼族始终保持着中性。比如，在白虹公馆的那位假门童。”
“你是说阿伦？”楼心夜居然还记得一个打酱油的小虾米，“你怎么知道他……？”
“因为他逃到公馆天台上，是我手刃了他。”常宁温柔的嘴角忽而一冷，“敢伤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让他们活。”
楼心夜飞快在肃然的唇角奖励了一个吻：“那为什么你想成为男的？”
她那忽闪忽闪的眼中冒起了八卦的亮光，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莫非是因为——”
常宁细皮嫩肉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红光，不同于寻常地害羞道：“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你……”
“啧啧，看不出来啊，常小宁同志。”楼心夜临时切换成待机已久的条子模式，嫩滑的大白腿挑衅似的往常宁裆|部某个不明胀物上蹭了蹭，“原来你好姐弟恋这口啊。”
常宁蛇瞳一敛，忽然欺身拿住哈哈哈朗笑不止的楼心夜，鼻尖顶着其耳窝，哈出的气挠得人耳根子酥麻、发痒：“怎么，心儿妹妹是觉得宁哥哥八百岁了，所以这副身子伺候不起你吗？”
楼心夜被常宁突如其来的揶揄羞得面红耳赤，连忙翻了个身，把脸缩进被子里。常宁忍受着本能的折磨，开玩笑似的从后方拿住了她。
结果动静刚起，房间的门又被毫无预兆地打开，温孤芸和唐逸之一眼就撞见两人极其高深莫测姿的姿势，像是在凹着某个造型。
温孤芸：“我擦，老大，原来你喜欢的是后入式啊？！”
说着常宁随手抄起一个枕头就朝门丢了过去：“唐逸之，再管不好你媳妇，自己给我看着办。”
心里苦的唐逸之噫了一声，连忙赶在鬼君灭口之前，和温孤芸双双逃离现场。
老胡同，破宅院，月凉如水。
落灰的双孔插座上引了一条白色充电线，在整体乌漆墨黑的背景色下格外醒目。
阿兰朵捧着一部山寨苹果手机，哒哒哒的子弹横飞声从喇叭吭吭吭外放出来，身体随射击频率不断摇摆颤抖，双目圆睁，青筋暴起。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图迦！你麻痹——！！”
阿兰朵想也没想，将手机愤怒地砸了出去。图迦微侧过身，任由那部成本只有十分之一不到手机呼啸过耳边，发出砰的屏幕碎裂声。
“我去！你连接都不会接一下吗？！”
“女人少爆点粗口。”图迦不置可否地走至墙角，拾起那部粉身碎骨的山寨机，两指捏着，嫌恶地抛了回去，“怪不得你的重明看不上你。”
阿兰朵啧了一声，反唇相讥，“你念念不忘的小麻雀还不是连正眼都没看过你？”
图迦黑袍下的手攥着引魂笛，因为遮挡严实，丝毫看不出被巨雷劈成焦黑的半个身子，在鬼族极强的自愈能力下，几乎如停滞般无法愈合。
青龙之雷，未尽全力的青龙之雷居然还能爆发出这种力量。那四使，到底该是一群什么样的怪物？
两个相互心知肚明的鬼族，用毫无意义的黑历史彼此嘲讽着对方。未几，阿兰朵嗤地冷笑，道：“国安部闹得沸沸扬扬，说鬼君把朱雀使给一臂穿胸了。傻子想想都知道，应该是你。”
图迦依旧把自己的躯紧紧裹在黑袍子下面，轻描淡写：“国安部，难道不就是一群傻子么。”
“你舍得？”阿兰朵嘁了一声，饶有兴致地望着图迦压抑的背影，言外之意是你舍得对她下手？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图迦面具下的脸阴沉笑着，“她应该感谢我才是。”
“得了吧，别把自己想的有多高尚。”
阿兰朵卸下手机后盖，拔|出sim卡：“你也只不过是为了窥觑朱雀使记忆中的某部分秘密罢了。然后呢？杀了鬼君，取而代之？再把你的小麻雀抢过来锁在笼子里关上一辈子？省省吧，生来注定只能被鬼君做牛做马使唤一辈子的你，还是别——咳……”
图迦猝不及防地只手掐住阿兰朵的脖子，拇指深深陷进了肉里，仿佛再使点劲，脑袋就能落地。
阿兰朵双脸涨得通红，气路不畅，乱踢的双腿愣是够不着图迦分毫。在她几乎就要厥过去的时候，脖子上的手忽然一松，整个人直直坠落在地。
“疯、疯……子。”心有余悸的阿兰朵剧烈咳嗽着，天旋地转，好半天才缓了过来，“你个死变|态、杀人狂、神经病……”
