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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所谓大派,都是劳心费力的地方

  孟谟之从姜欢那里探病回来,中途又杀了“小飞腿”,本就心乱如麻,刚刚一脚踏进内院的门,就撞见师父走火入魔的一幕,可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p>

  老鬼山的夜美得醉人,焱城派里从没有过这么催人入梦的夜,那一方是灯火辉煌,而这一方则清心寡念。地方是清静地方,可惜却养不出欣赏的人来,先有杨百笑执意重出江湖,后有这狄蓓江做梦也要宰了赵楠。</p>

  孟谟之坐在榻边,他觉得心累,替师父也替自己累,他怔怔的望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乌云遮着月,所以一片黑气起的,想有人堵住了窗把他们师徒封在里面。孟谟之摇摇头叹口气,把狄蓓江挣掉的被脚掖好。默默决定暂且先把“杨足飞”泄露门派机密的事压到明天再说。今晚,先让师父尽量歇歇做个梦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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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赵子琛一回到焱城派就顾不得满身伤径直去找赵楠。</p>

  “爹,给我兵!”</p>

  赵楠被他浑身上下又是土又是血的模样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p>

  “狄蓓江!是狄蓓江跟他那个小畜牲干的!”赵子琛咬牙切齿,“他和那个小畜牲都没死!老鬼门易主,现在半山腰的星铭阁就是他姓狄的开的!”赵子琛又重复:“爹,给我兵!我要亲手宰了他们!”</p>

  “够了!还嫌闹得不够么!”赵楠骂道,“你那点本事要是能杀了狄蓓江,整个门派随你姓!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说!”</p>

  “为什么?!”赵子琛诧异,“爹,你知道我去这一趟死了多少师兄弟么!去的时候还有一百人,回来却连五十都不到了!让他们这么白白死了么?我不干,我要报仇!”赵子琛说着就委屈的皱着眉头,“那个叛徒,朝廷要犯,他都不在乎什么同门情谊,您包庇他做甚!”</p>

  嘭!赵楠往他的脸上捣了一拳,赵子琛愣愣的捂着脸,两眼霎时水蒙蒙的。“是咱们欠那两师徒的,咱们欠人家的够多了!”赵楠道,心里自认:何止是狄蓓江c孟谟之,师父c焱城派的弟子们,他哪一个不相欠?“你给我去地下室里自己冷静冷静,我派几个给你治伤去。”</p>

  “又去地下室?我不去!我要报仇!我去告诉蒋大人去!”</p>

  “蒋千丘在你离开没两天就动身上京了,去了也没用!你给我老实在地下室里呆着!来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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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铭阁这之后的两三天简直过着地狱般的日子。一天十二时辰中的一半都在练功,光是晕倒的内外门弟子都超过了双手之数。钱小豹这种炼气的刚猛之士都忍不住嗷嗷叫苦,考虑要不要去贾庄找他爹暂避一段时间。</p>

  这一切苦难都源于狄蓓江知道“小飞腿”把星铭阁暴露的事情,他胸中一把三昧真火,烧不着焱城派,便只能点着自家徒弟的屁股,催促他们玩命练,速成也好临阵磨枪也罢,只要是能提高武力值那就统统来吧!</p>

  狄蓓江即使自知暴露,就依他那倔强性子,一不会逃跑而不会坐以待毙,一如他“狄倍儿犟”的名字,拼尽全力奋战到底才是他,不成功便成仁吧!</p>

  这样苦不堪言的训练中,依然能有个人躲过一劫——病榻上的姜欢。</p>

  并非姜欢装病逃训练,那一场血肉模糊的爆炸让他一直食不下咽,不单单人瘦了整整一圈面色微有枯槁,而且浑身使不出半分力。跑步?拿剑?他现在能走两步都不错了。“我或许应该回家歇两天。”姜欢躺在床上喃喃,“顺便考虑一下娶妻生娃的事?嗯,还是不娶,不娶。”</p>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姜欢也不例外。“什么闯荡武林,一上战场就吐,吓得尿裤子,我还是老实回家种地吧。”本来嘛,打打杀杀的我一点儿也不羡慕吧。</p>

  愣了一会,姜欢翻了个身,牙狠咬着嘴唇,可见还是心有不甘。</p>

  三岁看到老。姜欢三岁的时候,娘说他:“你啊,三锤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看看人家老杨头的儿子(“小飞腿”杨足飞)嘴甜得像是抹了蜜。以后你肯定比不了人家!”结果“小飞腿”成了内门弟子,自己在山上扫地,虽然现在也混到内门。后来,娘还说:“你啊,小时护食,大了护财。以后准是个见钱眼开!”结果一直不愿意好好扫地的姜欢,一听到涨工钱就屁颠屁颠的扛着笤帚去扫地。</p>

