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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帮c帮c帮c帮主。不c不c不好了。”看这老张前几天刚刚被派去负责看管长乐堂地牢,说来也是升了官了,这几天每日里都笑眯眯的,却不知今天牢里发生了什么大事,竟是连话都说不清了。

  “一大清早就大呼小叫,好好说话,发生什么事情了。”龙虎堂堂主白玉飞这几日也是神清气爽,倒不是因为升了官,只是一向被他视为对头的丁全如今进了大牢,却叫他如何不高兴?也是心情大好,这便一大早起来伸伸筋骨。

  “是c是。白堂主早,我得赶去给帮主报信,少陪了。”说罢,不理白玉飞的呵斥,一路又大呼小叫起来。眼看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老张今天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想来必定生出了大事,这便跟着老张去了,打算一探究竟。

  “一大清早就大呼小叫,好好说话,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回却是副帮主赵启明到了。

  “属下见过赵副帮主。”老张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心绪,继续说道:“牢里有大事发生,须得马上禀报帮主。”

  “好,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帮主起床了没有。”说完朝卓铭志卧室走去。老张虽然着急,但在赵启明面前却不敢像跟白玉飞一样说话,强压焦急的心情,在那里毕恭毕敬的等着。终于看到卓铭志和赵启明缓步走出房间。老张赶紧上前一步,神情惶恐不安,低下头说道:“帮c帮c帮主,丁全他c他c他——跑了。”

  “什么,让他跑了?”白玉飞一步跨到老张身前,抓住老张衣领大声道:“你这牢头是干什么吃的。”

  老张吓得面无人色,衣领被抓住,只觉得呼吸不畅,憋得满脸通红,张嘴想说什么却是只能发出了啊c呀的声音。

  “好了,放开他吧。”卓铭志继续沉声说道:“去看看。”说罢,当先迈步朝地牢走去。

  众人随着卓铭志来到了牢房,远远看见原本关押丁权的牢房房门开着,而里面显然有一个人的身影。

  “兄弟们知道这丁权是要犯,就算晚上也不敢大意的,昨晚每隔半个时辰就来看一下,里面一直有人的,可是早上才发现,丁权不见了,里面的人变成了c变成了。。”牢头磕磕巴巴的说话声中,众人已经来到了牢房门口,而里面那人却是灵远!

  “我私自放走了丁权,请帮主责罚。”随着灵远这一句请罪,所有人都傻了眼,也都闭上了嘴,想来大家都清楚这事不光是青锋帮中的事,其中还参杂着家务事,总之不管什么事,参和进去肯定没好事!

  “为什么要放走他?”卓铭志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灵远闻言,头越发的低了下去:“请帮助责罚。”

  卓铭志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私自放走重犯该当何罪?”

  “废除武功,逐出青锋帮。”赵启明顿了顿继续说道:“念在少帮主初犯,请帮主从轻发落。”

  “请帮主从轻发落。”众人见赵启明求情,也都跟着齐声说道。

  卓铭志脸色凝重,没有说话,众人也是大气也不敢喘上一下。这时外面一人急匆匆跑了进来:“报告帮主,京城飞鸽传书,请帮主过目。”

  卓铭志接过传书,看了一遍,这才开口说道:“刘公公前天夜里被刺客袭击,所幸并未受伤。刺客二十人,当场击杀十七人,另两人为了不留活口,服毒自尽,一人右臂受伤逃走。据刘公公所说,逃走之人应该是崆峒掌门杜仲秋,刘公公已经带领三万禁卫军朝崆峒而来,刘公公要我青锋帮配合,将杜仲秋缉拿归案。大家怎么看?”

  “此次倒是对付崆峒的好机会,但是不跟官府打交道一向是武林中不成文的规定,虽然现在各门各派多多少少都跟官府有瓜葛,也都是藏着掖着。如今咱们公开帮助官府对付崆峒,恐怕会落人口实,影响我青锋帮在武林中的声誉。”白玉飞却也颇有点见识。

  “白堂主说的没错,咱们此次对崆峒发难,为的就是一个武林声誉,若是让全武林到看到咱们青锋帮要靠刘公公来压崆峒,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赵启明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错,若是我们借此机会压制崆峒,在道义上确实得不偿失。”卓铭志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这次长安之行我们虽然赢了崆峒,但也看到了崆峒实力之深厚绝不在我青锋帮之下,若要真正压过崆峒绝非易事,所以这次机会就更加难得。虽然输了道义,但如今的江湖,真正看中道义的又有几人?道义不过是四大门派控制江湖的工具,有四大门派的实力支撑,道义才有用武之地,若是缺少了实力,道义就什么也不是,只有实力才是关键。而实力不仅仅是人多,高手多,有官府支持也是一种实力。我们青锋帮就是要借这次机会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的实力。是时候给武林改改规矩了!”