图迦转过覆着阴纹面具的脸，丝毫看不出表情，等阿兰朵一口气骂完了，才冷笑着道：“有个前鬼将父亲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叛乱、被正|法？剩下一个没用的女儿，成天到晚插科打诨、惹是生非。”
“总比大白天做白日梦的人好！”阿兰朵低低地哂笑道，“没有鬼君之血的你，是永无无法成为鬼君的。”
这话仿佛说到了图迦的痛处，他仰望着下弦月，阴测测道：“我唯一承认的鬼君只有初代一个人。”
说罢，图迦飘出宅门。阿兰朵刚拔了充电线，高喝道：“白痴你要去哪？！”
“怎么，你是没断奶的周岁小孩吗？”图迦冷笑着道。
“智障。”阿兰朵翻了个大白眼，“我是问你拿到了引魂笛，接下来要去哪？！”
“爱来就来，不来别跟着，碍手碍脚。”
黑色蛇纹长袍在月下飘然，图迦跃上了屋顶，俯瞰着灯火通明的京城大地，背影孤独而凄凉。
与此同时，常盘集团名下的北京别墅里。睡着的楼心夜像块糊糊糖黏在常宁身上，拔都拔不下来。
凉薄的月色透过窗帘隐约可见，未有困意的常宁垂眸望着怀里熟睡的身影，目光无比温柔而缱绻。
能拥着心爱之人，细细打量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再伏在其耳边轻声呢喃着情话。这样的事，三天前还只是奢望。
楼心夜身体和心理上的恢复速度远比他想象的快，这让常宁有些意外。他原本都做好了楼心夜把自己拉黑、甚至决裂的准备，没想到一切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让这位占有欲不是一般强的鬼君，有些不知所措。
“晚安，我的宝贝。”常宁用其最轻、最温柔的声音喃喃道，旋即替楼心夜拉上被子，合上了眼睛。
——今夜我拥你入眠，愿明朝，我亦能守着你醒来。年年岁岁如今日，岁岁年年皆有你。
然而在楼心夜的脑海中，莫名的画面正如梦境般悄然浮起。
十月十五，临安城。
新任镇魂司司主的即位礼在满座高朋的见证下，按部就班地进行。
李心落座于案前，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布置隆重的典礼现场，可谓将临安城骨子里的奢靡，展现得淋漓尽致。
无聊，当真是无聊。
“我本以为你往返南境，这即位礼，你是赶不上了。”邻座的杨真垂目，“方才我在周司主的房里见到了一份大礼，看着像是一会提亲用的。”
“是么。”李心眼皮也不抬，淡淡道，“不是前一阵子说好了，替我回绝了吗。”
杨真不答，反问道：“那你可知，周司主给你备的是什么礼吗？”
李心大发慈悲地漠然看了师兄一眼，意思是这重要吗？
“周司主给你备的是昆仑山上的千年冰魄，此物吸纳天地精华，能养身安魂。心儿，我知你也不缺什么，但这千年冰魄，你——”
“不需要。”李心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这东西，我不需要。”
杨真温润如玉的面庞微紧：“你若是不想嫁，我自然不会强迫你。只不过，北地战乱，老司主魂归九泉，而你虽然从北地平安归来，其实也已是强弩之末，这副身子骨，能撑个五年八年，也已经是极限了。你……应该知道我的用意吧。”
话音刚落，李心握杯的苍白玉手微微一滞，继而满不在乎开口道：“生死由命，与其苟延残喘，大不了，一死了之，投胎转世。”
杨真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小师妹，如此平静地说出漠视生死的话，无比怅然。
她一贯是这样。
一人、一扇、一柄剑。跨越了上古至南宋，从西岐到临安，当其他三使早已定居在了各自属地，只有朱雀使依旧孤身浪迹天涯。
难道这天地之间，就没有一个能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之停下脚步的人吗？
当繁琐的即位礼总算进行到了最后一步，新任镇魂司司主身着华服，眺望着此间众生，忽而从随从手中捧来新雕的红匣，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缓步走到李心面前，双膝跪了下来。
李心冷着眼，没有作声。
