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1章 山雨欲来
后世的沈平金到过，老城区的白墙灰瓦曾给他留下过很深的印象，如今再次来到这个城市，沈平金心中感慨万千。
“小少爷，要到了”还没进城，芳草就指着远处的城墙高声喊起来。
这里是她出生和长大的地方，虽然被自己的家人卖了，可心中总有一种割舍不掉的情感。
“不要心急，以后我们会常来，甚至移居到这里的。”沈平金理解芳草的心情。
芳草懂事的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跟在沈平金身边，她已经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逆来顺受的小姑娘。
丁四划船很快来到了阊门北码头，在这里他们下了船，找了一辆在码头上等活的马车。
看着丁四忙前忙后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沈平金想了想，上马车之前让他过几日去找自己，有些话想跟他谈谈。
终于，沈平金上了马车，朝城里走去。
眼前的街景让沈平金感觉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高大的城墙门楼，陆门水门中络绎不绝的人群船只，街边看不尽的店铺商楼，让他忽然想起红楼梦中的一句话：阊门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
“真热闹啊！”沈平金忍不住感慨。
“那是自然，自古便是江南重地，商贾云集，之前还是那位的都城，自然有别处难及的独到之处！”清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可忽然想起了张士诚就是在这里被打败，他的许多血脉亲人都是丧生在这座城中，心中又有些凄然。
“小少爷，城可不比咱们周庄，你可别好奇私自乱跑，到时候找不你可麻烦了。”芳草一进城就像是变成了老母鸡一样，紧紧的护在沈平金身前。
沈平金哭笑不得，这城虽然热闹繁华，可还真入不了他的眼，他只是没见过这样真实的古代街景，好奇多看两眼罢了。
芳草见沈平金不吭声，以为他听进了自己的话，接着滔滔不绝的介绍起城来，还把以前从她爹那里听来的各种坑蒙拐骗掳小孩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行了行了芳草，再说你口不耳朵都要起老茧了。”清风不耐烦的打断了芳草：“那些都是大人骗你们这些小孩的把戏，何必当真。”
“谁说那是骗人的，多长分心思总归不会错。”芳草不服气的怼清风。
沈平金呵呵一笑，他已经越来越习惯芳草的唠叨和清风的玩世不恭了。
就在这样的吵闹声中，马车很快就就到了目的地，沈平金下了车，抬头一望看到了“弄月轩”三个大字。
这是一栋只有两层的小楼，虽然地处城中心的位置，可却没有位于最热闹的街面，而且旁边的店铺看起来就是经营得红红火火的样子，只有这弄玉轩显得有些清冷。
好在门还开着，沈平金带着清风和芳草直接走了进去。
“客官不好意思，小店盘整，现在不营业。”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跑出来，客气的对沈平金四人又是作揖，又是道歉。
“我们不是来做买卖的，我们是”沈平金本想直接报出自己新东家的身份，可忽然改变了主意：“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那伙计打量了四人一圈，看了杨守义才一拍大腿：“原来你们是来找守信哥的啊，快跟我到里面来，今天店里有大事，你们可千万别嚷嚷。”
“这位哥哥认得我？”杨守义赶快上前行了个礼。
“前几来找过你哥哥是吧，那时候我远远的见过你一眼，后来你走了我问过你哥哥，你哥哥告诉我说你是他亲弟弟。”伙计一张嘴像念绕口令一样，让清风和芳草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沈平金也觉得这伙计机灵，不由得笑了起来：“麻烦小哥了。”
“不麻烦，我和守信哥最铁，平日都同吃同住，只是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了”伙计眼神一暗。
“不知哥哥怎么称呼？”杨守义见沈平金对这个伙计有些兴趣，连忙上前搭讪。
“我叫林旺清，你叫我清哥就行。”林旺清还不见外的拍了拍杨守义的肩膀。
“不知店里除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不营业了？”沈平金好奇的问。
林旺清早就看出沈平金年纪最小，可穿着打扮不俗，隐隐是众人之首，也不敢托大，耐心的给众人讲解起来。
原来弄玉轩是祖传的，据说老板祖上曾经是宋朝皇宫里给皇家专门打造金银的御用工匠。
后来大宋灭国，老板先祖流落福州，在那里定居下来。
很多年后时局稳定，弄玉轩的老东家不忍家中祖传手艺就此失传于是重操旧业来到，开了这家叫弄玉轩的银楼。
最初因为做工精致，价格公道，弄玉轩着实在城火了一把。
谁知老东家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少东家，却对这门手艺活不感兴趣。
他更爱读书，相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一门心思的要走科举之路，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可之后若干年再无寸进。
老东家过世之后，少东家就将整间店铺交给掌柜全权管理，他自己则每天和好友吟诗作对，探讨学问，不再关心弄玉轩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弄玉轩渐渐没落了，原先跟随老东家的师傅们有的自立门户，有的被别的银楼高薪挖走。
弄玉轩不温不火，那少东家就更不将它放在心上了，本来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也过了好些年，可不知为什么前些时候少东家忽然说有急事要回福建老家，想要将弄玉轩兑出去，这下店里的掌柜师傅伙计从上到下都起了心思。
“这不，掌柜是本地人，根本不可能离开离开弄玉轩，所以就想干脆顶下弄玉轩来自己做东家，可少东家说了一万两银子不二价。”林旺清一脸愁容，终于说到了重点。
“那后来呢？”沈平金听这场交易还有如此内幕，不由得好奇起来。
“后来少东家说如果一时拿不出一万两，那先给五千两订金，其他慢慢还也行。”
沈平金有些疑惑了，如果是这样，那沈春保是怎么把弄玉轩买下来给自己的呢？
