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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楚都

  楚都邺城,世上最繁华的都市之一。自洛连城之后,楚都历经十载,据楚门关天险,竟从未生起一桩兵事。在如此安逸的大环境下,楚都的繁华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黄昏时分,楚都街道上的人不见变少,反而更多了,四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嘈杂的人声。老带着小卒子轻车熟路的穿过人潮,来到一家装修的十分接地气的酒楼里,酒楼虽然简单老土,但酒楼里面热闹异常,大唐中央搭了个小台子,地下的人把台子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台子上放着把小藤椅,尚没人坐。老带着小卒子来到了楼上,找了个正对台子的座位让小卒子坐了下来。

  小二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客官,要点什么?”

  “唔,”老眼睛在周围桌子上扫了一圈,“上壶清茶。”

  “好嘞,一壶清茶!”小二赶忙记上,又俯首等着下一句。

  “等会儿说书先生就上来了,你小子就在这听着,可不准乱跑,我打完酒就回来接你。”老在一旁叮嘱小卒子,完全没有接着点的动作。

  “那个,客官,您还点什么菜吗?”小二谨慎的又问了一句。

  “没了,就一壶茶,”老看似随意的摆摆手,转头又对小卒子说:“如果茶喝完了可以续壶,这里续壶免费。”

  小卒子低着头轻微的点了点,他现在好想装作根本不认识这人。小二翻着白眼下去冲茶去了,老也跟着下去结账,结完账就出店买酒去了。

  老走后不久,台下突然安静了下来。小卒子朝楼下看去,只见一穿着破旧棉袍的老头子缓缓的走上台来,手上抓着把破破旧旧的胡琴,步伐缓慢却又平稳。他走到台上的座椅上坐下,拨了拨琴弦,调试了下音调,接着向台下问道:“上次,讲到哪儿了?”

  “风行尘,风行尘一剑上仙山!”底下的人纷纷回应道。

  “好!我们接着往下说!”老爷子胡琴一拨,一股雄浑的气息便弥漫开来。

  “什么时候讲破军啊?”小卒子向旁边的人问道。

  “破军?那是上个星期讲的了!”边上的大叔笑答道,“下一次指不定什么时候呢!”

  小卒子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那还有什么意思”

  “小兄弟如果想听破军的往事我倒是可以给你讲讲,”有个人主动的凑到了小卒子这一桌,“正好风行尘我也听腻了。”

  “妥!”小卒子眼睛一亮,面前的是一个少年人,目光炯炯有神,锦袍华服,看上去便是富家子弟,“快说给我听听!”

  “别急别急,”少年摆了摆手让他缓缓,“小二,上盘瓜子!”

  “好嘞!”小二在楼下答道。

  小卒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少年已经开始了:“这破军啊,得从楚国开国先祖说起”

  老买完了酒,回来瞟到小卒子正和一个少年聊的津津有味,准确的说是听的津津有味。老眼骨碌一转,又走出了酒楼。

  “最后,洛将军带领破军突出重围,从唐那边辗转回到了我们楚国。那可是我们楚国破军最巅峰最强的时代!”锦衣少年讲了许久,感觉有些口渴,拿起手边的被子缀了一口,又低头喷了出来,“怎么是茶!”

  抬手便准备叫小二。

  锦衣少年的背后传来咳嗽声,锦衣少年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连忙回头,“洛兄,你这身子骨来这儿干什么!”

  他背后是个白衣书生,手上拿着书卷,面色十分苍白,行走中都露着些许病态。

  “咳咳这难道不该问你么?”

  那个洛兄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弱不禁风,倒是你刚刚的话,有些误区。”

  “哪儿错了?”锦衣少年挠了挠头,表示不解。

  “洛连城手下的破军,是破军最锋芒毕露的时代,却是破军最弱的时代!”洛兄的眼中似乎有锋芒显露。

  “那最强的破军呢?”小卒子插嘴道。

  “这位是?”洛兄问道。

  “这新认识的朋友!叫”锦衣少年使了个颜色。

  “楚卒。”小卒子的眼力见也不错,立刻接上话茬并行礼。

  “你好,洛子偃。”洛子偃回礼,“最强的破军,便是眼下,但此事涉及军机,我不宜透露。”

  “不要紧的!”小卒子大大咧咧的说,并在自己的衣服里翻找,“我就是破军里的。”

  洛子偃和锦衣少年相视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怀疑;小卒子翻了半天,终于翻出来一块小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卒”字,这是大帅送他的礼物,小卒子一直格外珍惜这块木牌,因为军中其他每个人都有一块类似的。本身不知道自己的生辰的他,便把得到木牌那天定为了自己生日。

  锦衣少年看到木牌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洛子偃;洛子偃点点头:“是破军的紫琼木,也是那个人的字迹,应该没有错了。”

  “那可以和我说了吗?为什么这代破军才是最强?”小卒子有些迫不及待了。

  锦衣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哎呀,洛兄,你过来找我干什么来了,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

  锦衣少年突然朝着洛兄问道,“是不是我母亲让你来找我?”

  “不,”洛子偃摇了摇头,虽然面色依旧严肃而病态,嘴角却微微弯起一道弧度,“是你父亲。”

  “哦啊?”锦衣少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怎么现在才说!你想玩死我啊!”

