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忠良之后

  几人一听，只觉得这名字甚是恰当，便就由桂红瑞取来清水，将酒杯洗了，自己与沐红妆各人用一个，其余三位男子，就直接拿着酒壶畅饮。</p>

  这一番饮酒畅谈下来，不觉已是天色微明，几人约好日子再见，各自回家。</p>

  刚到了方府门口，却见两位落拓大汉正在门口徘徊，其中一位身材甚是魁梧，头发只胡乱挽着，四方脸庞，一脸虬鬓胡须，双手各执一柄门板大小的板斧，浑身肌肉，身上的衣衫也不知是小了，还是被肌肉绷紧了，看起来就觉得衣衫过短。</p>

  另一个也是一般的骨架高大，虽然比不了这为拿板斧的，但是比起常人也算是高大了，这rén iàn目就清秀多了，胡须也打理的平平整整，穿了一身蓝色的布袍，右手握着一杆大枪，那枪柄怕就有儿臂粗细，枪尖印着朝阳，泛出点点寒光。</p>

  方子谦正要上前询问，却被郑雨轩悄悄的拉住了道：“三哥不要鲁莽，我看这两rén iàn目虽然凶善不一，但是眉眼间却是正气凌然，必然不是宵小之辈。而且他们俩都带着重兵器，想来也是英雄豪杰之辈，如今老师正在找可用之人，不如上前结交一番。”</p>

  他正在与方子谦说话，那虬鬓大汉已经看见了他们，仔细辨认了一下，忽然开口大笑道：“角落里的莫不是子谦兄弟和红妆妹子？”</p>

  那大汉声音洪亮，谈笑之间若洪钟大吕一般，震得人耳膜作响。</p>

  方子谦见那人一口道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是自己却丝毫没有印象，正在奇怪，拿枪的汉子却疾步赶了过来，一把扶住了方子谦的肩膀，仔细看了半天，也一般的大笑起来，一边将方子谦搂住了道：“一别也快二十年了，当年还是个奶娃娃，现在也长成大人了，看你也带着刀，莫非也是喜欢武功？”</p>

  方子谦还在疑惑，那虬鬓大汉又转身抓住了沐红妆道：“看你腰间挂着黔宁王府的腰牌，莫非你就是沐王爷的小女儿沐红妆？”</p>

  沐红妆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正待静气凝神，那虬鬓大汉又说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开门，让我进去？”</p>

  他这嗓音早惊动了府内的门童，开了门，由方中宪领着家丁出来看情况。</p>

  方中宪一看这二人，先是愣了一下，尔后几步跑了过来，一手拉住一个，满怀欣喜的道：“这不是常恨哥哥和徐无情哥哥吗？你们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玩了啊？”</p>

  事态如此翻转，倒是让郑雨轩三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方中宪见郑雨轩三人还在发愣，就沉了脸道：“见了二位兄长，还不参拜？你们一个个的，这段时间都是皮松了！”</p>

  原来这虬鬓大汉叫作常恨，是“打虎英雄”常遇春之后，另外那个拿大枪的，是徐达之后。</p>

  常遇春与徐达，乃是大明的开国功臣，皆封了王公之爵位，但根据神机军师刘伯温的卦辞，却说他二人都不得善终，所以各自留了血脉，送往远离京师的农户家寄养，也算是留了后路。</p>

  但他二人体内都流着忠义之血，又是功臣之后，纵然远离了京师，却也自有良师教习。二人一般的好武，尤其是常恨，最是讨厌诗词，自幼擅使双斧，便就跟随名师，将两把板斧使得纯熟。</p>

  徐无情却是在习武之外，擅长谋略。</p>

  二人听说了燕王起兵之事，便就相约来京城看看情况。</p>

  他二人也不讲究衣衫华丽，便就穿了普通衣服，一路闯到了京城，想着自己年幼时与方孝孺有些交情，如今方孝孺又是帝师，是以直接到了方府门口，却正在打算敲门之前见到了方子谦三人，所以一时间心情激动，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幕。</p>

  郑雨轩见方中宪与这二人相识，知道不是外人，他倒也乖巧，赶紧上前长鞠到地，口中只是不绝的自责，道：“实在是雨轩眼拙，没有认出来两位哥哥，还请两位哥哥原谅。”</p>

