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注意到公车的高科，轻轻放开刚才牵着的楠之濑的手。
啊……好寂寞。楠之濑不禁在手放开的瞬间这么想，边想着：「就这么干脆地放开我的手了吗？」边跟在高科身后上公车。
「坐这里可以吗？」
高科走到后方的座位停下脚步询问，楠之濑点了点头，在高科坐进窗边位置后坐在他旁边。公车内的乘客零零散散，只有前方坐着几位中年女xìng和两名老人而已。
「……小亮？」
当他在发动的公车内默默伸出手，把自己的手叠在高科宽大的手上时，高科讶异似地转过头。楠之濑没有回答，就这么静静盯着雨刷大幅摆的公车挡风玻璃。
高科把手肘靠在窗边，视线转向垂着雨珠的窗外，就这么默默回握他的手。虽说是两人座，但位置并不大。两个男生坐的时候，穿着制服的肩会互相碰撞。
之前两人骑一辆脚踏车的时候也一样，觉得身旁相触的体温很舒服。
想要永远不放开手、想更近地感受他的体温，于是楠之濑将头倒向一边，把头靠在高科肩膀上。
靠上去后，高科的肩膀因紧张而微微僵硬。楠之濑觉得这样下去很不自然，连忙闭上双眼。
虽然高科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感觉到他最后还是不发一语，手肘靠着窗框就这么把脸转向窗户，收紧握着楠之濑的手。他大概知道楠之濑没有在睡觉。
今年二月明明还能什么都不想，像这样在电车里呼呼大睡……楠之濑边颤抖着跟高科一样紧张地闭着睫毛，边重重叹了一口气。
「小亮，我好喜欢你喔……」
高科面向窗户，就这么突然用低沉的声音轻喃。
楠之濑惊讶得差点睁开眼，拼了命才按捺住冲动。
之所以明知道楠之濑在装睡还告白，是因为看穿楠之濑不会张开眼睛回答吗？还是为了要给楠之濑考虑的余地，才刻意趁他在装睡的时候说呢？楠之濑不得而知。
因为不得而知，楠之濑最后就这么和高科手牵着手，持续装睡。
在大雨之中，如果公车就这样到不了学校就好了……如果能永远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楠之濑在用力到不自然地发颤闭着的眼皮底下，把头靠在高科肩上这么想着。
「每年都会在这个时间举办家长jiāo流会，今年顺利地结束合唱比赛，我们也渡过一段非常愉快的时光。」
看到在体育馆台前，为合唱比赛尾声做最后总结的楠之濑，学生家属席传来好几声有如偶像演唱会的高声尖叫。
看到天野费尽心思做的海报，周边女校涌入比往年多出许多的索票要求，于是上上周临时把会场从教堂改到体育馆。
楠之濑在要分组进行《银座浪漫小姑娘》的练习而前往教室的途中，也被为数惊人的女孩子们包围，用手机或数码相机拍下照片，此时站上舞台的时候已经完全心生畏怯了。
这所以能勉强挤出笑容，是因为高科就站在身后，成为他精神上的支柱。
峰也一直面对这些事吗？楠之濑轻轻用手指抚弄高科的字迹写成的讲稿边缘。
「虽然很可惜，我们班没拿到第一名就是了……」
听到楠之濑这句原讲稿上没有的句子，学生会主席传出一阵笑声。
好像有部分人说他们是第一名候补，但最后因为在预赛时太紧张，上田的指挥变得比平常快，高科虽然也努力想要配合，但有一些第一部和中音部的人跟不上节奏，于是在预赛中落败。
干劲十足的真下率领的B班和唱《粉雪》的A班得以进入决赛，最后的结果是由唱《樱花》的二年D班获得第一名，三年B班第二，而一年E班则是第三名。
相反的，在包含学生家属在内的《银座浪漫小姑娘》方面，楠之濑他们的E班顺利得奖，可以说是一雪前耻。也许是因为天野再三强调楠之濑会破坏蜂拥而至的女孩子们的幻想，所以几乎没有出声唱歌的策略奏效了也说不定。
「在此非常谢谢大家，让我们得到能和机会网页的亲人们亲密jiāo流的机会。」
当楠之濑最后低头行礼时，在热烈鼓掌的同时，也响起好几声女孩子们的尖叫后援。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高科，门口对以有些疲倦的表情走向后台的楠之濑说道。
「辛苦了。」
「嗯，也谢谢……高科了。」
带着感谢之意以及些许撒娇意涵，探出来想要拉住他袖子的手，因天野惊人的开朗声音陡然停下。
「唷非常成功！辛苦了，多亏了你们，我今天跟好几个女生jiāo换信箱，还拿到手机号码。这些全都是托你们的福，我爱你们！」
