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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集

  城外破庙偏殿的屋子里,王长庚正在仔细的看着躺在墙角的陈凤喜,崔三爷谦恭的站在一边,满脸的媚笑,随着王长庚的举动打哈哈。

  昏暗的灯光下,陈凤喜被反绑着双手,最里头塞着一块破布,挺胸抬头,两眼圆睁怒视着面前的王长庚。

  王长庚露出来怜悯的表情说:“啧啧,你看看,这才几天,你这小模样就变成了这样,看起来这鲜花只有在温暖的环境里面生存,受这样的罪,你何苦呢”

  崔三爷笑着说:“嘿嘿,就是就是,一朵那鲜花就要,就要枯萎,哎,佞,就是佞”

  陈凤喜扭动着双肩,想挣脱出绳索,欲以反抗。

  王长庚把陈凤喜嘴里的破布拿下来,陈凤喜张口骂道:“畜生,老天爷为什么不把你生生的收了去,让你在着人世间作孽,你,你不得好死”

  王长庚笑嘻嘻的说道:“别这么大脾气,你的那个老天爷不管我的事儿,你要是乖乖的,我想我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能看着我的小美人就这样受罪,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从了我,我就放了你爹他们,怎么样”

  崔三爷笑着说:“快说快说,谢谢,谢谢王参议,说呀”

  陈凤喜冲着王长庚吐了一口水:“呸,休想,有本事你放了这姑奶奶,你看我怎么把你的丑恶嘴脸报告给官府,让所有的人都知道知道你是什么玩意变得”

  王长庚脸色忽然间沉了下来,他用手擦擦脸上的唾沫,然后在嘴里舔舔,邪恶的说道:“嗯,香,香,这么说,你是铁了心和我对抗到底了,没有商量”

  陈凤喜身子一扭,十分厌恶的不看王长庚的举动。

  王长庚上前扳过陈凤喜的脸,眼睛直视着陈凤喜说:“你以为我这次来是求你的,错,本大爷什么时候求过人,本大爷现在是官运正盛,身威显赫,要想得到个把女人有什么难的”

  陈凤喜挣歪出王长庚的手,脸扭到一边不看他。

  崔三爷拿过来一把破椅子,王长庚坐在上面,趾高气扬的说道:“我原想呢,和你再商量商量,这不,就你这脾气,没法商量,我也就不想商量了,嗯,再说,我现在就是想放你,也不可能了,大帅跟我说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也只好委屈你了,三爷,明天一早,就按着咱们说好的办,把她给我送的远远地,千万不要叫她回来”

  崔三爷欠着身子笑着说:“那是那是,只是可惜了王参议的这份情感”

  陈凤喜大声的喊道:“混蛋,你们都是混蛋,你们想害救命呀,救命”

  崔三爷赶紧的把那块破布重新塞到陈凤喜的嘴里。

  陈凤喜只有怒视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畜生。

  王长庚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崔三爷谄媚的说道:“王参议放心,我一定将她卖到远远的地方,找一个谁也找不到,没人能想到的地方”

  王长庚站起身说:“还有,那个秦泛棹,你要给我想办法”

  崔三爷点头哈腰的说道:“没问题,我和李爷商量好了,这么办”他凑到王长庚的耳朵边小声说着。

  陈凤喜听到泛棹的名字。知道他们两个人又在憋着坏害泛棹,心里着急,就想挣脱手上的绳索,嘴里呜呜的叫唤。

  王长庚回头看看陈凤喜说:“千万不要有什么差错”

  崔三爷说:“差不了”他对外面喊着:“歪脖”

  外面的歪脖答应一声走进来问:“爷,有什么吩咐”

  崔三爷用手一指躺着的陈凤喜说:“去,弄个麻袋,给我把她装里头,捆结实了,明一大早走人”

  陈凤喜脑子里猛地一阵糊涂,昏了过去。

  秦记铁锅店一片肃穆,人们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这时顺子推开门高声说道:“秦少爷回来啦,秦少爷回来啦,”

  大家伙一起直直的望着门口处,就见秦泛棹衣衫褴褛的走了进来,众人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都大大的呼出一口气。

  秦泛棹跌跌撞撞的走到后院,就见正屋的房门大开,迎门摆放着一口棺材,一应丧事的料理都已准备齐全,一群人都迎上前说:“泛棹回来了,秦少爷回来了”

  他扑向父亲的屋内,见母亲伏在躺着的父亲身上,周围许多人都跟着哭泣,,他忽然扑通的栽倒在地上,几个伙计见状赶忙上前,搀起他来,他只觉得心中无限的悲伤,胸口憋的难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哭,快哭,快喊你爹,喊你爹,你爹会听见的”

  他机械的叫着:“爹,我回来啦,您的儿子回来啦,您听得见吗,我回来啦”