“可掌柜的千辛万苦筹来五千两银子给少东家时，少东家告诉他已经把弄玉轩卖给了别人”
“那你们掌柜岂不是气坏了”清风搭话。
“气没气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几日店里都不开门了，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好。”林旺清说完，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让沈平金他们等着，自己进到里面去叫杨守信。
很快，杨守信得到消息就出来了，看见弟弟和沈平金，显得非常高兴。
“前几日才让守义给你带了信，想不到今天你就亲自来了，你想要的店铺我还在留意，初步看好了几个地方，正想通知你”杨守信以为沈平金的到来时因为上次拜托他的事，一来就开始介绍。
“不用找了，我已经有地方了。”沈平金笑了笑。
杨守信不敢相信，这才几天啊，这么大的事就已经有了眉目？
“对了，你们店里如今是什么情况，我听说都不营业了？”沈平金没直接告诉他，如今弄玉轩已经到了自己名下。
“唉，恐怕我在这里也做不下去，原来的东家把弄玉轩卖了，这里已经是别人的了。”杨守信满脸难过。
“就算卖给了别人，就不等新东家来了再说吗？”
“东家本来答应掌柜的，让他筹钱来顶下弄玉轩，谁知掌柜的钱筹来以后东家却说已经把弄月轩卖给了别人，掌柜气不下，正和少东家置气呢。”
“你们掌柜早就想要成为弄玉轩的主人了吗？”沈平金皱了皱眉。
杨守信摇了摇头：“掌柜是老东家的养子，这些年要不是他苦苦支撑，只怕弄玉轩早就倒闭了，他不是贪婪的人，只是不忍心老东家的一番心血就这样没了。”
“哦？”听杨守信这么一说，沈平金来了兴趣：“那既然已成定局，他为什么还要在店里等着？”
“一来听说买下弄玉轩的人这几天会来，需要掌柜的交接；二来他想探探新东家的口风，看能不能从他手上将弄玉轩买回来”
“那你呢？你对于去留有什么想法？”
“我在弄玉轩呆了好几年，真的舍不得。可我会跟着师傅走，师傅到哪儿我就去哪儿。”
“师傅？”沈平金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杨守信。
“是啊，我的师傅就是弄玉轩的大师傅，他是老东家的徒弟，这些年就是他和掌柜两个人支撑着弄玉轩。”
沈平金笑了笑，他没想到这次来接收弄玉轩会碰到这样的事，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能够整合弄玉轩的资源，对自己的福昌隆是大有裨益。
“守信哥，你能带我见见你们掌柜和东家吗？”沈平金心中定下了想法，立马来了兴致。
“小少爷，如今他们正在里面忙着盘点呢，你看是不是等他们忙完了我再带你去找他们，你找店铺的事情我都是摆脱掌柜留意的，到时候他一定能给你个满意的答复。”杨守信有些为难，如今正是弄玉轩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不想因为私事打扰了掌柜。
“无妨，你就说弄玉轩的新东家来了”沈平金嘴角一勾，露出得意的笑容。
“新东家？”不止杨守信，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
过了好一会清风才跳起来:“好家伙，你都瞒着我们。”
杨守信也回过神来：“这么说，新东家是小少爷？”
沈平金点点头，杨守信喜出望外：“之前我只是在信里随意提了一下，没想到小少爷下手这么快。”
沈平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可不是我动手快，我自己也没那么多银子，这是我父亲临走时给我的。”
清风微微一叹：“有人关心疼爱真好。”
沈平金知道他是心有所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亲人。”
清风抬眼看见沈平金真诚清澈的眼睛，心中一暖，重重的点了点头，跟着沈平金和杨守信就走进了弄玉轩里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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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要到了”还没进城，芳草就指着远处的城墙高声喊起来。
这里是她出生和长大的地方，虽然被自己的家人卖了，可心中总有一种割舍不掉的情感。
“不要心急，以后我们会常来，甚至移居到这里的。”沈平金理解芳草的心情。
芳草懂事的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跟在沈平金身边，她已经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逆来顺受的小姑娘。
丁四划船很快来到了阊门北码头，在这里他们下了船，找了一辆在码头上等活的马车。
看着丁四忙前忙后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沈平金想了想，上马车之前让他过几日去找自己，有些话想跟他谈谈。
终于，沈平金上了马车，朝城里走去。
眼前的街景让沈平金感觉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高大的城墙门楼，陆门水门中络绎不绝的人群船只，街边看不尽的店铺商楼，让他忽然想起红楼梦中的一句话：阊门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
“真热闹啊！”沈平金忍不住感慨。
“那是自然，自古便是江南重地，商贾云集，之前还是那位的都城，自然有别处难及的独到之处！”清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可忽然想起了张士诚就是在这里被打败，他的许多血脉亲人都是丧生在这座城中，心中又有些凄然。
“小少爷，城可不比咱们周庄，你可别好奇私自乱跑，到时候找不你可麻烦了。”芳草一进城就像是变成了老母鸡一样，紧紧的护在沈平金身前。
沈平金哭笑不得，这城虽然热闹繁华，可还真入不了他的眼，他只是没见过这样真实的古代街景，好奇多看两眼罢了。
芳草见沈平金不吭声，以为他听进了自己的话，接着滔滔不绝的介绍起城来，还把以前从她爹那里听来的各种坑蒙拐骗掳小孩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行了行了芳草，再说你口不耳朵都要起老茧了。”清风不耐烦的打断了芳草：“那些都是大人骗你们这些小孩的把戏，何必当真。”
“谁说那是骗人的，多长分心思总归不会错。”芳草不服气的怼清风。
