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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第四十集

  这天一大早,空气中还有没有消散的烟尘味道,三岔河口的居民看见,身上穿着孝服,脚上幔着白鞋的嘎子拉着马翠萍的手,凄凄惨惨的一路走一路哭。

  马翠萍红肿着两双眼睛,木呆呆的看着前方,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浑身上下委顿不堪,两只腿踉踉跄跄机械的迈步,一下子仿佛衰老了许多。

  一辆马车跟在后面,车把式吆喝着牲口慢慢的跟着,车上拉着一些生活的用具和陈家的三个孤儿。

  这时候刘三泰赶过来说:“他婶子,你这是上哪里去呀,我正要给你娘俩送粮食去了,邻居说,你要走,你上哪儿去,你这样能行吗?”说完将手里拎着的粮食口袋放在车上。

  马翠萍回过头看是刘三泰说:“他大爷,我们娘几个先回杨柳青娘家住些日子,别在这里麻烦你们啦”

  刘三泰说:“您这不说远了吗,我和老苏谁跟谁呀,他活着的时候我俩就没分的那么清,他走了,我能让他的家人饿着吗,您别走了,有我们的吃的,就有您娘俩的吃的。”

  马翠萍说:“不啦,都不容易,再说这也不是长法儿”

  刘三泰说:“你非走我也拦不住,可是,你这孤儿寡母的回去怎么生活呀,老苏走了不还有我们了吗,不如在这里大家帮衬着,好歹的有口饭吃,孩子们还小,不行你就别走了,省的孩子跟着受罪”

  马翠萍说:“不啦,他大爷,我真的谢谢您的好意,但是靠你们的帮衬不是长法,都拉家带口的,谁也不富裕,回去吧,回到家有他姥爷帮着,我还能干点啥”

  刘三泰说:“以前你不是也是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吗,以后咋就不行啦”

  马翠萍说:“他大爷,跟您说实话,我在那屋里头呆不住,一闭眼就见着老苏的模样在那里晃,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要说我也是走过了一步的人,可嘎子的亲爹走得平和,老苏走的惨烈,一想起他往日的好处,就觉得他死的冤枉,好端端的一家人,赶上这个世道,你让我怎么踏得下心来生活,我还是回去吧,等过了这阵子我再回来”

  刘三泰说:“我劝不来您,前边就是秦大嫂子家,我去叫个门”说完快步走到秦记铁锅店叫门:“老嫂子,开开门,我是三泰呀”

  顺子搀扶着秦大娘走出来说:“三泰呀,有啥事吗”

  刘三泰指指站在外面的马翠萍说:“他婶子非要回娘家,我这劝不住”

  秦大娘走出来说:“他婶子,你这是着急的什么,我这还说过去看看你们娘两个”

  马翠萍走上前拉住秦大娘的手说:“老嫂子,前一段没少麻烦您,我想回娘家住些天,心里头冷静冷静,什么时候想您啦我再来”

  秦大娘紧紧地盯着马翠萍看了半天,声音哽咽着说:“妹子,你的命真苦,老苏那是多好的人呀,怎么说走就”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马翠萍低下头说:“都说我的命硬,是个克夫的命,我”说完,脸上的泪水流下,头更加的低了下来“我,我在这儿,这儿呆不住,您知道,人言可畏呀”

  秦大娘紧紧地抓住马翠萍的手说:“妹子,别往心里去啊,咱不信那些话啊,听老姐姐的,回家住住再来,想起我们了再来,啊”

  马翠萍挣脱秦大娘抓住她的手,扭头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车把式把嘎子抱起来放在车上,赶着牲口紧紧的跟在后面,

  秦大娘摇摇头说:“挺好的一个人,命怎么这么苦呀”

  刘三泰说:“都是这个世道闹得”

  这时候顾闵川佝偻着腰走过来问:“老嫂子,这是在送谁呀”

  秦大娘说:“呦,是凤鸣姨夫呀,是苏如河的家里的,要回娘家住些日子,我们送送她”

  刘三泰不愿意跟顾闵川说话,对秦大娘说:“老嫂子,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顾闵川看着走远的刘三泰说:“铁厂街这回算完啦,走的走,散的散,剩下来没有几个老人啦,三泰还是记恨我,我,唉”摇摇头就要走。

  秦大娘问:“他姨夫,你这是从哪来呀”

  顾闵川说:“是县衙把我找了去,说是铁匠行会的会长由我来当,我没应”

  秦大娘问:“咋不应呐”

  顾闵川说:“老秦在的时候,会长是为了给大家办事,我是看在心里的,现在这个会长,全是为了洋人办事,这不洋行想要垄断生铁和煤炭生意,找到我,要我给他们当枪使,我还不糊涂,帮着洋人害大伙,这活我干不来,我还想死了进祖坟呐”

  秦大娘说:“他姨夫,难得您这么想,我代铁厂街的老人们谢谢您”

