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道歉

  淳于澈冷冷甩下车帘，对薛伯说道:“不必迁就她，即便摔下来，算是给她一次磨练的机会。”</p>

  “喂！你怎么变得偏狭了？”挺宽宥的好丈夫，为什么要对她刻薄？</p>

  卫初晴费解地搓着下巴，心想着回去后必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真是难办！她微微恼怒地甩了下袖子，回了秦风山庄。</p>

  你不送我回家，难道我就稀罕坐你的马车！只要脸皮够厚，她照样可以坐着马车回去。</p>

  临近秋分，空气里的热燥比往日少了许多，穿着盔甲也不用担心汗水会浸湿。软衣，只是到了正午，依旧会晒得人一脸红赤。</p>

  白阳提着剑靠着石狮子的背后乘凉，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睁眼去瞧，马车来到了近前，下来了一个清俊冷郁的公子。</p>

  “王爷，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王妃她人呢？”白阳张望着马车后边，问着淳于澈，忽而又听到一阵马蹄声，从淳于澈来时道路上，又赶来了一辆宝马雕车，远比王府的马车还要华贵。</p>

  “本王先进去了，不准让闲杂人等进入我书房。”淳于澈有意无意地瞥了身后一眼，白阳跟随了他多年，主仆间的默契，只需要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懂得对方的意思。</p>

  “是，属下遵命。”白阳微微低头，领命道。眼睛的余光瞄着拂过眼前的白影，等到人已进了门，他扭扭脖子，发觉后背起了一阵冷汗。</p>

  果然从宝马雕车上下来的正是王妃，对方先是笑容满面地与车夫道别，可一个转身，脸上的笑容就不翼而飞了，而是沮丧着一张脸，踌躇地走到白阳面前，“你家王爷刚才是什么表情？”</p>

  察觉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白阳迟疑着要不要当个和事佬，心想这是主子的家务事，还是不要多管好了。</p>

  “刚才王爷进去的表情是这样的。”白阳圆圆的脸，瞬间冻成了一只黑米馒头。卫初晴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天气那么热，怎么感觉凉飕飕的。</p>

  “你家王爷最喜欢什么花？”</p>

  “啊？我家王爷不喜欢花花草草。”白阳愣住了，心里猜测着，王妃该不会是要送花讨好主子吧？王爷虽然生得白，但他不是小白脸，鲜花与蜜糖饯儿这是女人喜欢的东西，反过来送男人，恐怕会适得其反，所以他说了个善意的谎言。</p>

  “不喜欢花，嗯，我知道他喜欢什么了。”卫初晴露出了然的表情，对着白阳勾勾手指头，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一会儿，然后拍拍对方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到，你家王爷一辈子的幸福就在你的手头上了。”</p>

  白阳一身浩气的模样瞬间出现了阴霾，他的脚下刮起了黑旋风，变成了黑暗天使。</p>

  卫初晴捋着两鬓的刘海，若无其事地靠在石狮子的大腿上，对着远去的黑暗天使挥手。</p>

  半个时辰以后，白阳又回到了王府大门口，怀里揣着一卷画轴，用红色的布套。紧紧裹着，大概在太阳底下晒多了，卫初晴发现他的脸红得都快成了猴屁股，便慰问他:“小阳，要不你就换班吧！好好去休息一下。”</p>

  她一边说一边拿过了画轴，正要解开布袋的系带，白阳急忙低声阻拦道:“王妃，刚才那么多侍卫，不好打开吧！”</p>

  “我得先验一下货，嗯？白阳，谁在你的脸上画了两个字？”卫初晴好奇地看着他的脸，好像他脸上有不同寻常的东西。</p>

  “啊？”白阳搓着自己的脸，心里奇怪着，是谁在他脸上画的字？又是什么时候画上去的？不知道王府里的侍卫有没有发现？</p>

  “你的左脸上有一个刀疤，右脸上有一个怪兽的人头。”在白阳猜字的时候，她已经打开了画轴，欣赏了起来。</p>

  “这个画室还不错，价钱不低吧！”卫初晴慢条斯理地把画卷了起来，然后把怀里的兜兜塞给了白阳，“出去的太仓促，我身上没带钱，喏！先把它抵押给你一段时间。”</p>

  “兜兜，你要听这位叔叔的话哦！”她掐掐兜兜的下巴，对着白阳眨了下眼睛，似蝴蝶般翩跹地飞进了大门。</p>

  “这”太坑爹了吧！白阳发觉自己被耍了，既出钱又出力，到最后对方居然送了自己两个字，色鬼！</p>

  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心里百味陈杂，无奈懊恼又愤怒，他终于能体会到主子那股复杂的心情，谁跟王妃在一起，都会很可怜吧！</p>