  好像娘说什么都很灵验。</p>

  娘还是说:“你就是个种地的命,在山上扫两年地,等到你哥结婚你也回来老老实实娶个媳妇生孩子吧。”姜欢皱着眉头叹气。</p>

  “姜哥。你好点没?”钱小豹这个时候有气无力的进门来,两臂无力的垂着,浑身湿答答的,不像一身汗倒像是洗了个澡,还没走到屋子里就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喘着粗气。</p>

  “我好多了。倒是你怎么累成这副样子?”</p>

  钱小豹摆摆手,“别提了!那狄蓓江不知吃什么坏了脑子了,一个劲儿的加练,我到现在才终于休息一会儿!”钱小豹看着姜欢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便呼天抢地,“姜哥,我开始怀疑你绝对是提前预料到这事儿才病的!“</p>

  姜欢白了他一眼。</p>

  “不过,我还不是最惨的。”钱小豹幸灾乐祸,“墨汁儿那才叫一个苦啊!三天了,他一次都没歇过,累得那张笑面都笑不出来了!哈哈哈!”</p>

  姜欢没有接他的话茬,兀地说:“小豹,我想在这两天回家一趟。”</p>

  “行啊,我陪你去!我我去看我爹去。不是为了偷懒,绝对不是。”钱小豹说,“而且正好见见咱们百笑宗的师公师婆咧!”</p>

  “百笑宗还是解散了吧”</p>

  “嗯?姜哥你刚才说啥?没听清。”</p>

  “没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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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场中央的高台上,孟谟之的剑前所未有的微微颤抖,他现在不光脸色苍白如纸,双眼也有些失焦。台下的弟子们看向他,深深地咽了口唾沫,感慨大师兄简直非人类!</p>

  “看我做什么?!练完杨颜肃前辈的剑法后,原地挺身五十次,你们也休息一会去吧。”孟谟之嘴上那么说着动作并没有停。一招接着一招,一招比一招慢,青色的虎口渐渐溢出血来。</p>

  终于有弟子忍不住,斗胆上前喊了句:“孟师兄,求您歇歇吧!”一言既出,群声附和,甚至狄蓓江也终于停下练剑,从愤怒中抽离一丝精神,只望了一眼,便惊骇了:那张脸也憔悴得过分!</p>

  孟谟之充耳不闻,可刚刚挑起剑,就“咚”的一声单膝跪地,长剑戳在地上不住的发颤,不是剑颤,是手颤!众人惊了,急忙往高台上赶去,狄蓓江更是三步并两步上前,急忙给孟谟之输送内力。孟谟之大口喘息不止,感觉身体不听使唤,两眼一黑,便栽倒了。</p>

  孟谟之这一晕就晕到了大半夜,狄蓓江坐在桌子旁边用药锤捣药,心中着急不已更是后悔不迭,“累成这副样子也不知道说一声,这个孩子怎恁地死心眼?”将刚会跑没几年的孩子拉扯大,狄蓓江说实话,并不辛苦。孟谟之早慧得很,从来不给他添麻烦,甚至早早的开始帮忙打点,跟同龄孩子没怎么玩过就被催成熟了。</p>

  狄蓓江反省。这时,黑箭一般,从打开的窗户外飞进一只通体乌黑的灵鸽,轻巧的落在狄蓓江的肩上。</p>

  狄蓓江一见这畜牲,就蓦地火冒三丈,伸手掐住它的脖子。那灵鸽是在焱城派时狄蓓江与赵楠通信时专用的灵鸽。此时这个可怜的小东西炸着全身的羽毛,一双翅膀奋力的扑腾,狄蓓江手里一用力就把它活活掐死!</p>

  狄蓓江犹豫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终于还是打开了灵鸽腿上的信:</p>

  我压住了你的消息,蒋千丘上京大约半月回,你及早逃</p>

  “赵楠啊赵楠!”狄蓓江把纸条递入烛火,“师兄,你有情无义,欠焱城派太多,可有为何非要让我原谅你!?狄蓓江望着烛火,神色挣扎着。回头看了一眼在床上死死闭目的孟谟之,他重重的叹出一口气。</p>

  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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