  顾闵川说:“我原先的性子呀是有些混混噩噩的,想得过多的是惩戒,对我看不惯的,我认为挡着我的路的,我就想要惩戒,前一段走迷了一阵子,把我能想到的方法都走了一遍,老嫂子,也可能就是和他们接触后我才明白,他们的所作所为,和我想的有着天壤之别,我想的是惩戒,可是我看到的都是杀戮,都是杀戮啊,唉,不该呀”说着,他两眼留下了眼泪。

  秦大娘说:“现在人跟咱们老辈人想的不一样,咱们讲的温良恭俭让,什么事都是让一步,退一步,可是洋人不一样,那面像看着就凶邪,那心里能平和吗,他姨夫,您也别多想啦,我那,过几天想回老家住些日子,顾老爷哪里您不捎个话儿”

  顾闵川说:“哎,没脸见他们呀,您见着我爹就说我不孝顺,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秦大娘说:“他姨夫,别说得那么憋屈,以后铁厂街的大事小情的还得靠着您照应着,他们有那点做的不好,您就多担待,您既是老人,又是长辈,拜托啦”

  顾闵川弓着个腰,扭身就走,嘴里说:“得得,你回吧,我就不送啦,拜托之事我受不起,别叫我睡不着”

  顺子看着走远的顾闵川说:“这老头,够倔的”

  因为烧了教堂,杀了洋人,闹的朝廷里人心惶惶,这在当时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朝廷上下怕洋人怕得要死,洋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曾国藩受了朝廷的指派此事,出令放告,要求津民据实检举揭发。

  县衙后堂坐着来访的直隶总督衙门的李总管,刘杰自然是热情的招待。

  李总管说:“曾大人的意思是将所有的要犯一并抓获”

  刘杰说:“当时在场的人有成千上万,如若照此,大牢内岂不人满为患”

  李总管说:“刘大人有所误会,大帅是说主要人犯,并没有说要将所有的人都抓去”

  刘杰说:“下官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时的场面很乱,哪里知道谁是主犯,谁是胁从,下官一时还不能做出判断”

  李总管说:“这你就入扣啦,你站在大海边你非得找出哪一滴水是你要找的,你就是找一辈子都找不到,你这样”

  刘杰上前凑凑,伸着耳朵仔细听。

  李总管说:“你,第一步,先让那些丢失孩子的人家报名,谁家的孩子什么时间丢失的”

  刘杰问:“哪有什么用,我这县衙早就有报案的程文,这和烧教堂有何牵连”

  李总管说:“你听着,凡是丢孩子的人家,那一天势必去了教堂找孩子,谁丢了孩子谁都着急,那一天那么大的动静,我就不信他不去”

  刘杰说:“哎,你这一说有些道理,可是那也不少人呀”

  李总管说:“听着,你就将这些人扣押起来,挨着个的过堂,凡是招出别人的就放”

  刘杰说:“这是什么章程,大清律例可是不行的,没有证据就刑押,还过大堂,上面会怪罪的”

  李总管说:“上边是谁,是咱们曾大帅,你怕什么”

  刘杰说:“李总管,您的意思是”

  李总管说:“我要是说是大帅的意思也行,但是,咱们下边办事的能这样迂腐吗,您想一想,大帅的上面是谁”

  刘杰双手一揖说:“是皇上”

  李总管说:“皇上,告诉你,就是老佛爷都不管用,是洋人,知道吗,是洋人”

  刘杰说:“洋人”

  李总管说:“对,洋人,这次洋人是动了真格的啦,江面上停满了他们的炮舰,非要将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不罢手,您还按部就班的审理案子,大帅能等,洋人能等吗”

  刘杰摇摇头说:“好吧,也只好如此”

  县令刘杰按照报上来丢失孩子的人的名单,一一的抓到县衙审问,理由是;丢失孩子的人大都到过教堂寻找自己的孩子,而且又从里面救出去许多孩子,照理说肯定是参与了望海楼和慈善堂的纵火案,

  按照这个逻辑往下搜寻,开始抓起来几十个人,然后又是打又是枷的严刑逼供,凡是沾上边的一下子又抓到了好几百人,领头闹事的一个没跑了,

  案子的经过一下子清楚了,是谁先挑的头,是谁先放的火,是谁先杀的洋人,一一的审理清楚,个个的有案可查,

  县衙根据这些线索又抓了一批人,将以前抓的人大部分都放了,留下的人里面是真正参与了教案的主要人等,其中有卖鸡子的翟大个,小混混崔炮,就连跟着去看热闹的金把头都牵连在内,跟着上了公堂。

  再回头说说田志远和秦泛棹这哥俩,没有心思在济南多呆,两个人简单准备了一下,就启程奔了交河县来。

  一路上走吴桥,东光,泊头,然后就到了老家交河,算算大概有四五百里地,两个人奔家心切,一路不停的走,走到家时,正是麦子熟的时候,

  地里一片的金黄,看上去今年的麦收还算不错,农田里有人正在割麦子,见了他们远远地就打招呼。

  秦泛棹的一个本家叔伯兄弟泛舟跑过来说:“秦泛棹,你娘昨个还在念叨你呐”

