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敏佳，告诉我，她到底去了哪里？她的手机也没有开，我找她有急事。”
孙敏佳yù言又止。
“现在的治安很差，越青一个女孩子家，孤身在外，如果有个差池……”成涯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诈了一诈。果然看到孙敏佳脸上流露出狐疑的神情。
实际上，越青就那么义无反顾地跟许巍离开，孙敏佳也有些不安。虽然出卖了越青，但十多年的友情并不是假的，孙敏佳怎能不担心越青的安全？只是她又怎能把自己的丑事吐露给外人？于是把赌债的事隐瞒，只说越青参加了平成公司举办的大型活动。
越青现在在哪里，孙敏佳也不知道，只知道越青最后去的地方是城西的“鬼工厂”。
成涯失望地离开，他总感觉孙敏佳隐瞒了许多事情没有说。而且就他对越青以前的了解，越青是个极其胆小的人，初中时每天有晚自习，放学后必要拉着孙敏佳一起走，难道一个人的xìng格会随着年龄增长变化这么大？当年的胆小鬼现在居然敢夜闯“鬼工厂”？
站在越青公寓的楼下，心中疑问越来越多的成涯打了个电话给同事，要他查一下平成文化公司的信息。
成涯开着自己的QQ车，刚出了小区拐上大道，就接到了同事的电话，找不到有关平成文化公司的注册信息和相关信息，尚海市根本没有这么一家公司。
人口拐卖？职业敏感xìng马上令成涯想到了一些坏的方面上。他掉转车头，驶向城西的面粉厂。
车在山坡下停了下来，成涯看到路边的青草有被车轮碾轧过的痕迹。他下车拈了拈倒伏的草叶，溢出的草汁已经干了，但嗅一嗅，那青涩的气味还没消失，估计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看车胎留下的痕迹，应该是中巴或是面包车之类的中型车。
面粉厂看起来很正常，至少从外面看起来很正常。成涯摇了摇被锁链缠住的正门，上面铁锈斑驳，越青应该不会跑到里面去。
转了一圈，成涯发现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只凭孙敏佳语焉不详的解释和自己的一些不安，就凭空想象越青会遭到危险。
或许孙敏佳是在撒谎，根本没有参加活动这么一说，越青可能现在正在某处喝着冷饮与朋友一起聊天，也或许跑到哪里去玩了。
成涯甩了甩头，苦笑不已。平时办案的冷静泰然都哪里去了？怎么压抑了八年的感情突然一冒头就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控制了？
“成涯啊成涯，这算什么？莫名其妙跑到这鬼地方，你想找什么？”成涯反问着自己，郁闷地向坡下走去。
QQ缓慢驶离面粉厂，拐了一个弯，眼前是鹰嘴湾。
天空有些yīn暗，海上起了风，灰黄的海浪卷着褐色的海藻和各色的杂碎向岸边的沙滩滚滚而来，在粗粝的黄沙上留下大量肮脏的泡沫和形状各异的垃圾，喘息着退了回去，窒息在下一波奋力推进的同伴怀中，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面粉厂就在鹰嘴崖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整个海湾，从这个角度看去，建筑物的边缘变得模糊起来，似乎要融进灰色的背景中，颓废、yīn暗、压抑，颇有些哥特风格。
成涯凝视着海湾，离岸边约数米的地方似乎漂浮着一大片黑色的东西，载沉载浮，极为怪异。
他停下了车，跑到了沙滩上。
那看起来像一大团黑布？又或者里面包裹着一个人？
成涯无法肯定，他脱掉了鞋，扑进了海水中。
海水冰冷，成涯用力划水，想摆脱这种刺骨的凉。但当他碰到那团黑色的东西时，心更是一时凉到了极点，那黑色的确是衣服，而衣服下又的确包裹着一个人，不，应该是尸体吧。
尸体是女xìng，脸朝下，长发如海藻纠缠成一团在水中漂浮着，极度人。
成涯眼圈顿时红了，他抹了一把眼睛，盐水刺激得眼睛更疼了，但却抵不过心中的绞痛。
他踩着水，手臂颤抖着搭在女尸的背上。“不要是她！不要是她！”他心中疯狂呐喊着，不禁喊出了声。
他蓦地咬住颤抖的唇，却止不住身体的战栗，猛地将女尸翻了过来。
“不是她！不是她！”成涯欣喜若狂，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大叫了起来。
不是越青！这不是越青的尸体！成涯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大大松了一口气。他拽着女尸的衣服，穿越翻滚的海浪，把女尸拖上了岸。