事态就如意料之中发展。年轻的周司主就这么跪在朱雀使身前，双手将那装着千年冰魄的匣子奉上，果不其然地用事先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向朱雀使提亲。
典礼现场，无不哗然成片。
只听一声石破天惊的“小兔崽子！哪里跑！”，一个如疾风般的幼小身影闯进了典礼现场，不偏不倚与李心对上了眼。
——卷三·国安风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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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股愉悦的劲头，在他动辄闻到绷带下伤口渗出的血迹之时，却又荡然无存。
楼心夜向来是个爽快之人。她心悦着常宁，常宁自然不用说。所以象征性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后，便和干柴着了烈火般，迅速升温。
那个平时乖张、随性，还偶尔暴脾气的楼队，在常宁面前居然软的像块小甜饼，脾气全无，说话还不由自主地加上了尾音，甚至还往那副比巧克力板还沟壑分明的怀里又钻又蹭。
常宁的心情甚为复杂。
一方面，他恨不得一口吞了那块小甜饼；另一方面，任何激烈动作都会导致伤口裂开，常宁只能忍住强烈的生理反应，如无事般最大限度地放纵双手，呼撸|着怀里温香软玉的身体。
“现在这世上还有多少鬼族？”
楼心夜好奇地戳了戳常宁的胸肌，似乎比自己的小，便放心了。
“比世人想象的多，但不单只定居在南境。”常宁握紧了大臂，使得胸肌看起来更肿胀些，“改朝换代、战乱、建国、文|革、改革开放——时代已经变了，鬼族为了生存，不得不融入普通人的社会中去。也有很大一部分留在世代生存的土地，发展旅游业。”
楼心夜又问：“和普通人类呆在一起，不会被发现异样吗？”
“一般不会。”常宁宽厚有劲的手掌就着敏感处顺过，使人不由自主地轻哼一声，听得常宁的神经又是剧烈一抖。
“除了体温低，瞳孔醒目，容貌不变这三点比较麻烦，其他都不是问题。”
“那怎么办？”楼心夜眯眼看着常宁淡色的眸子，“我记得你假装重明的那几天，眼睛不是这个颜色的。”
“戴美瞳呀，小笨蛋。”常宁宠溺似的笑了笑，“一段时间换一个地方居住，不要和人有太多的肢体语言，其实还是很好克服的。总体来说，鬼族比较排外，也不会找鬼族以外的人当伴侣，除了我。”
“为什么……？！”楼心夜不解。
“生殖隔离。”常宁越发搂紧了楼心夜，温柔地望着她，“但……我不太一样。”
楼心夜抬起狐疑的眼，定定地道：“对，普通鬼族只有一魂，没有剩下的两魂七魄；你有完整的三魂和七魄。所以不是你亲口承认、我亲眼所见，完全猜不到你是鬼族……难道说，鬼君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不是的。”常宁笑了笑，“我的七魄是用灵息填成的，而两魂应该是真正的魂。我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在认识你的第七年……有一次，我昏睡了很久，醒来之后便发现，我像个正常人那样，一夜之间有了三魂七魄。”
楼心夜眨了眨眼睛，像个孩子般听得入迷。
“我想，应该是你。只不过每次我问你，你始终笑而不语，只字未提。”常宁轻轻地啄了啄她的额头，“所以啊，你不仅救了我的命，还让我成了人，真正的人——”
楼心夜被抚得无比舒服，一时恶作剧起，坏笑道：“听说鬼族生来不分性别是真的吗？”
“嗯，只会根据后天的意愿，决定成男还是成女，当然也有鬼族始终保持着中性。比如，在白虹公馆的那位假门童。”
“你是说阿伦？”楼心夜居然还记得一个打酱油的小虾米，“你怎么知道他……？”
“因为他逃到公馆天台上，是我手刃了他。”常宁温柔的嘴角忽而一冷，“敢伤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让他们活。”
楼心夜飞快在肃然的唇角奖励了一个吻：“那为什么你想成为男的？”
她那忽闪忽闪的眼中冒起了八卦的亮光，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莫非是因为——”