  秦泛棹一听“什么,我娘他们回来啦”

  泛舟说:“回来有一个多月啦,一天到晚的哭着念叨你,你快回家看看吧”

  秦泛棹跟着就往家里跑,田志远也跟在后面,一直跑到了家。

  田志远看见表叔的院子已经重新的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秦泛棹没心思注意这些,直接的跑进屋里,一进门就看见自己老娘和表婶田大娘,正坐在炕上拾掇做鞋的袷祉(粘在一起的布,可做鞋底c鞋面),用剪子绞鞋样子。

  秦泛棹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吓得老眼昏花的秦大娘心里一惊,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后面跟着又进来一个人扑通一下也跪在地上,齐声的叫着“娘,娘,我们回来啦”

  秦大娘和田大娘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回来啦。

  老姐俩上前各自抱住儿子的头失声的痛哭起来,

  秦泛棹和田志远一路怀着千般的思念,受了万般的苦痛,此时也都爆发了出来,屋里哭声一片,惊动了邻居都来看他们,

  老姐俩一时停下哭声,不停地,关切的问这问那,听到他们诉说船上的情景,又不免心痛的哭上几声,听说他们从船上跑了出来,就又欢喜的笑逐颜开,听他俩说一路上风风雨雨,翻山越岭的又都揪了心的哭,及至说道进了济南,一块石头落了地又跟着笑了起来,就这样哭哭笑笑的没完没了,邻居们也都跟着哭哭笑笑没完没了。

  正这时田惠琴一步蹅进来说:“哪里来的两个要饭的” 大家跟着又都哄的笑了起来,

  田志远叫了她一声“惠琴”,她这才认出是哥哥回来啦,自然也是欢喜的直蹦高。

  秦泛棹看着变样的田惠琴不知道说什么好,田惠琴一扭身出了屋。

  秦大娘说:“惠琴这丫头自打回了家,心情也好了,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田大娘说:“开始也是哭哭啼啼的,后来想开了,儿女的事咱们说不好”

  秦泛棹就低下了头不说话。

  秦大娘抹着眼泪抚摸着秦泛棹说:“你走后的转天,家里面又来了官府的人,点着名的来抓你们两个,亏着张天师和邻居们维护着,这才没出什么事。你爹的丧事办的很风光,你就是在家也不见得能够办成那样,你爹在天之灵也该满意啦,四邻八舍的礼都到了,我这记着账呐,将来找机会补付回去,不能因为咱不在天津啦,就干擎受着,那事不能做。”

  秦泛棹点点头。

  秦大娘说:“出殡那天铁厂街的买卖家都跟着来送路,可街筒子都是人,你爹可是死值啦,就是县太爷也不过如此吧。天后宫的张天师可是费了心,老人家完事后就大病了一场,你表叔见着他,说他瘦的都脱了形,你要是能够再见上老人家一面,可得好好谢谢老人家,别让人家笑话咱们秦家人不懂事,你这也平平安安的回来啦,你爹他,他····”秦大娘梗咽的说不下去了。

  田大娘接过来说:“致远爹心里惦记着你们,不知道你们在哪里,可着天津卫,是个可能的去处他都找遍啦,后来听人说你们两个去了国外,我们娘们这个揪心呐,你们说说,那洋毛子那有一个好人呐,到外国去那不是遭罪吗,我和你娘死的心都有啦,拉扯你们这么大容易吗,闺女,儿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下好啦,你们是死里逃生,致远,你们没落什么毛病就这样回来,你爹都不准相信,这是上辈子修下来的福呀”

  秦泛舟问:“哥,你们坐的那个轮船有多大,坐大轮船美吗?大海是什么样子的?”

  田大娘嗔怪道:“这孩子,不会说个安慰话,什么美不美的,你当那是出去玩去,”

  秦大娘说:“是不是得找个人去天津给你表叔捎个信,要是没什么事叫他也回家来,”

  秦泛舟自报奋勇的说:“我去吧,地里麦子也收拾的差不多啦,我这一半天就起身,天津我还没有去过,这次也是个机会,要是行我也在天津学点手艺”

  说这话,秦泛舟到了天津的那个时候,正是教案发生过后的没几天,津城给人的印象,就像是常久阴闭刚刚放晴的天空,阳光新鲜明媚,万物如同刚出土的嫩芽透着滋润。要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

