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不虚此行
正月初四，江奇兰启程往莆田。但到了县城却不知道怎么找到洪景浩父亲洪天福。她只晓得他居住在莆田县城，没有详细住址，只好找jg chá局询问。她对jg chá局值班jg chá谎称自己是从福州回家过年的学生，搭便车到了莆田，想转车去泉州。不幸身上的路费和学生证都丢失了，身无分文回不了家，想找表叔洪天福借点路费，因多年没有来往，忘了他的住址，恳求警官帮忙。
正巧值班jg chá是个热心肠，同情眼前这个“落难”姑娘，但又颇感为难。他说：“据我所知，县城有十几个叫洪天福的，你要找的是哪一个？最好能说说他的年龄c职业什么的。”
江奇兰说：“听说他的儿子是hàn jiān，在厦门当维持会会长。我也是无可奈何才找他借路费。”
值班jg chá一听，调侃道：“是大‘名人’呀！整个莆田城大概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家。”于是脱口総ui dǎng龊樘旄5淖≈贰?br />
江奇兰向值班jg chá道过谢，转身去商铺买了些水果c糕点，然后按值班jg chá的指点，很快找到洪家。洪家的大门紧闭，江奇兰叩门许久，才有一位70多岁模样的老人把门打开一条小缝，问：“你找谁？”
江奇兰说：“我找洪天福，洪老先生。”
老人问：“请问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
江奇兰回答：“我来莆田探亲，受家父之托来看望洪老先生。您就是洪老先生吧？”
老人这才完全打开门让江奇兰入内。江奇兰随老人来到客厅，先放下礼品说：“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老人说：“老朽就是洪天福。这种时候你来看望，老朽已经受宠若惊矣，岂敢让你破费。哎，自从老朽那个逆子投靠了ri běn强盗，我就不得安宁啊，时常有孩童c学生前来谩骂c扔石头。我一出门不是遭白眼就是挨唾沫。因此，我终日关门闭户，尽量不出门。哎，我洪天福清明一世，哪想到家门不幸，出了洪景浩这样的逆贼！我哪有颜面苟活在世？不是因为贱内病卧在床，需要我照顾，我真想一头栽进玉兰溪向国人c乡党谢罪。姑娘，刚才以为又是那些孩童或学生来滋扰，因此怠慢了你，还请见谅。”
江奇兰没想到洪老先生如此是非分明c有民族大义，对此行更有信心了。她问：“洪老先生深明大义，为何不规劝儿子痛改前非c脱离日寇？”
老人说：“我写了几封信去，严词责骂c苦口劝说，要他弃暗投明。那逆子回复说，一失足成千古恨，走出这一步便覆水难收。遑论ri běn人不会轻易放过他，就算他侥幸逃离ri běn人的控制，民国政府也不一定能宽容他。”
江奇兰说：“如果他说的是真心话，听他的口气，还是对当hàn jiān有一些悔意。这说明您的劝说起了作用的，也许他正顾虑重重c犹豫不决，如果您进一步规劝c施压，也许他能痛下决心脱离魔掌。据说他对父母很有孝心，父母苦口婆心规劝，他也许能回心转意。”
老人说：“过去那逆子倒是尽孝道，可投敌变节，对国家不忠，置父母家人于万众诟骂声中，这还谈得上孝吗？”老人突然记起地问道：“敢问令尊的大名？”
江奇兰浅浅一笑道：“您不认识家父，家父也与您未曾谋面。家父与洪景浩是大学同窗好友，后来不在一个地方生活，前几日从报上获悉，洪景浩半夜在住处遇刺，险些丧命，这才托我来商请洪老先生规劝儿子去暗投明。”
两人听说儿子险遭不测，心里一惊，身体随之震颤一下，马上恢复正常说：“玩火者必，老朽早就料到他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江奇兰说：“洪老先生，您不妨再想想办法，试一试能不能把自己的儿子从悬崖边拉回来，死不是他的最好结局。”
老人恍然大悟地说：“姑娘，你没有说实话，其实你是政府当局的人，对不对？你们还不想要景浩的小命，还想挽救他吧？据说军统和的‘锄奸队’很厉害，他们如果要景浩死，他躲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何必跟我这个老家伙枉费口舌。”
江奇兰眼睛看着茶杯，不置可否。
老人静思有顷说：“你们把老朽和贱内抓起来投入监狱，把宅院封了吧。我再写信告诉他，如果他不肯毅然去暗投明，政府当局将把我们关押至死，他的两个哥哥也将受到他的连累。景浩如还有孝悌之心，就不会忍心看着父母受折磨，看着哥哥受牵连，或许会痛下决心改邪归正。”
老人的想法正是江奇兰欲达到的最理性的效果，她心中一喜，但故作平淡地说：“洪老先生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我想政府当局大概不会这样做，因为法律不允许责罚无辜。除非您自己当面向当地政府要求，演出一幕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
老人当即表态：“我正式向您提出要求。”
江奇兰说：“我不是这里的人，您找莆田县政府或jg chá局吧，我不便出面，就在您家里等候您的消息，等您写好书信，我想办法转交给景浩。”
老人说：“老朽这就去找政府。”
江奇兰说：“您年纪大了，路上当心点。我在家里替您照顾大娘。”
洪老先生找了县党部主任诉说了自己的想法。邱主任当即表态：“洪老先生深明民族大义，精神可嘉。您稍候，我马上diàn huà报告上峰。”
由于民国政府当局在鹭岛的特务组织遭ri běn特务机关毁灭性的破坏，没有力量实施惩处hàn jiān的行动，早有拘押洪家两位老人逼洪景浩“反水”的想法，但考虑到洪景浩的两位哥哥分别担任民国政府的副厅长c县长职务，不便采取如此下策。现在洪老先生主动shàng én要求这样做，省党部和政府当局何乐而不为？马上答应了老人的要求。
