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军师韩昇
阳春三月,破晓时分。
上一刻还弥漫在海面上的沉重黑暗,被新生的光明缓缓推开,橘红的晨光洒及之处,把浪头纷纷染亮,本是静如处子的大海开始有节奏的轻轻跳动,一个巨大海边城市的轮廓也在微光中显露而出。
东州城是中夏国东部的沿海重镇,也是中夏国最大的港口城市,担当着东部海运枢纽的重要角色。每一天天刚亮,来自全国各地的船只就会开始在东州城的码头上集散货物。
但是今天,码头上既没有成群的船只,也无热闹的早市,反而笼罩着一股不安的气氛。
上百名码头工人模样的汉子正聚集在一块,脸上杀气腾腾,大声的讨论着。人群正中有两人衣着一青一白,有别于其他,明显是码头工人的首领人物。
身着青衣的中年人身材高大挺拔,留着一尺长髯,乃是东州城回海帮的帮主仇青峰。回海帮管理经营码头上的生意,盘踞东州城百来年,是个老牌的道上帮会。
“卯时已到,三文钱的人还没有出现,韩昇,你是军师,你怎么看?”仇青峰转身问道。
仇青峰身后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白衣青年,中等身高,腰间挂着佩剑,衣着干净清爽,和一身汗味的码头工人有点格格不入。再看青年面容,皮肤白皙无暇,深黑色的眸子上,两道不浓不淡的剑眉斜插入鬓,透着一股空灵的英气;他鼻梁挺拔,薄唇紧闭,神情略带坚毅,虽然年纪不大,气质却安静沉稳,让人初见就平添几分信赖之感。
“咳,咳”名为韩昇的白衣青年轻轻的咳了几下,仇青峰皱了皱眉头,眼神透出一股关切,问道:“你的寒热怪病又发作了?”
韩昇捂着嘴,略微缓了缓,淡淡笑道:“无妨,让帮主挂心了。”说完缓缓放下手来,神情很是疲惫。此时再仔细看韩昇,身形比普通人瘦削的多,苍白的脸上几乎不见血色,两腮微微塌陷,颧骨轻凸,深黑的眸子暗淡无光,仿佛一片没有生机的死水,竟是天妒蓝颜,得了一副病身子。
看了看城镇方向,韩昇淡淡的道:“金毛鼠在跟我们玩心机,帮主你再等一等。”
仇青峰点点头:“嗯,是他的行事作风。不过韩昇,你确定我们要为了一个矿场和三文钱撕破脸吗?”
韩昇回道:“帮主,三文钱志在统一东州城道上,和我们回海帮迟早一战,不可避免。我认为,还不如由我们主动制造决战的时机,挫一下他们的锐气才是上策。”
仇青峰听韩昇这么说,微微一笑不再多问,显然对他十分的信任。
果然没多久,城镇方向就传来人声和骚动,几个通往码头的入口开始出现一些穿着黑衣的人,这些人大都带着棍棒,或拿着破旧的刀剑,来到码头后,就停在码头工人的外围,隐约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黑衣人不断从城镇涌向码头,开始越聚越多,街道上卖早点开早市的人看见这阵势,都赶忙收起摊位,躲进了街边的茶楼。
“哇!三文钱和回海帮这是要干什么?要打仗啊?”
躲进茶楼的商贩们干脆点了茶水,个聚在一起,开始讨论起眼下的壮观场面。茶楼伙计早起的困意全消,乐得眉开眼笑,赶紧忙着招呼客人,大一点的茶楼把二楼也收拾出来,支开窗户,方便客人从上面往下观看。
“听说是回海帮看上了城外的那个矿场,那本来是三文钱的生意,两边大大小小争了好多次,互不相让,现在只好用道上的规矩,两边老大出马,一战定归属。”
“这么大动静,官府不管的吗?”
“官府哪里敢管,外来货物到了码头,还要靠回海帮的人力来卸货呢。那三文钱更是如日中天,城镇里到处是他们的人,官府哪一次不是双方闹完了,随便抓几个人了事。你们看那边!”