  淳于澈不知道自己的侍卫已经被人欺负了，那句不许闲杂人等进入书房的话，也起不到效果了。</p>

  此时他正审批着黄营的兵演请示，他如今统领着黄营，是七玄王朝三大主帅之一，又兼任礼部尚书，相当于丞相一职，与左相上官桀并列，公务案牍每日都得叠个几幢。</p>

  这几日都在追查刺客的事，又因为受了伤，虽然有左相与他换班，不过关于官员的请示奏折，都要经过二人磨合之后再批示，所以就算是休假，公文还是会六部衙门移到淮清王府。</p>

  正如卫初晴所说的那样，淳于澈每日台阁正风，昃食宵衣地处理公事，是个官清法正的好官。</p>

  “王爷，有人送来了一幅画。”书房里进来了一个茶水的丫头，在这里，下人端茶送水，若是遇见主子处理公务的时候，不会做声打扰。只有客人来至或是特殊的情况，才会通报。</p>

  “放那罢。”淳于澈翻着公文，正凝神思虑着下属对排兵布阵的意见，没注意搁在了桌角的画轴。</p>

  再过一个多月，便是秋日阅兵的时候，说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检查士兵素质的仪式，却是一个军团的考验。</p>

  皇帝旗下的蓝营与靖国公的红营，士兵都是从地方精挑细选的壮丁，经过太学院精心培育，几乎都疏通兵法，士气饱满锐利，就像两杆锋芒毕露的神枪。</p>

  由于淳于氏曾是前朝的士族，他们的兵都是世袭兵，世世代代效忠着淳于氏，忠诚度远胜于红蓝二营，所以在疆场上能够众志成城，战无不胜。</p>

  这样的精锐自然会威胁到统治者，然而并不是遭遇猛烈的打压。</p>

  皇帝对黄营分外的恩厚，给士兵分了土地房屋，让他们自给自足，久经沙场的将士下地做农活，渐渐就消磨了他们身上的戾气，与山野村夫同化了。</p>

  自从五年前，先王爷猝死之后，黄营的士兵就未披甲上阵过，宝刀不磨，时日久了，也要生锈，更何况天性怠惰的人，安逸的生活可以让铁汉变成懦夫。</p>

  淳于澈知道自己的士兵究竟有多少能力，皇帝好几次透露意思，说:如今已是承平年代，朝廷需要养那么多兵，可以分批下乡替百姓开耕农田。</p>

  又时不时对他关心道:淮清王只剩一个血脉，何必枉送战场，不如在京中做一个闲散安逸的王爷。</p>

  淳于澈支颐着头，偏头凝思，嘴角有着一抹嘲讽，良久再执起笔，正襟危坐着批阅公文。</p>

  这些体恤臣民的话，不管是否出自真心，他从没有想过解散黄营，这次阅兵，虽然考验重重，但他自信可以应付。</p>

  只是有个人仿佛一颗地雷，威胁着他全盘计划，虽然这几年交手甚少，但那个人似乎有些不同了。他挽袖抬笔蘸着朱砂，目光在笔下的红色字迹里停留。</p>

  “怎么还没有动静？”躲在书房门外的人，焦急地原地打转，暗道:不会看画看得痴迷了吧！色胚！</p>

  “王妃，这是雪梨银耳汤，你要不要喝一点？”此刻书房的过道被晒得冒着热气，丫鬟看着鬼鬼祟祟的王妃，不知她为什么不进去？正好手里端着王爷的茶点，便上前问候一声。</p>

  “你下去吧！我来端进去。”卫初晴在门口探不到消息，那就硬着头皮进去了。</p>

  她进去的时候，脚步要稍微轻快一些，其实王府中的丫鬟或多或少都有些武艺，走路都是轻盈快捷，所以淳于澈没有察觉出异样，依旧低着头翻阅公文。</p>

  这都没发现，当真是勤政！卫初晴端着茶盘，靠了过去，然后瞄了瞄还没有打开的画轴，微微摇头，可惜了白阳的一片真心呐！</p>

  “你还有事么？”淳于澈终于注意起了身边的人，她怎么还不出去？</p>

  “外面真的热死我了，我来休息一会儿！你继续忙，我不会妨碍你的。”卫初晴一手托着茶盘，一只手舀着甜汤，吹了吹热气，咬了一口勺子，心道:如果是冰镇的就好了。</p>

  能用这种腔调跟他说话的人，这府里揪不出第二个了。</p>

  淳于澈搁下了笔，伸手捏着眉心，没有抬眼看她，“你在外头站了多久？”他的语气淡淡，对她能够进来不感意外。</p>

  他并未说出解决卫氏负债的法子，她怎会罢休？以她的刁钻古怪，白阳。根本不是拦不住。</p>

  “都晒脱了我一层皮，你猜有多久了？”卫初晴不忿地说道。</p>

  “喔？”他微微讶异，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那么快就进来了，白阳这道关卡实在是如同虚设。</p>

  “嗳！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说的，可我不喜欢你在别rén iàn前说我不好，我是生气才会那样说话那么冲。以后我不会了，咱们和好吧！”不到半月，她就低头认错，看着她诚意满满的样子，淳于澈怎么能不心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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