  “帮主英明,一切听凭帮主调遣。”众人齐声应道。

  卓铭志看了一眼灵远说道:“卓堂主暂时收押,待缉拿杜仲秋后再做处置。”说完当先走出牢房。众人看了看灵远也纷纷跟着离开。牢头老张一边锁着牢房一边叨咕:“对不住了卓公子,我也是没办法,您在这肯定好吃好喝伺候着,等帮主气消了就让您出去了,您老就安心呆着,我就先走了。”

  灵远点点头,自顾自坐着发呆,却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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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萧瑟,宽阔的官道上空无一人,而林间小路却有一个人穿行其中。这人头戴斗笠,一身紧身衣,看装扮像极了独行江湖的侠客。看他步伐不紧不慢,速度却是极快,只这份轻功便知是高手无疑。这人走路如此之快,定是有要紧事在身,哪知前一秒还行进如风,下一秒却突然停了下来,这一停停的极其突兀,看来大违常理,但这这人做来又让人觉得非常自然,这一走一停间,当是武林中有名的高手,却不知是哪位了。

  这人停下后,缓缓转过身,对着一颗树说道:“阁下跟了我一个时辰,还能够时刻注意隐藏行踪,不只是何方神圣,出来一见如何?”

  “掌门武功大有精进,可喜可贺。”声音传出的同时,一个人从树后走了出来,向着‘斗笠人’行了个礼继续说道:“属下丁人王参见掌门,属下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出来相见,请掌门恕罪。”

  ‘斗笠人’上下大量了丁人王一番,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是人王啊。”绷紧的身体也跟着松弛下来,同时摘下了斗笠,赫然是崆峒掌门杜仲秋。只听杜仲秋接着说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今天看到你没事,我也能放心了。”

  “掌门哪里话,我丁人王全靠掌门才能活到今天,为掌门和崆峒做这点事即是应当应分,也是心甘情愿。”

  杜仲秋上前两步,拍了拍丁人王肩膀,笑着说道:“几年不见倒是生分了许多。”

  丁人王笑了笑,换了个话题说道:“掌门此次去京城,结果如何?”

  杜仲秋闭上眼,沉默片刻,有睁开眼继续向前走去,丁人王立即跟上,不一刻两人便行出数里。杜仲秋终于开口说道:“此行早已泄密,对方已有准备,崆峒大难在即!”

  丁人王闻言眉头紧皱,当日与卓铭志交谈,看卓铭志知道刘公公有危险却并不在意,虽然知道卓铭志城府极深,但心中还是有不详的预感,自己已经想到了最差的结果就是行刺失败,但以掌门的手段绝不会留下痕迹。却没想到局势比自己能想到最差的结果还要差。既然掌门说有人泄密,那么刘公公必然已经知道行刺之人是杜仲秋,却不知事到如今掌门人有何对策?

  杜仲秋继续说道:“所有参与行刺的人已死无对证,告密之人必然出自崆峒,目的想来不过是谋夺掌门之位,所以此人绝不会出面作证,刘公公虽然知道是我所为,却没有证据,如今只要我回到崆峒,有王大人支持,事情还有可为。”

  对掌门不忠乃是江湖大忌,若真如杜仲秋所说是为了谋夺掌门之位,那倒是可以暂时放心,若是此人敢站出来,那不仅成为了崆峒的仇人,甚至在武林中都没有立足之地。听完杜仲秋分析,丁人王松了口气,心中盘算着崆峒的几个长老和堂主问道:“掌门可知泄密之人是谁?”