  那人又说:“声音再大些,使劲喊,大声喊,你爹走的不远,你大声喊,叫你爹回来”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一阵梗塞,眼泪就如泉水一样涌了出来,他悲伤的喊道:“爹呀,您可不能走呀,是我害了您呐,我是个混蛋,是个畜生,我不该不听您的嘱咐,私下里给您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您快回来吧,您回来吧,您睁开眼看看我,我听您的话,再也不做傻事啦,爹呀,没有您就没有我呀,我忘不了是您救了我的命呀,爹呀,爹,您听得见吗,您听见就回答我一声,您再睁开眼看看您的不孝的儿子回来啦,爹呀,····”

  周围的人见不得这样的惨状,都跟着嚎啕大哭了起来,一直守在身边的张天师也禁不住心里悲伤,老泪纵横,

  就在这时,伏在老伴身上的秦大娘觉得秦和清的手似乎一抖,自己也禁不住惊呼了起来:“哎呀,你爹动啦,你爹的手动啦,你爹听见啦”

  秦泛棹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床前,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父亲的面容,嘴里还不停的喊道:“爹,您是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您要是听得到,您就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泛棹呀,我是您的儿子泛棹呀”

  空气几乎就要凝固啦,十几双眼睛死死的盯住床上躺着的人,秦泛棹心里充满希望,希望发生奇迹,希望父亲从死亡线上回来,但是任凭他怎样的叫喊,秦和清没有任何响应,

  但在秦泛棹的眼里,父亲的脸色似乎有了笑容,原来铁青死寂的脸上平和了许多。他觉得父亲应该听到了自己的呼喊,似乎已经原谅了自己,想到父亲坚持了这么多天,就是在等着和儿子最后的沟通,祈望和自己见上一面,他深切的体会到了亲情珍贵,一下子觉得自己忽然间懂事了,忽然之间成了大人。

  从来只重视自我存在的秦泛棹,思维也发生了变化,想想自己所做的一切,凭空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变故,真是悔之晚矣,痛之晚矣,此刻是真正的悲伤了,他无声的流着眼泪,那无尽的哀愁化成尽情泪水流淌,流淌。

  张天师请来一班和尚和自己观里的道士,都围在院子里的罩棚下念经,泛棹批麻戴孝,众伙计也都按子侄的辈分,分别着孝服,有几个小辈的孙伙计鞋帽上都幔了红布条。

  按道理长辈绝气前,晚辈应守在身旁,直到咽气,谓之送终。秦泛棹勉强是赶个尾巴,仗着秦和清有几个本家的侄子,算是有人给他送终啦。

  田凤翔帮着给秦掌柜脱下旧衣,更换寿衣,用白线扎腿,根数与卒年龄相等。又派人到铁厂街周围和秦和清的故交朋友那报丧。

  几个侄子张罗着烧倒头车,全家齐声痛哭,将尸体停放在灵床上,灵床前设好香案,摆上供品,孝子烧纸七刀半,又在大门外面烧了纸车c纸马。

  掐好时辰,张天师引领者所有秦和清的亲戚朋友送路,送纸,秦泛棹手捧盛有香c酒c纸钱的小簸箕祭祀神鬼,其他亲人随孝子后面痛哭,送纸亦称报庙。民间认为,人刚死后,鬼魂暂在土地庙中栖身。当道士做超度时,由长子端着灵位,由道士敲锣打鼓前往土地祠报庙,燃香点烛,鸣放鞭炮,焚烧纸钱,用三牲酒醴致祭,并由道士做一阵报庙法事后方归。

  是夜,道士们做丧事法场,念念叨叨的有种神秘的慈悲发散,经文唱得委婉绵长,余音拖着哀哀的哭腔。让人感觉对生死有种敬畏肃然,于逝者未尽的游魂也是一丝安慰。

  张天师主持做解冤洗业醮,众道士齐声念着《度人经》《玉皇经》及《三官经》,

  接着又做水陆斋;燃灯和放水灯,因为死魂一堕重阴,漫漫长夜,非有阳光照烛才能超出良难。故必法天象地,就是上法日月星辰之悬象,燃灯告符,引领亡灵早日归天。做过天上的事情,再就做下施食;俗称也叫斛食,判斛。

  佛教中类似的法事叫做放焰口,就是告慰众恶鬼不要惊扰亡灵,并引领明路,帮助亡灵早早脱离恶鬼道,免除堕入三恶道无尽之苦,早日超升善道,离苦得乐。同时也可使被超度者的亲眷子孙得到吉祥安宁。

  道教还有解结仪式,一根打满结扣的绳子在道士手中绕结解开,象征着一件件生平中所有遗憾和所有纠结的事,在道士一面唱着一面替他一一解开。孝子打了顺卦,结也就没了。

  再就是给亡灵敬酒,亲人一个个敬了酒,故去亡灵带着亲人的挂念祝福一路也好走了。最后道士分子孙米,代表着神灵的佑护。

  道士祈福刚刚结束,全体僧众齐声诵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唎哆悉耽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谛阿弥唎哆毗迦兰哆伽弥腻伽伽那抧多迦隶莎婆诃。”