楠之濑斜眼瞪着发出夸张的「啾」声，抛来一个飞吻的悠哉朋友。
「……那还真是太好了。」
「呼~组成帅哥合唱团、把海报和票大肆发到周边女校是值得的，这次大盛况跟峰学长时代差不多！我被我自己的企划能力迷得神魂颠倒呢。」
明明就在后台处理许多工作，到底是什么时候跟那么多女孩子聊天的啊？楠之濑边无奈地这么想，边一直盯着身旁刚才没机会抓住的高科的制服袖子。
第四章
I
「喔谢啦。果然高科的说明比矢部好懂呢。」
听到在房间正中央的矮桌前，请高科讲解英明大学考古题解法的室友相原，举出数学老师的名字当例子向高科道谢的声音。面向自己那张靠房间入口的书桌，边翻字典边对英文阅读测验答案的楠之濑，自然地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现在是经过短暂的暑假，刚选出双胞胎当下一届会长的九月初，不过最近不管人在哪里，都一直有意无意注意着高科。
在醒着的时候不停持续想着某个人，这是至今未曾有过的经验，早上起床换衣服、在餐厅吃完早餐去上学的时间当然不用说，上课中、下课时间、放学后，就连在打最喜欢的排球时，脑中某个角落都一直牵挂着高科，让他伤透脑筋。
意识中某个部分觉醒，一直不停搜寻高科的身影，感觉光是在同个学校的校地内就会起反应，在细胞深处翻腾躁动。还不习惯这种感觉，却又好像轻飘飘似的，虽然觉得这种感觉在现在这种时候好像很不妙，但还是一直探寻高科的身影和声音。更别说是在同一个房间里生活的时候，这种感觉过于强烈，有时候甚至痛切觉得呼吸同一分空气让人呼吸困难。
「啊已经过十二点了呢。要睡了吗？阿岛、楠楠，你们还要继续吗？」
相原边打哈欠边确认已过了关灯时间的十二点，对楠之濑和同房的岛搭话道。
严格来说，并没有规定只要一过十二点就得关灯睡觉，宿舍中有人是取得室友同意继续念书，也有人爬上床拉起帘子，用枕边的阅读灯看书，不过大概在十二点左右，房间的灯就会开始关，过了一点则是大部分的房间都会关灯。过了两点还开着灯的房间，舍监会在巡房的时候催促他们关灯。
「没有，要睡了。头昏昏沉沉的呢，我要去刷牙了。」
和楠之濑一样在自己书桌前念书的岛，边阖上书边站起身来。
「我也刚好看完了，一起去吧。」
当穿着宽领质地柔软的家居服的楠之濑一起身，就发现一脸若无其事的高科突然将视线转过来。因为洗好澡时高原的晚上就时间来说已非常寒冷，所以他在厚针织布料的深蓝色睡衣肩上，披了一件薄毛衣外套。
明明感情好到可以一起洗澡，但看到那么休闲的打扮，有时仍会不知该把视线摆在哪里。明明看起来又瘦又高，但肩膀和颈部一带却很结实……楠之濑这么想着垂下眼帘，从桌子旁的镶嵌式柜子中拿出盥洗用具后，高科大概也跟他一样打算着手准备睡觉吧？看到他从位于房间内侧的柜子里拿出牙刷之类的东西。
「呜喔~走廊好冰喔~好冷！即使是夏天，晚上我也想开暖气啊。」
「可以开暖气要到十一月之后吧？还有将近两个月喔。」
「突然想去小便了。我去喝一杯温茶好了，，你们要不要喝茶？」
「我要去，的确很冷啊。」
当四个人朝位于走廊另一端的洗脸台前进的途中，岛和相原七嘴八舌地邀楠之濑他们。楼下jiāo谊厅备有兼作开饮机的茶水机，如果是关灯前的这段时间，应该还有几个人聚在那边聊天吧？在被舍监驱离前，有些人搞不好还可以毫不在乎地聊上一个小时左右。
「我不用，我要先去刷牙。」
「我也不用。」
高科也在笑着的楠之濑旁边断然拒绝。有种开心但又有点尴尬的感觉。
「那就再见。」
岛和相原爽快地一起走下楼梯。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只喝杯茶就会上来，还是打算就这么去跟别人聊天，不过暂时可以跟高科两个人独处。
「小丸他啊，本来以为他都只看那种少女漫画，其实他也很懂外国推理类的书耶，我吓了一跳。总觉得小丸是神秘的脱线系不是吗？」
跟同样在睡前来刷牙的人并肩站在有一排水龙头的水槽前，楠之濑注意到自己装出了比平时更活泼开朗的声音。
「咦，他也会看推理小说吗？我之前跟他借过波波正太郎系列喔，《鬼平犯科帐》和《剑客生涯》，很深奥呢。」
「真搞不懂他到底是文雅还是奔放耶。他数学成绩超好的对吧？跟高科不相上下吧？」