循着话声所指,众路人果见几个官差模样的人远远地看着,一副你们先打,打完我再来收拾你们的神情。
众路人七嘴八舌议论的当儿,城镇涌向码头的黑衣人渐渐的少了,看来三文钱的人已经快要到齐。
码头工人模样的回海帮帮众,从黑衣人开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安静下来,随着外围黑压压的聚满对手的人,这些彪悍的工人们也有点坐不住了,有些人不知从哪儿摸出了家伙,神情紧张的戒备起来。
仇青峰却一点都不慌,眼睛环视周围,口中微动,似乎在清点对方的人数,数了个大概,回头对韩昇微微一笑:“我看有不下两百人。”韩昇嗯了一声,表情看不出任何波动。
“嘿呀嘿呀嘿呀嘿呀嘿呀!”一阵尖锐又怪异的笑声传来,只见黑衣人的包围圈让出一个口,走出三个人来,均是一身黑色劲装,和别人不同的是,三个人脖子上都挂着一枚铜钱。
为首的一人,腰间两柄大刀,表情凶狠,左脸一个刀疤贴着眼睛划到嘴角,甚是可怖,正是三文钱的大当家陶大。左首的是个高个子光头,手持一根狼牙棒,半裸着上身,肌肉块状分明,看模样就是个猛人,乃是三文钱的三当家张雷。
怪异的笑声则来自三人右首,一个矮小瘦子,只见他两撇八字胡,下巴上长了几缕稀疏的须发,形容有些猥琐好笑,一头油乎乎的黑头发上,有一撮干枯发黄,很是显眼。此人自小混迹街头,是个孤儿,因为鼠眉鼠目的长相,人送绰号金毛鼠,叫着叫着他自己倒也坦然的当名字用上了,后来当了三文钱的二当家,成了东州城道上出了名的狗头军师。
感觉到自己的笑声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金毛鼠作势清了清喉咙,向前走出一步,一副成竹在胸的军师派头,右手一指仇青峰,朗声道:“仇”
“仇青峰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你回海帮管着海上的事就算了,现在跑到城外跟我们争矿场,你当我们三文钱是吃素的不成?”老三张雷是个火爆性子,一眼看到仇青峰,忍不住张口就骂,可怜金毛鼠精心准备的开场白,被自己的三弟硬生生打断,自家人又不好发作,只好尴尬的咳了两下,退了回去,神情甚是委屈。
陶大也冷笑了一声,接着张雷的话说道:“仇帮主,你回海帮占码头,我三文钱管城镇,各行其道,互不干涉,本是对你我都好的事情。可是最近你的人跑到我矿场生事,今天你可要给我陶某人一个说法。”
仇青峰打了个哈哈:“陶老大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矿山看起来是在陆地,但是山体绵延,却是有很长一段伸到了海里,既然你说海上的事情归我回海帮管,那这矿场至少也该有我回海帮一半,你说是不是?”
“他妈的岂有此理!”张雷气的一跺脚,狼牙棒一挥,就要上前去抡仇青峰。
陶大伸手拦住张雷,嘴角连着刀疤抽动了几下,阴恻恻的说道:“仇帮主,这么说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吧,看来今天你是打定主意用武力解决问题了,既然如此,咱们先礼后兵,划出道儿吧。”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金毛鼠。
金毛鼠见总算有机会说话,整了整衣服,接道:“仇帮主,你可要想好了,我们老大可是为你着想才跟你在这废话,今天若是动起手来,东州城以后恐怕再无回海帮。”
“哦?何以见得?”韩昇接过金毛鼠的话头,双方军师对上,仇青峰微微一笑,将场面交给了韩昇,不再说话。
金毛鼠上下打量了一下韩昇,道:“你就是回海帮捡来的小娃娃军师?啧啧,确实一表人才,可是长得好看在道上可没什么用,想跟我金爷比划,你还是太嫩啦。”
说着,金毛鼠伸出三根手指,表情显摆,悠悠道:“今天,你就有三个失算。”
韩昇淡淡的道:“愿闻其详。”
金毛鼠道:“第一,我们约定卯时,你乖乖的卯时一到就把人全带来了,金爷我可不像你这么沉不住气,我等你的人都站好,才把我的人带出来,现在,已经把你们包围了。”
韩昇点点头:“虽然约定的卯时,却没说明要日出准点到达,你观察先到的我们再决定布阵,可以说是利用了天时。”
金毛鼠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天时这说法金爷我喜欢。你们聚在码头上,背后是海水,面对包围无路可退,简直犯了兵家大忌,如此看,你们还失了地利。”
韩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金毛鼠继续说道:“第三,两军对垒,情报至关重要,东州城到处是我金爷的耳目,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你们自觉人比我们少,暗中雇佣临时打手的事情早就被我知道了,为此,我也临时雇佣了一大批人,继续在人数上对你们占有优势。”