死者很年轻，尽管脸色发灰，也难掩她的秀美。可以想象到那不可捉摸的生命力在脱离她的身体前，这是一个多么可爱娇柔的女孩。
她身着黑衣黑裤，衣衫完整，但手臂和大腿处有深陷肌肤的勒痕，右脚穿名牌运动鞋，左脚没有穿鞋，脚掌心有一个不大的伤口，被海水泡得发白，看不出是什么所伤。
拂开女孩额上浓密乌黑的刘海，可以看到右前额凹陷下去一块，显然受到钝器打击。应该是致命伤。
成涯回车上拿手机拨了110，报告了这里的情况。
再度返回到尸体旁时，成涯发现女孩的右手紧握成拳，似乎攥了什么东西。他用力掰开她的拳头，发现她手中握着一块灰色的片状物，有棱有角，还有光滑的弧度，掂重量，像是金属，不知是什么用途，上面还有半个辨别不出的字。
这是个什么东西？成涯从没见过这样的怪东西，把它放在手心里，看了又看。
没过多久，警笛呼啸，几辆车飞沙扬尘从公路驶来，扑向沙滩。
成涯向前急走几步，想报告情况。
警车和救护车驶下公路，在沙滩上横七竖八停放着，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女尸与外面隔开。
这里是西海区公安分局辖区，所以来的全是西海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刑警及现场勘察人员。成涯向为首者作了一下简单汇报，但没说两句就被一名技术人员打断：“喂，别折腾了，是个假人，兴师动众要我们来做什么。”
他怒气冲冲摘下塑料手套，瞪了成涯一眼：“你是菜鸟吗？不知zhēn rén和假人的区别？”说完返回到警车里。
沙滩上立刻变得冷清了下来，警察们收拾着家伙准备撤离。
成涯无法置信，他飞奔到女尸旁边。没错，黑衣黑裤，长发纠结，但人却变了。现在躺在沙地上的，的确是个假人，黑眉红唇，一脸虚假的笑，是个很仿真的假人，起码比充作商场里服饰模特的那些假人要高档多了，但仍然一眼就能看出是假人。
成涯的视线离开女尸不超过五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女尸就被调包，这是谁干的？
警车开始缓慢驶离沙滩，成涯环顾四周，发现有一辆没有标志的吉普车与警车一起赶到，自停到沙滩上后，一直没有移动过，上面的人也没有下来过，似乎在观察着这里。
被调包的尸体和神秘的吉普车，成涯很快将它们联系到了一起。他立刻跑了过去，拦住了现在准备调头与警车一起离开的吉普车。
“你们是……”
成涯声音极为严厉，但在车门突然打开的同时猛然噎住。
车里的人穿着白色制式衬衣，上面的肩花是橄榄枝与两枚四角银星。
二级警监？！
全尚海市一共只有八个二级警监，就这么一桩普通命案，居然会惊动副局长级别的人物出现场？
成涯吃了一惊，面容一肃，立刻挺胸敬礼。但当那位警监一低头，一直隐藏在车里yīn影的脸终于露出时，成涯更是大大吃了一惊。
“成涯的笑，萧宁的柔，银狐的酷，莫sir的熟。”现在，尚海市两大警草在海边一个看似普通的命案现场相遇了。
莫初寒还不到四十五岁，说不上哪里英俊还是帅气，但儒雅深沉，就像一瓶陈酿的红酒，醇厚浓郁，令人凝视久了，仿佛要溺进那一泓沉淀了时间与知xìng的暗红中，甚至错认为那就是完美。
能在不到四十五岁的年龄就担任尚海市这样超级大市的公安局副局长，而且被授予二级警监，无人怀疑莫初寒的能力。但也正因为如此，以莫初寒之身份，出现在这里就显得非常诡异了。
莫初寒显然很清楚成涯为什么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很和蔼地解释：“我刚去西海区分局视察工作，既然他们出警，我就顺道来看看，就当是视察他们现场工作了。”
成涯知道机会来了，莫初寒就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掌握着他的前途与未来，所以成涯急急地说：“莫局长，我绝对没有认错。刚才我从海里拖上岸的绝对是个年轻女孩，而且是被谋杀的。”
莫初寒充满鼓励地看着成涯，等待他的解释。
成涯深吸了一口气，力图让声音平静沉稳：“第一，死者身上没有任何擦伤，额上致命伤，伤口表面很光滑，显然不是跳海撞到暗礁所形成的，应是钝器所伤。第二，死者身上有极深的勒痕，应该是被绳索捆绑并系上重物推进海里，但可能由于绳索松脱等原因，尸体浮上来后被海浪冲到近岸。第三，沙滩这里没有船，如果要弃尸，无法将之带到深处。我在鹰嘴崖下发现有中型汽车最近行驶过的痕迹。如果有人将尸体带到后面的悬崖抛下去，那么从时间和地点来看，都比较接近。”
