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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1章 盘托

  帝都,北京。

  糊糊糖楼心夜就着惬意的朝阳,自动从常宁身上剥落了下来。

  楼心夜的睡姿不算好,总是本能地像个未出生的婴儿般蜷着,但好歹比较老实——至少这一觉到天光,没换过什么姿势。

  在她有了第一下动静的瞬间,常宁淡浅色的眼睛已经无声地睁开。

  楼心夜迷迷糊糊地嗯啊出两簇起床声,听得身边的这位钢铁纯爷们不由得隐约有了些反应。他把触手可及的长发绕在之间,嗅了嗅上头的幽香,来了个甜腻腻的早安吻。

  “早上好,宝贝儿。”

  楼心夜抱着两块大胸肌,含糊地打了个哈欠,艰难地抬起昏沉的眼皮子,眨了眨,又在常宁怀里坠了下去。

  许久不犯的起床气,在身边多了个移动荷尔蒙抱枕后,居然又重出了江湖。

  照楼心夜的性格,只要不是折了腿,没了命,她万万在床上是呆不住的。

  好不容易起了床,楼心夜一开口就是想去东、想去西,就差没提出跑八达岭长城一游当好汉。均被常宁以行动不便为由,一一驳回。

  “我只是伤了,又不是废了。”楼心夜赌气似的嘟起小嘴,说着她曲臂握拳,露出线条紧实、毫无赘肉的大臂,“你看我已经好了——”

  话还没说完,常宁就扯了上衣,将那堪比西方诸神雕塑的身材亮在楼心夜面前,一下就把后者堵得无语凝噎。

  “你想去哪,我带你去。不过呢,你得答应我,一步都不能离开我身边。”

  那股显而易见的占有欲在字里行间呼之欲出。楼心夜的眼中当即泛着光,分不清是欣喜的,还是被那副身板子给馋的。

  起床、洗漱完毕再到收拾出门,楼心夜一路跟在常宁后面,后者十指紧扣,绝对不让楼心夜离开自己视线半步。而院子里,另一对老夫老妻正胳膊挽着胳膊,挥手送别。

  “慢走呀,老大~”

  楼心夜眉尾一根青筋隐约暴起,懒懒抬眼皮,问温孤芸:“你喊谁老大?”

  “当然是你呀!”温孤芸抿着唇偷笑,“还是说,老大想我喊你嫂子吗?嫂~子~”

  “滚滚滚。”一时无话可说的楼心夜套用了常宁昨天的句式,对这个隶曾经隶属于国安部特别处二局三组名下的条子道:“唐逸之,再管不好你媳妇,自己给我看着办。”

  唐逸之:“……”

  常宁驾着低调奢华的豪车驶出别墅区,目光时不时在空旷的道路和副驾驶座上来回切换。

  他们的目的地是朱云飞的私宅,毕竟从国安部事发到现在,杨真等人始终没露面给自己个说法。

  既然你们躲躲藏藏,那就别怪我主动出击了。

  常宁高超的驾驶技巧始终保持着车身平稳行进,这一点让饱受周怀正飙车摧残的楼心夜很是喜欢。要不是当初看在对方不差钱的份上,她还真想把常宁挖来国安部当司机。

  当然以后就不用瞎操心了。

  上一次载着楼心夜出行还是往返于康城海边,那时的楼心夜春心还荡漾,笨手笨脚的连安全带都忘了扣上。如今已经大大方方地在副驾驶座上霸着,仿佛在无形中宣告女主人的位置属于她。

  楼心夜顺手拿来平台上常宁的男式墨镜,往自己的巴掌脸上一戴,毫无芥蒂地照起镜子来,随口问道:“唐逸之和阿芸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的左右鬼将。”常宁侧首回望着她,唇角微勾,“在我成为鬼君前,他们便一直跟着我。所以后来理所当然地随我成了左右鬼将。”

  “所以说,阿芸其实是你安插进我身边的人咯?”楼心夜戴墨镜戴上了瘾,舍不得摘下来,“那丫的之前还骗我说她是普通的鬼魂附体。唉……都是鬼,没毛病。”

  常宁噗地朗笑着道:“虽然他们看起来吊儿郎当,但都身经百战,至少以我看来,无愧于鬼将之名。”

  鬼将吗……楼心夜于心中默念着这个于鬼君相对应的生词,可想而知平常为了钱斤斤计较的温孤芸、笑面虎的经理唐逸之,不过是披在鬼将之上的两张皮罢了。

  然而楼心夜的大脑又是一股电流蹿过。

  “我听其他人说,那个叫阿兰朵的狐狸精,她的父亲曾经是前鬼将,而后因为叛乱,被……被我给杀了,对吗?”

  前一秒还满面春风的常宁,指关节在闻声的同时忽而一滞,那双不咸不淡的眸子微微一敛。

  墨镜下的桃花眼将常宁的一举一动悉数捕获。只见常宁面不改色,淡淡道:“不是你杀的。”

  楼心夜眼底闪过微不足道的狐疑之色。

  “前鬼将叛乱却有此事,但是,此事与你无关。”常宁的唇抿成一条线,“或许是因为你我的关系,阿兰朵迁怒于你,所以……才害你受苦了。”

  是……是这样的吗?