  但是在大街小巷里,酒肆茶社里,所有的人都在纷纷议论此事,衬着既兴奋又恐慌的情绪,秦泛舟感觉像是来到了踏春时集市上的戏台前,人们都在焦急的等待节目的开始。

  在那种无法控制的情况下,人们看到了自己力量,找寻到了曾经失去的尊严。一贯不可一世的洋大人,在群众面前竟是那么样的脆弱,使得中国人不得不反思曾经懦弱的过去,是那么的不可原谅,想想逝去的辉煌,又是那样的叫人振奋,津城上下人等无不默念那岳飞的诗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再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英雄,成为了岳鹏举。真是那样,此情绪就像弥漫的油烟,只要是有一次点燃的机会,马上就会燃成燎原大火。是明眼人都会看到,感觉到的。

  田飞虎知道秦泛棹和田志远两个人已经回到了家中,心里是十分的高兴,恨不能马上就回到家中见到他们。

  秦泛舟说:“我表婶嘱咐我说,您要是不打算再在天津干下去,就马上回家,致远哥准备在济南做生意,他们在来的道上已经看好了那块地方,说是当地还没有翻砂铸造的买卖,他俩心盛的很,就等着您回去商量商量主意呐”

  田飞虎听了非常兴奋说:“好啊,这两个小子真是长本事啦,从江苏到河北有好几千里地呐。这不成了神行太保了吗,亏着他们两个年轻。还懂得未雨绸缪,去济南踏勘踏勘,好,是我们老秦家和老田家的种,你和清大爷在天之灵也该瞑目啦,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去天后宫的张天师那里告个别,然后咱们马上就走”

  秦泛舟诺诺地说:“叔,我也想在天津学点手艺,您看行吗”

  田飞虎看看眼前的这个精明的小伙子,点点头说:“嗯,你倒是个做买卖的材料,回头我给你安排安排,天津不行,就和我们去济南”

  秦泛舟高兴地答应道:“哎,叔,我听您的”

  天后宫里这几天一下子来了不少的香客,仿佛是失踪已久的人一下子都出现了一样,以前常在租界地里转悠的人群,现在是为了避嫌又都回到了自己久别的“故土”。

  田飞虎一进天后宫的前院就看见一瘸一拐的常缺德正跪在神殿前的弥勒佛脚下叩头,磕完头一起身见是田掌柜站在身后,赶忙的又跪在地上说:“田掌柜,您是我的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听了您的话,我就改着学做好事,真是老天爷开眼,这次烧教堂,杀洋人,我算是捡了一条命呀”

  弄得田飞虎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赶忙说:“你先起来,你先起来,这话从何说起,别是给我戴高帽,拿话糖苷(吹捧)我”

  常缺德爬起身来,双手仍然作揖说:“在下绝没有糖苷您的意思,您是不知道,烧教堂那两天租界地里闹翻了天,一伙子杂巴地在租界里见了洋人就抢,打伤了好几个洋人,洋人们都躲在小楼里不敢出来,他们就拿我们这些个给洋人办事的出气,我腿有毛病跑不快,被几个人拿住,往死里打,打得我差点见了阎王,这不,我这脸上还挂着彩儿呐,您看。最后我没有折,忽然间就想起您来啦,就算是咱俩有点缘分,我就和他们提了您的大名,真是老天爷开眼,还真行,那几个人一听我和您啦认识,还真就放了我,我不谢您啦得谢谁呀,您啦说是吧”

  田飞虎笑着问:“你们那个洋大人不是挺横的吗,平时拿咱中国人不当回子事,怎么遇上点事就尿啦,你提他们不比我强”

  常缺德说:“哎呦,您老人家快别拿我开涮(开心)啦,我提洋人那不是死的更快吗。他妈洋人更不是玩意,软的欺负硬的怕,你真跟他豁命,他比是人都悚,就连我们都怕,这几天把我们都轰了出来,不让进洋行,说中国人危险是暴民,无教养,随时都可能跟他们翻脸,将他们杀喽,我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两头不是人,大水淹了蚂蚁窝——没处找家。”说完无可奈何的摇着头。

  正这时张天师走过来见着田飞虎打招呼:“贤弟,怎么今日有闲来此拜庙”

  田飞虎双手一揖道:“我正要想着进去看看老神仙,您就降临啦,老没见,您最近一切好吧?”

  张天师说:“唉,近佛常思冥,渐觉烟火远呐,山人命至耄耋,早已不谙世事,无所谓好与坏,就像俗话说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这位是?”张天师指着常缺德问。

  田飞虎笑着说:“算是个不打不成交的老相识,常缺德,哦,不不,是常阙阁,对吧,曾经是租界码头上的大买办”

  常缺德赶忙施身见礼说:“常阙阁见过当家人”

  张天师说:“既来之,何不就此观内小叙”伸手示意上后殿坐坐。

  常缺德看看田飞虎没有反对的表示,就欣然跟在后面进了后殿住房,三人落座后,小道士盂茗端上来茶水,张天师问田飞虎:“贤弟近日可好?”

