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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6 奔波方识家园好

  郝天民的家在寨子的中央。

  郝家山这个山间小盆地的中间有一座马鞍形的小山,寨子就环山而建,宅院一层一层地向外延伸,直到寨门。宅院户户相连,都用石头和三合土砌成。从中心的郝家宅院到寨墙,共有四层宅院,站在马鞍山上向四周看,这个寨子就像一个巨大的四层环形工事。当年郝育诚在几姓亲兵护卫下来到这里,召集流亡百姓,模仿当地羌人的建筑,依山修建了第一层宅院和第一层寨墙,后来随着人丁的增加,就在寨墙上建宅,又在宅外垒墙,两百年间就有了今天这个规模。

  寨门里的大路直通他的家,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和路遇的寨民打召呼,很快就走到了自家宅院的门口,大门紧闭着,他敲了几下,里面才有人来开门。门开了一道缝,从缝里伸出一个小丫头的脸来,小丫头向门外张了一下,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已满是惊喜,叫道:“爹,你回来了!”

  还没等郝天民回答,小丫头已飞快地打开了门,并扭头朝里边大声地喊道:“娘,爹回来了!”

  她这一喊,宅院里的人都飞快地跑了出来,他们站在宅门的两边,是七个年轻女子和三个孩子。早已七嘴八舌地叫开了:

  “爹!”

  “爷爷!”

  三个孩子叫了爷爷,就一蹦一跳地向宅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奶奶,爷爷回来啰!”

  这时,加上开门的小丫头才一起给郝天民行礼问安:“爹,安好!”

  这七个女子,都是布衣布裙,年纪稍长一点的三个头上都挽着发髻,这是郝天民的三个儿媳,另外四个是他的养女。三个孩子,大的一个有十一二岁,是老大云山的儿子,第二个有六七岁,是老二云林的儿子,最小的一个有三四岁,是老三云海的儿子。

  她们行完礼,两个最小的女孩就过来一边一个拉着郝天民的手往宅里走。

  他家的宅院并不很大,入宅穿过门厅,正面是五间正房,正房的两侧各有三间厢房,正房后面是后院,还有十多间房。虽说除老四云峰外,三个儿子都成了家,但儿子们都跟他在外面奔波,所以都没有分家另住。他和老伴宁氏就正房起居,正房左边的的厢房是大儿子云山的住处,右边的厢房是二儿子云林的住处,老三云海c老四云峰和四个养女都住后院。因为家里的五个男人长年都不在家,宁氏就让小的两个养女在正房给自己作伴。

  他们往里边才走了几步,宁氏就在三个孙子的簇拥下迎到的门厅前。宁氏笑容满面地迎上来说道:“当家的,你回来了!寒食你没回来,端午你也没回来,老四说你忙,回不来,我就想,你要月半才回来了,没想你今儿个还回来了!”

  “云山他娘,端午前我本想回来过节的,后来有事脱不开身,就没回来成,后来就想等七月半再回来看你们娘儿几个,没想眼下有些事要回山来办,就回来了。”

  他们边说边走就进了堂屋,两老刚一坐下,两个小女儿就给他们端上茶来了。

  “当家的,这回回来要住几天才走吧?”宁氏问道。

  郝天民看了宁氏一会儿,才说道:“中坝场和成都还有好多事情等我去处理,我过一两天就要下山。”

  宁氏看了一眼郝天民,又低下头说道:“儿子们都大了,有些事你就交给他们去办,你给他们指点指点不就行了,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哪里还要事事都要亲自过手啊!”

  “外边的事你也不懂,你就别操心了。虽说儿子们都大了,但有些事他们还办不来,还得我去做才行啊!”

  听丈夫这样说,宁氏就没说什么,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宁氏比郝天民小四岁,乳名叫绣春。她不是郝家山的人,很小就死了母亲,她十岁那年,关中大旱,赤地千里,父亲宁海山从关中带着她到来成都投亲,没想自家的那房远亲也不知流落到哪方去了。父亲带着她流落成都街头,因衣食无着,父亲着急愁苦就病倒了,她只好泪眼汪汪地在街头乞讨来救父,恰好让郝天民的父亲郝元举遇上了,郝元举就收留了他们父女。却不想绣春她父亲竟一病不起,撒手归西了。临终时,他把早已哭得肝肠寸断的绣春托付给了郝元举。在安葬了宁海山后,郝元举把绣春认着养女,送回了郝家山,把她和自己的儿子天民一起养大。