  一边说一边拉着他朝店外走去。

  洛子偃在离开时还不忘回头对楚卒道别:

  “有缘再见。”

  “嗯,再见!”小卒子也不知道这俩人为何突然就神色匆匆的要走,但老叮嘱过他要在这儿等他,他也不便走开。无聊之下,小卒子便开始听台下老爷子说的书,这一听,便立马入了迷。

  “那风行尘只轻轻一剑,面前十余修真者宝剑尽折,竟无一人能粘的他的衣角!”老爷子的手在胡琴上快速波动,竟然当真让人们仿佛看到风行尘那以一敌百时白衣飘飘的背影,“修真人士们看法术宝具都奈何不了他,便纷纷移位,竟然摆起了诸天星辰大阵。”

  台下没有一丝人声,都在屏气凝神的听老爷子讲。

  “预知后事如何,”老爷子的胡琴拖了一条长长的尾音,“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唏嘘了一阵,都开始纷纷的散去了。

  闹哄哄的酒馆,似乎在突然之间就冷清下来。

  小卒子感觉有些无聊,老还没回来,他打算就在酒馆周围逛一逛。

  走出酒馆时,小二叫住了他:“客官,您吃好了吗?”

  小卒子还没领会到小二的意思,“吃好了呀。”

  “那麻烦您把账结一下。”小二说。

  小卒子愣住了:“付账?那壶茶吗?”

  “您忘了吗?那壶茶先前那人已经付过了。”小二幽幽的说到,“还有一盘瓜子儿。”

  小卒子冷汗唰的就下来了,那瓜子儿他已经想起来了,但他身上并没有银子。面对小二幽怨的眼神,小卒子灵机一动:“我那瓜子儿还没磕完,我去把磕了省的浪费!”说完就迅速跑上了楼,小二摇摇头,嘟囔了几句,抓起毛巾接着去收拾桌子了。

  小卒子抹了把冷汗,在楼上幽怨的磕着瓜子,心里不断思考对策,然而无论他怎么想,身上没有银子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爷儿一世英雄,竟然被瓜子儿堵在这里!小卒子愤愤的磕着瓜子儿,心里已经把老骂了一百遍,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天都已经完全黑了,他竟然还没有回来。

  某间锦帘粉墙的闺房内,浑身酒气的老翻了个身,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还愉快的打起了呼噜。

  楚国的夜晚是繁华的,很多店家不仅不关门,有些甚至只有晚上才会开,本地人把这叫做夜市,他现在所在的这家酒楼,便是全天都开放的酒家之一;傍晚听书的一堆人走后,又进来很多准备过夜生活的人;有些是聚在一起赌博,也有些是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小卒子就在一旁磕着瓜子续着清茶,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所幸小二晚上也挺忙碌,没有过来找他催账。

  “所以,你就这么磕了一晚上瓜子儿?”第二天清晨,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小卒子。

  “所以,你还不快去把账付了!”小卒子气的已经张牙舞爪,偏偏他还打不过老。

  “急什么嘛,又不差这么一会儿!”老笑呵呵的去摸自己口袋,刚碰到自己衣服,老如同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一般,愣了一会儿,接着挠了挠头。

  小卒子看着老突然坐下来和自己一起嗑起了瓜子儿,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不会吧”

  老把茶壶扔给他:“去,给我续壶茶。”

  小卒子没去,而是死死盯着他。

  老无奈的把兜底掏了出来:“真没钱了!”

  小卒子的印象中,老也算是破军中的上级军官,每月的俸禄并不少。但老偏偏就真的穷的一清二白,俸禄到哪儿去了小卒子也不知道。

  “咱走吧。”老对小卒子说。

  “没给钱呢!”小卒子此时急的仿佛一只兔子。

  “以后再给,先溜再说。”老拎起小卒子,在窗边的桌子上蹬了一脚,竟直接从窗户里跳了出去。酒馆里的人都大惊,甚至有人大喊“跳楼了!”

  街上的人看到一个青年人背着个小孩从天上忽然落下来,以一个十分飘逸的姿势落在地上,都纷纷喝彩。老臭屁的向街上众人抱了个拳,接着撒腿向城外跑去。

  酒馆老板和小二急匆匆的跑出来时,两人已经没影儿了。

  小二嘟着嘴抱怨道:“还没结账呢。”

  老板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脑瓜镚儿:“结账结账,结你个头啊!都把人逼得跳楼了,还好没出人命!”

  小二揉着脑袋:“一盘瓜子儿,至于么”

  回楚门关的路上,老突然想起来什么,向小卒子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那家酒馆还有瓜子儿卖?”

  “我哪知道!”小卒子一脚踩碎了一根枯枝,“我是被坑的!下次见到那人,我饶不了他!”

  某处,锦衣少年问洛子偃:“查到了吗?洛兄?”

  洛子偃现在梯子上,一边摇头一边合上书:“名册中没有这个人。”

  锦衣少年叹了口气:“还好我机灵,没被人骗走重要消息,洛兄你这可得夸奖我一下!”

  “是是是,”洛子偃淡笑着回道,“不过我看这孩子说话直爽,也不像是奸邪之人,那块令牌也有蹊跷。”

  “但是他这个年纪是不能参军的啊!”锦衣少年反驳道。

  “也罢,咳咳小心为上吧。”洛子偃咳嗽了几声,放回了那本破军名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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