「我是对数学分析类比较拿手，不过小丸是代数方面比较强啊，代数是类似数学基础语言的东西啊，他总是比我先解出问题喔。」
「比高科快？好厉害喔~他脑袋的构造是怎样啊？」
双方都害怕触及难以衡量的微妙距离，只聊一些无聊的话题。虽然想要再次感受暑假前双手jiāo握时的温度和感觉，但找不到适当时机，也还没有更近一步的勇气，他们理所当然地刷牙、和擦身而过的人道晚安，在走回房间的路上，遇到走上楼梯来的岛。
「喔，好早喔？我还以为你会在楼下跟别人聊天。」
「相原跟谷口他们一起看漫画，我已经想睡了，所以只喝完茶就上来。」
一想到「那岛不到五分钟就会回来了」，就有种像是有点失望，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抬头望向在房间入口替自己开门的高科时，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类似的感觉，不过他用跟平常没两样的表情微笑。
「那么，小亮晚安。」
在抓住双层床的梯子时，他用有些甜腻的声音这么说。
「嗯，晚安，明天见。」
企图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用自己也没发觉的甜蜜口气回答后，高科再次闪过一抹笑意，瘦高的身体钻入下铺。楠之濑边看高科用手拉起帘子，边爬上梯子，也同样地躺在床上并拉起帘子。
所有住宿生生活条件都相同，只有在厕所的隔间和这个拉上帘子后的狭窄空间，才能不受任何人干扰的完全独处，是珍贵的私人空间。楠之濑横躺在这里，边用最喜欢的毯子裹住身子边把手放在额头上。
明明以前就以容易入睡自豪，但最近有时却莫名清醒，迟迟无法入睡。一想到高科睡在正下方的床上，就觉得可能会进入感觉与对方重合，楠之濑的想法被睡在下方的高科知道的状态，身陷于这种愚蠢的想法。
不过另一方面也觉得，干脆就这么轻飘飘地让思绪重合，把现在抱持的不安，以及相反的，想到高科时内心那像是起泡似的昂扬感、幸福感都告诉他好了。
高科大概知道。楠之濑知道他也很在意，知道他一直在心中持续想着楠之濑。
房门被打开，感觉到岛走进来的气息。大概是多少顾虑到他们已经在睡了吧？他蹑手蹑脚地把某些东西放回柜子。但是，那些声响现在听起来很遥远。感觉离自己很近的，反倒是应该躺在正下方的高科的体温、结实的身材和气息。
这种奇妙的感觉，简直像是在梦里一样……明明是睡上下铺，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楠之濑侧身蜷起开始发烫的身子，并用双手抱住。
，你现在在想什么？睡前有稍微想到我吗？你还会再说你喜欢我吗？你会跟之前手牵手的时候一样，想要碰我之类的吗？楠之濑蜷起身子，边竖起耳朵倾听高科位于正下方的气息，边在唯一不会被任何人看到的空间悠悠地闭上双眼。
如果被他摸的话，高科会摸哪里呢？会怎么摸呢？那指节明显的长手指、宽大的手掌、有些硬化的指尖……一开始想像，身体内侧就兴起一阵滚滚热流。
他会用像是有点湿润的声音，低声叫我小亮吗……一这么想，热流就开始在体内膨胀、越变越大，产生恍惚似的陶醉感。
楠之濑屏住气，一瞬间用手捂住嘴思考后，缓缓把手探向放在枕边的卫生纸盒。谨慎地注意不要发出声音，抽出数张薄纸。这也是几乎没有私人时间的住宿生们间的默契。
对不起，高科，只有现在，对不起……楠之濑基于愧疚感，在心中小声向应该是在下铺睡觉的男人道歉，把手探向下半身。
将手潜入质地柔软的居家服下，屏着气就这么轻轻握住xià tǐ。楠之濑想着高科灵巧得教人吃惊的手指，微微闭上双眼。
对不起，一下下就好……只有现在，让我想像那双手会怎么摸我……楠之濑一只手握拳贴在嘴边，边压抑声音边蜷起身子。
「楠之濑，你今天没跟高科一起啊？」
楠之濑抱着替换用的衣服踏进大浴场更衣室时，正在脱T恤的丸山便温和地问道。
「啊今天……嗯。」