  张天师念到;“在世百般苦,一朝魂归西。前世之孽障,今世缘已尽。弃得一皮囊,往生极乐界。在世未为祸,往生当佑人。”

  一老僧又聚拢亲友说:“以七日为期,礼拜诸佛菩萨,念诵《佛说阿弥陀经》及持佛圣号,你等听我念一遍,你们随我念一遍,共要念三遍。听好;皈依佛c归依法c归依僧。皈依佛c两足尊c皈依法c离欲尊c皈依僧c众中尊。皈依佛c不堕地狱c皈依法c不堕饿鬼c皈依僧c不堕傍生。”

  众人都跟着念,一时间声振寰宇,满院子的铿锵之声于耳边荡漾。

  老僧说:“你们念三遍,我为你们念两千遍,资福亡灵,增长善根,令消除无始以来所积之业障,地藏经云:亡者七七日内,如痴如聋,或在诸司,辩论业果,审定之后,据业受生,未测之间,千万愁苦,何况堕于诸恶趣等。是命终人,未得受生,在七七日内,念念之间,望诸骨肉眷属,与造福力救拔,过是日后,随业受报。”

  老僧又说:“按佛法说人皆有业障,若无业障,就不会来到这个世间,业障如何消除呢?最好的方法就是常念阿弥陀佛及《无量寿经》。以忏悔业障c清净三业。生则吉祥如意,终后往生净土,并以此功德追荐亡人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众亲友按照圣僧的指示,齐声念了起来。

  按照老例儿,人死后第二天中午或晚上进行大敛入棺,谓之入敛,又叫成敛。张天师想到秦泛棹有案在身,随时都有可能官府派来人抓他,他和几个主事的忙乎人商量一下说:“几位都是亡者的本家,贫道有件事怕有到不到的,必须得和你们提前说说”

  几位本家连连说道:“老天师,您尽管吩咐,我们都不是外人,一切都挺您的安排”,

  张天师说:“家侄现在负案在身,虽是奔丧,但不可久留,贫道的意思丧事宜从简”

  大家听了相互之间的看看说:“必当如此,亡者已去,还是济着活人的事要紧”

  张天师又把泛棹叫到了一旁,说:“少东家,我想你父之事非一时半晌就能了结,你又身涉缉案,官府随时可传,万不能流连徘徊,你若是再出事,我是上对不起高归的亡灵,下对不起秦记后代的子孙,我想你已知凤鸣的结局,千万千万不能因意气用事把自己的性命白白与人,我和你的几位长辈商量已妥,就在今天晚上棺殓,你尽过孝子之道,见你父最后一面,就赶快逃命去吧,剩下的事你就放心,有我这老兄弟的情分在此,决不能让秦兄走的委屈”

  秦泛棹哭丧着脸,在此时他已经六神无主啦,他看着昔日的长辈们都关注的看着自己,明白这是为自己好,他说:“所有的人都惦记着我,怕我也被官府抓了去,恨不能叫我赶快就走,一时一刻的都不能停留。可是我秦泛棹就这么走了有些不甘心,我心里想的是,父亲这么一走,秦记铁锅店就算是黄啦,从今以后铁厂街再也没有秦记的字号,所有的辉煌都成为过去,我自己不仅丢掉了少爷的身份,就连今后的生活都无法保障,我真是个混蛋”

  张天师说:“你现在有了这种知进退的想法就很好,这样对你以后的生活会有很大的帮助,知耻而后勇,为大丈夫之志也”

  虽然张天师的鼓励对泛棹至关重要,但是他眼前还是一片茫然,他想到“前面是一条未知的路,充满着万千的变数,几天来的租界生活,使他深深地理解了艰苦奋斗的必要,一天的所有收入只能换回来可怜的几顿饭,如今家不存在啦,秦记铁锅店也付诸东流,自己没有了以往的依靠,真正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他心中悲愤万分,脑子被悲伤搅得昏昏沉沉的,人站在那一直摇晃,嘴里喃喃的说道:“都是我造的孽,都是我造的孽”

  张天师见了马上叫人把他扶到椅子上,没有泛棹的点头,一时半会儿这事还定不下来。

  张天师心里起急,正自为难之时,田志远身上背着一个包袱,慌慌张张的走进了大门,见着灵堂赶忙扔下包袱,三步俩跑的一下子就跪在了灵前,大声的哭号了起来,本来刚刚安静下来的人们又都哭成了一片。

  秦大娘和邻居的老姐们哭的更是昏天黑地,几乎要随了去。

  张天师见此情景,逐下定了决心,吩咐站在一旁的忙乎人说:“不再停灵了,马上入殓,”

  几个忙乎人上前扶起田志远,然后就举行入殓仪式,成敛前铺棺,起灵时,由孝子抱头,仰面朝天,放入棺内,周围塞棉花c草纸c又在死者衣袖里放入两个面饼支九连环,谓之冥路打狗棒。盖棺前,用棉球蘸香油,擦死者口c鼻c耳c眼。最后由孝子“下扎”将棺盖钉死。