  郝天民和绣春虽不说青梅竹马,却也是两小无猜。到绣春十八岁那年,他们成了亲,接下来的十多年,绣春给天民生养了四个儿子。后来,郝天民就跟随父亲长年在外打理染坊,这二十多年来,他们夫妻都过的是聚少离多的日子,所以,郝天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妻子,但自己又实在分身无术。

  看着儿子们一天天长大,娶妻生子,他怕妻子在家孤独,他就先后收留了四个流落街头的女孩子,送回郝家山交宁氏抚养,就有了家里的这四个女儿,大的有十七八岁,小的才十一二岁。有了这几个女儿,妻子身边又多了些欢声笑语。现在又有了三个孙子,宁氏就更开心了,郝天民也就更放心地在外走江湖了。

  他们夫妻俩说话,几个媳妇c女儿都还站在堂屋里听他们说话,郝天民就对她们说道:“老大家的,云山在成都还有些事没办完,可能的话,下个月他会回来一趟,他在那边很好,你不必挂心;老二老三家的,云林云海去得远,要年底才会回来,你们也不用挂心,他们时常都有信送过来,说生意做得还好,生活也很落实,让家里人都放心。”

  几个媳妇一起答道:“谢谢爹,我们都晓得了!”

  郝天民又对女儿们说道:“女儿们啦,你们要好好服侍你们娘,让她开心,爹在外边就放心了。”

  “爹,女儿们晓得。”几个女儿一起轻声答道。

  “好了,你们去做饭,今天早点吃饭吧。”

  “晓得啰!”

  媳妇c姑娘几个都出去了,堂屋里就他们老两口继续说一些家常。

  他看见老伴宁氏戴着老花眼镜就着门外的日光缝鞋底。本来这些事有媳妇和女儿们做,但宁氏还是要自己亲手给郝天民做。郝天民也劝过妻子好几次,但宁氏总是说:“你穿我做的鞋合脚,你在外面走江湖我才放心!”听妻子这样说,郝天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他心里总觉得自己长年在外,实在还不上妻子的这份情,心里就充满了歉疚。

  他就轻声问道:“绣春,天这么暗了,你还不歇歇?”

  宁氏听见老伴跟自己说话,就放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看着天民,轻轻说道:“天民,这人老了,眼神就不行了,灯下就做不了针线了啊!”

  “绣春,你说什么老啊!你可一点也不出老呢!”

  “老没正经!”

  听妻子骂自己,郝天民只笑了笑,没说话。

  “天民,你们这是要做大事吧?”

  “没什么大事。”

  宁氏说道:“天民,其实你也不用瞒我,老四这些天在山上练兵,我就知道你们要干大事了。来郝家山这些年,你们郝家和郝家山这些人家,是什么根根底底,我也知道一些,这些事儿我也明白。”

  郝天民说道:“绣春,这些事也不是想瞒你,你来郝家山都四十多年了,你也知道了郝家山不少的根底,只是,我想让你在山上活得自在点,所以不让你知道我们在山下的事儿,让你少一些担忧!”

  宁氏听郝天民说,不告诉她是怕她担忧,就说道:“你们要干大事,我不想担忧也不成啊!”

  “为啥?”

  “看见老四练兵,就想起了他外公啊!”

  “你爹?”

  “嗯!天民,我们宁家在关中也是拉杆子的。只是在关中时,我才四五岁,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我爹要走了的那几天,他断断续续地给我说了些。爹说我们宁家也是寨主,手下有七八百兄弟。”

  郝天民问道:“后来怎么又带着你来四川了呢?”

  “那年,太平天国的遵王赖文光杀入关中,我爷爷和我爹带着全寨子的兄弟,就跟了遵王,在关中和清兵拼杀,把人马都拼光了,我爷爷战死了,我爹又受了伤,没法和遵王的人马东去,就潜回家中,带了娘和我离乡逃亡,后来娘又病死了,爹带着我在关中实在活不下去了,就逃到四川来了。我爹要我记住这份血仇。现在,你们要去干的事,也是给我报仇,我不会阻拦的!只是这是刀尖上玩命的事儿,你爷几个一定要当心些。这山上的事儿,家里的事儿,你就放心,我会给你管好的!”

