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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章 南疆城的过去

  诺历843年的南疆城依旧沉浸在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之中,这个由海盗建立的南方据点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却积淀了太多历史的东西。这让本来就显得狭小与阴郁的小城,更显历史的拥挤与厚重。

  南疆城是欧南郡的首府,也是威格尔家族一手建立起来的南方要塞。南疆城之所以面积不大,倒不是因为威格尔家族经济上的原因。实际上,作为北诺兰海盗大军的先遣部队,威格尔家族在沿途的劫掠中赚得是盆满钵满,这个富贵了将近七百多年的家族怎么会因为没有钱而停止扩建自己的首府呢?

  地理位置是这座要塞面积狭小的一个重要原因。

  要塞,自然是建在高山峡谷之间了,这样才能够缩小防线,便于防守。南疆城正是这样一个夹在两条山脉之间,南北向的长条形城市。在这里,你永远不会迷路,因为只有两个方向,不是南就是北。即便是路痴,也能够在这个城市里活得很有成就感。

  谈到这座小城的岁月沧桑,就不得不从故纸堆里找出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来了。

  当年,欧莱德海盗大军在西诺兰群岛东岛北部站稳脚跟后,继续南下,与因勒特比人共争天下。在经历了将近两百年的残酷战争后,他们突然发现,想象中的美好愿景在现实中碰了壁。别说是一统东岛的美梦了,就连他们既定的最小目标也没能够达成。作为海盗,其南部的国界线不能沿海是一种悲哀,不能沿江又是另一种悲哀。而后一种悲哀是建立在前一种的基础之上的,由于添加了无可奈何的妥协与退让,这种悲哀便较前一种来得更为猛烈了。

  最后,在留下了无数白骨之后,欧莱德人终于主动选择退出柴水湾以北的平原地带,退回到北部的崇山峻岭里。他们的沿江小目标在苦苦支撑了半个世纪之后彻底宣告终结,紧接着便是数百年的闭关锁国c休养生息了。

  所谓“闭关锁国”,这里需要有一个“关”可以供他们来“闭”,这个关隘就是南疆城了。

  其后的几百年时间里,南疆城外纷纷扰扰,欧莱德人完全没有注意道,他们将视线完全转向了北方的海洋,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舞台。这是欧莱德人来西诺兰群岛的这几百年时间里学到的一点东西。

  当他们再次开放南疆,怀着友好的善意与南边的邻居互通有无的时候,才发现,南边的屋子早已换了主人。相比较因勒特比人,现在他们的新邻居纳普人就显得霸道了许多。这群怀抱着征服的诺兰移民,显然不同于之前逃难过来的旧邻居,他们极度膨胀的让欧莱德人感觉到了害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陆地上生活得太久了的缘故,这群穷凶极恶的海盗居然也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欧莱德人没办法,只好再次将头缩进了南疆城,只是他们这次缩得慢了一点儿,纳普人的屠刀已经落下,虽没伤着性命,但是也得掉一层皮——桀骜不驯的海盗们终于臣服,欧莱德公国正式建立。

  这是诺历零年的事情了。要不是这群该死的海盗,或许这个时间点还会提前,诺伊斯王国的历史也能够多写几个章节了。

  欧莱德人土地上的气候一直就比南方阴沉许多,这个特点到了诺历843年也还这样。

  春天的阴雨,夏天的暴雨,秋天的细雨,冬天的冻雨。在这片山岭之中,雨水似乎永无止尽,而山岭之间的万千沟壑很好地吸纳了这些多余的雨水。雨水沿着山坡的分水岭,两边分岔了,山脚下便自然而然地出现了滔天的大河。河流九曲回肠,沿着山脉的尽头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也是常有的事情。有些山脉凹陷处,水流聚而不散,形成了大型的湖泊。

  下雨天导致的阳光缺乏不仅让人心情忧郁,更给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植物带来了无尽的心理阴影。说实话,能够在这片常年湿冷的土地上存活的植物并不算多,能够常年忍受这种湿冷气候的人也十分稀少。