  “还不能确定。”杜仲秋顿了顿继续说道:“是谁告密暂时还不急着查,要查也是暗中去查,不然真把他逼急了对我们也没有好处,眼下最要紧的是得到王大人的支持,我当有八层把握度过此次难关。”

  “以掌门的才智,江湖中能够及得上的怕是寥寥无几,定能度过此次难关。”

  杜仲秋闻言却是没有一丝高兴的神色,反而正色道:“人王,我崆峒地处偏远,不比中原人杰地灵,派中众人只知你争我夺,目光短浅,不堪大用。若是此次我有什么闪失,我打算将崆峒交付予你,定要替我将崆峒发扬光大。”

  “属下何德何能,怎敢当此重任?况且掌门此次定然能够化险为夷。”丁人王单膝跪地,惶恐的说道。

  “现在不是推辞的时候,况且你在外多年,要扶你坐上掌门之位也非易事,还需好好计较一番,我今日告诉你就是要打消你心中疑虑,当仁不让,不要到时候辜负了我的苦心。”杜仲秋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就算你说的没错,江湖中能够及得上我的寥寥无几,但有那么几个已经足够了,须知世上有瑜便有亮,我又怎敢如此自大!”

  丁人王不再多言,心中却是千思万绪。‘时隔多年掌门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疲惫,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自己仰望的存在!曾经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帮助掌门实现光大崆峒的目标,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而如今重任在肩,心中却是一片空荡荡,从今天起自己失去了从儿时一直存在的依靠,以后一切都要靠自己了,或许自己还要成为眼前这人的依靠!’丁人王不是多话之人,只是用坚定的眼神作出了回答。

  杜仲秋露出赞许的目光说道:“现下我需要去见一个人,你便随我同去吧。”

  两人一路无话,疾行半日来到一处军营外。只听守门士兵大喝:“,,对面何人,报上名来!”

  丁人王上前说道:“这位小哥,麻烦通传一声,崆峒掌门杜仲秋求见王大人。。。”

  赵启明到牢房探望灵远,见灵远依然闷闷不乐,开导他道:“成长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做错了事情没关系,只要知道错在哪,能够学到教训就可以了。”

  灵远问道:“赵叔叔,我知道私自放走丁全是我的错,我也甘愿受罚,可是如果再从来一次,我恐怕还是会这么做,我是不是注定就是一个犯错误的人。”

  赵启明笑了笑说道:“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面是义气,一面是帮规,确实难以取舍。你讲义气是好心,可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好心却办不了好事?”

  灵远说道:“请赵叔叔指教。”

  赵启明接道:“指教不敢当,只是倚老卖老说说我的看法。我觉得义气之所以常常好心办坏事,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能力做后盾。”

  灵远仔细考虑赵启明的话,却依然似懂非懂。赵启明继续说道:“其实帮主也爱惜丁全的才能,想要放过他,可还是不得不杀了他。再比如帮主并不想把你关进大牢,却也不得不让你暂时待着这,连他的能力都不足以任性妄为,何况是你。你之所以放了丁全还能够安然无恙,因为你是少帮主,如果去掉这个身份,除非你的武功天下无敌,不然也是死无葬身之地,那么你还会放走丁全吗?”未等灵远说话,赵启明继续说道:“你要明白,少帮主这个身份也是你能力的一部分,或许你从没认真想过,但潜意识里却已经知道这一点了。”

  灵远闭上眼,向自己的心灵深处要dá àn,最后却不得不承认赵启明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因为知道父亲无论如何不会真的把自己怎么样,恐怕就未必会放走丁全了吧!想到这,叹了口气,只剩下了沉默。

  赵启明继续笑着说道:“也用不着自责沮丧,你才出道多久,我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还不如你,时间长了你定会找到这些事情的应对之法,不必急于一时。”

  灵远认真的点了点头:“多谢赵叔叔。”

  赵启明也笑着点了点头:“明日咱们青锋帮便要去同刘公公汇合,此次你犯了错,便不能一同前去,你就安心呆在这,我已经吩咐过牢头,你若想出去尽可自便,照顾好自己等着帮主和我们回来就行。”

  灵远多少有些失落,不过犯了错能够有这番待遇已经谢天谢地了,自然不能再去强求什么,挤出一丝微笑:“赵叔叔,你们这一趟一定要平安归来,也帮我给帮主带个话,让他多加小心。”

  赵启明笑着答应了,眼看天色还早,便说道:“你不是想知道二十年嵩山论武的事情吗?左右无事,不如我给你讲讲?”