  秦泛棹昏昏沉沉的任由着别人的指挥,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田致远满脸是泪的站在他的一边,抓着空闲的功夫,声音嘶哑的说:“泛棹,咱们俩还得赶快走,听三聚公的伙计说,金把头刚刚从落马湖出去,就知道咱们两人回来奔丧,说是明天叫官府前来拿人”

  “他这是赶尽杀绝呀,他妈的,我非宰了这混蛋不可,不杀了这混蛋我誓不为人”一直沉默的秦泛棹忽然间暴怒的喊了起来,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向他们这边看过来。

  张天师过来问清了怎么一回事,马上吩咐说:“把给秦少爷准备的行李和盘缠拿过来”又对田凤翔的几个伙伴说:“事不迟疑,你们几个负责把他们二人护送到租界,沿途一定要十分小心,金把头走城里,你们顺着河边走撞不上。泛棹少爷,这里面是你家柜上所有的存项,”

  说着把装有盘缠的包裹递给泛棹:“钱多少也不娄花,今后你们在外面自己加小心,能够干点什么多少有个进项,我想租界码头你们也不要多呆,金把头明天一来见不到你们,马上就会意识到你们的行踪,以他的能力,在租界里寻找个把人不是什么难事,找找你们认识的朋友,临时在租界里站站脚,想方设法还是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为好。”

  田志远说:“一起做枪的李文远在租界的洋行里做事,他已入了洋教,一入洋教,就连官府都奈何不得,有了事情洋人出面作保”

  张天师说:“这种苟且行为万万做不得,洋人所为乃伤我国体,为世人公愤,加入洋教亦如为虎作伥,生不能做人,死不入宗祠,猪狗一般,秦掌柜和田掌柜虽不是名流达官,但也是条响当当硬汉,你们一定要子承父业,发扬光大,记住,洋教不可入,洋技可资。”

  田志远答应道:“在下谨记,定当永世不忘”

  张天师有对泛棹说:“家里这边我暂时应承着,衙门里我已托人上下打点,盼着田掌柜早日出狱,但等田掌柜回来一切由他做主,你放心走吧,你爹的丧事所有都是我负责,我一定办的圆圆满满的,你去再给你爹磕个头,告别一下,赶快逃命去吧”说着自己心里也是悲愤万分,不禁双眼满含热泪。

  秦泛棹在爹的灵前磕了四个响头,然后挨排儿的给几位长辈叩头,最后无限悲伤地跪在了张天师的跟前,眼含热泪说:“老天师,我秦泛棹要是有出头之日,我一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我明白您爱护我的心意,祸是我惹的,让你们大家跟着遭罪,我是个混蛋,望您和大家看在我爹的份上,高看我一眼,请你们原谅,我这个家就交给你们啦,谢谢,谢谢”他就在院子里的地上转着圈的叩头,众人不由得心中悲伤异常,都惋惜上好的一家衰落啦。

  秦泛棹又给秦大娘磕了头,娘两个哭的天昏地暗,引得众人又都跟着唏嘘了一番。

  就着夜色,众人协同着把秦泛棹二人送到了城南的法租界边上,看着他们二人消失在夜幕中,几个人回去向张天师交差,又跟着忙乎了起来。

  晚上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顶到天亮,天空开始没有放晴。

  张天师继续的操持着后面的事情;乡亲邻里人都买了烧纸前去吊唁,并宽慰家属,亲友灵前吊丧,孝子得磕孝头。意为老人死亡,晚辈有罪,以磕头来向亲友谢罪。秦泛棹不在,就由侄子们代为行礼,顺子也跟在人群中一块磕孝头,一块跟着哭,就和亲生的一样的孝敬,来宾们谁见了谁都夸。

  灵堂的墙上挂满了挽联,有的写着;一生俭朴留典范,半世勤劳传嘉风。

  也有;悲声难挽流云住,哭音相随野鹤飞。

  张天师的挽联上书;等闲暂别犹惊梦,此后何缘在晤言,表达了对死者的追思,也道出再无那月下把酒,倾心长谈的意境。

  真是;鹤驾已随云影杳,鹃声犹带月光寒呐。

  转天的一大清早金把头伙着马班头领着一群衙役风风火火的来到了门前,见着院子里一群人在哪,不由分说上去就把人都围在中间,田凤翔几个人拦住说:“你们这是干嘛,没看见这里设着灵堂了吗,你们这样做是要惊扰先人的。”

  金把头说:“什么他妈的先人,老子是抓秦泛棹来的,秦泛棹你小子有种就给我出来,”

  秦和清的几个侄子听了非常生气,上前说:“你怎么出言不逊,你没爹娘祖宗,死者为大你懂吗,你在这骂骂咧咧,你找抽是吗”说着几个人就要上前揪他。

  金把头满不在乎的说:“呵,你们这是要造反呐,秦泛棹是衙门里要抓的要犯,你们是不是想做窝主,一块进牢里呆着去”

  “放尼玛狗臭屁,你吓唬谁,衙门是你们家开的,县太爷是你的亲爹,你想抓谁就抓谁,我们又没犯法,你弄这耍混来,哥几个抄家伙,打死这狗,操的”说着几个人四处找家伙,一应人就要上前去揪金把头。

  马班头一看事情不妙,赶忙拦住说:“慢着,老几位,稍安勿躁,有我在此你们是谁也打不起来,谁要不给我这面子,衙役们!”