说着,看了看双方相差近一半的人头数,金毛鼠得意的一笑:“以我三文钱的财力威望,才是东州城道上的人心所向,人和之利,也在我方无疑。我劝你们回海帮还是赶紧跪地认错,乖乖归顺,不然一会动起手来,教你们全军覆没,不得善终。”
韩昇淡淡一笑:“不愧是三文钱的军师,还没开打已经占尽胜机。”
金毛鼠听韩昇承认他的计策,顿时洋洋得意起来。看着回海帮帮众一个个神色露怯,陶大和张雷也不禁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气。
就在此时,码头边突然闪出一只小船,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只见一个身穿深色劲装的少女从船舱中跃出,身形修长矫健,腰间两柄长刀在身后交叉悬挂,好像一对蝴蝶翅膀。少女半空中一扭腰,脚尖在码头的木头墩上轻轻一点,几个借力,姿势极为优雅的落在了韩昇的身边,一头乌黑的长发轻柔的随着她的落地贴在了后背上,再次发出一串动听的铃铛声,原来少女的长发末端用皮绳系着,上面还连着两个黄铜铃铛。
随着少女的落地,船舱又跳出十来个精壮的汉子,为首的是一个青年,身材健壮,国字脸,浑身洋溢着阳刚之气,这些人轻功不如带着铃铛的少女,都是跑着上了码头的,不过从沉稳的步伐来看,个个都是有功夫底子的好手。
陶大神色变得有些阴沉,张雷一看,也不过就多了十来个人,表情依然嚣张和不屑。
金毛鼠紧张的望了望海上,确定再没有伏兵了,才转眼望向来人。
只见来的少女生得相当俊俏,眼藏微笑,嘴角含春,身材高挑修长,站在韩昇身边也没矮了多少,两条结实的长腿被劲装包裹,微微露出一点平滑的肌肉曲线,比之平常少女,多出一份干练健康之美。
少女一落地,伸手就挽住了韩昇的胳膊,笑着说道:“昇哥哥,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明明是你,金毛鼠还在那显摆,你说他好笑不好笑。”
被少女这么一挽,韩昇连忙抽出自己的手臂,脸上却不易察觉的一红。少女盯着韩昇的表情变化,很是得意的一笑,也不生气。
少女名为仇铃铛,是仇青峰的女儿,换句话说,是个道上的大xiǎ一 jiě。
出生之时,仇青峰觉得兵器之类的传jiā bǎ一不适合女儿继承,就把祖先留下来的一串黄铜铃铛给了她,结果年幼的女儿竟对黄铜铃铛爱不释手,离身便哭闹不停,仇青峰觉得有趣,于是就用铃铛做了女儿的名。
仇铃铛性格干练泼辣,特别爱捉弄人。平时一口一个昇哥哥的叫着,其实是对韩昇发动美色攻势,要是韩昇想入非非了或者有了身体上的反应,铁定会被她得意的嘲弄一番。
对仇铃铛的这种邪恶趣味,韩昇所拟定的策略,就是少看,少想,少惹她。
“爹爹,女儿来了。”仇铃铛调皮的对仇青峰作了个揖,阳刚汉子这时也来到仇青峰面前,瞪了韩昇一眼,抱拳道:“刘威见过帮主。”仇青峰慈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向刘威微微颔首,刘威会意,朝背后那数十名汉子一招手,那些汉子得了命令,立刻散开到回海帮帮众之中,开始给每个人手中都塞了一个小纸条。
金毛鼠在边上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回海帮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冲着仇铃铛大喊道:“丫头,你们神秘兮兮的搞什么鬼,别以为装模作样的就能够迷惑我金爷。你倒是说说,怎么反倒是你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了?”
仇铃铛转过头,带笑的眼角微微一翘,戏谑的看了看金毛鼠道:“好啊,既然你这么笨,那我就告诉你,你呀,刚才说的都是放屁。”
“你!你才放屁!我是你长辈,不跟你黄毛小丫头计较,你要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我可就要下令动手了。”金毛鼠生气地吹了吹八字胡,边上的张雷看了金毛鼠一眼,嘟囔道:“二哥你跟她说这么多干嘛,照我性子,话说完了就该直接上去打,我们人多,他们什么计策也不管用。”
金毛鼠白了张雷一眼:“二弟,道上决斗,一定要让对手输的心服口服,我要让回海帮知道,他们不光是输在打架上,就算是斗智,他们也赢不了有金爷我的三文钱。”
仇铃铛哈的一声笑出了声:“臭老鼠说得对,就得让人心服口服。那我就先来说第一条,我们两帮派约定卯时码头见,结果你金毛鼠不守时间,待到我们都到了,才把人带出来。守时守信是道上做人的起码准则,你迟到不说,还美其名曰占了天时,羞也不羞?”
金毛鼠老脸一热:“日出这段时间都是卯时,又没人说准点要到,这叫兵不厌诈!再说,你们现在背水被围,被我占了地利总是事实吧。”
仇铃铛面目含笑,迈开两条长腿来回走了两步,接着道:“说你笨你还不服,我们回海帮海边混的人,码头可是我们的地盘,我的小船藏在附近你都未察觉,我家昇哥哥若是设下伏兵,你也不会知道吧?还有,一会打起来,我们的人把你们的人拖进水中,你觉得在水里打架谁会赢呢?”