「嗯，对啊，是没错啦。」楠之濑嘴边挂着奇怪的微笑，就这么脱下衣服。刚才高科跟他说因为要去舍监那边一趟，所以等一下再一起去洗澡，他也一边回应一边逃跑似地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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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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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两人骑一辆脚踏车的时候也一样，觉得身旁相触的体温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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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上去后，高科的肩膀因紧张而微微僵硬。楠之濑觉得这样下去很不自然，连忙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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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之濑惊讶得差点睁开眼，拼了命才按捺住冲动。
之所以明知道楠之濑在装睡还告白，是因为看穿楠之濑不会张开眼睛回答吗？还是为了要给楠之濑考虑的余地，才刻意趁他在装睡的时候说呢？楠之濑不得而知。
因为不得而知，楠之濑最后就这么和高科手牵着手，持续装睡。
在大雨之中，如果公车就这样到不了学校就好了……如果能永远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楠之濑在用力到不自然地发颤闭着的眼皮底下，把头靠在高科肩上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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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在体育馆台前，为合唱比赛尾声做最后总结的楠之濑，学生家属席传来好几声有如偶像演唱会的高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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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以能勉强挤出笑容，是因为高科就站在身后，成为他精神上的支柱。
峰也一直面对这些事吗？楠之濑轻轻用手指抚弄高科的字迹写成的讲稿边缘。
「虽然很可惜，我们班没拿到第一名就是了……」
听到楠之濑这句原讲稿上没有的句子，学生会主席传出一阵笑声。
好像有部分人说他们是第一名候补，但最后因为在预赛时太紧张，上田的指挥变得比平常快，高科虽然也努力想要配合，但有一些第一部和中音部的人跟不上节奏，于是在预赛中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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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楠之濑最后低头行礼时，在热烈鼓掌的同时，也响起好几声女孩子们的尖叫后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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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
「嗯，也谢谢……高科了。」
带着感谢之意以及些许撒娇意涵，探出来想要拉住他袖子的手，因天野惊人的开朗声音陡然停下。