  众衙役答应:“有”

  马班头说:“看见了吗,谁打架我就逮谁,诸位,兄弟今天我是公务在身,不做太多解释。今天有报,罪犯秦泛棹和田志远潜逃回家奔丧,兄弟奉命前来拿人,几位不要阻拦,衙役们,给我搜”

  众衙役答应就要四处搜查,这时,张天师实在是看不过,逐在椅子上站起身来,将佛尘一挥,说了声:“无量寿佛”,就这一声佛号,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

  张天师慢慢的走到马班头跟前说:“马班头,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山人在一旁静观了全过程,官府执行公务这不假,但是不能假公济私,超越了应尽的职责,”

  马班头看见了大家对张天师的尊重,心中也不敢怠慢,见问,忙双手一揖说道:“不知天师老大人在此,多有冒犯,还望海涵,在下是一粗人,只知道禀公办事,不知老天师所说假公济私是指何来,还望赐教”

  马班头也不是个善茬,听不得别人对自己的指责。

  张天师说:“今天这事,马班头做得有些欠妥,既是秉公办事,何来私人相与,”

  马班头问:“所指何事”

  在一旁提防着和众人纠缠的金把头这时说:“啊,你说,今天你得说个明白,胆子太大啦,竟敢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反啦,你们这是找死呐”

  张天师用佛尘一指金把头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人”又扭过头对着金把头说:“你口口声声说衙门里办案,请问,你算衙门里的人吗”

  众人接口说“对,你算是哪根葱,有人拿你蘸酱吗,你不在城南洼呆着,上这儿混鳎鰢来”

  张天师说:“马班头,你有责任让这个人从秦家的院子内出去,这是私人的地方,岂能让如此狂徒骚扰灵堂,惊动亡灵。除了官府公事以外,任何闲杂人等一概不予接待,如果你再任由这个人在此胡闹,是否有狭私报复之嫌,”

  众人齐声说:“官府应该主持公道”

  张天师借着说:“俗话讲;冤有头债有主,,一人犯事一人担,你们听了秦泛棹回家,就该及时赶到,抓个正着,方为官府衙役职能,今日几位匆匆而来,也不事先探听个究竟,秦泛棹还在不在此,就协同仇家大闹灵堂,这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的,”

  又扭头用手指着金把头说:“今天这个狂徒,进了门张牙舞爪,狐假虎威,假借公事为由,实则泄私,有目之人共睹,从而引起公愤,情急之下无以为过,真要出了任何事情,均由你马班头负责,就是到了公堂之上,我想县太爷也不会光听你的一面之词吧”

  张天师一番话语丝丝入扣,句句在理,说得马班头不得不服,心底思称今日做事欠缺考虑,逐对金把头说:“你,出去,从这个门出去”

  金把头还在说:“我是报人,我是原告,我”

  马班头不耐烦地说:“出去吧,那是在公堂上说得话,滚”

  金把头看看大势已去,只好夹着尾巴,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大门,众人在后面嬉笑怒骂啦半天。

  张天师对马班头说:“官爷,刚才之事完全是出于对金把头这样的无赖而为,现在您可以,挨屋看看,我说秦泛棹他两不在是不是真的”

  马班头说:“我也明白,今天这阵式,您老是成竹在胸,我就是进去搜,也是盲人瞎马,连个影子都见不着,秦泛棹在不在,今天我是肯定见不着,也罢,我这就去和县太爷那儿回禀,就说是天师老大人在此作保,有什么您啦担着”说完扭身要走。

  张天师说:“可以,你回去就照这么说,秦泛棹要是在屋里,我愿意自认窝主,任凭县太爷处罚,山人决无怨言,走好,不送”一场风波就算过去啦,以后的几天里按部就班的办着丧事。一直平安。

  出殡那天又曰发送,是埋葬死者下地的礼仪。出殡前,众亲友在灵前行礼祭奠,祭送奠仪,以示哀悼。

  奠仪一般包括祭席c馒首c挽幛c纸扎。至亲送祭席。俗称“祭”,以肴馔为主,即一种用碗扣出上笼蒸熟的面食。

  邻里街坊则送四色纸礼,含蜡烛c香c锡箔c纸四样,其次请张天师用朱砂笔往牌位上原来写的“王”字上加一点,使王字成为“主”字。俗称“成主”,即成为神灵之意。点主的人称为“点主官”,要请当地德高望重的名流学者或地方长官担任这项仪式,张天师是当仁不让的知名人士,在当地也是德高望重的善人,自当一事不烦二主啦。