金毛鼠觉得有点道理,顿时有些语塞,眼神赶忙又看了看码头四周,却又不像还有伏兵的样子,但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一直没有说话的陶大,突然冷冷的道:“少在这虚张声势,若有伏兵你还会说出来吗,比起包围,水性好又能算得什么优势。”金毛鼠一听,这才缓过神来,暗道还是老大镇定,差点被这小姑娘给唬住了。
于是重振旗鼓,摸摸下巴上的几缕山羊胡,眯着眼扬声道:“哼,既然没有伏兵,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弥补人数的劣势。”
仇铃铛两只大眼睛的笑意变得更浓,回头望了望韩昇,道:“昇哥哥,金毛鼠中了你的计到现在还没发现呢。”韩昇一直面无表情,此时也有了点微笑,朝着金毛鼠说道:“金毛鼠,我确实有伏兵,而且,这伏兵还是你帮我设下的。”
此话一出,金毛鼠和陶大都是一愣,这码头虽然是有些犄角旮旯,但要是藏下一堆大活人谈何容易,韩昇还说是金毛鼠帮忙设下的,这怎么可能呢?
再看在场的回海帮帮众,已经看完了手上的纸条,不知为何,之前的怯意尽去,个个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有些人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望向了陶大背后的三文钱帮众。
金毛鼠隐隐觉得不妙,左看看右看看,大叫道:“你们雇佣的临时打手难道不在这里?”仇铃铛从背后抽出了双刀,微笑道:“你又错了,我们雇来的人就在这码头上,不过我们回海帮的精锐,却被你给雇去啦!”
“动手!”金毛鼠还在理解着铃铛的话,铃铛却已经发号了施令。
三文钱的黑衣帮众中立时出现了一阵sā一 àn,“哎呦啊呀”的吃痛声响了一片,三文钱帮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握紧手上的u qi,朝身边看去,只见人群中已经倒了十几个自己人,还有很多“自己人”突然互相打了起来。
“不好!我们中混进了他们的人!”三文钱的帮众一愣神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但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虽然知道了情况,却一时间分不清敌我,脑子机灵一点的,赶紧先躲开了身边不认识的,饶是如此,一大半的三文钱帮众还是瞬间被拉入了混乱之中。
回海帮帮众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刘威一声暴喝之下,回海帮帮众拿起木棍短枪对着混乱的三文钱阵营就杀了上去,这么一攻,那些躲在一边的三文钱帮众也不能幸免了,整个码头上瞬间就打成了一锅粥。
“我知道了你们故意让我知道回海帮在雇佣打手,然后再安排你们的人被我雇佣混了进来!”金毛鼠终于想明白了:“你们太卑鄙了吧!”
“兵不厌诈啊,臭老鼠,我代我们的人谢谢你的雇佣金啦。”铃铛嘻嘻一笑,双刀作势对着金毛鼠一挥。
金毛鼠吓得一缩脑袋,躲到了陶大和张雷的身后,大叫道:“兄弟们都别慌!他们一定有互相辨认的标记,都给我仔细辨认了再打!”他脑子还算转得快,瞧出了此计的关键所在。
可是在这混乱的场面中,就算有人听到了金毛鼠的话,又哪里还能分心去找破绽?可怜三文钱的帮众一边要抵挡回海帮的进攻,一边还要疑神疑鬼身边的自己人,一场本是三文钱对回海帮的包围战,却变成了回海帮对三文钱的内外夹攻,人数占优的三文钱瞬间就处在了下风,或被敌人打倒,或被混在己方的“自己人”打倒,更有不少,是自相残杀着倒下的。
大好局面突然被逆转,陶大惊怒交加,脑门上青筋暴跳,看着背后倒了一地的三文钱帮众,心知这次在计谋上已经完败。两柄大刀挥舞间,砍倒了近身的几个回海帮帮众,沉声对张雷说:“我们这样下去会输的,现在只剩一条路可走,擒贼先擒王,我去杀仇青峰,你去杀那个青年军师!”张雷应了一声,目光在码头上一阵搜寻,锁定了远处的韩昇,倒拖着狼牙棒,杀气腾腾的走了过去。
