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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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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城的贺岗监狱向来冷清,里面究竟有多少“住户”庄浅不知道,但庄浅常喜欢流连在外围,并且在可允许的范围之内,竭尽全力朝监狱内部眺望——当然,除了大门口两棵对称的大白杨之外,她什么都看不到。

  秦贺云在里面。

  十五岁的时候庄浅说:我这辈子最恨秦贺云,他死了我都不会替他收尸。

  结果他还真就没给她收尸的机会。

  秦贺云是因政治犯罪进监狱的,很多年了,若不是国家早已取消不人道的死刑刑法,他的罪名够他死几百次。

  秦贺云是庄浅的亲生父亲。

  庄浅原本叫秦浅,但那个名字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天色还没完全亮,深秋的早晨有些冷,庄浅紧了紧脖子上的丝巾,远远地站在小公路边上,目光盯着前方肃冷的监狱正门——和普通监狱不一样,这里面的“住户”是一辈子都别想出来的,连病重就医都不能出,更别提保释。

  庄浅目不转睛地盯着监狱正门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都开始酸疼,守卫室的卫兵开始赶人,她才转身离开。

  在她身后,一小队卫兵突然快步赶出来,卫兵们步子整齐划一,腰际均佩着枪,表情凝重而肃穆,直直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庄浅离开的脚步一晃,回过头来,心中有些惊。

  “你们干什……”

  “让开让开!这里不允许记者拍照!”她质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轻巧地掀开,那一堆卫兵各个目不斜视,甩下她朝着前方路口而去。

  原来不是冲着她来的,庄浅轻轻吁了一口气,随即又呼吸一紧。

  因为这队着装整齐的卫兵是为了迎接一辆车。

  黑色的劳斯莱斯,温和地滑停在还带着泥泞的路口,那庞大的身姿杵在窄窄的路口,像是一只沉默的巨兽掐住了猎物的咽喉。

  车窗打开,为首的士官弯腰对着窗户说着些什么,庄浅猜测是在跟后座上的人交涉,她撩了撩微乱的发丝,盯着路口的大怪兽冷笑:又是一家妄想用钱权捞人的,只是注定要空手而归了。

  “够资格”住进贺岗监狱的罪犯,那就一定够资格住一辈子,管你的家产万贯还是皇亲国戚。

  岂料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同。

  劳斯莱斯的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个人,那人黑色的薄风衣,立领挡住了脖子,步伐紧凑而稳健,他走在前面,身边陪同的士官被衬得像个小丑,不停地说着话,做着些不合时宜的小动作。

  隔得老远,庄浅都能感受到那人身上飕飕的冷气,也能感受到领路士官那股子急于巴结讨好的窘迫,两人走得近了,她听到了对方并不掩饰的交谈声。

  “上头文件已经下来了,白纸黑字,证据摆得清清楚楚,他是清白的,你们还将他当犯人一样关着是几个意思?当我们沈家没人了吗?”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您也是知道的,交接手续不是一两天都能搞定……”

  “所以你们还准备关他多久?”

  “至少要等最近的风头过了……”

  “我看不如等他死了再放人好了!”

  士官额头上终于冒出了热汗。

  沈雨巍收了话,冷笑了一声,将手中一份加急蓝皮文件摔在士官的身上,“赵士官,你可得看清楚一点。”

  赵士官匆匆看了一眼,在对方锐利的眼神逼视下,根本不敢细细核对,他急忙领着人进了监狱正门,事实上,也就在他领着人进去的半途中,赵顺就接到了顶头上司的电话,胆颤心惊地挂掉电话之后,他庆幸自己刚才的忍气吞声。

  一行人进去不多时,庄浅就惊悚地发现,竟然真有“住户”能从贺岗监狱里出来,活着出来。

  从身形看,那是个男人,身材绝对称不上健硕,但却瘦削有型。

  他脚上还带着镣铐,手镣刚被取下,内衫是单调的白色囚服,外面却裹着昂贵的风衣,头上浅浅的发丝,像是刚冒出头的春草,没有半点威胁性。

  “还不快解开。”沈雨巍怒道。

  男人脚上的镣铐被解开了,他也依然规规矩矩地站着,直到被监狱长告知可以离开,他才低低跟监狱长道谢,然后像是忍不住,手捂住唇低低咳嗽了两声,咳完,他向目光担忧的监狱长笑着说了句“失礼”,才一步一步走向路口的劳斯莱斯。

  沈雨巍连忙快步赶上前去。

  “思安,这次是舅舅对不住你,舅舅知道你受了苦……”

  沉思安一声没坑地坐上了车。

  “开车。”

  年过半百的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触及到里面一双阴沉的眼睛时,司机仿佛被沉默的巨兽咬了一口脸上的肉,半边老脸都开始泛起疼来。

  老司机叹了一口气:“思安,这次你的确是过火了,数十亿可不是小数目……”

  “开车。”

  “你这是……”

  “他说开车就开车,陈叔您上了年纪就少说两句,先去军医院,让思安检查一下身体,然后再回老宅。”沈雨巍跨上车来,摔上车门,坐在了沈思安对面。

  天还是没有亮开,反而黑得更沉了,像是要下雨,秋季的安城是鲜少有雨天的。

  等路口嚣张的大怪兽开始启动,即将甩尾离去的时候,庄浅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然后她像是如梦初醒一般,顾不得脚上七寸高跟,疯了一般朝着劳斯莱斯冲去。

  “等等!请等等!”