莫初寒在成涯说话期间，不动声色打量着，等成涯说完，莫初寒沉静地回答：“你用了大量的‘如果’、‘应该’、‘可能’这样的猜测用语，但你身为警察，应该很明白我们办案要讲究真凭实据。我只问你一句，尸体在哪儿？”
这关键的一句话把成涯噎住了，这的确是非常诡异的事情，尸体不在，一切都是白讲。但尸体哪儿去了？成涯绝不认为自己认错了，那么尸体被谁调包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成涯急忙回答莫初寒的问题：“成涯，莫局长，我是宝山派出所的，叫成涯，曾多次打报告申请调换到刑警工作。”
莫初寒对他点了点头：“继续努力吧。”说完关上了车门。
吉普扬长而去，莫初寒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成涯木立在沙滩上若有所思。他沉吟着：“成涯，这名字有点熟。你回去查一下成涯的档案，他是个当刑警的好料。”
司机轻笑：“莫局，你不知道吧，他可是鼎鼎有名。尚海四大警草的顺口溜，第一句说的就是他，‘成涯的笑’。小家伙笑起来，迷倒一大票局里的花痴女。”
莫初寒苦笑了起来，一提四大警草他就记起来了，那顺口溜不知道是哪个促狭鬼编的，居然还把他也编排了进去。“莫sir的熟”，莫初寒摇了摇头，二十年的警察生涯，早把当年的青涩磨成了沧桑。现在的年轻人，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所以才会这么轻松取笑。
司机又说：“不过这成涯最出名的，倒不是他的笑。你知道成涯有个外号叫‘拼命成三郎’吗？他当初从警校毕业，因为是中专学历，所以被分派到派出所当治安警，可他一心只想当刑警，起码打过七八次的报告，但都没有通过。”
莫初寒听得有趣，chā了一句嘴：“为什么没通过，他有什么问题？”
司机一边平稳开车，一边笑答：“他那外号可不是凭空得来的。有一年临江区不是发生过一桩持qiāng抢银行的案子吗？当时各派出所都派出骨干协助市局在各关卡处路查，偏巧让成涯遇到了其中一个驾车准备逃出尚海的歹徒。
“那歹徒身上有qiāng，当时那个关卡地处偏僻，人员不足，没人敢在不穿防弹背心又没有部署下硬拦歹徒。
“眼见歹徒一手挥舞手qiāng，一踩油门准备冲过关卡时，成涯猛地扑了过去，身子探进了敞开的车窗里，用力转动方向盘，想令轿车转向。
“那歹徒没想到有这么不怕死的警察，一时也慌了神，扣动了那把本只想用来吓唬人的手qiāng。在车子剧烈晃动中，qiāng口向上，子弹穿过天窗shè向了空中。
“qiāng声一响，在场所有人都吓得找掩护，成涯被qiāng响震得一个激灵，右手抢夺歹徒的qiāng，左手卡住他的脖子。
“歹徒被卡得两眼翻白，眼睛也看不到前方，车子歪歪斜斜在关卡前扭起了秧歌。
“在抢夺中，qiāng又响了三次，都不知飞到哪里去。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敢冒qiāng林弹雨的危险上前帮忙。成涯倒是不惧，最终抢下了手qiāng，眼见车扭到了路边，过了路牙子就是笔直的土壁，所以成涯抓着qiāng，身子一退，与车子脱离开。
“那歹徒先前被卡，看不到前面路况。现在成涯一松手，他下意识地猛踩油门，车就那么直直冲过了路牙子，然后撞向了土壁。‘轰’一声巨响，车子在与土壁的较量中败北，bàozhà起火，歹徒落得个严重烧伤，三天后在医院里不治身亡，车里的七十多万元钞票也化为了灰烬。
“关于对成涯是要褒奖还是要处分，局里争论不休，最后还是决定不了了之。但经此一役，成涯‘拼命成三郎’的名声算是闯出去了。哪个刑警大队也没胆子要成涯，所以尽管成涯自身条件符合申请，也没人敢接收他。”
莫初寒摇了摇头：“胆大鲁莽，真是年轻不知后果啊。”他再没说什么。但司机从后视镜里偷瞄了他一眼，看起来莫初寒对成涯很有好感，居然没有过多的斥责。
成涯直待吉普从视线中消失，才醒过了神。沙滩变得更加凄凉，平白多了无数脚印和车轮印，穿着黑衣黑裤的假人孤零零地躺在垃圾中，直直地瞪着天空，远远看去，倒真像具尸体，凄凄惨惨的。
成涯恼怒，双拳紧握，有什么东西硌痛了掌心，摊开手来，是一个灰色碎片。
“啊！”居然把碎片这事给忘了。成涯沮丧地踢了一脚黄沙。
是谁？用什么手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尸体调包了？