金毛鼠感觉身边一空,才发现老大老三已经攻入敌阵中去了,看看死伤惨重的三文钱帮众,不由急得哭出声来:“都怪我思虑不周,都怪我思虑不周啊!”哭喊间,突然看见地上有零星散落的纸条,顿时明白了回海帮是怎么分辨自己人的。心一横,猫着腰冲到最近的纸条边,拿起来一看,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歪歪扭扭写着:“腰带系在侧面的是自己人。”
“这小丫头的字可真丑!”金毛鼠忍不住批评了一句,一拍脑袋,朝着战场大叫道:“兄弟们,腰带系在侧面的是回海帮的人”刚喊完,金毛鼠就定住了,因为周围听到他喊声的,基本都只剩下了回海帮的人,一个个正不怀好意的盯着他。
金毛鼠哎呦大叫一声,抛了纸条,赶紧拔腿朝陶大身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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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州城是中夏国东部的沿海重镇,也是中夏国最大的港口城市,担当着东部海运枢纽的重要角色。每一天天刚亮,来自全国各地的船只就会开始在东州城的码头上集散货物。
但是今天,码头上既没有成群的船只,也无热闹的早市,反而笼罩着一股不安的气氛。
上百名码头工人模样的汉子正聚集在一块,脸上杀气腾腾,大声的讨论着。人群正中有两人衣着一青一白,有别于其他,明显是码头工人的首领人物。
身着青衣的中年人身材高大挺拔,留着一尺长髯,乃是东州城回海帮的帮主仇青峰。回海帮管理经营码头上的生意,盘踞东州城百来年,是个老牌的道上帮会。
“卯时已到,三文钱的人还没有出现,韩昇,你是军师,你怎么看?”仇青峰转身问道。
仇青峰身后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白衣青年,中等身高,腰间挂着佩剑,衣着干净清爽,和一身汗味的码头工人有点格格不入。再看青年面容,皮肤白皙无暇,深黑色的眸子上,两道不浓不淡的剑眉斜插入鬓,透着一股空灵的英气;他鼻梁挺拔,薄唇紧闭,神情略带坚毅,虽然年纪不大,气质却安静沉稳,让人初见就平添几分信赖之感。
“咳,咳”名为韩昇的白衣青年轻轻的咳了几下,仇青峰皱了皱眉头,眼神透出一股关切,问道:“你的寒热怪病又发作了?”
韩昇捂着嘴,略微缓了缓,淡淡笑道:“无妨,让帮主挂心了。”说完缓缓放下手来,神情很是疲惫。此时再仔细看韩昇,身形比普通人瘦削的多,苍白的脸上几乎不见血色,两腮微微塌陷,颧骨轻凸,深黑的眸子暗淡无光,仿佛一片没有生机的死水,竟是天妒蓝颜,得了一副病身子。
看了看城镇方向,韩昇淡淡的道:“金毛鼠在跟我们玩心机,帮主你再等一等。”
仇青峰点点头:“嗯,是他的行事作风。不过韩昇,你确定我们要为了一个矿场和三文钱撕破脸吗?”
韩昇回道:“帮主,三文钱志在统一东州城道上,和我们回海帮迟早一战,不可避免。我认为,还不如由我们主动制造决战的时机,挫一下他们的锐气才是上策。”
仇青峰听韩昇这么说,微微一笑不再多问,显然对他十分的信任。
果然没多久,城镇方向就传来人声和骚动,几个通往码头的入口开始出现一些穿着黑衣的人,这些人大都带着棍棒,或拿着破旧的刀剑,来到码头后,就停在码头工人的外围,隐约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黑衣人不断从城镇涌向码头,开始越聚越多,街道上卖早点开早市的人看见这阵势,都赶忙收起摊位,躲进了街边的茶楼。
“哇!三文钱和回海帮这是要干什么?要打仗啊?”
躲进茶楼的商贩们干脆点了茶水,个聚在一起,开始讨论起眼下的壮观场面。茶楼伙计早起的困意全消,乐得眉开眼笑,赶紧忙着招呼客人,大一点的茶楼把二楼也收拾出来,支开窗户,方便客人从上面往下观看。
“听说是回海帮看上了城外的那个矿场,那本来是三文钱的生意,两边大大小小争了好多次,互不相让,现在只好用道上的规矩,两边老大出马,一战定归属。”
“这么大动静,官府不管的吗?”
“官府哪里敢管,外来货物到了码头,还要靠回海帮的人力来卸货呢。那三文钱更是如日中天,城镇里到处是他们的人,官府哪一次不是双方闹完了,随便抓几个人了事。你们看那边!”
