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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5章 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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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小柚子给我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不过后来见她在林烟云和杨智聪之间两难选择时果断放弃了后者,才令我对她的印象略有好转。尽管此人底细不明,不过她当时跟上司提出辞职那种决绝洒脱的气魄,叫人欣赏。

  辞职,毕竟,是需要瞻前顾后经过一番漫长且磨人的心理斗争而做出的艰难抉择,不是谁都有她那般果断气魄,说辞就辞,不计后果。

  说一千道一万,事情还是因我而起,如果我不和跟杨智聪对抗,也就不会发生一系列事件,连累小柚子失业丢了工作。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林烟云房里看看,即使不能道一句慰藉的话,起码端杯茶问候一声,也好略表心中内愧。而且,看她们关系非同寻常,如果能为小柚子尽一份地主之谊,也算是对林烟云平日对我关爱备至的微薄答谢。

  思及此,我便从桌上端起泡好的凉茶,出了屋。

  来到林烟云门前,见房门虚掩,屋里亮着光,我腾出一只手,本想敲门,屋子里的对话,令我抬起的手僵在空气中。

  “你说你已经看淡了,放下了,可我觉得,你根本就是情难自禁,旧情复燃。”说话的是小柚子的声音。

  “小悠,你不要胡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低而虚的口吻,是林烟云的声音。

  “我胡说?到底是谁在胡说?你对师傅立誓要做一个四海行医,救济世人的医者,结果呢,打着行医的旗号,蒙骗师傅放你出门,然后千方百计一路暗随到这里,目的不就是想跟那个让你朝思暮想的人朝夕处在一块儿么?师姐,你摸着自己的心口,扪心自问,你这样做,值不值得?她……”

  “住口。”林烟云的声音略显颤抖:“行医济世是我自小的心愿,我也一直用心在做,从没蒙骗过任何人。至于跟她相遇,完全是巧合。小悠,你莫要把自己凭空想象的东西强加到这件事中来。”

  “凭空想象?呵呵~没有根据我怎么敢想?为了她,你不念至亲之情与乌教主断绝母女关系,甘愿放弃少主的身份暗中跟随她天涯漂泊。而她呢?她的眼里只有功名,只会盯着前方,压根就不知道身后有一个痴情人甘心情愿为她放弃一切,委身曲附,居无定所。如此寡情之人,根本不值得师姐你对她一往情深。”

  “小悠,要我说几遍你才能记住,我跟乌教主之间的事,与她根本没有任何关联。你若再歪曲事实,颠倒是非,强要把她跟我的家事扯到一起,休怪我不念同门情分,跟你断交。”

  “怎么没有关联,当年那把火……”

  “闭嘴!再敢提当年半句,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让你从此有口不能言。”

  “师姐,你……”

  “不要喊我师姐,黑白颠倒,不明事理,这样的人,不配做我师妹!”

  “愿不愿意,都无法改变你我同门师姊的事实。师姐,我说了这么多,还不都是为你好么?你怎么能够……”

  “我看你酒已醒差不多了,你走吧,往后没有要紧事,休要在我眼前出现!”

  “不!你让我走,我偏不走,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几年来,我受尽曲折,不惜屈身替奸人杨智聪做事,为的就是方便打听师姐的下落,如今千辛万苦才找到你,我怎么可能轻易被你打发走。师姐,县衙乃是非之地,你一身高超医技,毫无施展之处。师傅年事已高,需要人照料,走吧,跟我一起回青阳山,一来方便照顾师傅,二来继续深研医药,避开喧嚷,从此不闻凡尘……”

  “小悠,你是怎么了?我说的话,还不够明白么?信不信我把你丢到大门外,让你去睡大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你走好自己的路便是,不要挡在别人的道上,指手画脚妨碍他人行走。”

  “师姐,为了你,我早已放弃自己的路,决定跟你一起走,是风是雨,甘心情愿付一生。”

  “小悠,你……”

  “师姐,不用说了,小悠我决定的事情,从不轻易改变。从现在起,你想怎样,就怎样,想陪她,便陪她,我绝不干涉,只要别赶我走。假如有一天,走累了,记得回头看一眼。”

  里面的对话,到此断下。

  屋外的我,站在门口,脑子里一阵清醒,一阵迷糊,心情如麻杂乱,忘了进退。直到一只手从我肩后伸过来把我僵持在门前的手宽宽按下,一回头,却是格格形色神秘,牵着我衣袖把我拉到一旁。

  “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杵在人家门口作甚么,是不是见人家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你心里羡慕的慌?”她捏着嗓子道。

  我没有故意偷听,但绝对不够光明磊落,被格格赤/裸/裸的质问,难免有些心虚:“我,我……没有……”