成涯突然瞪大了眼睛，沙滩视角很广，不可能隐藏一个人不被发现，那么尸体唯一不在他视线的时候，就是被警车包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孙敏佳yù言又止。
“现在的治安很差，越青一个女孩子家，孤身在外，如果有个差池……”成涯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诈了一诈。果然看到孙敏佳脸上流露出狐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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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涯开着自己的QQ车，刚出了小区拐上大道，就接到了同事的电话，找不到有关平成文化公司的注册信息和相关信息，尚海市根本没有这么一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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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山坡下停了下来，成涯看到路边的青草有被车轮碾轧过的痕迹。他下车拈了拈倒伏的草叶，溢出的草汁已经干了，但嗅一嗅，那青涩的气味还没消失，估计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看车胎留下的痕迹，应该是中巴或是面包车之类的中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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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涯甩了甩头，苦笑不已。平时办案的冷静泰然都哪里去了？怎么压抑了八年的感情突然一冒头就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控制了？
“成涯啊成涯，这算什么？莫名其妙跑到这鬼地方，你想找什么？”成涯反问着自己，郁闷地向坡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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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有些yīn暗，海上起了风，灰黄的海浪卷着褐色的海藻和各色的杂碎向岸边的沙滩滚滚而来，在粗粝的黄沙上留下大量肮脏的泡沫和形状各异的垃圾，喘息着退了回去，窒息在下一波奋力推进的同伴怀中，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面粉厂就在鹰嘴崖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整个海湾，从这个角度看去，建筑物的边缘变得模糊起来，似乎要融进灰色的背景中，颓废、yīn暗、压抑，颇有些哥特风格。
成涯凝视着海湾，离岸边约数米的地方似乎漂浮着一大片黑色的东西，载沉载浮，极为怪异。
他停下了车，跑到了沙滩上。
那看起来像一大团黑布？又或者里面包裹着一个人？
成涯无法肯定，他脱掉了鞋，扑进了海水中。
海水冰冷，成涯用力划水，想摆脱这种刺骨的凉。但当他碰到那团黑色的东西时，心更是一时凉到了极点，那黑色的确是衣服，而衣服下又的确包裹着一个人，不，应该是尸体吧。
尸体是女xìng，脸朝下，长发如海藻纠缠成一团在水中漂浮着，极度人。
成涯眼圈顿时红了，他抹了一把眼睛，盐水刺激得眼睛更疼了，但却抵不过心中的绞痛。
他踩着水，手臂颤抖着搭在女尸的背上。“不要是她！不要是她！”他心中疯狂呐喊着，不禁喊出了声。
他蓦地咬住颤抖的唇，却止不住身体的战栗，猛地将女尸翻了过来。
“不是她！不是她！”成涯欣喜若狂，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大叫了起来。