  常恨与徐无情本来也是大度之人，怎么会因为这等小事怪罪与他？再说了，他们也不认识郑雨轩，就算是方子谦，也只是在满月酒的时候，他们俩来看过，如今见方子谦与方孝孺有些相像，所以才认定了方子谦就是本人而已。</p>

  一番交谈之下，几人甚是亲热，方中宪忽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你看我这脑子，一时间聊的高兴了，竟然忘了请两位哥哥进屋喝茶，真是失礼。”</p>

  郑雨轩见往日里处理滴水不漏的方中宪也有失误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方子谦与沐红妆见郑雨轩发笑，知道他在笑什么，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常恨与徐无情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也一般的觉得好笑，只有方中宪，初时还觉得有些尴尬，但发笑的也都不是外人，自己也就自嘲一般的笑着。</p>

  他们这般笑声，早有仆人去回报了方孝孺，且喜方孝孺因为要早朝，已经起床梳洗完毕了，出来见过了常恨与徐无情，就命家人先好好招待着，自己匆忙赶去早朝，临走又吩咐郑雨轩与方子谦二人，必须好好陪着两位兄长，敢有半点不敬，回来家法伺候。</p>

  他这话倒是逗的常恨与徐无情哈哈大笑道：“老爷子先去吧，我们俩倒没什么要紧的，国事为重。”</p>

  郑雨轩等人虽然心里高兴，但毕竟昨天夜里也是一夜没睡，此刻多少有些睡眼惺忪，再看常恨，已经斜靠在座椅上开始打鼾了。</p>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常恨与徐无情动身以来，当真是日夜兼程，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他们俩一旦亮明身份，就都是国公的爵位，只是毕竟他们自幼被送往了农户家寄养，他们也习惯了这种逍遥自在的日子，便就只凭了两条腿赶路，这一路从河南赶到金陵，早已是身心疲惫。</p>

  所以此刻在方府坐了不到半个时辰，杯中浓茶都没有喝完，常恨就已经睡着了。</p>

  方中宪见此情况，赶紧命家人收拾了床铺，叫醒常恨与徐无情去床上睡。</p>

  郑雨轩等人也找了借口，溜回房间休息去了。</p>

  待到下午时分，郑雨轩正在做梦，觉得身上一疼，睁开眼睛一看，正是方孝孺亲自拿了皮鞭，正在抽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既然是方孝孺在抽自己，他也不敢躲闪，更不敢运功抵抗，只好赶紧起了床，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p>

  “去大厅里！”方孝孺狠狠的丢了皮鞭，吩咐了一句道：“跟老三一起给我跪着！”</p>

  郑雨轩唯唯诺诺的到了大厅，却见方子谦正苦着脸跪在地上，其他人个个憋着笑，或站或坐的形态不一，只有常恨一个劲地要起来说话，却都被徐无情按住了。</p>

  沐红妆却是一脸心疼的看着方子谦，见郑雨轩也进来了，赶紧示意郑雨轩，似乎要他跟方孝孺说好话，郑雨轩却也只是苦笑了一下，一脸无奈的挨着方子谦跪了下去。</p>

  众人一见，更是乐的合不拢嘴。</p>

  方孝孺背负着双手，一脸寒霜的进来了，从仆人手中接过皮鞭，朝着方子谦与郑雨轩就是一顿抽，这一顿抽打，当真是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p>

  常恨终于忍不住，起身夺过方孝孺手中皮鞭道：“老爷子息怒，我这两位弟弟也没犯什么大错，干嘛这样打？”</p>

  方孝孺道：“常恨你退下，我临出门前交代他们好好招待你和无情，他们倒好，竟敢大白天里蒙头大睡，夜不归宿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家里来了客人，你们竟然睡大觉，这就是待客之道？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p>