  “还不承认,我都在你身后观察你大半天,你都没发现我。你说你,人家两人在屋里调个情谈个爱,你是在门口瞎激动什么吶。脸色青一阵儿,白一阵儿,腿脚发抖,害的我几次都想扶你,以为你要倒下。让为妻我说你甚么好哇,出息劲儿……”她压低嗓子一边数落,一边冲我翻白眼儿。

  听她的语气,似乎没有听到里面的对话,否则也不会自以为是,把我说的那么离谱。不过,有一点她说的没错,她说我脸色不好,几次都差点倒下,的确是那样。林烟云和她师妹那番对话,的确让我大为震惊。她们话义含糊,没指名道姓讲出话中的人物,但站在我的角度上,怎能不感到吃惊。

  我没有叶蓉朵那般精明,也不擅长凭直觉去揣测他人心思,更没有深究别人私生活的习惯。但此时此刻,小柚子那句“你千方百计一路暗随到这里,目的不就是想跟那个让你朝思暮想的人朝夕处在一块儿么?”,就像钢钉一般钉在我心上,把都拔不掉。

  许是见我半天不吭声,格格急的一把将我手里的茶壶夺过去,举过头顶就要往下摔,吓的我急忙伸手把茶壶抢了过来。

  “你急甚么!大伙儿都睡下了,一惊一乍会扰大家休息,走,跟我回屋,我有话要问你。”我说罢,一手端着茶壶,一手拉她回房。

  推她进了门,我伸头往外面看了看,见林烟云门口没甚么动静,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真怕被她们发现我的“不耻行为”。

  格格发着牢骚走到桌前,伸手在桌面上拍着,冲我嚷道:“为妻我给你说了半天话,你却充耳不闻爱答不理,究竟算什么事儿嘛。你有话快讲,讲完我走,跟你多待一刻,我的脑袋都会气开出花儿来。”

  她说罢,气呼呼往椅子上一坐,伸手捏过一只茶盏,在桌子上磕道:“赶紧的,给为妻倒杯茶先……”

  她总这样,老是为一点小事就毛毛躁躁,吵得人耳朵疼。习惯了她急躁的性子,纵使心里烦乱如麻,也只有耐着性子,顺着她,落得耳根清净。

  给她倒了茶,趁她没心没肺仰头牛饮,我才就着桌边落座,一边抬眼平道:“都几时了,你怎么才回来,又到哪儿去了?女孩子家,天天早出晚归不见人影,若有甚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向你娘亲交代?”

  一杯茶下肚,她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推,卷起袖筒在嘴边胡乱擦着,没好气道:“你懂什么,管好衙门的破事儿就好,其他事,你还是少管少问。别婆婆妈妈总拿我额娘压我,她要知道我在做什么,肯定不会责怪我,反而会为有我这样的女儿感到骄傲。”

  见她振振有理,不但听不进去半句劝告,反而丝毫没有改过的意思,加之她这几天神出鬼没,早出晚归,让我每天忙着公务还要为她担心,想找她问话,却一直碰不到她人,好不容易被我逮到,还是这么不听话,令我原本繁乱的心情,糟糕透顶,一向极少发急的慢性子,瞬间被激化。

  我伸手在桌面上一拍,气不打一处来:“好,既然你不想让我管,我也懒得管,衙门的事都快忙的人喘不过气儿了,还要每天担心你有没有热着饿着,有没有回来,你走吧,现在就走,不要在这里给人添乱。”

  她目瞠口呆样子,像是被我难听的口气镇住了,见我叹了一口气,她才怯声道:“妻主,你,你不是真的要赶我走吧,你知道我在百花县,除了你这里,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去,我额娘不是把我托付给你了么?除了皇宫,这里就是我的家,你怎么能说赶就赶,让我走呢?”

  我冷眼一瞪,道:“你还记得你额娘说的话呀,那你记不记得,你额娘临走时,再三嘱咐我,让我务必把你看紧,以免你四处游荡,招惹是非。”

  她连忙点头,一面笑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我承认我最近确实有四处游荡的行为,但绝对没有招惹是非,否则,衙门还会这般太平么?真的,我发誓,我这几天做的一切,都是正道行为,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

  她嬉皮笑脸的样子,实在叫人无奈,可这次,我绝对不会就此姑息她。不是我多管闲事,而是担心万一她有甚么三长两短,没办法给她娘交差。

  思及此,我心一横,严道:“是不是正道,得说出来给我听听看,我觉得是正道,才算正道。否则,从明天开始,你不要想踏出衙门大门半步!”

  她一听急了,瞪着眼,用食指指着我,比我还横:“绍竹雨,你,你莫要逼人太甚!”

  我眉峰一挑,郑重道:“我不逼你,眼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把你这几天所做的一切讲给我听,要么,拿着你包裹走人!”

  她不假思索:“好我说……”语速之快,出我预料。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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