  但是,总有那么些人,那么些树,在这绵绵的雨水中笑得像个向日葵。卡琳娜就是这样的人,桃心树就是这样的树。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海盗的优良基因,卡琳娜对于水有一种特别的钟爱。天上的水终究会落到地上,地上的水汇集成河,河里的水终会汇入大海。凡是有水的地方,自然是海盗们表演的舞台了。越是狂风暴雨c暗无天日的时节,海盗们越是狂喜大笑,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钢刀,甩动着手中的铁锚,准备靠岸了。面前是一群广阔的c闪着金色的财富之乡。

  千年以前,欧莱德人就是这么来的。

  不知道第一个欧莱德海盗来到西诺兰群岛的天气是怎样的,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是多么地恶劣,他们心中始终怀有一颗充满希望的种子——财富。从这个角度来讲,卡琳娜得到了她的祖先的这种适应幽暗c抑郁环境的能力,她似乎始终能够看到事情好的一面。

  卡琳娜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多大点事儿,吃了这颗桃心就什么事都过去了。”

  桃心树是桃树的一种,它是欧莱德山地中的特有品种。措姆十来岁的时候在南疆城住过几年,也品尝过桃心,苦c涩c干c辣,让人不敢下咽。这种奇特的桃树似乎因为多雨而阴冷的天气,导致内部的桃核形状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本来应该是椭球体的桃核与桃仁,现在变成了桃心形,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

  凡人吃过桃心后必定不会再吃第二遍,动物亦然。从物种自我保护的角度来讲,桃心树的这种能力必定让自己的种子能够更好地保存下来,直至生根发芽,再次长成参天大树。但是,如意算盘打得再响,树算不如天算,遇到卡琳娜这种人,算桃心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卡琳娜很特别,她就喜欢吃桃心,而且往往是一吃一下午。这是措姆对卡琳娜的最初印象。那年措姆十一岁,他脑袋里要装的东西太多了,以致于能够让他印象深刻的人或事并不算多,卡琳娜算一个。

  措姆能够遇见卡琳娜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那年,措姆的母亲去世了。按照诺伊斯王国的继承传统,措姆很自然地继承了母亲留下的新堡伯爵的头衔。但是,继承爵位不代表就能够掌控新堡郡。十一岁的措姆哪里能够对付得了亨廷顿那一大家子,作为一个温布尔,面对一家子亨廷顿的长辈,谁也不能够放心。于是,措姆便来到了欧南郡,来到了南疆城。那时候,措姆的奶奶还在位,南疆城离新堡也很近,这似乎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了。

  措姆还清楚地记得,从新堡来南疆城的那天,天下着蒙蒙细雨,各位亨廷顿面部的表情也像这雨天一样,有点儿忧郁。谢里夫·亨廷顿满脸阴沉地站在新堡的城墙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措姆出城的身影。措姆不敢去直视他的这位二叔公的面容,本来是一件风风光光的伯爵出行,倒搞得像是措姆自己偷偷逃跑了。

  仪仗队送措姆出了城,沿着北方的道路蜿蜒北去。道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路边的杂草快有一人高了,极大地遮挡住了本来在雨雾中就看得不甚开阔的视野。路上的碎石头很多,颠簸得措姆有些难受,但是相比之前在新堡的处境,这点身体上的不适感很快就被心灵上的愉悦取代了。每行走一段距离,道路一侧总会出现几尊怪异的石头,人身鱼尾,凶神恶煞,像是古代的某种神灵。再往北走,村庄开始显现,但是大都颓废不堪,早已没有了人类生活的痕迹。偶尔出现一两座类似城堡的建筑物,也半截埋进了黑土里。

  “这是当年欧莱德人逃跑时,犯下的罪!”身边的女仆看措姆望着窗外发呆,想要化解化解沉闷的气氛。

  措姆没有搭理女仆,他本能地讨厌所有和亨廷顿家族有关的人和事。当然,除了自己的母亲凯莉·亨廷顿以外。

  女仆见措姆没有回应,也自知无趣,便不再言。反正她的任务只是照顾这个伯爵路上的生活,到了南疆城以后,她就可以愉快的返回新堡了。她可不想在海盗窝里待上哪怕只是一秒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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