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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孤身上路

  自小生活在华府的华祯,此前从没有单独一人出过门。即使是心血来潮上个街,那也是随从仆人前呼后拥的呼啸而过,就怕这位在外面出半点差错。这次不告而别,终于算是体验了一回孤身一人,轻松自由,无拘无束的美好感觉。家人去世的悲伤,仿佛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冲淡了不少。

  可是,这种愉快的心情并没有保持多久,仅仅在出门后的第二天,华祯就在街上买东西付钱时,发现自己准备的钱款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不翼而飞了。于是,看着拿在手中已经咬了一半的大香梨,再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最终只能在摆摊婆婆期待的眼神下,无奈开口道:“婆婆,你看,那个,这个,呃,我的钱不小心被偷了,你看是不是可以用别的东西抵账啊?”

  这个摆摊的老婆婆也是个老实人,抬头看了看华祯的穿着,也确实不像是为了一只梨子就赖账的人。更何况,对方还主动提出了要用其他东西抵账。于是,婆婆对着华祯挥了挥手,说道:“小伙子,不是老婆子要说你,我看你就像是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富家少爷。肯定是一个人偷偷从家里逃出来的吧?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偏要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需要出门闯荡,我看就是你们没吃到苦头!你看现在,不就被偷了嘛!小伙子,你告诉老婆子,出来几天了?”

  对于老婆婆这种自来熟的多话,华祯之前还真就从来没遇到过。当然,以他的身份,即使想要遇到也不太可能。所以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华祯只能弱弱的回答道:“今天是第二天。”

  “什么?你才出门第二天就被偷光身上所有的钱啦?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赶紧回家,不然像你这样的富家少爷,后面肯定是要吃足苦头的!”听到华祯的回答,老婆婆先是一声高亢的惊呼,然后立马就开始劝他尽早回家。

  “婆婆,你就不要管我回不回家的事啦!还是说说这个梨子的事吧!”实在无力招架的华祯只能试图把事情拉回起初的原点。

  可是,老婆婆却并不买账,只见她摇了摇头,继续开口道:“自家土生土长的一个梨子,哪里值得了几个铜子,就当老婆子请你这个后生尝尝鲜。我说呀,小伙子,你还是听婆婆一句劝,赶紧收拾收拾回家,不然你家里人非担心死不可!”

  转移话题的努力宣告彻底失败,华祯对于老婆婆实在感觉有些招架不住,赶忙从身上随便摘下了一块随身饰品,丢给老婆婆后,就赶紧溜之大吉。

  此时,就在华祯身后不远处,一个黑瘦猥琐的矮个汉子正默默关注着他。在华祯转身着急离开的档口,赶紧对着几个手下小声交代了几句。就见这几个手下立马上前,暗暗跟在了华祯身后。

  见到他们走远,矮个汉子这才慢慢的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十分精致的锦囊,赫然就是华祯之前用来放置随身财物的那个锦囊。只见他顺手就在手上颠了掂,感觉分量十足,一张大黑脸顿时笑开了花。等到将锦囊上的锁扣解开,里面除了为数不少的金粿子,剩下的就是厚厚一叠银票。

  见到这一叠银票,矮个汉子的心顿时一紧,像他这种混迹街头的闲汉,平时也就看到过帮里的大人物使用过,现在,居然有这么一大叠的银票就握在自己手中,而且还是属于自己的!这一巨大的惊喜让矮个汉子几乎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还没有睡醒。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一个机灵就清醒过来的矮个汉子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次真的走了狗屎运,随便下手居然就捞到了一只大大的大肥羊!

  也不再细看锦囊中还有些什么,矮个汉子赶紧就将锦囊重新塞回了自己的怀中。像街上这种人多眼杂的环境,他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盯上自己,还是回家后,慢慢清点才是上策,反正煮熟的鸭子又不会飞走。

  这次幸亏自己机智,让自己手下跟紧了这小子,不然大大的肥羊可就被轻易放走了!看他的衣着和骑得那两匹高头大马,就知道这小子身上肯定还有值钱的东西。就算看走眼也没关系,单是那两匹骏马也能值不少钱。回头直接宰了这小子,往荒山里一扔,过个几天,估计连骨头都被野兽啃干净了,到时候真要出事,也没人能够查到自己头上。