  楼心夜摘下了墨镜,试图从常宁任何一个小动作中捕捉到猫腻,但常宁的表现堪称无懈可击。未几,楼心夜转头望着床外陌生的城市,漫不经心道:“我的上一世,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常宁垂着眼,意味深长的瞥过楼心夜倒映在窗户上的身影:“要不要先猜猜?”

  “猜?”楼心夜笑了笑,抵着下巴唔地沉思片刻,不好意思往大了说,“像我们现在这样的?”

  常宁:“不对。”

  楼心夜:“难道是相爱相杀……?”

  常宁:“还是不对。”

  还是不对?既不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也不是相爱相杀,那到底……难道说……?!

  见楼心夜恍然大悟般睁大了眼,常宁温润的嘴角带着弧度神秘的上扬:“我们是在玉城雪山上的女娲像前拜过天地的。”

  价值上百万的豪车奔驰于路面,轻快无声。楼心夜犹如五雷轰顶,墨镜咣当一声掉在车内地毯上。

  楼心夜敢保证,自己绝对没听茬!玉城雪山、女娲像、拜天地——三个关键词足够高度概括出他们的一切。

  她她她是鬼君夫人?!

  真的假的?!骗人的吧?!朱雀使难道不是一直单身未婚的吗?好吧虽然现在脱离了单身的范畴,可是什么时候就就就有对象了?!

  好死不死,居然还是鬼君——

  楼心夜连忙用咳嗽掩饰过尴尬,她的双颊如两团火烧云正绯红,浑身极其不在地往车门边缩了缩,机器人似的眨巴着眼,卡壳道:“假的吧……?”

  “真的。”常宁细细回味着楼心夜所有的反应,笑道,“我认识你的第十五年,你随我去了南境,那个时候我们就——”

  “等等!”楼心夜连忙打住了他,甚至有些面色惊恐地让常宁别说了。

  可怕,当真是太可怕了……

  眼看着楼心夜陷入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夫君的震撼中久久不能自拔,常宁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愉悦的口吻忽而一凛,无波无澜道:“我曾经冠冕堂皇地以‘让你选择自己的路’为借口,不让杨真从我身边把你带走,可最终还是害了你。”

  楼心夜细思极恐的神色忽然静了下来。

  “这十年来,我无数次地想要接近你,却又害怕你认出我、想起我,功亏一篑。直到在白虹公馆,偶然之下我们以彼此是陌生人的身份再次相遇,我|日日夜夜地深陷于两难的境地——既希望你疏远我,却又自私地想要得到你。”

  常宁缓了缓起伏的胸口,将车驶进朱云飞私宅所在的附近片区,道:“但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后者。”

  “其实直到你醒来的那一刻,我都在考虑着一个问题。若是你恨我,厌恶我,甚至想要取我的性命,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一口气全盘拖出的常宁轻咬着下唇,望着楼心夜郑重道:“心儿,你……真的不在意我曾经……骗过你吗?”

  话音刚落,车里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楼心夜将散落至额前的发拢至耳后,轻飘飘道:“当然在意啊。”

  常宁本就白皙的脸色霎然变得苍白。

  “但那种在意仅仅只是在醒来后的没多久,便消失了。”

  楼心夜搓着手,继而道:“当我想起了这辈子所有的事,记忆几乎是爆炸一样填入脑海,压迫着我完全喘不过气,却有一种阔别已久的感情油然而生。”

  常宁轻轻踩下了刹车,静静地注视着她。

  “你还记得吗,十六岁那年的情人节,你……你答应过我的,你说等我到了法定的年龄,就和我去……去领证。”

  楼心夜低下了羞红的脸:“虽然最近的十年,我们并无交集。只要我有了曾经的记忆,对你便是曾经的感情。这么说,你懂了吗……?再说了,你是杨真能放心将我托付给你的人,就算我不信你,我至少也得信杨真呀!”

  当重重的心事化作彼此互诉的衷肠,常宁幸而一笑,用酸溜溜的口吻揶揄道:“啧,结果说来说去,我还是败给了那杨真。”

  “怎么?你吃醋了?”

  “可不吗?”常宁那满是占有欲的目光又一次显露,他将车停进朱云飞私宅的地下车库,忽然欺身半压在了楼心夜身侧,“我的夫人居然始终念念不忘另一个异性,这让为夫的很难办啊。”

  漆黑的地下车库唯独车顶有盏内灯,借着昏暗的光,常宁只手捏起楼心夜的下巴,毫不留情地用唇舌撬开了其齿缝。缠绵之间,却听头顶传来轰的炸裂声,纷纷扬扬的落石、碎土伴随着剧烈颤动纷纷砸落在车上。

  朱云飞的宅子似乎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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