  田飞虎说:“我正要告诉老神仙一个好消息,秦泛棹和田志远二人从外国人的船上逃了出来,已经回到老家啦”

  张天师听了也非常高兴。

  常阙阁接过来说:“田飞虎我也听说这事了,那条船是法国人的,他们杀了船上的船长和几个船员,法国人不干,没完,放出话来四处找他们,这回天津又出了烧法国人教堂的事,非得激怒他们不可,我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田飞虎义愤的说:“你这就叫洋奴买办,怕什么,激怒他们又有什么了不起,要我说,这次正是个好机会,何不就手将外国人狠狠教训一顿,然后叫他们滚蛋”

  常缺德说:“现在街面上正在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高兴的,也有害怕的,听说朝廷里派下来一员大臣专门审理此案,不日就到”

  田飞虎说:“不管朝廷里派谁来,是中国人嘛,是中国人就不能向着外国人说话,道理就在那明摆着,洋毛子平白无故的害死了咱们那么多个孩子,这是事实,谁也不能掩盖,虽然是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可大小也是条性命,朝廷里面是有法度的,偿命,欠债还钱,就得叫他们抵命,”

  张天师说:“看看朝廷是怎么对待此事吧,我们不去议论他,贤弟这次来是不是向我告别的?”

  田飞虎说:“在下正有此意,田志远他们在回家的路上去了一趟济南,想着在济南落脚做买卖,家里来了亲戚叫我回去商量此事,我走之前过来跟您告个别”

  张天师不免有些依恋的说:“我还是哪句话,你们在我多少有些安慰,你们这一走,我这心里空落落,哎,走吧,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济南那里安排好了给我来个信,我也放心。”

  田飞虎说:“您这一说,我这心里也是有些不忍,嗯,不如这样,我明天先回去和他两商量商量,要是他们自己能够挑起济南的买卖,我还在天津这边,以后来往也方便。”

  常缺德说:“您这样说算是最最明智的想法,天津这边您不能轻易舍弃,铁厂街可是块风水宝地,做买卖就得四通八达,这一点咱们还真得学学洋人,他们把买卖都做到咱们家门口来啦,济南一份,天津一份,两家可以互通有无,消息面也广,这不正应了那句;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吗。”

  田飞虎笑着说:“你这真是什么人说什么话”张天师和常阙阁全都笑了起来。

  三人又说了些别的话,田飞虎起身告别,张天师送出殿外,看着常阙阁走远又对田飞虎说:“啊,有件事还得麻烦你给捎个话,告诉秦泛棹让他过些日子来我这里一趟,有一样东西交给他,是他爹留下来的遗物,因为上次他走匆忙,当时的环境又有些复杂,我是掂量再三没有给他,既然他没出什么意外,就该让他继承下来,”

  田飞虎想问是什么东西,又一琢磨还是不问的好,于是点点头说:“我见着泛棹一定告诉他,你老放心”

  张天师又说到:“你千万嘱咐他,让他来时小心点,虽然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日子不短啦,总归官府那边还没算结案,来往的路上一定不可张扬,速来速走,不用在此流连,济南那边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千万不要因为我这个老头子耽误孩子们的前程”田飞虎点头答应,然后告别。

  田飞虎回去安排秦泛舟和顺子在家看家,又嘱咐他们外面很乱,两个人这几天不要出去,就打点行装上了路,

  田飞虎头脚一走,正像他说的那样,官府开始了抓人,整个天津都闹翻了天,秦泛舟和顺子只是躲在家里不出门,安安稳稳的等着田飞虎回来。

  一路无话,田飞虎回到家正是麦子上场的时候,田志远正在麦场上给本村的财主顾老爷打短工,远远看见土路上狼烟突起,一挂大车从东面飞驰而来,田志远手搭凉棚向那面望着,心里估计着爹有可能就在这几天到家。

  顾老爷坐在树荫凉底下,嘴里叼着一个黄铜的水烟袋,眯着眼假装闭目养神,实际是不错眼珠的仔细盯着场上干活的人,看见谁在偷懒,就咳漱一声,告诉那人一下,主家看着他呐,这叫“敲山震虎”

  顾老爷看见田志远不住的停下来看着远方,就不停的咳漱,田志远不听他那一套,任他咳漱的差了音,照样是该看就看。

  顾老爷看看咳漱不起作用,就站起身来,走到麦场中间对自家的长工牯牛说:“昨个我在南边的麦地里打了一只大雁,”

  牯牛是个老实孩子真的相信就问:“是吗,大雁可是不好打,那玩意猴贼,见了人就飞,你根本就靠不上前”

  “是呢”顾老爷说:“我当时以为是个羊羔子呐,我心里琢磨,麦子还没收拾干净,这是谁家早早的就把羊撒到地里来啦,等我走进一看,你们猜怎么着”顾老爷故意卖着关子,看着场上的人都朝这边看,就说:“是只大雁,它也不飞,也不动劲儿,就在那里卧着,跟个‘长脖老等’(鸬鹚)赛的,就在那直眼儿”

