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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走吧回家

  医生嘱咐周睿洋不要乱吃东西,沈乐童就只是给他灌了一些温水,又出去买了点儿粥回来,这一晚上下来,周睿洋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沈乐童,连眨眼都很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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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什么,我又不会跑。”沈乐童皱着眉头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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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手里攥着温水杯,低头抿了一下唇,“你这次出来,你们老板肯定不愿意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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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工作辞了。”忙了一晚上的沈乐童抻过凳子坐下,淡淡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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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辞了?”周睿洋手里的一杯水差点儿没洒了满裤裆,“那么好的工作你说辞就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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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么?”沈乐童抓过桌子上小姑娘留下的奶糖,扔到了嘴里一块儿,“就是大学毕业以后忙着养活自己时瞎找的,感觉也不太适合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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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轻抖着手上的水,“你妈知道这事儿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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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啊,我还没告诉她,我决定等我在这边安定下来以后再跟她说。”沈乐童一手撑着病床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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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要留在这边?”周睿洋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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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沈乐童点点头,“这回轮到你了,我没地方住,你得暂时收留我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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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笑,他虽然对沈乐童ci zhi这件事感到一点儿惋惜,但是想着以后又能每天看到沈乐童了就觉得很安心,“成,只要你不嫌我那儿地方小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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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求你那儿能有多大,够我睡觉就成。”沈乐童打了个呵欠道,“我扶你躺着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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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等会儿。”周睿洋把温水杯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我想上个厕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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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沈乐童取下挂在一旁的点滴瓶子,一手小心地搀住周睿洋,扶着他慢慢地向卫生间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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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上次去卫生间不同的是,周睿洋这次把身子挺得直直的,一脸骄傲。他周睿洋以后上厕所再也不用一个人慢慢挪了,有人搀着他还给他拿药瓶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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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上个厕所怎么跟走红毯似的。”沈乐童瞥了一眼表情夸张的周睿洋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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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式感,上厕所也要保持优雅。”周睿洋嘴贫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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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来,赶紧尿。”沈乐童把周睿洋扶到一个坑前催促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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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行行。”周睿洋懒懒地点头道,抬着这两天因为扎针有些麻木的左手,用右手去解裤子,但是腹部的纱布因为伤口裂开一次而包裹得更严实了,令周睿洋有些找不着头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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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劲。”沈乐童看着周睿洋有些笨拙的左手说道,把药瓶子挂在一旁的钩子上,去帮周睿洋解裤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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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咽了一下口水,感受着沈乐童离着自己极近极近,一双手还时不时地碰上自己那有些敏感的部位一下,弄得他有些烧烧的,在这种感觉进一步演化之前,周睿洋连忙道:“行了行了小乐乐,剩下的我自己来就成了,你往后退,小心我尿你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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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乐童乐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你当你那是高压呲水枪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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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我可能还真有点儿威力。”周睿洋没皮没脸地说着荤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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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乐童“切”了一声,站在周睿洋的身后,背对着他,抱着胳膊忽然幽幽问道:“周睿洋,我就问这一次,你跟我说实话,你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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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听着这话差点儿把尿憋回去,狠狠咬了一下腮帮子,说了句:“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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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没有办法承认,他虽然不否认自己对沈乐童有感觉,但是他没搞懂这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更不能确定,如果自己真的是,沈乐童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还像那天一样大骂他变态,然后从他身边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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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否定了沈乐童的提问,将所有不应该出现的情绪深深埋在了心里,憋死也不想说出来,想着或许埋着埋着就烂了,或许藏着藏着就找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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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埋进心里的,不是破布烂纸,而是一颗种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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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就好。”沈乐童小声说道,声音微微发颤,就像是周睿洋提着裤子的手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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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乐童将周睿洋扶回了病房,搂着他的肩让他躺下,周睿洋在沈乐童离自己很近的时候狠狠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那表情简直就像是在吸毒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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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吧,好好休息伤口才能好得快。”