沈平金呵呵一笑，他已经越来越习惯芳草的唠叨和清风的玩世不恭了。
就在这样的吵闹声中，马车很快就就到了目的地，沈平金下了车，抬头一望看到了“弄月轩”三个大字。
这是一栋只有两层的小楼，虽然地处城中心的位置，可却没有位于最热闹的街面，而且旁边的店铺看起来就是经营得红红火火的样子，只有这弄玉轩显得有些清冷。
好在门还开着，沈平金带着清风和芳草直接走了进去。
“客官不好意思，小店盘整，现在不营业。”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跑出来，客气的对沈平金四人又是作揖，又是道歉。
“我们不是来做买卖的，我们是”沈平金本想直接报出自己新东家的身份，可忽然改变了主意：“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那伙计打量了四人一圈，看了杨守义才一拍大腿：“原来你们是来找守信哥的啊，快跟我到里面来，今天店里有大事，你们可千万别嚷嚷。”
“这位哥哥认得我？”杨守义赶快上前行了个礼。
“前几来找过你哥哥是吧，那时候我远远的见过你一眼，后来你走了我问过你哥哥，你哥哥告诉我说你是他亲弟弟。”伙计一张嘴像念绕口令一样，让清风和芳草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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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烦，我和守信哥最铁，平日都同吃同住，只是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了”伙计眼神一暗。
“不知哥哥怎么称呼？”杨守义见沈平金对这个伙计有些兴趣，连忙上前搭讪。
“我叫林旺清，你叫我清哥就行。”林旺清还不见外的拍了拍杨守义的肩膀。
“不知店里除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不营业了？”沈平金好奇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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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掌柜是本地人，根本不可能离开离开弄玉轩，所以就想干脆顶下弄玉轩来自己做东家，可少东家说了一万两银子不二价。”林旺清一脸愁容，终于说到了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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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金有些疑惑了，如果是这样，那沈春保是怎么把弄玉轩买下来给自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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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找了，我已经有地方了。”沈平金笑了笑。
杨守信不敢相信，这才几天啊，这么大的事就已经有了眉目？
“对了，你们店里如今是什么情况，我听说都不营业了？”沈平金没直接告诉他，如今弄玉轩已经到了自己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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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卖给了别人，就不等新东家来了再说吗？”
“东家本来答应掌柜的，让他筹钱来顶下弄玉轩，谁知掌柜的钱筹来以后东家却说已经把弄月轩卖给了别人，掌柜气不下，正和少东家置气呢。”
“你们掌柜早就想要成为弄玉轩的主人了吗？”沈平金皱了皱眉。
杨守信摇了摇头：“掌柜是老东家的养子，这些年要不是他苦苦支撑，只怕弄玉轩早就倒闭了，他不是贪婪的人，只是不忍心老东家的一番心血就这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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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金笑了笑，他没想到这次来接收弄玉轩会碰到这样的事，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能够整合弄玉轩的资源，对自己的福昌隆是大有裨益。
“守信哥，你能带我见见你们掌柜和东家吗？”沈平金心中定下了想法，立马来了兴致。
“小少爷，如今他们正在里面忙着盘点呢，你看是不是等他们忙完了我再带你去找他们，你找店铺的事情我都是摆脱掌柜留意的，到时候他一定能给你个满意的答复。”杨守信有些为难，如今正是弄玉轩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不想因为私事打扰了掌柜。
“无妨，你就说弄玉轩的新东家来了”沈平金嘴角一勾，露出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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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清风才跳起来:“好家伙，你都瞒着我们。”
杨守信也回过神来：“这么说，新东家是小少爷？”
沈平金点点头，杨守信喜出望外：“之前我只是在信里随意提了一下，没想到小少爷下手这么快。”
沈平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可不是我动手快，我自己也没那么多银子，这是我父亲临走时给我的。”
清风微微一叹：“有人关心疼爱真好。”
沈平金知道他是心有所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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