  徐无情见常恨已经起身了，自己也不好再继续坐着，赶紧起来道：“老爷子客气了，我和常大哥也是没有睡好，又见他们俩也有些困，所以才要他们去睡的。”</p>

  其余人也都一个劲地劝慰方孝孺，才好歹让他息了怒火。</p>

  众人见方孝孺已经消了气，就随意聊些家常，方孝孺毕竟忧心国事，不一会时间又提到了燕王起兵之事。</p>

  常恨“啪”的一声将斧头抄了起来，道：“四叔也太不自重了，怎么可以这样？”</p>

  原来常恨只是常遇春的孙子，徐无情也是徐达的孙子，按了辈分，朱棣却是他们的四叔，毕竟当年常遇春c徐达与太祖皇帝乃是兄弟相称。</p>

  徐无情按住了常恨道：“你冷静一下，且看看方大人怎么说。”</p>

  方孝孺将今日军情粗略的说了一下，又看了看郑雨轩道：“早前里雨轩给皇上提了建议，寻找武林好手，前去刺杀朱棣，只是一来皇上也下不了决心，二来也没有找到足够的好手，想那朱棣自幼跟随太祖南征北战，武功自不必说，而且他又贵为王爷， 身边好手必然众多。雨轩与子谦武功倒是不错，只是他们两人又太少了些”</p>

  常恨按捺不住，道：“方大人看看我怎么样？”</p>

  他一边说着话，提了板斧就舞动开来了。方孝孺等人哪里懂得武功，只觉得眼花缭乱，处处都是斧影，郑雨轩与方子谦c沐红妆三人看了常恨的斧法，都是暗自心惊。</p>

  原以为常恨身形魁梧，所用斧头又是重兵器，没想到只在这样的小房间里，虽然处处是斧影，却丝毫没有伤到人，由此看来，常恨的武功实在是达到了举重若轻c化繁为简的地步。</p>

  常恨一套斧法舞完，众人都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方孝孺捻须微笑道：“常恨你有此武功，实在是难得，只是”</p>

  徐无情却打断了方孝孺的话，道：“方大人莫不是在担心我？觉得我小姑嫁给了燕王，在怀疑我的忠心不成？”</p>

  众人这才想起，原来当年朱棣实在是娶了徐达的女儿做王妃，也难怪方孝孺有此疑虑。</p>

  此刻既然徐无情已经把话说开了，方孝孺也不再遮掩，道：“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你毕竟与那燕逆有这层关系在，叫我如何能不担心？”</p>

  徐无情以手抚枪，狠狠的道：“方大人，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先祖为太祖打下江山，也算是功臣了吧？我与常大哥两人，虽然没读过几年书，却也知晓大义，如今皇上圣明，我等怎敢做出那背信弃义的小人之举？”</p>

  方孝孺见徐无情言语间铿锵有力，知道他与常恨必然不会行那叛国之事，便就命人请来燕十四一起商议。</p>

  常恨一见到燕十四，“唰”的一声提起巨斧，兜头便砍道：“好你个叛臣逆子，竟然还敢在这里出现？吃我一斧！”</p>

  燕十四只得抽出腰间宝剑，一边格挡一边开口道：“莫要误会，我不是朱棣，我是燕十四，奉命保卫皇上平安的暗卫”</p>

  郑雨轩见常恨犹自不信，赶紧抽身挤进战团，运起身法左支右拦，好容易寻得常恨破绽，左手牢牢按住了常恨的胸前大穴，右手却正将燕十四掌中宝剑抬起，道：“常大哥莫要误会了，他真不是朱棣”</p>

  常恨见只是一场闹剧，也不再卤莽。他生性豪爽，知错就认，丢了双斧，朝燕十四唱了个大诺，道：“常恨卤莽了，还请燕兄弟原谅。”</p>

  方孝孺却命其余人等出去，只留下了郑雨轩c方子谦c常恨c徐无情c燕十四c沐红妆六人，道：“你们几人的功夫，都有独到之处，去行那刺燕之事，可有异议？”</p>

  众人知道，这事是郑雨轩提出的，自然也都点头答应了，只郑雨轩却道：“按易术而言，如今燕王起兵造反，毕竟与当今天子都为真龙，易经乾卦有言，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九五为至尊之数，若要刺杀了朱棣，须得凑齐十人才行。”</p>

  方孝孺知道郑雨轩对这些卜卦之术还算精通，便就问他道：“雨轩你这几年行走江湖，可有合适人选？”</p>

  郑雨轩道：“我曾经结交了一个哥哥，虽然是个shā sh一u，与官府不合，但以他的武功，若是肯来相助，必然是雪中送炭之事。”</p>

  “郑兄弟所说，莫非是号称天下第一shā sh一u的荆疾？”徐无情握着大枪道，“若真的是他，确实担得起这份重任，只是传言他shā rén必须收花红，如今要杀的是朱棣，不知道他要多少银子才肯出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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