常宁细皮嫩肉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红光，不同于寻常地害羞道：“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你……”
“啧啧，看不出来啊，常小宁同志。”楼心夜临时切换成待机已久的条子模式，嫩滑的大白腿挑衅似的往常宁裆|部某个不明胀物上蹭了蹭，“原来你好姐弟恋这口啊。”
常宁蛇瞳一敛，忽然欺身拿住哈哈哈朗笑不止的楼心夜，鼻尖顶着其耳窝，哈出的气挠得人耳根子酥麻、发痒：“怎么，心儿妹妹是觉得宁哥哥八百岁了，所以这副身子伺候不起你吗？”
楼心夜被常宁突如其来的揶揄羞得面红耳赤，连忙翻了个身，把脸缩进被子里。常宁忍受着本能的折磨，开玩笑似的从后方拿住了她。
结果动静刚起，房间的门又被毫无预兆地打开，温孤芸和唐逸之一眼就撞见两人极其高深莫测姿的姿势，像是在凹着某个造型。
温孤芸：“我擦，老大，原来你喜欢的是后入式啊？！”
说着常宁随手抄起一个枕头就朝门丢了过去：“唐逸之，再管不好你媳妇，自己给我看着办。”
心里苦的唐逸之噫了一声，连忙赶在鬼君灭口之前，和温孤芸双双逃离现场。
老胡同，破宅院，月凉如水。
落灰的双孔插座上引了一条白色充电线，在整体乌漆墨黑的背景色下格外醒目。
阿兰朵捧着一部山寨苹果手机，哒哒哒的子弹横飞声从喇叭吭吭吭外放出来，身体随射击频率不断摇摆颤抖，双目圆睁，青筋暴起。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图迦！你麻痹——！！”
阿兰朵想也没想，将手机愤怒地砸了出去。图迦微侧过身，任由那部成本只有十分之一不到手机呼啸过耳边，发出砰的屏幕碎裂声。
“我去！你连接都不会接一下吗？！”
“女人少爆点粗口。”图迦不置可否地走至墙角，拾起那部粉身碎骨的山寨机，两指捏着，嫌恶地抛了回去，“怪不得你的重明看不上你。”
阿兰朵啧了一声，反唇相讥，“你念念不忘的小麻雀还不是连正眼都没看过你？”
图迦黑袍下的手攥着引魂笛，因为遮挡严实，丝毫看不出被巨雷劈成焦黑的半个身子，在鬼族极强的自愈能力下，几乎如停滞般无法愈合。
青龙之雷，未尽全力的青龙之雷居然还能爆发出这种力量。那四使，到底该是一群什么样的怪物？
两个相互心知肚明的鬼族，用毫无意义的黑历史彼此嘲讽着对方。未几，阿兰朵嗤地冷笑，道：“国安部闹得沸沸扬扬，说鬼君把朱雀使给一臂穿胸了。傻子想想都知道，应该是你。”
图迦依旧把自己的躯紧紧裹在黑袍子下面，轻描淡写：“国安部，难道不就是一群傻子么。”
“你舍得？”阿兰朵嘁了一声，饶有兴致地望着图迦压抑的背影，言外之意是你舍得对她下手？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图迦面具下的脸阴沉笑着，“她应该感谢我才是。”
“得了吧，别把自己想的有多高尚。”
阿兰朵卸下手机后盖，拔|出sim卡：“你也只不过是为了窥觑朱雀使记忆中的某部分秘密罢了。然后呢？杀了鬼君，取而代之？再把你的小麻雀抢过来锁在笼子里关上一辈子？省省吧，生来注定只能被鬼君做牛做马使唤一辈子的你，还是别——咳……”
图迦猝不及防地只手掐住阿兰朵的脖子，拇指深深陷进了肉里，仿佛再使点劲，脑袋就能落地。
阿兰朵双脸涨得通红，气路不畅，乱踢的双腿愣是够不着图迦分毫。在她几乎就要厥过去的时候，脖子上的手忽然一松，整个人直直坠落在地。
“疯、疯……子。”心有余悸的阿兰朵剧烈咳嗽着，天旋地转，好半天才缓了过来，“你个死变|态、杀人狂、神经病……”
图迦转过覆着阴纹面具的脸，丝毫看不出表情，等阿兰朵一口气骂完了，才冷笑着道：“有个前鬼将父亲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叛乱、被正|法？剩下一个没用的女儿，成天到晚插科打诨、惹是生非。”
“总比大白天做白日梦的人好！”阿兰朵低低地哂笑道，“没有鬼君之血的你，是永无无法成为鬼君的。”
这话仿佛说到了图迦的痛处，他仰望着下弦月，阴测测道：“我唯一承认的鬼君只有初代一个人。”
说罢，图迦飘出宅门。阿兰朵刚拔了充电线，高喝道：“白痴你要去哪？！”
