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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短篇言情小说家 第三十七节:你要给故事写几个结局

  一朵乌云似乎懂得离聚,掩护着匆匆道别的飞燕,去往某一个未知的旅程,是福,仅献上祝福;是祸,内心从此缄默。多年后,你若前来问我失去爱人的意义将是什么?我可能在故事里回答——不过多了一半将死的心,将寂寞怀孕成胎,生出一道难解的悲伤,再长大成一株念人的树,孤独着,仰望着,它无惧风雨,因为生自雨雪;它无惧开始和结局,因为此生漫漫无期,一切何必又无妨。

  2021年8月20日,晋州魏征公园。

  王亚婷挽着阿捧的胳膊,一步一步地走着,舒缓的林间飘来一阵微凉的风,像是夏天的哈欠,又像是悲伤过度的伸懒腰。来往的行人根本没察觉春来寒暑季节的变化,只感觉人心冷暖却不知岁月也丛生出过于褶皱的旁枝错节,不轻易风起云涌,又易于电闪雷鸣。

  “小婷,你现在什么打算?”阿捧迟疑了很久,小声地问。

  “小姨,我回来只想看看你们,其他的,我不想现在考虑了!”王亚婷推了推眼镜,注视着阿捧,有些欲言又止。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怪我当初难为了他,也没给你勇气,看着你们这样,我真该成全你们……”阿捧立在满是荷花争艳的栏杆边,没有看她,却无助的捏着自己的手指。

  “小姨,小姨,不要说了,这可能也是我们的缘分呢……也是我当初的懦弱和退缩,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我今天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选择,原来是无法回头,在我这又无法前进……”王亚婷拉着阿捧走到树丛一角,“大傻叉吕慕白之墓”赫赫八个大字,如同刻刀一笔一划的划在心上。

  “他还在吗?”阿捧问。

  “不知道,可是都有他的身影,怪我糊涂,一直守护在我的身边,我却瞎了眼,视而不见,这一次,我可以全然不顾的时候,已经彻底失去他……”王亚婷蹲了下来,抚摸着碑文,就像当初抚摸着他的脸庞一样,温柔而又甜蜜,柔到一行热泪滑落,甜到放佛能感受到他拥她入怀。

  “过了这几年,我也看开了,想到我和你姨夫,要不是我要死要活,他说不定要比现在快乐。我名义上为了树晗维持了完整的家,可真正失去了生活和心情。再给我一次选择的话,我会好好的成全他!”阿捧慢慢扶起了王亚婷,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算了,一句简简单单的算了,却发现回不去,算不了了!小姨,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应该怎么办呢?语嫣已经慢慢长大,我可以没有她,可她不能没有我,而我又这样半死不活,小姨,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怎么办呢?”王亚婷在阿捧的怀里,失声痛哭。

  “要不我们双方家庭坐下来谈谈,商量最后结果,要不就去狠心放掉语嫣吧,不要深受其害,两头为难了……”阿捧扶着王亚婷走出魏征公园,张一科远远地冷冷地看着,王语嫣试着奔向王亚婷,可被他拦住。

  “小姨,对不住,我们真的要分开了!”张一科见没拦住王语嫣也就慢慢走向她们。

  “一科,你们到底怎么打算?你们无论怎么过,我们真的管不了了,但是孩子和父母需要你们自己去安排!”阿捧看着已经红着眼的张一科,迎合着王语嫣,将她们送上车,缓缓着问着。

  “小姨,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也累了?我真心累了!其实,这一次,也是我过了!我布的那么大的局,不过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私欲,所以,我也应该收手了!”张一科试着回避阿捧的双眼,示意王亚婷摇下车窗,与王语嫣道别。

  “张一科,你什么意思?”阿捧上前,拦着试图离开的张一科问道。

  “今天我把王语嫣送过来,和你们相处几天,我们就办离婚吧!据我得知,他已经给小婷做好安排了嘛!还和我装傻?”张一科甩手走人。

  “小婷,他刚才说的什么意思?”阿捧做回车里,开了一段时间,忍不住问陪王语嫣说笑的王亚婷。

  “他应该说的是那一张银行卡吧!”王亚婷迟疑了一会,冷冷地回答。

  日子悄无声息地流逝,树叶前赴后继地飘落,眼睁睁地看着走远,像是背影离开了灵魂,羽毛离开了翅膀,那么不经意,却又在后知后觉之后黯然神伤。胡灿坐在段雨薇工作室的窗前,接了个电话,陷入了沉默,见张继一丝犹豫,便主动寻问:

  “张继哥哥,我们已经留京多日,看到他们都还不错,我们就不做追究了,可能这也是他想要的安排,要不明天我们启程回去!”