  棺木抬出灵堂后,便放到预先绑好的架子上,还要在棺木前摆上供桌c供品,家人扛着引魂幡,在鼓乐声中绕棺木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以表示对死者的依恋难舍。每转一圈,就要浇奠一次。

  绕棺完毕,升棺起灵,交河人称为“绕灵大起丧”。吹鼓手奏着哀乐,最近枝儿的一个侄子代泛棹在棺前双膝跪倒摔碎孝盆,扛起幡杆,民间认为,摔破丧盆,死者就可以把所有烧化的纸钱带到阴间去用了。

  顺子自认了抱罐,其它亲朋好友紧随其后,一行人向西关外的墓地走去。

  秦和清的灵柩用了十六人抬冥架。讲究棺木出门后,要一路不歇气送到坟地。抬棺人手众多,能够做到这一点,前呼后拥,又显得气派。吹鼓手走在前面,一应仪仗走在中间,后面是送亲的队伍,男人走到前面,妇女坐车在后,死者的亲属沿路撒纸钱。

  用彩纸糊成的飞禽c走兽c摇钱树c阴阳宅c童男c童女等须成双成对,由童男送往墓地,用以陪葬。

  下过雨的路面泥泞不堪,抬着棺材的人走几步就得磕打磕打脚底板的泥,送葬的队伍走得很慢,空气中清冷无比,更加的增添了人们的悲哀。

  墓穴早已打好,打穴前已由阴阳先生择准了吉日,定坟“空”,就是下葬那天。

  到蓦地后,先焚烧随葬品,然后落棺入穴,孝子埋第一铣土,其它人则埋土成坟,招魂幡插上坟头,入土为安。

  下葬时,亲戚们均抢墓前一把土,俗称这是抢财土,老例儿说谁先带回到家谁先发财。

  大家再祭奠一番,痛哭尽哀,然后悄然退出,让死者永远安息于此。

  埋葬后的第三天,亲人到坟前祭祀,用秫秸7根,横三竖四插在坟上,这叫“为死者插房子”。

  坟头重新填土,谓之“圆坟”。以后每七天一祭,直到“七七”四十九天算是圆满。唯有“五七”时祭奠规模较大,家中亲友均到,坟前烧纸祭奠。

  张天师一直都操持在先,亲历亲为,从不懈怠。整个事情下来,累的老人家身心憔悴,尽脱形骸,不想又受了点风寒,回到观中一病不起,遍请名医,慢慢调养。

  秦大娘平复了心气,又不放心田凤鸣和田飞虎,到牢中看望了他们,秦大娘老泪纵横,将家里的变故叙述了一遍,和他们说了秦泛棹和田致远二人的情况。田凤鸣懊悔的爬在地上磕头,前额都磕出血来,到引得秦大娘悲伤地差点没有昏了过去。

  田凤鸣见了师娘痛悔不已,央求师娘赶快想想办法救他出去,

  田飞虎说:“等我出去后,一定要收拾了金把头”。

  丧事过后,秦大娘将店铺关门上板,只在家中静等着田飞虎的消息,

  忽然间秦大娘听到三岔河口的方向又传来了很多人的哭声,秦大娘对田凤翔说:“你去看看,到底又发生什么事”

  这时候顺子一步跑进来说:“苏老板他们放出来了”

  秦大娘一阵高兴紧着问:“啥时候的事”

  顺子说:“今天一大早,县衙来信,他们赶着大车把陈掌柜拉了回来”

  秦大娘赶紧的问道:“拉回来,陈忠良怎么了”

  顺子说:“死啦,在牢里得了重病,死了两天了”

  秦大娘:“啊,这一家子的命呀唉”又抬头说:“你俩勤去着点,先到你刘叔那里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他们这一回来,还不知道家里的事,唉,都赶到一块了”

  苏汝河浑身是伤的躺在炕上,马翠屏眼含热泪的给他擦拭着身上的伤口。

  苏汝河强迫自己的笑着说:“得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应该高兴才是”

  马翠屏说:“哎,高兴,我,高兴,你看你这身上”

  苏汝河呲牙咧嘴的忍住疼说:“没事,几天过去就好了,没,没事”

  马翠屏说:“还没事,这,这都露着骨头了,你,你忍着点,啊”

  苏汝河左右的看看问:“嘎子呐”

  马翠屏说:“我把他搁在徐奶奶那里,这些天要不是徐奶奶,我怎么抽的开身去大牢看你”

  苏汝河看着媳妇悲伤的脸说:“翠屏,让你跟着我受罪了”

  马翠屏低下头,赶紧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你还说”

  苏汝河歉疚的说道:“真的,我说的是真心话”

  马翠屏擦完丈夫身上的血渍,给他盖好被单,将手里的水盆端在外面倒掉,然后回屋说:“只要你回来,我就是有点委屈也知足,你看陈老板一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苏汝河说:“哎,可是苦了陈忠良,那是多老实的人,跟着我们吃挂落”