  矮个汉子一边心里美滋滋的做着发财大梦,一边就往自己的家中赶去,他要先回家把锦囊藏好,毕竟这可是一笔巨额财富,现在怀揣在自己身上,心中实在是忐忑的很。反正也耽误不了多久,等自己藏好钱,然后再去汇合手下也不迟。想到这里,矮个汉子的脚步不由加快了起来。

  不过,正当他兴匆匆的赶到家中,推门而入的时候,一只巨手却瞬间捂住了他的口鼻,然后他只听到自己脖颈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整个人就对身体失去了控制。

  “小子,这就是你的命,谁让你惹了不该惹得人!”捂住他口鼻的巨手已经松开,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高大壮实的人影,只见他俯下身对着躺倒在地的矮个汉子轻声说道。

  此时,脖颈已经被扭断了的矮个汉子呜咽着想要表达什么,口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高大壮实的人影说完这句话,便站起了身子,也不再管躺倒着的矮个汉子,几个跳跃便失去了踪迹。没过多久,矮个汉子就永远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对于矮个汉子来说,也许这样的死法还算得上体面,毕竟还留了个全尸。至于他那几个悄悄跟在华祯身后的手下,就没有他这般的运气了。被扭断了脖子不说,还全部被弃尸荒野,倒是让荒山中的野兽们平白得了顿大餐。

  正在山中小道上赶路的华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要遭遇的dà á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料理了干净。

  此时,他正在为自己的午饭而发着愁。原本还打算买完梨子后,找个客店吃过午饭赶紧上路的,可是,哪里想到居然遇到毛贼将自己准备的钱财一卷而空,甚至让自己连老婆婆的梨子都没钱付了。所以只能打断计划,饿着肚子提前上路,盼着可以打点山中野味充作食物来填饱肚子。可是,出了城走到现在,居然连根野兽的毛都没看到!

  华祯原本还幻想着像皇家围猎时那样满载而归,现实却让他大失所望。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皇家围猎,选择的一般都是被圈禁起来的猎场,其中除了野生的兽类,还有不少是特意放养在其中的动物。

  平时,周围的百姓甚至都不敢去猎场捡拾材伙,其中的兽类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再加上围猎前的提前驱赶,只要不是技术太糟糕,一般都能满载而归。

  而像华祯这样沿着山间小道一路而行,除了此地野兽确实比较少外,也有它们特意避开有人烟的地方的原因,毕竟谁也不想出来溜达一下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别人餐桌上的美食。所以华祯一无所获也没什么值得太惊讶的!

  “队长,你说我们要不要把钱偷偷还给小国公爷?看他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远处暗中关注着华祯的一个大汉对着自己的上司小声的建议道。

  “只要没有人威胁到小国公爷的安全,其他的事不用我们操心”上司冷着脸回答道,却是对大汉的提议半点兴趣都没有。再说了,他心里还真希望小国公爷能够多吃点苦,万一路上受不了了,折返国都那才是大家都盼着的好事!尽管他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是毕竟有个盼头不是?

  撇开跟随暗中保护着华祯的护卫们,此时,华祯总算是见到了猎物。一只五彩的山鸡正在离小道边有段距离的草堆中引吭高歌,浑然没有发觉此时自己已经落入了对自己不怀好意者的眼中。

  尽管山鸡的羽色十分艳丽,但是,混杂在草堆中,不仔细看,还是很难让人发现的。但是,嘹亮的鸡鸣声却深深出卖了它,也立马吸引了正为食物发愁的华祯。心中迅速估摸了一下距离,感觉没有超出自己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华祯于是不再试图靠近,而是马上从马鞍上取下了战弓,另一只手同时从箭壶中,抽出一支利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随着弓弦的爆鸣声响起,远处的山鸡顿时被钉死在了地面之上。如果此时山鸡能够说话,它一定会吐槽,哥们只不过就是出门找个女朋友罢了,要不要这么凶残?

