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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川一言方毕,四下顿时响起了一片希嘘之声,底下的江湖剑客们闻言不禁低声议论,有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纵然机密得天衣无缝的事,只要做了,必有被人知道的一日。看来人们已对此事产生了怀疑,加上先前诸霖的遮遮掩掩,益加让人认定无疑。

  诸霖却突然大笑,道:“我叔父乃是清者自清,你尽管诋毁吧,待会儿我自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替叔报仇。”

  陈逝川笑了笑道:“诸大侠你先莫着急,我会给你报仇的机会,你还是先剩剩力气吧!”言毕,将目光转向众人,凛然洪声地道:“既然你们都大义凛然地找我报仇,当然是自认为名正言顺,问心无愧了,好,那我今日就将我杀人的事一一道出,若是有人先学诸霖诸大侠上来挑衅,自然是心虚,你们切洗耳恭听吧……”

  他这番话可真叫绝,他要揭人老底,却还给将要发难的人预先扣了顶心虚遮罪的帽子。当然他们也可以为了面子一涌而上将陈逝川在开口之前杀了他,但遗憾的是,他们绝对做不到,因为场中有超过一半人是为了秘笈,或是看热闹的,就算他们也不会答应遮丑者这么做。由此而论,场下虽有人怒骂,却并无一人真的上来。

  陈逝川扫了众人一眼,大声道:“我陈逝川一生只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杀了我自己的师父。自此以后,我在江湖上便背上了大恶之名,我也从此改变了我的人生目标,我开始杀人,杀尽天下该杀之人。我陈逝川所杀之人都有该杀的原因:‘梁州铁链棒’于楚的兄长于进及其门下弟子在荆州滥杀无辜,马踏孩童,我岂能不杀;‘紧背大刀’胡嵌的师父采补女yīn,诱jiān民女,我亦不能放过;河西刘仪真杀害其义兄,夺其家财,我也不能不杀;‘汶山玉剑’穆遂背负侠义之名,行抢劫杀人之实,我也杀了他;‘汝南识剑生’何慕之杀兄yín嫂,我更要杀之……”

  他一气说了近百余件事,场下顿时响起了一阵怒骂,陈逝川突然大笑道:“我陈逝川平生之愿乃是以大恶行大仁。你们中间有哪个人自命无辜的,尽可以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自己站出来,我与你当面对质。”

  众人闻言无不面面相觑,看来,这所谓报仇的人自己也都清楚发生的事,由此也看得出大多数人打着报仇之名窥探经书,觊觎玉符,纵是有几个真为朋友报仇的,碍与陈逝川武功高强度也不敢孤身出去和他对质。

  陈逝川见状,不禁仰天叹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侠义么,难道天下除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就再没有一个英雄了吗……”他说着说着,突然语转惨然,蔑视群雄狂,笑不止。

  ‘紧背大刀’胡嵌突然打破僵局,冷冷笑道:“陈逝川你太猖狂了,但你杀了无数的人乃是事实,须知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如今犯了重怒,今日你还走得了么?”

  胡嵌之言顿时赢得了一片喝彩之声,屋下的江湖中人又恢复的他们的自信心。须知江湖之中,利之所在,可以使黑变白,使直变曲。一个江湖大宗的宗主之位,一卷名震天下的经书,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的仇恨,有道是江山易该,本xìng难移。纵是天下的的至人圣尊也对此一筹莫展,天下皆是渡一己易,渡天下众生难。更何况眼前这些人都是对武功笃信之人呢。

  诸霖也洪声道:“诸位,这陈逝川是何许人啊,他乃是一个弑师的卑鄙小人,试想一个如此卑鄙龌龊之人所说的话,我们岂能相信,我诸霖就不信诸位丧在这恶贼手下的亲朋好友都是十恶不赦之人,而场中只有陈逝川是个好人……”一言及此,此他戟指陈逝川,仰声地道:“陈逝川,这里所有的利剑都恨不得将你这老匹夫分甘同味,恶贼,你还不知死在眼前么?”

  他一言出口,顿时令那些寻仇的人纷纷随声附和,天下哪有肯承认自己的亲人朋友是大恶人的呢,这点使场下的情势又顿时高涨起来,所有人的矛头又重新指向了陈逝川。如今什么都说破了,众人再没什么可犹豫顾忌的了。

  慕容焉闻言,不禁大怒,这片刻的所见所闻,他已知道了个究竟。陡然明白了抓自己与薛涵烟的女子必然也是为了《凌虚秘旨》,一念及此,他不禁义愤填膺,屋下这群不明是非,利令智昏的江湖中人颠倒黑白,更让他勃然大怒。但他苦于无力开口,这刻胸口益加疼痛难忍,不觉脸色突然大变,口中滴血。

  陈逝川见状,心中不禁一震,转向他道:“小兄弟,既然诸大侠说到利剑,你可知道屋下几人谁的剑更利些?”