循着话声所指,众路人果见几个官差模样的人远远地看着,一副你们先打,打完我再来收拾你们的神情。
众路人七嘴八舌议论的当儿,城镇涌向码头的黑衣人渐渐的少了,看来三文钱的人已经快要到齐。
码头工人模样的回海帮帮众,从黑衣人开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安静下来,随着外围黑压压的聚满对手的人,这些彪悍的工人们也有点坐不住了,有些人不知从哪儿摸出了家伙,神情紧张的戒备起来。
仇青峰却一点都不慌,眼睛环视周围,口中微动,似乎在清点对方的人数,数了个大概,回头对韩昇微微一笑:“我看有不下两百人。”韩昇嗯了一声,表情看不出任何波动。
“嘿呀嘿呀嘿呀嘿呀嘿呀!”一阵尖锐又怪异的笑声传来,只见黑衣人的包围圈让出一个口,走出三个人来,均是一身黑色劲装,和别人不同的是,三个人脖子上都挂着一枚铜钱。
为首的一人,腰间两柄大刀,表情凶狠,左脸一个刀疤贴着眼睛划到嘴角,甚是可怖,正是三文钱的大当家陶大。左首的是个高个子光头,手持一根狼牙棒,半裸着上身,肌肉块状分明,看模样就是个猛人,乃是三文钱的三当家张雷。
怪异的笑声则来自三人右首,一个矮小瘦子,只见他两撇八字胡,下巴上长了几缕稀疏的须发,形容有些猥琐好笑,一头油乎乎的黑头发上,有一撮干枯发黄,很是显眼。此人自小混迹街头,是个孤儿,因为鼠眉鼠目的长相,人送绰号金毛鼠,叫着叫着他自己倒也坦然的当名字用上了,后来当了三文钱的二当家,成了东州城道上出了名的狗头军师。
感觉到自己的笑声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金毛鼠作势清了清喉咙,向前走出一步,一副成竹在胸的军师派头,右手一指仇青峰,朗声道:“仇”
“仇青峰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你回海帮管着海上的事就算了,现在跑到城外跟我们争矿场,你当我们三文钱是吃素的不成?”老三张雷是个火爆性子,一眼看到仇青峰,忍不住张口就骂,可怜金毛鼠精心准备的开场白,被自己的三弟硬生生打断,自家人又不好发作,只好尴尬的咳了两下,退了回去,神情甚是委屈。
陶大也冷笑了一声,接着张雷的话说道:“仇帮主,你回海帮占码头,我三文钱管城镇,各行其道,互不干涉,本是对你我都好的事情。可是最近你的人跑到我矿场生事,今天你可要给我陶某人一个说法。”
仇青峰打了个哈哈:“陶老大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矿山看起来是在陆地,但是山体绵延,却是有很长一段伸到了海里,既然你说海上的事情归我回海帮管,那这矿场至少也该有我回海帮一半,你说是不是?”
“他妈的岂有此理!”张雷气的一跺脚,狼牙棒一挥,就要上前去抡仇青峰。
陶大伸手拦住张雷,嘴角连着刀疤抽动了几下,阴恻恻的说道:“仇帮主,这么说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吧,看来今天你是打定主意用武力解决问题了,既然如此,咱们先礼后兵,划出道儿吧。”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金毛鼠。
金毛鼠见总算有机会说话,整了整衣服,接道:“仇帮主,你可要想好了,我们老大可是为你着想才跟你在这废话,今天若是动起手来,东州城以后恐怕再无回海帮。”
“哦?何以见得?”韩昇接过金毛鼠的话头,双方军师对上,仇青峰微微一笑,将场面交给了韩昇,不再说话。
金毛鼠上下打量了一下韩昇,道:“你就是回海帮捡来的小娃娃军师?啧啧,确实一表人才,可是长得好看在道上可没什么用,想跟我金爷比划,你还是太嫩啦。”
说着,金毛鼠伸出三根手指,表情显摆,悠悠道:“今天,你就有三个失算。”
韩昇淡淡的道:“愿闻其详。”
金毛鼠道:“第一,我们约定卯时,你乖乖的卯时一到就把人全带来了,金爷我可不像你这么沉不住气,我等你的人都站好,才把我的人带出来,现在,已经把你们包围了。”
韩昇点点头:“虽然约定的卯时,却没说明要日出准点到达,你观察先到的我们再决定布阵,可以说是利用了天时。”
金毛鼠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天时这说法金爷我喜欢。你们聚在码头上,背后是海水,面对包围无路可退,简直犯了兵家大忌,如此看,你们还失了地利。”
韩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金毛鼠继续说道:“第三,两军对垒,情报至关重要,东州城到处是我金爷的耳目,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你们自觉人比我们少,暗中雇佣临时打手的事情早就被我知道了,为此,我也临时雇佣了一大批人,继续在人数上对你们占有优势。”