  马翠屏说:“还有件事你们不知道,陈凤喜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了”

  苏汝河惊讶的问道:“为什么”

  马翠屏说:“听说陈婶逼着她去求王长庚,打那天就没见着她回来”

  苏汝河问:“没找找”

  马翠屏说:“找了,还去了曾大帅那里找,只是说没见着人”

  苏汝河沉思道:“这就奇了”

  马翠屏说:“你说,会不会是被人拐走了”

  苏汝河一愣说:“你瞎说什么”

  马翠屏说:“你不知道,最近外面总丢失女人和孩子,一到晚上好人家的闺女小子都不敢出去,一出去就丢,现在乱的很”

  苏汝河吃惊的说道:“陈凤喜的命怎么这么苦”

  马翠屏小声说:“嘎子他爹,我寻思是不是和王长庚有关”

  苏汝河看看媳妇的脸说:“他能干出这样的事?他有那个胆子吗”

  马翠屏说:“人不可貌相,隔着肚皮谁能看得清里面的是个啥色儿的肠子”

  苏汝河瞪着眼睛说:“世道变了,世道变了”

  马翠屏说:“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挺住了,秦掌柜没了”

  苏汝河没听清,问:“啥,你刚才说啥”

  马翠屏说:“秦和清大哥没了,都走了快一个多月了”

  苏汝河惊讶的说道:“为什么,你们上次探监是为什么不说”

  马翠屏低下头说:“你们都那个样子,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我不想增加你们的痛苦,所以,所以,我捉摸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说给你们”

  苏汝河牵起身子说:“不行,我得过去看看老嫂子,我,我得去”

  马翠屏说:“你快躺下吧,老嫂子这些日子刚刚撂下,你这一去不是勾心思吗”

  苏汝河紧着问:“那泛棹呐,泛棹是不是塌下心接着干他爹的营生”

  马翠屏说:“泛棹他们私下里制造枪支,被官府缉拿,皇会那天凤鸣被抓,泛棹和致远两人提前跑了,和清大哥一着急,本就病弱的身子,那里扛得住这样的惊吓,隔了几天就去世了,泛棹走后店铺关了门,家都这样了,谁还有心思干生意”

  苏汝河问:“你没过去帮帮忙”

  马翠屏说:“和清大哥病着时候我去看过,死的那两天我正在大牢侍候你,回来听说是当天入殓,转天下葬,我没赶上”

  苏汝河叹息道:“毁啦,毁啦,这些家都被毁啦”

  马翠屏用手抚摸着丈夫的脸说:“不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你以后和三泰就是长辈,铁厂街的老少爷们都靠你们了”

  苏汝河问:“老田咋样,田飞虎他怎么样啦”

  马翠屏说:“还在府衙大牢里,判了三个月的苦役,差不多了,快回来了”

  苏汝河说:“我这一回来,铁厂街竟有如此大的变故,唉”

  马翠屏:“唉,往后看吧”

  陈婶哭天抢地的趴在陈忠良的身上,小妹和虎子站在旁边高声的哭喊着:“爹,爹”

  陈奶奶只剩下一口气,支撑着看着房顶子,嘴里头诺诺的念叨着:“儿呀,喜子”

  她仿佛看见儿子陈忠良还坐在桌子边上抽烟,喜子在自己的怀里撒娇。她嘴唇蠕动着,喃喃的说到:“叫他们,叫,他们,回”她看见喜子向她走来,儿子正在朝着她看,她脸上慢慢的露出来笑容,那笑容逐渐的僵化,慢慢的定格下来。

  小妹右手摇晃着陈婶说:“娘,我饿”

  虎子听见,哭声更加的大了起来。

  陈婶站起身,冲着炕上躺着的陈奶奶说:“她奶,您看着点虎子,我去弄些吃的,她奶”

  小妹跑过去,摇摇奶奶的身子说:“奶”

  陈婶觉出有些反常,赶紧的过去喊道:“她奶,她奶,您说话呀”

  小妹说:“娘,我奶死啦,娘,我奶死啦”

  陈婶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直勾勾的看着炕上的和床板上躺着的两个人,沉了一会,她忽然间大声地哭了起来。

  吓得小妹和虎子停下了哭声,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

  田凤翔和顺子在给躺在炕上的刘三泰擦洗伤口,田凤翔问:“刘叔,我婶那天来”

  刘三泰说:“嗨,她来不来都一样我一个人能行”

  顺子说:“我大娘让我给您带了点吃的,我放在外屋的桌子上了,我大娘说;吃时候用锅热热”

  刘三泰问:“你秦大爷好吗”

  顺子说:“我大爷没啦”

  刘三泰问:“你个小孩子,不知道别瞎说,你懂什么叫没啦”

  顺子说:“我听大人们都这样说,人死了就叫没啦”

  刘三泰一听,欠起半拉身子紧着问:“什么,你刚才说你秦大爷怎么啦”