  慕容焉闻言一怔,陈逝川所发之疑令诸人不免一怔,这个问题莫说慕容焉不知道,恐怕诸霖自己也不知道,慕容焉不觉摇了摇头。

  陈逝川一阵大笑,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但只要都我将他们的剑夺过来,给你一试便知。”一言方毕,那陈逝川陡然振臂而起,一声长啸,掠下屋顶,直扑屋下的众人。屋下群雄见状,都是一惊,任谁也没有想到这陈逝川竟会主动出手,以一敌众,开来他早有了赴死之心。

  青衣宗伯舒子宇、胡嵌、白衣宗伯侯朔三人首先迎了上起,附近的其他人则突然散开,驻足坐壁上之观,但见陈逝川剑递如练,疾风劲扫,一剑当先便冲如三人之中,施展了‘剽仙斩’的绝技,但见那三人尚未结成模样,一轮一轮的剑幕接连地递至,三人同是一惊,纷纷拿出了成名绝技,但饶是如此,陈逝川一道剑气破风骤现,突然斩破三人的合围间隙,三人臂上同是一阵剧痛,手中长剑不觉同时脱手而飞。这招剑法实在精妙绝lún,当日陈逝川正是丈着这一招击败顾无名,听说薛冷心也是死于此招之下,自然是厉害至极,不发则已,一发必然石破天惊,剑下无抗。但见陈逝川一剑用毕,身形若燕子穿帘,一道鸿影一掠而下,轻松地将那三柄剑攫到了手中。

  这招一出,顿时惊破了不少有心无力、技俗胆小之人。但仅是一瞬,褐衣宗伯高怀微、‘云长剑客’杨暄、‘梁州铁链棒’于楚、诸霖、张决天五人见势立刻又围了过来,这下的阵势益加严密厉害了。这五人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梁州铁链棒’于楚,兵器奇特,打法精奇,与另外四柄剑结在一起,顿时将陈逝川围在当中,分身伐术了。

  陈逝川惨然地一阵大笑,口中突然高道:“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意驱长剑,北驾河车,大江去兮,御风狂歌……”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剑并不稍停,反而越来越快了,对方虽然五种兵器同时施展,却依然丝毫不能伤及他身前一尺。双方足足打了二十多招,陈逝川猛地将手中的另外三炳剑一起施出。

  本来,一个人用一柄剑,能用精用神,已不是件容易的事,江湖上能用蝴蝶双刀,鸳鸯双剑的人更不多了,更何况是四柄剑。这本身就是件自取其辱的事,尤其是在五位强敌环伺之下,一个不留神儿,必然丧命无疑,但天下事都有例外,而这陈逝川就能同时使用四柄长剑但见他手中循环握着两柄剑,总有另外两柄剑周流在五人当中,宛如鱼龙漫衍,上下无迹,里外翻飞,虚实相应,招数诡异凌厉之极,令人防不胜防,神意惊遽。那四柄长剑在他手中循环往复,时留时离,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嗖嗖飞行,对这四剑的控制到了精微至极,举重若轻、挥洒自如的境界。尤其是流行于手外的两柄剑,或击或回,令人惊心莫测其变,由于御剑的手段jiāo替往复,是以这套剑术看起来既骇人听闻,有变幻莫测,招数从无重复,愈演愈奇,越来越鬼,顿时将所有的人都骇呆了。

  江湖上都说陈逝川如何厉害,但今日一见,方知天下只大,剑术之奇,绝非寻常之人可测。陈逝川此剑一出,那五人的围势顿时被打开了几圈,围势一大,再难成围,五人的结战不攻自破。待那围势一歇,陈逝川蓦地收了四剑,弃四用一,突然身形疾掠,一晃之间如风隙过,竟然将杨暄、张决天的长剑攫入手中。但见他素手一扬,那五柄剑突然闪电般地卷向东边一堵厚厚的石墙,但见那五剑有两柄没入了石墙一尺来深,而另外的三柄却突然自中折断,掉在地上,这着又令四下的豪杰们惊得目瞪口呆。

  这时陈逝川手中只剩下自己的一柄剑,笑了笑道:“我道你们的剑有多利,开来只有张决天与侯朔的剑伤算能堪一用,其余的不过如此。”

  众人一面惊叹于陈逝川的剑术之高,内力之深。但那些丢了剑的剑客们却脸上无光,大是丢人现眼。须知江湖中人最重兵器,向都视同自己的生命,如今兵器被夺,哪里还有脸再斗下去,几人连兵器也不捡,便冷哼离去。张决天与侯朔两人更上前向那石壁上取剑,谁知如何运力也取不出来,不觉大窘,结果剑也不取,迳自离去了。

