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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四婚·五婚(一)

  若有风来,便随风来,等风走。

  若有思念来袭,便随思念来,等思念走。

  如此定然会痛苦吧!

  今许留下来就如此生活吧!

  或许生活如此离去。

  他在小毛仔家养着病,渐渐的心情也平静了,病也渐渐地好了起来,给小毛仔拾掇屋子,做点饭等活儿,身体近期想出去干点什么还是不可能的。

  她拾掇自己的东西,用手捧着叠得方整鲜红的皮裙,端详着,又慢慢的折开了,夹在里边连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皮筋套,又一个一个的数了起来,数着自己那一次次被嫖客蹂躏的耻辱,数过了又折上慢慢的夹在皮裙里,望着已翻过两个月的挂历,又过去了两个月了,她撕下了一张,慢慢地折了小房子,啥时自己能有个房子啊!已经挣到手的房子顷刻就化成灰烬了,要不现在就住在自己的新房了,袖袖也就和她在一起了,什么时候还可以再挣一个房子啊?他把折的纸房子也夹入了皮裙当中。

  这些日子养病过程中,大脑的思维又有个想法占据着,嫁人吧!待身体再好好,找个相当的,趁着还较年轻嫁人吧!也不能自己守一辈子啊!

  春风披着温暖的爱意又吹临了,地面的积雪扛不住春风的吹拂,积雪一点点,一块块,一面面,一层层地消融尽了,黑黝黝的大地露出了湿露的真身,兰河水冰冻的冰面,从晶莹渐变成了淡黑,拖在冰面上的积雪一层一层的,往低洼处聚集着,两天蒙蒙细雨,一夜狂风大作,冰炸开了,大块浮冰撞击着小块儿,咔嚓咔嚓的作响,像一缕被驱赶的羊群,首尾相连,随着兰河水的奔腾,严寒的冬天又过去了,迎来了又一春。

  清晨,一条红艳的霞光横划过东边的天际和地面的交际线,天高了,云淡了,风和日丽。今天是个好天气,差两天就清明节了。他想起了奶奶,爷爷,妈妈,还有吴姐,过春节从上海回来就病倒了,都没有回去给他们上上坟,送点钱花去。他的心情也好多了,病情已基本痊愈了,只是偶尔从床上坐起时头还有轻微的忽悠。也没大事儿了,平时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他早早做过饭,小毛仔还在床上躺着,“你起那么早把饭做好干啥?不睡个懒觉?”“毛仔你躺着吧!我吃完饭回趟兰河,今天天气好,回去给我奶奶他们上上坟去。”

  他坐在车来到了兰河,下车后买了一大三角兜烧纸,又转乘到永兴的公交车。车驶过她们屯子的下一站,她下了车,她刚下车就围上来一群拉脚的摩的,其中有一位也和他年龄相仿,浓眉大眼,膀大腰圆,留着平平的头型,个子足有1米80多,双眼露着踏实和可亲的目光,“你是去兰河套高岗地上坟去吧?”他就把摩托车横拦在了她的身前,他扫视了他一眼,这个人有些眼熟,似曾在哪谋过面。又一时想不起来,小小的兰河县,说不定在哪见过吧!“大妹子,坐车吧,到你家坟地还有近五里地呢,才四元钱,”他对她说着,而且还知道他家坟地的确切地址,她也很纳闷,也许他也是永兴的吧?“好吧,那就坐你车了,你可得慢点骑呀!”“放心吧,都是沙土路,想骑快也骑不起来。”她顺坐骑在摩托车后座上,双手抱着大三角兜,他骑着摩托车平稳的驶过南大坝!就进入河套了。就由沙石路变成了沙土路,行驶的摩托车阵阵颠簸和溅起尘土,行驶到前边的低洼处,变成了一段泥泞路,摩托车停了下来,她下了车,他把摩托车支了起来,“往前走不了了,还有一里多地,就得走着走了。”她不假思索地说道,“那你在这等我,我烧完纸。你再把我拉回去。”然而他没有站在原地等她,而是跟着他的身后走着,走到路边一个敞开的很大院,院内拴着一条大青狗狂吠了起来,又跑出来一条小花狗到她身边摇起了尾巴,“别咬”,他喊了两声,大型狗停止了咬声,“别怕,就这是我家”,她往院内扫视了一圈,正南方坐落一栋很陈旧的破瓦房,东侧是两间歪歪斜斜的土坯房,土坯房的,北侧是一个宽敞的玉米站子,站子里装满了金黄的玉米穗,院内还堆有杂乱的东西,他走进院内。她从院侧走过去,来到了奶奶,爷爷,妈妈的坟前,整个乱坟岗长满了已干死齐腰身的蒿草。这可怎么烧纸?还不得给火烧连营啊?他肩上扛起了铁锹走了过来,“不行,没法烧纸,”他边说着边用铁锹铲起了蒿草,他也用手,拽了起来。很快就在两个坟前,铲出了一块几平米的净地,他取出了纸点燃,“奶奶,爷爷,妈妈,收钱吧!”他更没有忘记吴姐,把另一堆纸点燃,“吴姐收钱吧!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