说着,看了看双方相差近一半的人头数,金毛鼠得意的一笑:“以我三文钱的财力威望,才是东州城道上的人心所向,人和之利,也在我方无疑。我劝你们回海帮还是赶紧跪地认错,乖乖归顺,不然一会动起手来,教你们全军覆没,不得善终。”
韩昇淡淡一笑:“不愧是三文钱的军师,还没开打已经占尽胜机。”
金毛鼠听韩昇承认他的计策,顿时洋洋得意起来。看着回海帮帮众一个个神色露怯,陶大和张雷也不禁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气。
就在此时,码头边突然闪出一只小船,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只见一个身穿深色劲装的少女从船舱中跃出,身形修长矫健,腰间两柄长刀在身后交叉悬挂,好像一对蝴蝶翅膀。少女半空中一扭腰,脚尖在码头的木头墩上轻轻一点,几个借力,姿势极为优雅的落在了韩昇的身边,一头乌黑的长发轻柔的随着她的落地贴在了后背上,再次发出一串动听的铃铛声,原来少女的长发末端用皮绳系着,上面还连着两个黄铜铃铛。
随着少女的落地,船舱又跳出十来个精壮的汉子,为首的是一个青年,身材健壮,国字脸,浑身洋溢着阳刚之气,这些人轻功不如带着铃铛的少女,都是跑着上了码头的,不过从沉稳的步伐来看,个个都是有功夫底子的好手。
陶大神色变得有些阴沉,张雷一看,也不过就多了十来个人,表情依然嚣张和不屑。
金毛鼠紧张的望了望海上,确定再没有伏兵了,才转眼望向来人。
只见来的少女生得相当俊俏,眼藏微笑,嘴角含春,身材高挑修长,站在韩昇身边也没矮了多少,两条结实的长腿被劲装包裹,微微露出一点平滑的肌肉曲线,比之平常少女,多出一份干练健康之美。
少女一落地,伸手就挽住了韩昇的胳膊,笑着说道:“昇哥哥,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明明是你,金毛鼠还在那显摆,你说他好笑不好笑。”
被少女这么一挽,韩昇连忙抽出自己的手臂,脸上却不易察觉的一红。少女盯着韩昇的表情变化,很是得意的一笑,也不生气。
少女名为仇铃铛,是仇青峰的女儿,换句话说,是个道上的大xiǎ一 jiě。
出生之时,仇青峰觉得兵器之类的传jiā bǎ一不适合女儿继承,就把祖先留下来的一串黄铜铃铛给了她,结果年幼的女儿竟对黄铜铃铛爱不释手,离身便哭闹不停,仇青峰觉得有趣,于是就用铃铛做了女儿的名。
仇铃铛性格干练泼辣,特别爱捉弄人。平时一口一个昇哥哥的叫着,其实是对韩昇发动美色攻势,要是韩昇想入非非了或者有了身体上的反应,铁定会被她得意的嘲弄一番。
对仇铃铛的这种邪恶趣味,韩昇所拟定的策略,就是少看,少想,少惹她。
“爹爹,女儿来了。”仇铃铛调皮的对仇青峰作了个揖,阳刚汉子这时也来到仇青峰面前,瞪了韩昇一眼,抱拳道:“刘威见过帮主。”仇青峰慈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向刘威微微颔首,刘威会意,朝背后那数十名汉子一招手,那些汉子得了命令,立刻散开到回海帮帮众之中,开始给每个人手中都塞了一个小纸条。
金毛鼠在边上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回海帮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冲着仇铃铛大喊道:“丫头,你们神秘兮兮的搞什么鬼,别以为装模作样的就能够迷惑我金爷。你倒是说说,怎么反倒是你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了?”
仇铃铛转过头,带笑的眼角微微一翘,戏谑的看了看金毛鼠道:“好啊,既然你这么笨,那我就告诉你,你呀,刚才说的都是放屁。”
“你!你才放屁!我是你长辈,不跟你黄毛小丫头计较,你要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我可就要下令动手了。”金毛鼠生气地吹了吹八字胡,边上的张雷看了金毛鼠一眼,嘟囔道:“二哥你跟她说这么多干嘛,照我性子,话说完了就该直接上去打,我们人多,他们什么计策也不管用。”
金毛鼠白了张雷一眼:“二弟,道上决斗,一定要让对手输的心服口服,我要让回海帮知道,他们不光是输在打架上,就算是斗智,他们也赢不了有金爷我的三文钱。”
仇铃铛哈的一声笑出了声:“臭老鼠说得对,就得让人心服口服。那我就先来说第一条,我们两帮派约定卯时码头见,结果你金毛鼠不守时间,待到我们都到了,才把人带出来。守时守信是道上做人的起码准则,你迟到不说,还美其名曰占了天时,羞也不羞?”
金毛鼠老脸一热:“日出这段时间都是卯时,又没人说准点要到,这叫兵不厌诈!再说,你们现在背水被围,被我占了地利总是事实吧。”
仇铃铛面目含笑,迈开两条长腿来回走了两步,接着道:“说你笨你还不服,我们回海帮海边混的人,码头可是我们的地盘,我的小船藏在附近你都未察觉,我家昇哥哥若是设下伏兵,你也不会知道吧?还有,一会打起来,我们的人把你们的人拖进水中,你觉得在水里打架谁会赢呢?”