  “好,那就这样觉得:今天下午,我们把雨薇的剧本商量好,就各自回去吧!故事也应该告一段落了!任凭别人说起,已经与我无关了!”张继见雨薇笑着端来咖啡,不住回礼微笑。

  “没关系,张继哥哥,灿哥,就在北京好好待几天吧,我忙完这个剧本,可能就离开北京了!真的要感谢白哥的安排,前天的新书发布会,做的很成功!不过,他的故事真的应该告一段落,我也应该有自己的身份去写我想写的故事了!”雨薇静静地坐下来,翻开剧本稿件,看了眼胡灿,看了眼张继,微微笑道。

  “那你打算给故事几个结局?”胡灿不经意间问。

  “我不知道,过了五年,完成电影制作的意义是不是已经违背了白哥的初衷,但是我也应该将他们后续的故事全部写出来了,让所有关心的,谴责的,不解的,热爱的所有人交代下,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婚外情,也是一场动人心魄的时光之恋!”雨薇说着便试图念起她的剧本梗概。

  “您好,请问段女士在么?”门铃响起,雨薇应声,打开门,见着一位西装革履的35岁左右的男子,留着七分开的中长发,冷峻的双眼坚定有神,高挑的鼻梁如同峰巅耸立在脸部,脸庞之间掩饰不住的是份岁月撩过的痕迹,斑点印迹是憔悴挤出的粪便,而嘴角的淡定则显示发在内心的倔强和从容,稍显莽撞的中高音浑厚高亢,令雨薇不禁疑惑。

  “先生,您是?”

  “哦,稍显,打扰,我想胡灿和张继先生都应该在您这吧,所以,顺道拜访!”这位男子似乎对他们都有所了解,雨薇便示意他走进门。

  拱形环岛状的隔间设计,墙面悬挂着全球各地的旅行摄影,以及地标建筑立于四周,偌大的工作室流露出一种清新和雅致,向阳的窗外散落一道道斑斓的阳光,折射在悬挂上空的水晶球上,流光溢彩,心如星月。

  “杨超?原来是你?”胡灿惊讶地从茶歇室里走了出来。

  “阿灿,哈哈,好久不见!”男子上前和胡灿握手,半拥。

  胡灿向男子介绍雨薇和张继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追问。

  男子犹豫一会儿,轻声问了雨薇介意抽烟么,便向胡灿和张继各自递了一支烟,缓缓地说:

  “故事走到这一步,我想也是时候结束了,不管主人公是否疲倦,还是我们作为配角能否全身而退,也应该回归各自生活了!事情应该回到五年前,慕白在和你们布局好计划之后,同时找到了我,目的是让我和你们兵分两路,保证他的计划万无一失,用他的离开获得他想要的结果;

  当天,在你们收看直播的时候,我已经在晋州部署一切了。计划完全按照慕白设计的往下进行:车祸现场惨不忍睹,慕白当场以瞳孔放大、心脏停跳等临床死亡标准判定没有生命体征,我则偷拍了些照片,放给娱乐媒体、水军进行造势烘托,一方面联系到了石家庄交通局局里面的人,另一方面找到了保险公司的核赔部门,进行死亡鉴定和保费核算。按理说,事情原本可以这样结束了,可就在联系你们前来安排后事之时,这小子居然从太平间的手术台上出现生命体征,为了将他的计划完整实施下去,我只好继续买通媒体向石家庄、晋州等交通管理部门施压,同时联系我大舅在北京各大医院的相关资源,落实慕白死亡的事实,将他转移医治。”

  “那我们当天在殡仪馆看到的白哥,是怎么回事?”雨薇想起那天在殡仪馆里目睹到吕慕白惨不忍睹的躺在那里,不禁疑惑的问。

  “那是各部门已经签字,不得不为我掩盖事实,一起伪装的结果,其实你们看到的尸体,是经过处理的!之后,魏征公园管理员的出现,让你们彻底相信这就是慕白最后的安排!”杨超弹了弹烟灰,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胡灿,慢慢压低嗓音说。

  “那他去哪儿了?”张继急切问道。

  “我动用了一些关系,花了点钱,也找了我大舅各方面的资源,可是他伤势太重,北京医院已经无法受理,念在我们从小长大,二十多年兄弟之情,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他垂死无依,死在自己的安排之中。所以,不动声色地转移到美国,刚好我这几年在美国积累的人脉和圈子派上用场,其中有个叫约瑟夫的老医生,介绍我去麻省总医院,经过不停辗转和医治,吉人天相的慕白保住了性命,昏迷了近6个多月,当他慢慢苏醒、康复之后,又难以正视自己惨不忍睹的身体和样貌,几度寻死。最后,听到我媳妇和我对话,他才开始振作起来!”