邱主任放下diàn huà，就过来转告洪老先生：“上峰说，洪老先生的行动可钦可佩，应该给予支持。我会交代jg chá局，把‘关押’两位老人的地方安置得舒舒服服，三餐好饭好菜款待，您就当住一段时间高级旅馆。”
洪老先生说：“行将就木之人，不讲究吃住，不要挨饿受冻就行。洪景浩要是能浪子回头，胜过每天住金銮殿，胜过三餐山珍海味。”
洪老先生回家后马上修书一封交给江奇兰。当天下午，洪家的两位老人就被请进jg chá局，洪家宅院被封。第二天，省内的电台c报纸都发了“hàn jiān家属洪天福夫妇被捕入狱，两个儿子被撤职监视居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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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值班jg chá是个热心肠，同情眼前这个“落难”姑娘，但又颇感为难。他说：“据我所知，县城有十几个叫洪天福的，你要找的是哪一个？最好能说说他的年龄c职业什么的。”
江奇兰说：“听说他的儿子是hàn jiān，在厦门当维持会会长。我也是无可奈何才找他借路费。”
值班jg chá一听，调侃道：“是大‘名人’呀！整个莆田城大概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家。”于是脱口総ui dǎng龊樘旄5淖≈贰?br />
江奇兰向值班jg chá道过谢，转身去商铺买了些水果c糕点，然后按值班jg chá的指点，很快找到洪家。洪家的大门紧闭，江奇兰叩门许久，才有一位70多岁模样的老人把门打开一条小缝，问：“你找谁？”
江奇兰说：“我找洪天福，洪老先生。”
老人问：“请问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
江奇兰回答：“我来莆田探亲，受家父之托来看望洪老先生。您就是洪老先生吧？”
老人这才完全打开门让江奇兰入内。江奇兰随老人来到客厅，先放下礼品说：“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老人说：“老朽就是洪天福。这种时候你来看望，老朽已经受宠若惊矣，岂敢让你破费。哎，自从老朽那个逆子投靠了ri běn强盗，我就不得安宁啊，时常有孩童c学生前来谩骂c扔石头。我一出门不是遭白眼就是挨唾沫。因此，我终日关门闭户，尽量不出门。哎，我洪天福清明一世，哪想到家门不幸，出了洪景浩这样的逆贼！我哪有颜面苟活在世？不是因为贱内病卧在床，需要我照顾，我真想一头栽进玉兰溪向国人c乡党谢罪。姑娘，刚才以为又是那些孩童或学生来滋扰，因此怠慢了你，还请见谅。”
江奇兰没想到洪老先生如此是非分明c有民族大义，对此行更有信心了。她问：“洪老先生深明大义，为何不规劝儿子痛改前非c脱离日寇？”
老人说：“我写了几封信去，严词责骂c苦口劝说，要他弃暗投明。那逆子回复说，一失足成千古恨，走出这一步便覆水难收。遑论ri běn人不会轻易放过他，就算他侥幸逃离ri běn人的控制，民国政府也不一定能宽容他。”
江奇兰说：“如果他说的是真心话，听他的口气，还是对当hàn jiān有一些悔意。这说明您的劝说起了作用的，也许他正顾虑重重c犹豫不决，如果您进一步规劝c施压，也许他能痛下决心脱离魔掌。据说他对父母很有孝心，父母苦口婆心规劝，他也许能回心转意。”
老人说：“过去那逆子倒是尽孝道，可投敌变节，对国家不忠，置父母家人于万众诟骂声中，这还谈得上孝吗？”老人突然记起地问道：“敢问令尊的大名？”
江奇兰浅浅一笑道：“您不认识家父，家父也与您未曾谋面。家父与洪景浩是大学同窗好友，后来不在一个地方生活，前几日从报上获悉，洪景浩半夜在住处遇刺，险些丧命，这才托我来商请洪老先生规劝儿子去暗投明。”
两人听说儿子险遭不测，心里一惊，身体随之震颤一下，马上恢复正常说：“玩火者必，老朽早就料到他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江奇兰说：“洪老先生，您不妨再想想办法，试一试能不能把自己的儿子从悬崖边拉回来，死不是他的最好结局。”
老人恍然大悟地说：“姑娘，你没有说实话，其实你是政府当局的人，对不对？你们还不想要景浩的小命，还想挽救他吧？据说军统和的‘锄奸队’很厉害，他们如果要景浩死，他躲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何必跟我这个老家伙枉费口舌。”
江奇兰眼睛看着茶杯，不置可否。
老人静思有顷说：“你们把老朽和贱内抓起来投入监狱，把宅院封了吧。我再写信告诉他，如果他不肯毅然去暗投明，政府当局将把我们关押至死，他的两个哥哥也将受到他的连累。景浩如还有孝悌之心，就不会忍心看着父母受折磨，看着哥哥受牵连，或许会痛下决心改邪归正。”
老人的想法正是江奇兰欲达到的最理性的效果，她心中一喜，但故作平淡地说：“洪老先生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我想政府当局大概不会这样做，因为法律不允许责罚无辜。除非您自己当面向当地政府要求，演出一幕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
老人当即表态：“我正式向您提出要求。”
江奇兰说：“我不是这里的人，您找莆田县政府或jg chá局吧，我不便出面，就在您家里等候您的消息，等您写好书信，我想办法转交给景浩。”
老人说：“老朽这就去找政府。”
江奇兰说：“您年纪大了，路上当心点。我在家里替您照顾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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