金毛鼠觉得有点道理,顿时有些语塞,眼神赶忙又看了看码头四周,却又不像还有伏兵的样子,但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一直没有说话的陶大,突然冷冷的道:“少在这虚张声势,若有伏兵你还会说出来吗,比起包围,水性好又能算得什么优势。”金毛鼠一听,这才缓过神来,暗道还是老大镇定,差点被这小姑娘给唬住了。
于是重振旗鼓,摸摸下巴上的几缕山羊胡,眯着眼扬声道:“哼,既然没有伏兵,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弥补人数的劣势。”
仇铃铛两只大眼睛的笑意变得更浓,回头望了望韩昇,道:“昇哥哥,金毛鼠中了你的计到现在还没发现呢。”韩昇一直面无表情,此时也有了点微笑,朝着金毛鼠说道:“金毛鼠,我确实有伏兵,而且,这伏兵还是你帮我设下的。”
此话一出,金毛鼠和陶大都是一愣,这码头虽然是有些犄角旮旯,但要是藏下一堆大活人谈何容易,韩昇还说是金毛鼠帮忙设下的,这怎么可能呢?
再看在场的回海帮帮众,已经看完了手上的纸条,不知为何,之前的怯意尽去,个个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有些人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望向了陶大背后的三文钱帮众。
金毛鼠隐隐觉得不妙,左看看右看看,大叫道:“你们雇佣的临时打手难道不在这里?”仇铃铛从背后抽出了双刀,微笑道:“你又错了,我们雇来的人就在这码头上,不过我们回海帮的精锐,却被你给雇去啦!”
“动手!”金毛鼠还在理解着铃铛的话,铃铛却已经发号了施令。
三文钱的黑衣帮众中立时出现了一阵sā一 àn,“哎呦啊呀”的吃痛声响了一片,三文钱帮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握紧手上的u qi,朝身边看去,只见人群中已经倒了十几个自己人,还有很多“自己人”突然互相打了起来。
“不好!我们中混进了他们的人!”三文钱的帮众一愣神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但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虽然知道了情况,却一时间分不清敌我,脑子机灵一点的,赶紧先躲开了身边不认识的,饶是如此,一大半的三文钱帮众还是瞬间被拉入了混乱之中。
回海帮帮众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刘威一声暴喝之下,回海帮帮众拿起木棍短枪对着混乱的三文钱阵营就杀了上去,这么一攻,那些躲在一边的三文钱帮众也不能幸免了,整个码头上瞬间就打成了一锅粥。
“我知道了你们故意让我知道回海帮在雇佣打手,然后再安排你们的人被我雇佣混了进来!”金毛鼠终于想明白了:“你们太卑鄙了吧!”
“兵不厌诈啊,臭老鼠,我代我们的人谢谢你的雇佣金啦。”铃铛嘻嘻一笑,双刀作势对着金毛鼠一挥。
金毛鼠吓得一缩脑袋,躲到了陶大和张雷的身后,大叫道:“兄弟们都别慌!他们一定有互相辨认的标记,都给我仔细辨认了再打!”他脑子还算转得快,瞧出了此计的关键所在。
可是在这混乱的场面中,就算有人听到了金毛鼠的话,又哪里还能分心去找破绽?可怜三文钱的帮众一边要抵挡回海帮的进攻,一边还要疑神疑鬼身边的自己人,一场本是三文钱对回海帮的包围战,却变成了回海帮对三文钱的内外夹攻,人数占优的三文钱瞬间就处在了下风,或被敌人打倒,或被混在己方的“自己人”打倒,更有不少,是自相残杀着倒下的。
大好局面突然被逆转,陶大惊怒交加,脑门上青筋暴跳,看着背后倒了一地的三文钱帮众,心知这次在计谋上已经完败。两柄大刀挥舞间,砍倒了近身的几个回海帮帮众,沉声对张雷说:“我们这样下去会输的,现在只剩一条路可走,擒贼先擒王,我去杀仇青峰,你去杀那个青年军师!”张雷应了一声,目光在码头上一阵搜寻,锁定了远处的韩昇,倒拖着狼牙棒,杀气腾腾的走了过去。
金毛鼠感觉身边一空,才发现老大老三已经攻入敌阵中去了,看看死伤惨重的三文钱帮众,不由急得哭出声来:“都怪我思虑不周,都怪我思虑不周啊!”哭喊间,突然看见地上有零星散落的纸条,顿时明白了回海帮是怎么分辨自己人的。心一横,猫着腰冲到最近的纸条边,拿起来一看,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歪歪扭扭写着:“腰带系在侧面的是自己人。”
“这小丫头的字可真丑!”金毛鼠忍不住批评了一句,一拍脑袋,朝着战场大叫道:“兄弟们,腰带系在侧面的是回海帮的人”刚喊完,金毛鼠就定住了,因为周围听到他喊声的,基本都只剩下了回海帮的人,一个个正不怀好意的盯着他。
金毛鼠哎呦大叫一声,抛了纸条,赶紧拔腿朝陶大身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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