  “什么对话,让他振作起来?”雨薇问。

  “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生意人,所以面对我媳妇的质问,我无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这样来回辗转帮他,到底欠他什么?不如让他死了算了,你就这样养他这个废人,一辈子?’我说,不要胡闹,这兄弟回国之后,他的电影就可以挣个几百万,还差他不还我情谊吗?你就不要管了!后来,慕白花了一年渐渐养好伤,恳求我给他工作机会,做过义工、服务员以及送过快递,都因为别人看到他的真实样貌,最后辞退!”杨超回忆这一幕幕,不由地神情紧张,有些落寞。

  “那他这几年都在美国和你一起相处的?”胡灿追问。

  “没有,自他身体慢慢康复之后,就悄悄离开了,我也没有明目张胆的寻人启事,就这样不见踪迹。隔了一年多,忽然出现在我美国的住所门前,听他说一年的流离失所,让他看透生死,白天蹲在各大医院门口,请求捐献身体器官,晚上就去夜店酒吧打工勉强度日,后来,缘分注定,他被一家黑市捐献器官的黄牛找到,准备捐献心脏赴死,可没想到认识到一位整容医生,问他有什么条件捐献器官,他说什么都不要,最后没捐献成功,他的老父亲就戛然离世,而那个医生无条件给他做了脸部整容。而他找我的目的,是想让我给他找点关系,能够回国!”杨超灭了烟头,缓缓喝了杯茶水。

  “那他为什么首先出现的是在天津?”雨薇整理了部分剧本梗概文件,拿出剧本签约合同,看了眼胡灿,继续追问杨超。

  “其实,不是,他回国用了一年时间陪在他父母身边,稳定了和cc的关系,之后觉得时机不够成熟,所以就远离你们,去了天津,做了快递员,守在她的身边。至于为什么这个时间段离开和出现,我想有我的原因,也有雨薇你的原因!”杨超注视着雨薇,看了看她手里的剧本文件,轻声道。

  “难道白哥也知道我回国办新书发布?原来,白哥还是那么有计划性!只是,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一面?”雨薇忍不住眼角的泪,溢满了眼眶,瞬时滑落。

  “我们都是在他的安排之中吧!不过,加速他离开的原因是,在天津送快递的时候,由于体力不支,被送进医院,后来不慎被张一科姐姐张一茜察觉,同时,八月份又是陈菊香既定的婚期,所以说,今天我来并不是为了解开谜底,同时也希望你们能让我见他一面,自那走后,我也再也没有见到!”杨超转动视线,看了看胡灿、张继,也看了看雨薇,顺便拿起剧本签约合同。

  “你说的意思是?”胡灿不解地问。

  “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也是我的无奈!他首先放些小道消息给娱乐媒体,激化了张一科对他的抱负和寻找,同时联系到张一白老师的经纪人,说要完成电影计划必须由我出现,且权益分明由我制定;再者,联合我们所有力量一同寻找他的身影,以便调动读者、粉丝以及吃瓜群众的兴趣和追逐,最后,当我们计划开始执行,他已经可以了结所有事务,带cc回美国安静度日了!”

  “可是,我有些不理解的是他为什么要激化张一科的抱负,这样对亚婷的生活是不是一种打扰?同时,即便是白哥为了促成电影开拍,你们各方获利,但也没必要挟持我们一起寻找啊?这不是多此一举!”雨薇抹了抹泪水,打断了杨超的叙述。

  “按照我的观察和理解,激化张一科不过是想让他提前结束对王亚婷的折磨,让张一科名正言顺的逃避婚外情的压力,开始他的新生活。早在一年前,我已经查到张一科有自己的相好了,怯于外界对自己道貌岸然的形象质疑,不过是以进为退,现在刚好抓到慕白的踪迹,不正是抱负、打击、一箭三雕的好时机?对于为什么要挟持你们参与寻找?这或许是我的私心吧?因为,特朗普上台,美国对华经济政策不稳定,直接导致我在美国的出口项目亏损,所以也想让你们分担一点,而张一白团队见慕白迟迟不现身,我虽然泄露几篇慕白早就写好的歌词,但还是无法让他们信任……”杨超闪烁了眼神,低下了语气。

  “怪不得,这也是你租下白哥老君堂房子的原因?歌词稿件也是发布出来的?不过我想问问,白哥如果不出现,你们会怎么样?”雨薇惊讶地问。

  “前提是必须慕白出现,否则投入资金返还70%(其中30%权当人员调配、明星资源整合劳务费),电影无限期延迟开拍……”杨超显得有些不安和慌张。

  “那你来找我们,你确定有方法?既然他都不见陈菊香,他的父母,或者连张一科那么逼迫王亚婷,都不出现,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办法让他出现?”胡灿提了提眼镜,寻问到。

  “只有一个机会了,那就是你!”杨超回避了他的眼神,又点了支烟。

  “我?”胡灿惊愕。

  “不错,我想这几天你应该接到*的电话了,据我调查,当然抱歉,我私下调查你们——她的父亲病重,肯定催促你们的婚事了,只要你们结婚,慕白没走的话,肯定会参加!”

  “好吧,你怎么知道他没走?”胡灿摘掉眼镜,擦了擦镜片。

  “因为cc暂且有陈菊香照看,他要是走的话,肯定带cc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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