  司机看到了她,示意的眼神转向沈雨巍,对方几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

  司机会意地踩下了油门,没作片刻停留。

  天果然开始下雨了,庄浅不要命地冲向路口渐行渐远的大怪兽,脚上崴倒几次后疼痛不堪,顾不得被石子刮破脚掌,她边跑边大声喊:

  “思安!思安!”

  这是她从刚才那段交谈中听来的两个字,对她而言陌生又拗口,现在却被她当成救命稻草一样,声嘶力竭的喊着,像是喊着自己的命。

  车上的沈雨巍一惊,忍不住朝窗外多看了一眼。

  收回眼神的时候,他才发现身边的沈思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车停了下来。

  雨开始变大,雨幕中只剩下被浇灌得狼狈的动植物,和一个狼狈的女人。

  庄浅冲过来,双手使劲拍打着车窗,大声说,“我知道你是贺岗监狱的‘住户’,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秦贺云’的人,他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什么!他还在不在——”

  他还活着没有。

  庄浅哽咽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双手死死扒在车窗上。

  车窗打开,露出的是一张不甚耐烦的成熟脸庞:“这位小姐,请你让开,你这样的行为很危险。”

  “你这种罔顾法纪的人才危险!”庄浅烧红了眼,往日里的温柔婉媚尽失,“你这种以权谋私的人才危险!你们害了他都是你们害了他!”

  疯子。

  沈雨巍无声地咒骂了一句,冷着脸摇下了车窗,“陈叔,开车。”

  “不准开。”

  沈雨巍转过头,“思安?”

  “不准开,听她骂。”沈思安摩挲着腕上的手铐印,眼睑低垂,以一种懒散到毫无攻击性的姿态,凑到沈雨巍耳边说,“你听听她的声音,舅舅,这劲儿要是用在床上就不会那么惹人厌了,对不对?”

  “你!”沈雨巍脸都绿了。

  沈思安轻巧地扯了扯唇,“感情儿是我误会了,我见舅舅逗她说话,以为舅舅是看上她了,才让迫不及待让老陈载她走。”

  “我让陈叔开车,几时说过要载她了?”沈雨巍被气到肝疼,心中刚升腾起的那点舅甥爱瞬间烟消云散,指着他的鼻子骂:“沈思安,你小子长胆了啊,破篓子都捅到监狱里来了,沈家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让你要以身犯险贪污巨款,险些连命都赔了进去,活该让你将牢底坐穿!”

  沈雨巍口中“贪污巨款”四个大字一出,沈思安敛下的眸子中阴骛更厚了一层,他唇线紧抿着,突然一把拉开车门,伸手就将淋成落汤鸡的庄浅狠狠拽进了车内。

  “你干什么!”庄浅被他重重抡在座位上,痛叫出声。

  “男人对女人,能干什么。”

  语毕,他伸手就开始扒她的湿衣服,动作简单粗暴。

  庄浅吓得大叫,拼命挣扎,心中后悔自己今天鲁莽拦车的行为。

  她想自己简直蠢得像头猪,能关进贺岗监狱的,都是部级以上的官员干部,且都是无期徒刑的社会渣滓,这些败类甘做人民的吸血虫,草菅人命的事情不知干过多少,她怎么能够奢望从这种人身上求得一点点同情?

  庄浅湿透的外衫和衬衣被接连丢出了窗外,只余下浅紫色的内衣,和脖子上湿漉漉的绿丝巾,沈思安轻而易举制住了她反抗的动作,将她面朝下重重摔在了柔软的座位上,痛得庄浅一声闷哼。

  一旁的沈雨巍频频皱眉,“思安,别太过火了。”

  沈思安的目光却始终集中在庄浅身上,不置一词:她皮肤出乎意料的白,像是长年不见天日一般,后背上因为他刚才粗鲁扒衣服的动作,弄出了几条红痕,看起来有种异样的暧昧与香艳,丰腴的后腰往下,接近股沟的地方,一点点红色若隐若现。

  他伸手将她的裤子拉下一点点。

  “沈思安!”沈雨巍终于觉得不像话,伸手过来按住他的手,“别出来第一天都不安生。”

  沈思安目光落在庄浅后腰往下的地方,那里红红的一小块,叶状,像是胎记。

  他粗糙的手指落在庄浅的背上,滑下,擦了擦庄浅的腰,竟然有些奇异地意犹未尽感,指尖在她腰际留恋不去,有意无意地擦过那片红色。

  庄浅大叫,浑身像是被蛇爬过,眼泪都流了下来。

  沈雨巍听着她的叫声皱了皱眉,觉得简直太不像话,她要叫就该叫得像个被害人一点,或许博取到的同情会更多些,别叫得跟高-潮来临似的。

  因此不耐烦地多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才是真叫他愣住了。

  屁的高-潮,原来是真吓坏了,眼睛都红得不像样,还有她眼中滔天的愤怒与惊恐。

  这是怎样好笑的闹剧。

  “别怕,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沈雨巍不冷不热地安慰了一句,脱下身上的风衣递给她,“你先凑合穿着吧。”

  被推到一边的沈思安看到这一幕,朝着沈雨巍笑得冷淡,“紧张什么,帮你验验货而已,瞧这反应,老处女一个,还是八辈子没被男人摸过的那种。”

  沈雨巍怒瞪他一眼,“你少说两句不会死。”

  “说事实有什么不可以的,”沈思安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用那种菜市场大妈挑拣大白菜的语气说:“你看她浑身上下,胸最白,说明平时遮得最严,后背下腰与腹部肤色一致,说明穿着保守堪比阿拉伯妇女,脸嘛也就那样,上了床灯一熄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光那叫声就够你玩儿一宿了……”

  混账王八蛋。

  沈雨巍递风衣给庄浅的手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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