  见到自己正中目标,华祯顺手将战弓插回原位,立马跳下了马,就往那边跑了过去。“好肥!”将山鸡拎在手上的华祯,看了一眼这只枉死的山鸡忍不住高兴的感叹了一句。

  也不去管自己那两匹战马,让它们自己去随意啃食路边的野草,华祯这里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拣材生火,拔毛剖腹,急着要烤制山鸡了。

  不过,生在国公府,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华祯,说起烧烤的手艺,实在是不怎么样。一只肥硕的山鸡,眼看着就要被他烤焦大半,居然还有些地方没有完全熟透。见这样再烤制下去,整个山鸡都可能要烧成焦炭的华祯,只能无奈将已经是焦黑一团的山鸡从木插上取了下来。

  华祯看着手中冒着焦糊味的这团黑色物体,心中实在提不起一丝想要咬一口的,但此时,自己的肚子却早已饿的咕咕直叫。如果不吃,在这荒郊野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打到猎物,而且下次估计说不好烤出的东西还是这副德行。挣扎了片刻,华祯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将手中的这只山鸡吃了下去。

  味道实在不用细说,焦糊中夹杂着血丝,而且居然连一丝的调味料都没有添加,要是能好吃,那才是见了鬼。勉强啃完大半只山鸡,饥饿的肚子总算被填饱了大半,对于剩下的那部分,华祯也就完全失去了一丁点兴趣,随手丢入了火堆之中。

  稍作休息后,华祯起身上马,再次出发,希望能够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小镇,不然,今天就要夜宿荒山了。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骑马走了小半天,眼看着天色渐渐变黑,却依然没有看到有人烟的地方,而且似乎小道也越走越窄,越走越偏。感觉有些不对头的华祯,赶忙将地图从怀中掏了出来。就着落日的余晖,经过一番仔细查看,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岔路,现在即使重新折返回去,不到后半夜看来是赶不到小镇了。

  大半夜的在荒山野岭中赶路?脑海中刚升起这个想法,就立马被华祯直接否决掉了。除了夜里视线不便外,很多猛兽也喜欢在夜间出没,这黑灯瞎火的,万一碰上熊瞎子之类,就真是九死一生了。

  既然已经决定不再赶路,华祯马上就开始行动起来,为今晚的宿营做起准备。首先必不可少的就是柴火,在荒野宿营,夜里能够点起一堆火,不仅可以照明取暖,还可以驱逐野兽。其次,就是选择一处合适的地方,搭建必要的遮蔽所,不求美观,但是至少要能够遮风挡雨,如果还能够稍微抵挡一下野兽的袭击,那就更完美了。

  华祯一边寻找着合适的宿营地,一边将怀中已经抱不下的干柴捆扎成一堆,挂在自己的坐骑一侧。当柴火捡拾的差不多时,合适的宿营地也正好出现在了眼前。

  经过一阵忙活,一个简易而坚固的遮蔽所便在华祯手中迅速成型,当最后一片芭蕉叶被固定完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天色变得一片漆黑。不过,华祯早已在开始搭建遮蔽所之前,就已经架起火堆。此时,熊熊燃烧的火苗,正照耀着整个宿营地周围方圆十余米的地方。不仅给华祯带来了光明,还有一种实实在在可以明显感觉得到的安全感。

  忙完这一切的华祯,将两匹坐骑在一旁的树上拴好,拎起自己早先准备的被褥,回到了火堆旁,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安静的坐了下来。此时,整个山林中,除了鸟兽虫鸣声,只剩下火堆燃烧时,木材开裂所发出的噼啪声。

  安静的夜色中,华祯不知不觉陷入了往昔美好的回忆之中。往年的这个时候,老祖宗c父亲c母亲和自己已经一起聚在华府的大院中,赏月乘凉。一边品着各种精致的食点,一边欢声笑语不时充斥着整个华府

  想着想着,华祯的双手不觉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心中对于那些视凡人如同蝼蚁的神界之人的恨意,又是加深了不知几分。

  等到华祯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月亮已经升至半空,时间也已经接近半夜。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华祯又在火堆中加了几把柴火,保证火堆不会在黎明前熄灭后,便起身拿起了放在身边的被褥。将被褥展开,对折铺平,摊在庇护所中被厚厚枯树叶覆盖的地面上后,华祯便侧身躺进了这个小小的天地之中。没过一会儿,睡意袭来,华祯就这样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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