「唷非常成功！辛苦了，多亏了你们，我今天跟好几个女生jiāo换信箱，还拿到手机号码。这些全都是托你们的福，我爱你们！」
楠之濑斜眼瞪着发出夸张的「啾」声，抛来一个飞吻的悠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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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经过短暂的暑假，刚选出双胞胎当下一届会长的九月初，不过最近不管人在哪里，都一直有意无意注意着高科。
在醒着的时候不停持续想着某个人，这是至今未曾有过的经验，早上起床换衣服、在餐厅吃完早餐去上学的时间当然不用说，上课中、下课时间、放学后，就连在打最喜欢的排球时，脑中某个角落都一直牵挂着高科，让他伤透脑筋。
意识中某个部分觉醒，一直不停搜寻高科的身影，感觉光是在同个学校的校地内就会起反应，在细胞深处翻腾躁动。还不习惯这种感觉，却又好像轻飘飘似的，虽然觉得这种感觉在现在这种时候好像很不妙，但还是一直探寻高科的身影和声音。更别说是在同一个房间里生活的时候，这种感觉过于强烈，有时候甚至痛切觉得呼吸同一分空气让人呼吸困难。
「啊已经过十二点了呢。要睡了吗？阿岛、楠楠，你们还要继续吗？」
相原边打哈欠边确认已过了关灯时间的十二点，对楠之濑和同房的岛搭话道。
严格来说，并没有规定只要一过十二点就得关灯睡觉，宿舍中有人是取得室友同意继续念书，也有人爬上床拉起帘子，用枕边的阅读灯看书，不过大概在十二点左右，房间的灯就会开始关，过了一点则是大部分的房间都会关灯。过了两点还开着灯的房间，舍监会在巡房的时候催促他们关灯。
「没有，要睡了。头昏昏沉沉的呢，我要去刷牙了。」
和楠之濑一样在自己书桌前念书的岛，边阖上书边站起身来。
「我也刚好看完了，一起去吧。」
当穿着宽领质地柔软的家居服的楠之濑一起身，就发现一脸若无其事的高科突然将视线转过来。因为洗好澡时高原的晚上就时间来说已非常寒冷，所以他在厚针织布料的深蓝色睡衣肩上，披了一件薄毛衣外套。
明明感情好到可以一起洗澡，但看到那么休闲的打扮，有时仍会不知该把视线摆在哪里。明明看起来又瘦又高，但肩膀和颈部一带却很结实……楠之濑这么想着垂下眼帘，从桌子旁的镶嵌式柜子中拿出盥洗用具后，高科大概也跟他一样打算着手准备睡觉吧？看到他从位于房间内侧的柜子里拿出牙刷之类的东西。
「呜喔~走廊好冰喔~好冷！即使是夏天，晚上我也想开暖气啊。」
「可以开暖气要到十一月之后吧？还有将近两个月喔。」
「突然想去小便了。我去喝一杯温茶好了，，你们要不要喝茶？」
「我要去，的确很冷啊。」
当四个人朝位于走廊另一端的洗脸台前进的途中，岛和相原七嘴八舌地邀楠之濑他们。楼下jiāo谊厅备有兼作开饮机的茶水机，如果是关灯前的这段时间，应该还有几个人聚在那边聊天吧？在被舍监驱离前，有些人搞不好还可以毫不在乎地聊上一个小时左右。
「我不用，我要先去刷牙。」
「我也不用。」
高科也在笑着的楠之濑旁边断然拒绝。有种开心但又有点尴尬的感觉。
「那就再见。」
岛和相原爽快地一起走下楼梯。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只喝杯茶就会上来，还是打算就这么去跟别人聊天，不过暂时可以跟高科两个人独处。
「小丸他啊，本来以为他都只看那种少女漫画，其实他也很懂外国推理类的书耶，我吓了一跳。总觉得小丸是神秘的脱线系不是吗？」
跟同样在睡前来刷牙的人并肩站在有一排水龙头的水槽前，楠之濑注意到自己装出了比平时更活泼开朗的声音。
「咦，他也会看推理小说吗？我之前跟他借过波波正太郎系列喔，《鬼平犯科帐》和《剑客生涯》，很深奥呢。」
「真搞不懂他到底是文雅还是奔放耶。他数学成绩超好的对吧？跟高科不相上下吧？」
「我是对数学分析类比较拿手，不过小丸是代数方面比较强啊，代数是类似数学基础语言的东西啊，他总是比我先解出问题喔。」
「比高科快？好厉害喔~他脑袋的构造是怎样啊？」
双方都害怕触及难以衡量的微妙距离，只聊一些无聊的话题。虽然想要再次感受暑假前双手jiāo握时的温度和感觉，但找不到适当时机，也还没有更近一步的勇气，他们理所当然地刷牙、和擦身而过的人道晚安，在走回房间的路上，遇到走上楼梯来的岛。