  灵远本就十分好奇,闻言也有了兴致,答应一声,盘腿坐下等着听故事。只听赵启明说道:“其实这件事帮主早晚也会告诉你,不过我先将给你倒也无妨。”说完便打开了话匣子:“三十年前,江湖上最厉害的并不是四大门派,而是魔教。当时的魔教教主号称通天,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江湖上无人是其对手,手下更是高手无数,当时的四大门派任何一个都无法与之抗衡。”

  灵远问道:“那魔教教主比顾恒求还厉害吗?”

  赵启明答道:“我那时还只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只是听说却没亲眼见过,应该比顾恒求只高不低。”

  灵远又问道:“为什么叫魔教,这个名字虽然挺有气势,但却并不好听。”

  “魔教是因为他们嗜杀成性,后来人们给起的名字,我也是懂事后才知道,其实魔教中人也只不过是有些特立独行,shā rén放火之徒虽然有但也是极少数,之所以叫魔教是后来四大门派想要把它妖魔化才起的名字。”

  灵远点了点头示意明白,赵启明便继续说道:“当时魔教内部斗争十分激烈,一场内斗后更是元气大伤,四大门派便以魔教嗜杀为借口,趁机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它,其实是觊觎魔教中的武功秘籍,一场大战过后,魔教死伤惨重,教中首脑被一举歼灭,从此销声匿迹。”

  灵远闻言忍不住一声叹息,却也知道这就是江湖。赵启明继续往下讲:“这一战江湖上大小门派几乎全部参与,为的都是能够分上一杯羹,所以消灭魔教之后如何分赃就成为了重点,大家互相监督,谁也不敢将武功秘籍据为己有,便由四大门派各派高手一同看守魔教宝库。而之前为了抹黑魔教,早已将魔教的武功贴上了禁功的标签,要想让这些武功能够为自己所用,当然要把这些标签撕掉,这便有了嵩山论武。很自然得出了一个结论,天下武功没有正邪之分,正邪只在使用武功之人的一念之间。如此便为习练魔教武功找到了依据。”

  灵远笑了笑,知道故事不可能就这么平淡结束,问道:“然后呢。”

  赵启明也笑着说道:“然后才是故事的。四大门派用心良苦,当然不会让武功秘籍拱手相让,便再次沆瀣一气,四家联手先把小门派排挤在外,准备独吞武功秘籍。那些小门派自然不干,但又摄于四大门派实力不敢公然反对,便也私下里联合起来,趁着一天夜黑风高,将守卫宝库的四大门派高手全部干掉,蜂拥抢夺武功秘籍和宝物。崆峒第一个得到消息,大批高手第一时间赶来,却并未出手阻止,而是仗着人多势众成为了抢夺中的最大赢家,等到少林c崆峒c华山赶来只剩下了满地尸体和空空如也的宝库。崆峒有了这一番收获,经过多年发展,这才坐稳了四大门派的位置。至于后来传说正是崆峒暗中唆使小门派抢夺倒也一直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后来被四大门派引以为耻,江湖中知道的人便越来越少了。”

  灵远趁着赵启明歇气问道:“这么说赵叔叔你习练冰心决,那么当时也有青锋帮的人参加了抢夺?”

  赵启明叹息一声:“不止冰心决,还有赤焰刀都是这么来的。当年青锋帮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当时的帮主也就是你的爷爷轻功造诣不凡,便趁乱将这两样武功收入囊中,哪知正好被崆峒高手撞见,逃走前挨了一记重击,回来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所以你父亲最近执意要拿崆峒开刀便是为此。”

  灵远曾经问过自己爷爷的事情,知道其实是一位梁上君子,什么轻功造诣不凡实在是客气的说法了。不过倒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想了想问道:“可知道伤我爷爷的是谁?”

  赵启明答道:“当时所有人都是身着夜行衣,遮住了脸,实在是查不出来。而且三十年过去了,那人是不是还活着都不一定,反正把帐算在崆峒掌门身上就对了。”

  灵远点点头,对杜仲秋平添一份怨恨。赵启明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灵远站了起来,心中有些放心不下:“你们一定要小心。”

  赵启明笑道:“有你父亲在,放心吧。”说完自顾自走了,留下灵远一个人继续面壁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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