“怎么，你是没断奶的周岁小孩吗？”图迦冷笑着道。
“智障。”阿兰朵翻了个大白眼，“我是问你拿到了引魂笛，接下来要去哪？！”
“爱来就来，不来别跟着，碍手碍脚。”
黑色蛇纹长袍在月下飘然，图迦跃上了屋顶，俯瞰着灯火通明的京城大地，背影孤独而凄凉。
与此同时，常盘集团名下的北京别墅里。睡着的楼心夜像块糊糊糖黏在常宁身上，拔都拔不下来。
凉薄的月色透过窗帘隐约可见，未有困意的常宁垂眸望着怀里熟睡的身影，目光无比温柔而缱绻。
能拥着心爱之人，细细打量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再伏在其耳边轻声呢喃着情话。这样的事，三天前还只是奢望。
楼心夜身体和心理上的恢复速度远比他想象的快，这让常宁有些意外。他原本都做好了楼心夜把自己拉黑、甚至决裂的准备，没想到一切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让这位占有欲不是一般强的鬼君，有些不知所措。
“晚安，我的宝贝。”常宁用其最轻、最温柔的声音喃喃道，旋即替楼心夜拉上被子，合上了眼睛。
——今夜我拥你入眠，愿明朝，我亦能守着你醒来。年年岁岁如今日，岁岁年年皆有你。
然而在楼心夜的脑海中，莫名的画面正如梦境般悄然浮起。
十月十五，临安城。
新任镇魂司司主的即位礼在满座高朋的见证下，按部就班地进行。
李心落座于案前，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布置隆重的典礼现场，可谓将临安城骨子里的奢靡，展现得淋漓尽致。
无聊，当真是无聊。
“我本以为你往返南境，这即位礼，你是赶不上了。”邻座的杨真垂目，“方才我在周司主的房里见到了一份大礼，看着像是一会提亲用的。”
“是么。”李心眼皮也不抬，淡淡道，“不是前一阵子说好了，替我回绝了吗。”
杨真不答，反问道：“那你可知，周司主给你备的是什么礼吗？”
李心大发慈悲地漠然看了师兄一眼，意思是这重要吗？
“周司主给你备的是昆仑山上的千年冰魄，此物吸纳天地精华，能养身安魂。心儿，我知你也不缺什么，但这千年冰魄，你——”
“不需要。”李心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这东西，我不需要。”
杨真温润如玉的面庞微紧：“你若是不想嫁，我自然不会强迫你。只不过，北地战乱，老司主魂归九泉，而你虽然从北地平安归来，其实也已是强弩之末，这副身子骨，能撑个五年八年，也已经是极限了。你……应该知道我的用意吧。”
话音刚落，李心握杯的苍白玉手微微一滞，继而满不在乎开口道：“生死由命，与其苟延残喘，大不了，一死了之，投胎转世。”
杨真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小师妹，如此平静地说出漠视生死的话，无比怅然。
她一贯是这样。
一人、一扇、一柄剑。跨越了上古至南宋，从西岐到临安，当其他三使早已定居在了各自属地，只有朱雀使依旧孤身浪迹天涯。
难道这天地之间，就没有一个能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之停下脚步的人吗？
当繁琐的即位礼总算进行到了最后一步，新任镇魂司司主身着华服，眺望着此间众生，忽而从随从手中捧来新雕的红匣，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缓步走到李心面前，双膝跪了下来。
李心冷着眼，没有作声。
事态就如意料之中发展。年轻的周司主就这么跪在朱雀使身前，双手将那装着千年冰魄的匣子奉上，果不其然地用事先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向朱雀使提亲。
典礼现场，无不哗然成片。
只听一声石破天惊的“小兔崽子！哪里跑！”，一个如疾风般的幼小身影闯进了典礼现场，不偏不倚与李心对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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