  牯牛抢着说:“是头呆雁”

  顾老爷一拍大腿说:“可不是吗”大伙跟着都笑了起来,齐齐的看着田志远,

  田志远明白顾老爷说的是他,因为他心里有事,所以假装没听见,依然如故的常常注意着远处过往的车辆。

  顾老爷看看不管用又对牯牛说:“今天就把那只大雁炖了给你吃”

  牯牛惊奇的问:“是吗,这是真事”

  顾老爷说:“当然是真事,我还骗你吗”

  牯牛高兴地说:“好嘞,老爷,有您这句话,我就只当是吃到嘴里啦,谢谢您啦”说完自顾自的铆劲干了起来,那个压场的大叫驴叫他赶得有两翅膀就能飞起来。

  这时候长工来子高声问道:“有我们的份吗”

  顾老爷说:“没有,不过,昨个黄鼠狼咬死了一只鸡,那只鸡给你吃,”

  来子也高兴起来,手脚并用,三齿杈上下飞舞,把刚刚压实的麦秸重新翻了个,像个机器人赛的——不思闲。

  顾老爷心里一阵高兴又说:“你们可得好好的干活,看了吗,场上的这些麦子,今天给我打了,晒了,晚不晌给我垛到仓房里头,我回头宰只羊,咱们今天晚上就吃羊肉包子,犒劳犒劳你们”

  大伙一听都齐声说:“好嘞,东家您就擎好吧,都给您办到喽”

  顾老爷手捋胡须心满意足的看着大伙干活,乐的嘴里说道:“嘿嘿,真是啊一一一死鸡赶活雁,羊肉包子也不善”扭身走了,跑到远处去方便。

  田志远走过来对来子说:“顾老爷有一套”

  来子说:“有一套,告诉你,好几套呐,他是不使,那个坏劲都透着学问”

  田志远问:“怎么说”

  来子说:“这得从头说,咱顾老爷名清源,字怀仁,祖上曾中过举人,到了他这掉了价,只混上了个生员,依仗祖荫,娶了献县大学士纪昀远房的一个侄女,借着势,给前任知府当了三年的师爷,在咱这小地方也算是经过见过的人物,自己守着几十亩地过活十分的惬意。”

  田志远说:“我知道,他儿子顾闵川在天津铁厂街有个铁匠铺子”

  来子说:“纪夫人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大的先天不足,早早就下了世,老二在泊头镇开了个杂货庄,三儿子在天津干着铁铺的生意,买卖还算说得过去,跟前没个闺女,就不知忌口,说话常常的没遮拦,又生性谐谑,好脾气,好弄个笑话,骗个人,显着自己绝非等闲。村里人都私下叫他“顾坏人”。

  田志远说:“真是父教子传,顾闵川也是鬼心眼子很多,我们都叫他顾三怀”

  来子说:“有一次我爹和几个乡亲坐在村口乘凉,见着顾老爷拦住非要让他讲个笑话,顾老爷一本正经的说;我哪有时间给你们讲笑话,西头的徒骇河来了桃花汛,河底的鱼都在浮面上漂着,我这赶着回去拿网,去晚了就什么都捞不到啦,说完就急急匆匆回了家,

  坐着的几个人一听有这好事谁不赶早啊,纷纷的回家拿捞鱼的家伙什,又跑出去二十多里地到了徒骇河一看,哪有那么回子事,河水依然如故的向东流着,河面上漂的不是鱼是水草,这几个人才知道受了骗,又赶回村里一看,顾坏人正坐在他们刚才坐的地方抽烟呐。”

  田志远笑着说:“嗨,真逗”

  来子说:“我爹就问;您怎么没去捞鱼呐?顾老爷一本正经的说;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是不去的,我爹说,您说的徒骇河里哪来的鱼呀,顾老爷说;你们不是让我讲笑话吗,那要是真事还叫笑话吗,最后大家一笑了之。”

  田志远说:“这典故用得好”

  来子说:“还有一次他给一个老光棍保媒拉纤,谁都说这事成不了,没成想还真叫他办成啦,说得是淮镇上的一个老姑娘,等到新媳妇过门后两家都来找他理论;男方说女的丑,女方说男的穷,”

  田志远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来子说:“顾老爷说:当时我一五一十的都和你们讲清楚啦,你们是同意的,男方说:你说她眼下没嘛,往后瞧,我们以为说的是她家穷,谁知道过门后一看,女的没鼻子,还是个歪脖,顾老爷说:我说她眼下没嘛就是告诉你们她没鼻子,那男方问,那往后瞧?。顾老爷说:往后瞧不就是说她歪脖吗,气的男方没了话。”

  田志远问:“那女方说嘛”

  来子说:“女方问:你说他梨树底下两块,枣树底下两块,过门一瞅他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整个一个穷光蛋,你不是骗人吗,顾老爷慢条斯理的说:是呀,我是说他梨树底下凉快,枣树底下凉快,就是说他穷的没地种,东阴凉倒西阴凉呆着呗,一较真两家都没了话,这就叫能耐。”