  田凤翔说:“刘叔,不是我们一来前不说,是我姑不让我们说,怕你身子骨禁不住”

  刘三泰说:“先别说那个没用的,你告诉我,你姑父咋的啦”

  田凤翔低头说:“人都走了有一个多月啦”

  刘三泰身子一挺,重重的倒在了炕上,脸上流下了两行热泪,声音哽咽着说:“老哥哥,这是怎么说的,你也等兄弟见上你一面呀,你知道,兄弟心里头早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兄长了, 你走了,兄弟就连送送你的机会都错过了,你让兄弟以后如何是好”

  田凤翔说:“刘叔,您还不知道,泛棹和致远也因为我哥的牵连,离家出走跑的不知去向”

  刘三泰问:“他们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你哥犯了何事怎会牵连到他俩?”

  田凤翔说:“我哥因为和城里的恶霸崔三爷坐下了仇,崔三爷非说我哥私藏枪支,我哥出外边躲了些日子,皇会那天又被官府捉了去,不知为什么,在大堂里一审竟然审出来他们三个人私下里给太平军造枪,又说是洋行里的一个买办揽来的活,现在官府已经四处张榜,画影图形缉拿泛棹和致远”

  刘三泰问:“后来呢”

  田凤翔说:“我哥被问了死罪,田叔因教子不严,罚苦役三个月,快出来了”

  刘三泰眼睛看着屋顶说:“完了完了,这算是完了”

  这时候就听见远处有大人和孩子的哭声,

  刘三泰说:“老陈真是冤枉,跟着我们吃了挂落,明天一大早你俩先去他们家看看”

  一大早就听见两个孩子的叫喊,最尖的是小妹的声音:“不好啦,我娘她上吊啦”

  尖嫩稚气的声音在清晨的空间里显得非常的刺耳:“大娘,大婶,奶奶,爷爷们,我娘她,上吊啦”

  陈家小妹领着懵懵懂懂的虎子站在他家的门口处高声的叫喊。

  苏汝河两口子被小妹的喊声惊醒,马翠屏慌张的说道:“坏了,陈婶一准是想不开上吊了”

  苏汝河看着媳妇披衣下地往外走说:“翠屏,一定要救下忠良嫂子,这个家以后还得靠她,你先走,我这就过去”

  马翠屏问:“你能行”

  苏汝河说:“哎呀,还是紧着要紧的事办,我没事”

  马翠屏犹豫了一下,然后快速地出去,直接奔了陈家。

  顾闵川低着头坐在桌子边上,老伴坐在炕上抹眼泪。

  顾大娘说:“甭管凤鸣他犯了什么罪,那是咱妹子的亲儿子,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顾闵川说:“现在我说话还管什么用,凤鸣就是个惹祸的坯子,你说说,打他来到天津,什么时候让我省过心,你干点什么不好,非得掺合太平军的事,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顾大娘哭着说:“你再埋怨有什么用呢,人已经在大牢里,你不说想想办法,反在这里褒贬你外甥的不是,他就是有千般的不是,也由不得你说”

  顾闵川问:“我是他姨夫,就不能说说啦”

  顾大娘说:“你还知道是他的姨夫,你这个姨夫平日里是怎么做的你自己清楚吧,我几次说过,做人做事不要做绝了,你可好,只要是铁厂街有点事儿,你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子,饶着得罪人,自己也没落好,弄得凤鸣在人前人后的抬不起头来,都是你造的孽”

  顾闵川着急地说:“为什么赖我,我又没叫他去给太平军造枪,这小子就是不知道轻重,再加上和秦泛棹那小子混一块,犯案那是早晚的事”

  顾大娘说:“你别赖别人,我早就说过,是亲三分向,是灰热过土,凤鸣那孩子打小就老实,你平日里对他是冷嘲热讽,恶语相加,就不像个长辈应该做的样子,那孩子心里有事没地方诉说,晕头晕脑的能不出岔子吗”

  顾闵川烦躁的说道:“唉,行啦,谁想到,事情弄成这样,我明天再去托托刘县令,看看府衙里能不能说上话”

  顾大娘埋下头,低声的哭泣着。

  顺子跑回来对秦大娘说:“陈奶奶死了,陈婶上吊了”

  秦大娘惊得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啊,我的天呀”

  顺子赶紧的上前给秦大娘捶背,说:“大娘,您可挺住了”

  秦大娘半天出了一口气说:“唉,命中注定就该如此呀”

  顺子说:“大娘,您别着急,有我呐”

  秦大娘慈祥的用手抚摸着顺子的脑袋,脸上流下来两行热泪。

  一早晨,陈家的窝棚外边就聚集了许多人,有马翠屏,她扶着身子有伤的苏汝河,有田凤翔扶着刘三泰。秦大娘赶了来,旁边站立着顺子。还有一些邻居。

  一群人都看见,陈忠良的院子了停着三张灵床,上面躺着陈奶奶,陈忠良,陈婶,小妹和虎子站在院子里直着脖子哭号。

  第三十五集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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