  轰隆隆的一列货车从兰河铁路大桥驶过,她拾起来头。雄伟壮观的兰河铁路桥,就近在咫尺了,回想起了上学时去哈市卖菜傍晚坐列车回来时观览一幅美景就站在自己的脚下,还有他说是他家的一栋砖瓦房,是当年的铁路青年点,这是河套的至高处,是唯一的一块可种庄稼和盖房子的地方。

  微风吹拂,燃烧的黄纸发出鲜红的火焰。渐吹向空中股股的黑烟,变白,变散,飘向空中,地面上留下了一小堆黑色的纸灰。

  往回走到她家的院侧,“进屋洗手吧!”她看了看他一副坦诚友善的表情,就和他向院内走去,“进屋吧!”她刚把左脚迈进去,见炕上堆放着,未叠起的被褥,满地和窗台上摆放着白酒和啤酒的空瓶。屋内还残留着酒香的气味,屋内也摆放这杂乱的东西,但并不是很脏,她又退了回来,“你看这屋太乱了,这几天上坟的人多,想多挣点钱,我自己也没来得及拾掇。”他说话的语气把“自己”二字分明说得很重,他拿了根小木棍抠着鞋底踩上了泥,他把一盆温水和香皂毛巾拿了过来,她洗着手。环视了一下这宽敞的大院,随口说了一句,“

  这地方养猪多好啊!”他用一种男性看女性刻意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其实十七年前我就认识你,你的名字叫谷玉珍。”他一听,就是一愣,他进一步补充说着,“那年你在我们铁路的铸件厂上班,我跟车去铸件厂拉铁栏栅就见过你几次。”她也想了起来,想起来那个偷偷看她的小伙子,“我叫赵实,他进一步自我介绍,”他随口又问了一句,“那你不上班了?不上了,让单位给开除了,这是我们铁路的原青年点(七十年代下乡青年近似小农场),我给单位点钱,就包了七十年,足有六垧地,我自己也种不过来撂荒了一半,闲时骑摩托车拉点脚挣点钱,”他说话时又把自己的语气说得很重。

  大青狗不咬了,小花狗跑到了她身边围着摇头摆尾。

  她俩向停放摩托车的地方走去,她的体质太虚弱了,走得浑身大汗,他时不时用目光偷偷看着他,她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凉风吹过,浑身冷飕飕的,骑过南大坝,驶入了沙石路。他加快了速度,“你拽着我点儿,别把你甩下去。”她用拇指和食指死死的捏住他夹克衫的下横边,一种少有的对异性亲近的感觉涌过了全身,就似抚摸着他的躯体需求满足,甚至一种欲望,张开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把她全身贴在他的后背上,只是一种内心和大脑理智控制着她,用两个手指捏着他的衣服横边,摩托车驶到了车站停了下来,她掏出了四元钱递给了他,他接过了四元钱,“小谷妹,我不要你。你也不能干,我先收下了,留个电话吧!你再过来给我打个电话,我接你。”她略一思索,他那坦诚,他那友好,可信和对他另一种感觉,还是把电话号码告诉了他,也把他的电话号码储存了起来。