  田志远笑着说:“这回我可是开了眼啦,正如那说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来子说:“别站着说话了,你看,那不又来了”

  远处,顾老爷慢悠悠的走回来,众位伙计一看见就都卖力气的干了起来。

  太阳快偏西的时候,场上的麦子都装了包,一包麦子二百来斤,黑熊似的牯牛抄起来就走,田志远抱住一个麻袋,欠了欠肩没有扛起来,来子站在一边就诮哄(起哄)说:“奶黄子还没褪呐,就不想穿开裆裤,兔子能驾辕要骡子马干嘛,起开点,看爷们的”

  田志远刚要站开,就觉得身后有一只大手搊(扶)了他一把,他一起身将麻包扛在了肩上,回头看看是自己的爹站在身后,兴奋的叫着:“爹,您可回来啦”

  “对,回来啦”田飞虎嘴里答应着,猫下腰来,一只手从地上提了个麻包,没费劲就放在肩上,又从地上拎起另一支麻包放在右脚上面,说了声:“小子们,让你们开开眼”,说罢,右脚向上一挑——就像杂技团里的单车踢碗一样——二百来斤的麻包,轻轻被抛上了空中,然后稳稳地落在第一个麻包上面,再看田飞虎肩扛四百来斤沉的麦子,脸不红,大气不喘,走道就跟平常一样,众伙计都跟着齐声叫好,田志远也骄傲的跟在后面。

  顾老爷看见高兴地直拍手,赶忙叫牯牛他们接过来放在大车上,上前和田飞虎见礼道:“飞虎兄弟,你回来啦”

  田飞虎说:“回来啦,顾老爷一向可好”

  顾老爷说:“还好,还好,除了侍弄这几倾地,就是在家品茗听戏,要不就是下棋养鸟,再就是寻山拜庙,求佛念经,闲了也打打骨牌,聊聊大天儿,没什么正事,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田飞虎说:“回来看看,呆不住,安排安排还得回去”

  顾老爷凑跟前说:“天津那边出事啦”

  田飞虎说:“是,几天前,老百姓烧了法国人的教堂”

  顾老爷说:“我问的不是这事”

  田飞虎诧异的问:“您问的是什么事?”

  顾老爷说:“咱自己个事儿呗,你是不知道,你一回来收拾房子就有人议论天津的事,田志远他们这一回来,好多事就明啦,村里人都猜到是出了事情,但不知是什么事。我看你还是早一点安排,尽早离开此地”

  田飞虎听后一惊,忙问:“顾老爷,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顾老爷低声说:“我索性和你说了吧,知府衙门的一个长班(衙役)和我喝酒时说,几天前从天津来了一个人,像个洋人的买办,拿着州府道台的名刺,点着名的要找田志远和你那表侄秦泛棹,说是他们拿了宫中的一件宝物,是个什么剑鞘,说还有什么秘籍在里头,那长班说知府的行文就这几天到县衙,县衙接到行文就要拿人,我看你还是让他们两个出去躲躲为好”

  田飞虎一听,赶忙双手一揖道:“哎呀,真是谢谢啦,您是他们两个人的救命恩人呐,我这给您磕头啦”说着就要跪下。

  顾老爷赶忙上前拦住,说:“我就是看你这人性不错,才出手帮你,咱们俩不必拘礼,你赶紧的回家安排吧,最好今天晚上就走”

  田飞虎千恩万谢的和顾老爷告别,赶忙领着田志远直接就奔了表嫂秦大娘这里来了。

  秦泛棹这几天也是心急如火,一天到晚的在家里坐不住,回来就唉声叹气。

  秦大娘说:“你着急也不顶用,该来的自然来,你不算算,泛舟这一来一往的就得十了天儿,好兴在家里等着吧”

  秦泛棹听不下去,一扭身就奔了大道,站在大道上一眼能看出去四五里地,道上过来个车,秦泛棹抻长了脖子够着看,那车跑到跟前,见不是他要找的人就泄了气,远处又来一辆马车,他的精神头又上来啦,就这样一天到晚的熬着。

  这天好容易熬到了太阳偏了西,回到家一进门秦大娘就说他:“你也跟田志远学学,现在正是拾掇二遍青(中耕)的时候。不行就下地跟着干点活,”

  他一梗脖子说:“我不干那活,种地有什么出息”

  秦大娘说他:“你这个猴崽子,就好像你有多大能耐赛的,看不起庄稼人,你爹不就是种地出身吗”

  他刚要犟嘴,就见田志远和他爹一步蹅进门来,欢喜的他直蹦高,“表叔,您可来啦”

  田飞虎进门没喘气说:“赶紧收拾跟我走,咱们今天晚上就奔泊头”

  秦大娘忙问:“这还没喝口水那,怎么进了门就要走”