  宁氏说完这些,已是泪光莹莹。

  郝天民听了妻子的这番话,也觉得该让她知道自己的事了,就把事情的大致情形给宁氏说了。最后他说:“绣春,我明天就要下山,这山上和家里的事都交给你了。等事情办完,我就回来,我就跟你在山上过以后的日子。”

  “你现在说的到好听,就怕到时又口不应心了!一有事,就脚不点地地下山去了!”

  “这回说的是真的!要是这回把大事办成了,我也该回山养老了,以后的事就由儿子们去办了!”

  “是啊,你也这把年纪了,回山养老也是应该的了!”

  看着儿子们一天天长大,自己就这么老了。想到自己就要收山了,郝天民既欣慰,也有些失落。不过,多年在外奔波,还是让他觉得,像今天这样,与老妻叨叨家常,才是他应该选择的最好!

  过了一会儿,宁氏又问道:“当家的,老四后边也要跟你下山吧?”

  郝天民想了想,才说道:“这不一定,我可能要把他留在山上。”

  宁氏说道:“当家的,我想,我们还是给老四把事儿办了吧?”

  “为啥?”

  “老四也不小了,再说,他后边要下山,我也拦不住他啊!”

  “不是定的期在冬月间吗?现在说办就办,蹇家会同意?”

  “请媒人去说说吧。”

  “这事儿,就是蹇家同意,也还要老四同意啊!老四对这门亲事一直就有意见,不问问他,怕也办不成呢!”

  “是倒是,当家的,四个儿子,三个成了家,我们有三个孙孙了,我还想有第四个孙孙啊!”

  “绣春,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先问问老四吧!”

  “当家的,这事儿不能先问老四,也不能让他拿主意!”

  “为啥?”

  “问他,让他拿主意,他就要闹退亲!”

  “你问过他为啥闹退亲没有?”

  “没问!但我晓得了。”

  “为啥?”

  “为玉儿!你这些年在家的时间少,我也太粗心,只以为他们兄妹感情好,从没想到别的,老四一再闹退亲,我也没往那方面想,前不久我才注意到,问题就在这里!”

  “他们没做啥子吧?”

  “这倒没有!”

  “那就好!我们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债!要是当初老四第一回闹退亲,就给退了,也就没啥子说的了,这门亲已经定了三年了,说啥子也不能退了!得罪蹇家事小,这是说出去,以后我郝家山就没法在江湖上立足了。”

  “就是这话!所以我想请媒人去蹇家说说,蹇家要是同意,就给他们办了!”

  “那就抓紧点,早点把事办了,这样也好叫老四死了心!然后给玉儿找个人家,也叫她出嫁,各人都有了家,就不会有啥子事了!”

  说到这里,宁氏叹了口气道:“唉,只是苦了这两个娃啊!”

  “是啊!可事到如今,不苦他们又能咋办呢?”

  “还有,把蹇家姑娘娶过来,老四能不能跟她好好过日子,也难说啊!”

  “要不我跟老四说说?”

  “当家的,这事儿到现在都没说破,老四也没直接说过,不说破可能还好点,说破了,我怕没法收场啊!”

  “哪不苦了人家蹇家姑娘?”

  “也许是我多虑了!你看这山上哪家不是这样,娶亲前都没见过面,娶过门后,日子就过得太太平平的了?我们家老大c老二c老三,不都是这样?等媳妇娶进门了,就没啥子事了!”

  “行!绣春,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当家的,要是办得成,我就不管你在不在山上了,我就给老四把事儿办了哦!”

  “行!不用管我在不在山上!”

  郝天民四个儿子,老大c老二c老三都娶了媳妇,都给他生了孙子,就小儿子云峰,今年也二十二了,还没成亲。五年前,给老三娶亲后,才给老四定了武都蹇家蹇五爷的老闺女蹇叶儿,本想过一两年就给老四把亲娶了,但一则自己长年在外,总没时间回家;另一则是蹇五爷说,云峰和他家叶儿的八字在这几年选不到日子,就把婚事拖下了。今年正月回家,请媒人又去蹇家说,蹇家又请先生看了,说要冬月间才有期,于是两家就把云峰和叶儿的婚事定在了冬月间。今天,宁氏又跟自己说起老四的婚事,他起初还以为,妻子是怕小儿子也跟自己下山,才想让小儿子把婚结了,不想中间还有这么一段隐情。

  说完给老四办婚事,老两口又说了一些别的事,媳妇们才给他们把晚饭送过来。

  夫妻两个吃了晚饭,又说了一些家务,夜深了才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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