  但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又冲了上来,诸霖、高怀微、于楚、马季长等七八个人一起涌到,陈逝川大喝一声迎了上来,一时之间但见这院中剑光闪烁,火光之下耀若繁星,熠熠生辉。耳中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陈逝川展眼之间又夺了几人的兵器,但结果对手还是越来越多。这时,于楚突然一棒挥来,曲击他左肩,与高怀微右肋的攻势一起袭至,但见陈逝川疾如星火般旋转半身,接着掠身将自己在半空横了出去,正好躲过两人的兵器,但两人的力道是何等不凡,一旦走空顿时将身边的四、五个同道打个半死,而陈逝川却一闪到了诸霖面前,正要发难,谁知就在这时,陈逝川右肋突然一麻,接着一片剧痛,回身看时却只见一道女人的身影淬然隐现,一晃消失,当即便知中了那个卑鄙小人银针一类的暗器。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如今自己身陷重围,更不知这针上是否有dú。他这一缓,对诸霖的攻逝立刻变成了累赘,因为招式用老,不及收回,那诸霖手腕翻处,攻势劲厉,卷起一团森寒光华,断喝一声,闪电袭卷了过来击他左肋,当陈逝川一挥手中长剑折身格击时,身中蓦地一麻,手中长剑差点掉地,仅此展瞬之息,他的左臂一阵剧痛,顿时被划了条半尺来长,两寸来深的血槽。陈逝川大骇之下,优势骤然消失,当下急急抽身掠上房顶。

  如今陈逝川已失去了挥剑之力,眼下自己死不要紧,但自己若是死了,慕容焉绝对也会死在当地,所以他必须先救出这个少年。

  陈逝川掠上房脊,疾风般地突然卷起慕容焉掠下屋顶要往北走,屋下众人见状纷纷惊呼:“这恶贼要逃,快拦住他!快拦住他!”

  一时间,北面的江湖中人突然汹涌地涌了过来,谁知陈逝川却突然发反向南疾卷过去,切切躲过众人,一面挥手中长剑,院内剑客见状,纷纷拔出诸般兵器,一哄而上,一起加诸陈逝川。陈逝川突然一声断喝,如同龙啸,背上长剑陡地出鞘,众人但见一轮月光,剑光停处,却已有十余人手臂受伤而全然未觉。他一旦阻住群雄攻势,且走且挥,只行了数步便再难挥剑,谁知就在此时,他前面的一群江湖中人竟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肯救我和这少年?”陈逝川奇怪地忖道。

  这点他很奇怪,但马上便继续提剑前冲,前面本来拦聚了不少的人,谁知他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挡者无不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四下的众人纷纷大惊,还以为陈逝川有什么妖法,一时竟再没有人靠近,那边诸霖与沈越高喊拦住他时,陈逝川却已掠出了人群,倏然飘没于此院之外,纵身消失在也色之中。

  但在瞬即之间,他的身后跟了无数的黑影,紧追不舍。两下相距不过十丈,陈逝川前行了半个时辰,在城中兜了一回,身后的黑影却已然被甩去了大半,只剩下几个轻功不俗的,尚能跟着他毫不停歇。直到最后,他突然转进了房舍鳞桎节比的王宫,蓦地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他身后十来个人,不觉都停下来怔了一怔,毕竟,这里乃是段国的王宫,这么多人一起进去,一是容易被发现,二是即便找到了陈逝川,也不好动手,因为王宫内毕竟戒备森严,冒犯宫闱乃是死罪,任何人都不得不小心从事,三思而后行……

  ※※※

  陈逝川受伤了。

  但他的身形却毫无留滞,披着幽夜之逸光飘没入了沉沉的深渊之中,当他再难支持的时候,他们到了虎丘。

  一路上慕容焉几乎能听到他的喘息之声,愈来语粗他身上的dú开始发作了。两人到了上次他们在虎丘相遇的那个山洞时,却是慕容焉扶着他进去的。

  慕容焉将他轻轻放在地上,猛然发现他的左臂流了很多血,急急撕下一片襟衣为他包裹好,但陈逝川的疼痛却非来自左臂,而是右肋的暗器,他向慕容焉摆了摆手,脸色一缓,拧眉说道:“小兄弟,你不用看了,我的伤在右肋……”

  慕容焉闻言,急急将他右肋打开一看,上面连点受伤的影子也没有,陈逝川也吃了一经,他也并未没看到银针、牛毛针之类的暗器所留下的踪迹,连忙坐下来运气调息,发现右肋足厥yīn肝经一路,期门穴所在疼痛难忍,但却查不出半点针类的暗器,以他的修为这是绝无可能之事,除非对自己暗下dú手的人根本就没有发shè暗器,那么自己又是如何中dú的呢?

  这点发现足足让他颓然地冒了一头的冷汗,若论及天下诸宗诸派的暗器手法,最高明的莫过于名闻天下的‘流荧神针’与‘月芒散照’这两种,至于这两项绝技,天下只知有人谈及,却从没有人知道其底里,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而且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是死于‘流荧神针’与‘月芒散照’之下。如今自己所受的伤分明是中了附有剧dú的牛毛针之类的暗器,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既然中了暗器,却为何找不到一点踪迹,这种手法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