  田飞虎说:“多亏我在顾老爷那里听到个消息,官府正在下告示,要抓他俩,细里我不说了,今天晚上不走,也许明个一大早就有人来抓你们,别耽搁,赶紧收拾东西”

  秦大娘说:“哎呀,怎么还追到这儿来了”从炕上赶忙的下地,收拾东西。

  田飞虎又对田志远说:“你也回去拿行李,顺便告诉你娘,我就不回家啦,我和泛棹在村口大道上等你,赶快”

  田志远答应一声,扭身跑了出去。

  秦大娘一面哭泣,一面哆嗦着给秦泛棹收拾行李:“这是作的什么孽呀,刚想说要过好日子,这怎么又要跑路,泛棹他爹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田飞虎说:“表嫂,您不要伤心,我安排下他两马上就接你过去”

  田飞虎和秦泛棹在村边等田志远,

  秦泛棹说:“是个什么人去府衙告的信,还知道这么清楚”

  田飞虎问:“你爹的那个秘籍在你手里吗,”

  秦泛棹说:“我不清楚在哪里”

  田飞虎说:“大概是在天后宫的张天师手里,我来时他嘱咐我叫你过过去他那里一趟,说是把你爹留给你的遗物交给你,我想可能就是那个秘籍”

  秦泛棹说:“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更何况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谁还能追查到交河来,是不是金把头或者崔三爷”

  田飞虎说:“你说的这两个人都不可能,金把头因为参与火烧望海楼教堂在牢里关着呐,我头几天看望你凤鸣哥时刚刚见到崔三爷,我想只有一个人有这个可能”

  秦泛棹赶紧问:“谁”

  “李文远”田飞虎回答到:“李文远最有可能,”

  秦泛棹说:“哎,不可能是他,他一直都在帮助我们”

  田飞虎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你知道吗,顺子就在教堂里见过李文远,还见过外国神父给过他钱,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他平白无故的要人家外国人的钱干嘛,”

  秦泛棹说:“也许他是和外国人做买卖吧,崔三爷是十三行的人,没准他也是”

  田飞虎问:“崔三爷是不是和他很熟”

  秦泛棹说:“是,就是李文远介绍我们去找的崔三爷”

  田飞虎说:“这就对啦,如果他要想害你,他就有预谋让你们做华工,这样就断了你爹的后路,他就有机会下手”

  秦泛棹说:“这也不对呀,他和我们不是一块被官府缉拿吗”

  田飞虎说:“没有,他好着哪,有人说他入了洋教,官府拿他没办法”

  秦泛棹还是不相信:“哎,这事一时半会的说不清楚,他要是有那意思,多多少少会和我们透漏出来,可他从来没说过”

  田飞虎说:“先不说他啦,几时有机会挨个问问崔三爷c金把头和凤鸣他们,了解了解李文远这个人”

  正说着就见田志远搀着田大娘和田慧琴三步两步的往这边赶,田飞虎挺硬的汉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说着好几个月没见面,见着了这又匆匆的离去,可是有点凄惨,当下又不能儿女情长的缠绵耽误工夫。

  田慧琴上前叫了一声“爹”田飞虎差点没掉了泪,紧着安慰了老伴几句话,三个人就匆匆忙忙的直接奔了六十里外的泊头。

  田飞虎在泊头有个至交,是清真大寺,赶上这么急的事,抱佛脚来不及,找“穆罕默德”帮个忙,田掌柜还算是有根。

  三个人紧着走,天亮时走到了泊头镇,田飞虎先安排秦泛棹和田志远在客栈里住下,两个一宿没合眼,躺在铺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田飞虎又到清真寺找到那个,将自己的来意说给那人听,等到田志远他们醒来的时候田飞虎已经为他们准备好去济南的一切。

  秦泛棹高兴地说:“叔,这两辆大马车上的家伙什都是给我们准备的,喝,这还有个撅把子炉”

  田飞虎说:“没错,吃的用的都给你们准备齐啦,你们看看还差些什么,到了济南你们马上就能开炉干活,炉子虽然小了点,但也够你们一时用的,以后自己再添置,比起我们那时什么也没有创业强百倍啦”

  田志远仔细的看了半天说:“爹,您什么都想到了,看这意思您是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去啦”

  田飞虎说:“一来时我是想和你们一起去济南的,后来听了顾老爷的话,我准备继续在天津干,这样咱们两边做起来也相互之间有些帮助,你们自己一时做不了的活,那面缺什么马上来信,这边给你们运过去,也能支撑铺面,济南那边就全靠你们自己创业,秦泛棹,你和田志远两个人有没有这个胆量?”

  秦泛棹反问道:“叔,您还对我们不放心吗”

  田飞虎高兴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行,走吧,到那边安排好了抓紧给我们回信儿”看着田志远和秦泛棹二人上了路,田掌柜没有休息,自己也匆匆的奔回了天津。

  第四十集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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