  她独自坐在往哈市返回的公交车上,那个平头大哥,大眼睛,膀大腰圆,对她坦诚,友善和另一种眼光侵占着他的心身,和她说话加重的语气,“自己”二字,分明是向她传递着他单身的信息,也是奇怪了,自见着他就一种少有的对异性的亲近感,真的是前世造就的缘分吗?今生都得到他们身边吗?奶奶给求了五个纸人,和二维结婚当晚,该剪的剪了,该烧的烧了,是让二维看见了,就不灵验了,都得去找他们吗?还真的嫁六次人吗?车到哈市站停了下来。她又转念一想,得去看看吴队长,以前没少帮她,在市场这八年全靠队长支着了,他还出事儿了,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快半年也没见着他了。

  原来吴队长还在她车出事前就出事了,市场有个卖面的摊床,摊主把面赊给了一个面包加工点,总计赊了3万余元,已经欠几年了,不还给卖面摊主,摊主求吴队长帮忙讨债和许诺给一定的回扣。吴队长出面找到了加工面包商户,经多方施压,把钱给要了回来,给吴队长,五千元的回扣,可是被知情者举报,把吴队长抓了起来,但两个月就放了回来,回来后也不着装了,队长的职位也丢了,在市场收着费了。

  吴队长被抓后,工商局的张局长陷入了深思,小吴从农村考学分来的,从小就没妈,家里又很穷,得想办法救他。怎么也得给他保个饭碗,想来想去,还得首先见着他爸爸。

  张局长的车驶在了的向马家屯的砂石路上,颠簸的车卷起了尘土,经过了近一个小时的行驶,总算到了马家屯,进屯一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吴队长的父亲,两间东倒西歪的小土房,玻璃窗上挂满了冰霜,屋顶上腐烂的苫房草塌了几个坑,股股的热气往外冒着。同样也挂着白霜。张局长走进了屋,炕上躺着一个瘦瘦的干瘪老头,头发和胡须坠到胸前,已经无法看清脸是什么模样了?身上盖着个破烂不堪的被,“你是吴来雨的父亲吧?”干咳了两声,“是,什么事儿?”张局长,再没有往下吱声,站在那端详着,思考着,转身退出了屋外,上车走了,此时正在给吴队长跑事的同学柳二海得知,张局长到了马家屯,柳二海他曾在马家屯居住,打小就和吴队长在一起,是全屯子有别的两个孩子,就是爱学习,但家境太穷了,是柳二海家卖秫秸的钱,柳二海他妈给他俩六十元交的补课费,他俩才考上大学,柳二海现在任某金融部门主管信贷的科长,他得知张局长来到了他们屯子,驾车追到了马家屯,在屯子东头儿把张局长车拦住了,他和张局长走下了车,握手寒暄。“张局长上我屯子也不提前吱一声,我去接你,快到中午了,吃过饭再走,”柳二海已经猜到张局长,去吴来雨家的目的,张局长出面,吴来雨有救了,张局长,既有活动能力,还可以代表单位组织,张局长心里也很纳闷,他上马家屯怎么让柳二海知道了,认识刘二海也是通过吴队长认识的,认为柳二海这人还行,也算是朋友了。另想一下,吴来雨的父亲是没指望了,和吴来雨这要好同学商量一下也可以。柳二海也肯定是为他这同学来的,“小柳那就在你这吃午饭了,”张局长和柳二海一同驾车来到了哈工大度假村,二人边吃着饭边商量着吴来雨的事,得先把收卖面的人给的五千元钱退回去,最次也争取判缓,给吴来雨保住工作。

  最后,柳二海,自掏腰包退给了卖面的五千元钱和做好的工作,吴来雨判了两年,缓期两年,开除了干部队伍,张局长又以工代干的方式给他留用,队长的职位没了,下去收费去了。

  她到市场找到了吴队长,吴队长像球似的肚子瘪了,原来盛气凌人的霸气没有了,双眼也黯淡无神了,穿着浅灰色的工商制服在市场收费呢?也没有戴帽子,头发也明显地添了白色。他和吴队长简短的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暗自庆幸无队长不管怎么地把工作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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