「喔，好早喔？我还以为你会在楼下跟别人聊天。」
「相原跟谷口他们一起看漫画，我已经想睡了，所以只喝完茶就上来。」
一想到「那岛不到五分钟就会回来了」，就有种像是有点失望，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抬头望向在房间入口替自己开门的高科时，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类似的感觉，不过他用跟平常没两样的表情微笑。
「那么，小亮晚安。」
在抓住双层床的梯子时，他用有些甜腻的声音这么说。
「嗯，晚安，明天见。」
企图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用自己也没发觉的甜蜜口气回答后，高科再次闪过一抹笑意，瘦高的身体钻入下铺。楠之濑边看高科用手拉起帘子，边爬上梯子，也同样地躺在床上并拉起帘子。
所有住宿生生活条件都相同，只有在厕所的隔间和这个拉上帘子后的狭窄空间，才能不受任何人干扰的完全独处，是珍贵的私人空间。楠之濑横躺在这里，边用最喜欢的毯子裹住身子边把手放在额头上。
明明以前就以容易入睡自豪，但最近有时却莫名清醒，迟迟无法入睡。一想到高科睡在正下方的床上，就觉得可能会进入感觉与对方重合，楠之濑的想法被睡在下方的高科知道的状态，身陷于这种愚蠢的想法。
不过另一方面也觉得，干脆就这么轻飘飘地让思绪重合，把现在抱持的不安，以及相反的，想到高科时内心那像是起泡似的昂扬感、幸福感都告诉他好了。
高科大概知道。楠之濑知道他也很在意，知道他一直在心中持续想着楠之濑。
房门被打开，感觉到岛走进来的气息。大概是多少顾虑到他们已经在睡了吧？他蹑手蹑脚地把某些东西放回柜子。但是，那些声响现在听起来很遥远。感觉离自己很近的，反倒是应该躺在正下方的高科的体温、结实的身材和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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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在想什么？睡前有稍微想到我吗？你还会再说你喜欢我吗？你会跟之前手牵手的时候一样，想要碰我之类的吗？楠之濑蜷起身子，边竖起耳朵倾听高科位于正下方的气息，边在唯一不会被任何人看到的空间悠悠地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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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用像是有点湿润的声音，低声叫我小亮吗……一这么想，热流就开始在体内膨胀、越变越大，产生恍惚似的陶醉感。
楠之濑屏住气，一瞬间用手捂住嘴思考后，缓缓把手探向放在枕边的卫生纸盒。谨慎地注意不要发出声音，抽出数张薄纸。这也是几乎没有私人时间的住宿生们间的默契。
对不起，高科，只有现在，对不起……楠之濑基于愧疚感，在心中小声向应该是在下铺睡觉的男人道歉，把手探向下半身。
将手潜入质地柔软的居家服下，屏着气就这么轻轻握住xià tǐ。楠之濑想着高科灵巧得教人吃惊的手指，微微闭上双眼。
对不起，一下下就好……只有现在，让我想像那双手会怎么摸我……楠之濑一只手握拳贴在嘴边，边压抑声音边蜷起身子。
「楠之濑，你今天没跟高科一起啊？」
楠之濑抱着替换用的衣服踏进大浴场更衣室时，正在脱T恤的丸山便温和地问道。
「啊今天……嗯。」
「嗯，对啊，是没错啦。」楠之濑嘴边挂着奇怪的微笑，就这么脱下衣服。刚才高科跟他说因为要去舍监那边一趟，所以等一下再一起去洗澡，他也一边回应一边逃跑似地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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