不是越青！这不是越青的尸体！成涯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大大松了一口气。他拽着女尸的衣服，穿越翻滚的海浪，把女尸拖上了岸。
死者很年轻，尽管脸色发灰，也难掩她的秀美。可以想象到那不可捉摸的生命力在脱离她的身体前，这是一个多么可爱娇柔的女孩。
她身着黑衣黑裤，衣衫完整，但手臂和大腿处有深陷肌肤的勒痕，右脚穿名牌运动鞋，左脚没有穿鞋，脚掌心有一个不大的伤口，被海水泡得发白，看不出是什么所伤。
拂开女孩额上浓密乌黑的刘海，可以看到右前额凹陷下去一块，显然受到钝器打击。应该是致命伤。
成涯回车上拿手机拨了110，报告了这里的情况。
再度返回到尸体旁时，成涯发现女孩的右手紧握成拳，似乎攥了什么东西。他用力掰开她的拳头，发现她手中握着一块灰色的片状物，有棱有角，还有光滑的弧度，掂重量，像是金属，不知是什么用途，上面还有半个辨别不出的字。
这是个什么东西？成涯从没见过这样的怪东西，把它放在手心里，看了又看。
没过多久，警笛呼啸，几辆车飞沙扬尘从公路驶来，扑向沙滩。
成涯向前急走几步，想报告情况。
警车和救护车驶下公路，在沙滩上横七竖八停放着，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女尸与外面隔开。
这里是西海区公安分局辖区，所以来的全是西海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刑警及现场勘察人员。成涯向为首者作了一下简单汇报，但没说两句就被一名技术人员打断：“喂，别折腾了，是个假人，兴师动众要我们来做什么。”
他怒气冲冲摘下塑料手套，瞪了成涯一眼：“你是菜鸟吗？不知zhēn rén和假人的区别？”说完返回到警车里。
沙滩上立刻变得冷清了下来，警察们收拾着家伙准备撤离。
成涯无法置信，他飞奔到女尸旁边。没错，黑衣黑裤，长发纠结，但人却变了。现在躺在沙地上的，的确是个假人，黑眉红唇，一脸虚假的笑，是个很仿真的假人，起码比充作商场里服饰模特的那些假人要高档多了，但仍然一眼就能看出是假人。
成涯的视线离开女尸不超过五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女尸就被调包，这是谁干的？
警车开始缓慢驶离沙滩，成涯环顾四周，发现有一辆没有标志的吉普车与警车一起赶到，自停到沙滩上后，一直没有移动过，上面的人也没有下来过，似乎在观察着这里。
被调包的尸体和神秘的吉普车，成涯很快将它们联系到了一起。他立刻跑了过去，拦住了现在准备调头与警车一起离开的吉普车。
“你们是……”
成涯声音极为严厉，但在车门突然打开的同时猛然噎住。
车里的人穿着白色制式衬衣，上面的肩花是橄榄枝与两枚四角银星。
二级警监？！
全尚海市一共只有八个二级警监，就这么一桩普通命案，居然会惊动副局长级别的人物出现场？
成涯吃了一惊，面容一肃，立刻挺胸敬礼。但当那位警监一低头，一直隐藏在车里yīn影的脸终于露出时，成涯更是大大吃了一惊。
“成涯的笑，萧宁的柔，银狐的酷，莫sir的熟。”现在，尚海市两大警草在海边一个看似普通的命案现场相遇了。
莫初寒还不到四十五岁，说不上哪里英俊还是帅气，但儒雅深沉，就像一瓶陈酿的红酒，醇厚浓郁，令人凝视久了，仿佛要溺进那一泓沉淀了时间与知xìng的暗红中，甚至错认为那就是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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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初寒显然很清楚成涯为什么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很和蔼地解释：“我刚去西海区分局视察工作，既然他们出警，我就顺道来看看，就当是视察他们现场工作了。”
成涯知道机会来了，莫初寒就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掌握着他的前途与未来，所以成涯急急地说：“莫局长，我绝对没有认错。刚才我从海里拖上岸的绝对是个年轻女孩，而且是被谋杀的。”
莫初寒充满鼓励地看着成涯，等待他的解释。