沈乐童说道,坐在凳子上慵懒地趴在病床的边缘向周睿洋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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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艰难地扭了扭身子,“你在我旁边睡吧,这床也不算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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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乐童敲了一下周睿洋的膝盖,把被他弄乱的被子重新整理好,说道:“老实点儿,你快点儿好比什么都强,病好赶紧回家,也省得我在这儿受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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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停止了毛毛虫一般的扭动,看着沈乐童有些担忧的神情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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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周睿洋一点儿也不困,但却不想让沈乐童再为他付出精力了,所以周睿洋闭上眼假装睡着,感受着沈乐童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自己的右手上,痒痒的,让他很想挠一挠,又很想笑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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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周睿洋老早就醒了,侧头看着趴在自己手边睡觉的沈乐童,向来睡觉不老实的沈乐童趴在那里时却没换过姿势,周睿洋也不知他是太累了还是趴着不好翻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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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床的大叔正坐在床上偷偷地抽着一颗烟,向周睿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告诉护士。周睿洋笑笑表示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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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点点头,冲周睿洋做了一个一k的手势,拉开了一点儿窗帘,将窗户开了一个小缝,让烟味儿尽快散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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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缕朝阳从拉开的一点儿窗帘处洒了进来,正好洒在周睿洋的手边。周睿洋动了动手指,在虚空中对着阳光抓了抓。这样温暖的阳光总是给人以希望,沈乐童仍睡得很沉,和阳光一样安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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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顺着阳光向窗外看去,从窗缝中可以看到几只飞鸟飞过,仔细听还可以听见它们留下的鸣叫声。周睿洋冲着一片蓝蓝的天空笑笑,虽然身上的伤口还疼着,虽然他现在连自己走路都还有些费劲,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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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抬手,很温柔地揉了揉沈乐童的脑袋,将他唤醒,说道:“小乐乐,我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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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乐童闭着眼睛抬起脑袋,将自己的手伸给周睿洋,说道:“饿了啃手指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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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周睿洋握着沈乐童的手狠狠地攥了一下,说道:“我不想喝白粥了,一点儿味道都没有,我喝肉粥行不行,就放一点儿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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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乐童揉着眼睛笑了,“好好好,我洗个脸就去给你买,买肉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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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对了。”周睿洋笑,看着一道阳光打在沈乐童的脸上,只是一瞬间,周睿洋的呼吸停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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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因为沈乐童在,周睿洋很安心地在医院里养伤。这期间,小姑娘和便利店的店主也曾来过几次,见沈乐童一直在照顾着周睿洋也就放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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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出院的那天,和他躺在医院地上嗷嗷嚎的那天一样热闹,全楼层的人都知道那个嚎得比惊雷还响的小伙子就要出院了,楼层的病友护士夹道欢送,差点儿就要拉上横幅放鞭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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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眼睁睁看了全过程的小护士捧了一束花送到了周睿洋的怀里,说道:“周睿洋,祝贺你出院,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可别那么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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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那一大捧花,道了句“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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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没事儿多回来看看我。”小护士说道,“你这么有意思的人我得向后来的人介绍介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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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奶奶,您就别挖苦我了。”周睿洋捧着花笑道,“谁一辈子还没干过几次丢人的事儿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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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护士低头笑笑,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有些红,“不来也行,那你得记得我,多想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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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里隐约传来了几声唏嘘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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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小护士什么意思,但这个时候他却只想去找沈乐童,偏偏沈乐童这时候嫌丢人一般躲到了人群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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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向人群里瞟了一眼,之后吊儿郎当地向小护士说道:“您放心吧,救命之恩,我这辈子可都不会忘,回去我就把您打个板供起来,天天烧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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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护士抿嘴笑笑,眼神里有一些黯然的情绪,嘴里还是说道:“行了别跟我贫了,快走吧你,回去后记得好好养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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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您。”周睿洋举着花挥了挥,离开了这个他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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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外的街道,沈乐童静静跟在周睿洋的后面,直到周睿洋猛地一个转身差点儿和他撞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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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洋把手里的花硬塞给沈乐童,“刚刚站哪儿去了,往人堆儿里钻什么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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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乐童有些不情愿地捧过花,“人家欢送你呢,跟我有什么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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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没有关系,我那么丢人还不是因为你。”周睿洋叉着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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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什么?”沈乐童从花束里抬脸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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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你”周睿洋语塞,他也说不清楚因为沈乐童什么,只是那一瞬间沈乐童的声音就是想让他放声大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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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回家。”周睿洋噎了一会儿之后放弃了,拽着沈乐童的一条胳膊向自己那小阁楼的方向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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