成涯深吸了一口气，力图让声音平静沉稳：“第一，死者身上没有任何擦伤，额上致命伤，伤口表面很光滑，显然不是跳海撞到暗礁所形成的，应是钝器所伤。第二，死者身上有极深的勒痕，应该是被绳索捆绑并系上重物推进海里，但可能由于绳索松脱等原因，尸体浮上来后被海浪冲到近岸。第三，沙滩这里没有船，如果要弃尸，无法将之带到深处。我在鹰嘴崖下发现有中型汽车最近行驶过的痕迹。如果有人将尸体带到后面的悬崖抛下去，那么从时间和地点来看，都比较接近。”
莫初寒在成涯说话期间，不动声色打量着，等成涯说完，莫初寒沉静地回答：“你用了大量的‘如果’、‘应该’、‘可能’这样的猜测用语，但你身为警察，应该很明白我们办案要讲究真凭实据。我只问你一句，尸体在哪儿？”
这关键的一句话把成涯噎住了，这的确是非常诡异的事情，尸体不在，一切都是白讲。但尸体哪儿去了？成涯绝不认为自己认错了，那么尸体被谁调包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成涯急忙回答莫初寒的问题：“成涯，莫局长，我是宝山派出所的，叫成涯，曾多次打报告申请调换到刑警工作。”
莫初寒对他点了点头：“继续努力吧。”说完关上了车门。
吉普扬长而去，莫初寒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成涯木立在沙滩上若有所思。他沉吟着：“成涯，这名字有点熟。你回去查一下成涯的档案，他是个当刑警的好料。”
司机轻笑：“莫局，你不知道吧，他可是鼎鼎有名。尚海四大警草的顺口溜，第一句说的就是他，‘成涯的笑’。小家伙笑起来，迷倒一大票局里的花痴女。”
莫初寒苦笑了起来，一提四大警草他就记起来了，那顺口溜不知道是哪个促狭鬼编的，居然还把他也编排了进去。“莫sir的熟”，莫初寒摇了摇头，二十年的警察生涯，早把当年的青涩磨成了沧桑。现在的年轻人，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所以才会这么轻松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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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一边平稳开车，一边笑答：“他那外号可不是凭空得来的。有一年临江区不是发生过一桩持qiāng抢银行的案子吗？当时各派出所都派出骨干协助市局在各关卡处路查，偏巧让成涯遇到了其中一个驾车准备逃出尚海的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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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徒被卡得两眼翻白，眼睛也看不到前方，车子歪歪斜斜在关卡前扭起了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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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歹徒先前被卡，看不到前面路况。现在成涯一松手，他下意识地猛踩油门，车就那么直直冲过了路牙子，然后撞向了土壁。‘轰’一声巨响，车子在与土壁的较量中败北，bàozhà起火，歹徒落得个严重烧伤，三天后在医院里不治身亡，车里的七十多万元钞票也化为了灰烬。
“关于对成涯是要褒奖还是要处分，局里争论不休，最后还是决定不了了之。但经此一役，成涯‘拼命成三郎’的名声算是闯出去了。哪个刑警大队也没胆子要成涯，所以尽管成涯自身条件符合申请，也没人敢接收他。”
莫初寒摇了摇头：“胆大鲁莽，真是年轻不知后果啊。”他再没说什么。但司机从后视镜里偷瞄了他一眼，看起来莫初寒对成涯很有好感，居然没有过多的斥责。
成涯直待吉普从视线中消失，才醒过了神。沙滩变得更加凄凉，平白多了无数脚印和车轮印，穿着黑衣黑裤的假人孤零零地躺在垃圾中，直直地瞪着天空，远远看去，倒真像具尸体，凄凄惨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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