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今晚月色真美
突然间迎来剧痛，长安第一时间的反应是痛喊出声，蜷缩躲避。
但奇怪的事情再次出现，他居然无法控制这梦境中的身体，只能硬生生承受着那种仿佛无穷无尽永不停息的痛苦。
狂风呼啸，宛若无数鬼怪嘶嚎，密集的沙石被裹夹在狂风之中，打在长安身上。
任何一个人在这样密集的风沙中都不可能存活太久，凡躯在这样狂躁的风暴之下，不用多长时间就会被高速飞动的沙石打成筛子。
但长安没有，或者说他梦境中的这个人没有。
不仅没有被风沙冲击致死，甚至还迈开步子，迎着强风走了起来。
黑暗无边。
这是最为浓郁的黑暗，看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光明。
黑暗带来未知，未知带来恐惧。在这样一个如同幽冥的地界上，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只有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全身上下还始终持续着连绵不断的剧痛，只怕再有血性的硬汉也撑不过一时三刻，就要意志奔溃。
但那人没有。
他艰难但坚定的在狂风和黑暗中迈出步伐，无视耳边的厉鬼哭号，无视眼前的深邃幽冥，无视身上的切肤之痛，以非人的意志向前方未知处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长安附身在这个人身上，如同一个看客。他能体会到这人正在遭受的苦痛，但无法控制他做出任何举动，只能忍受着剧痛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但梦境之后始终处于黑暗无边的状态，那人也一直持续着在风暴中行进的步伐，直到天亮长安醒来也再没出现新的变化。
新的梦境，完全不一样的梦境。
结合之前旧梦境破碎后发生的那些事情，长安隐约有了一些猜测。他觉得新梦境当中出现的人一定与旧梦境有关，那片浩瀚无垠的气海说不定就是他的。
要知道即使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也不可能拥有海一般大的气海，如果长安的猜测属实，那梦境中的人岂不是一位破五境的无上修行者？
但人间自古以来只有三人破开五境，登临到更加神异的境界，那人难道是三位圣祖之一？
如此一说，确实也只有达到三位圣祖那样不可思议的层次，才有可能在梦境的无尽风暴中存活下来。佛祖曾徒步丈量人间，难道那人是佛祖？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传说中佛祖普渡过十亿恶鬼，或许梦境便是佛祖在幽冥中行走时的情景。
但之前的大鱼又如何解释？那怒吼着撞碎天空的大鱼，那梦魇一般在耳边回响了五年的低语。
“没有时间了。”
大鱼消失了，这句低语也随之消失，长安的心里仿佛有块大石头不上不下的吊在那里，让他无法不去在意。
所以今天他要去藏书楼，在那囊括着古往今来几乎所有书籍的地方，去寻找有关自己梦境的蛛丝马迹。
五年清修，实际上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他修行的真正目的，始终都是为了弄清楚梦境的缘由，以及梦境与自己的关系。
那些长生，自在，顺心意的说法，不过是长大后才产生的东西，虽然同样重要，但终究不能和梦境相比。
那是长安的执念，也是他的心魔。
起来洗漱穿衣，告别清风之后长安往藏书楼而去。
昨日他和柳嫣然依然约定在藏书楼碰面，因为昨天已经浪费掉一天时间去认识柳嫣然，所以今天再也不可能忍耐住寻找dá àn的那份急切的心情了。
清风还想今天带着长安认识一下李恒毅那些人，谁知道人家二话不说又起了个大早，直接跑了出去，不禁叹息一声嘟囔了一句“重色轻友”，躺回被窝里思考怎么和李恒毅他们解释了。
这次长安是从第一座藏书楼的入口走了进去。
四座藏书楼内部相通，但如果想要从藏书楼里借阅带走书籍，则必须到第一座藏书楼门口的看书老人那里登记。
长安是第一次见到看书老人，之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是看门老人苦忍那副苍老到几近枯萎的样貌，但见到真人后才发现和想象中大不相同。
仙鹤羽毛般洁白的头发，新生婴儿般红润的肤色，一双睿智深邃的眼睛里夹杂着温和的暖流，那是饱经世事沧桑后大彻大悟的通达hé pg静。
看书老人和看门老人的差异太过巨大，着实让长安吃了一惊。但他自然没有失利到盯着人家看个没完，礼貌的问候一声后便走了进去。
而老人则看着长安的背影笑了一笑，然后将目光重新放到手里的古书上。
那是一本藏青色，看起来十分古旧的书，在封面左侧贴着书脊的地方有两个古老的篆文，那是一种在人间失传已久的文字，能认识的人寥寥无几，若是有这样的一个人在，便能认出那二字是为——道德。
长安在书架间穿行，不一会便找到了早已等候在约定地方的柳嫣然，当即是调整好呼吸和表情，整理了一下衣冠，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来晚了，等久了吧？”
“没有，我也是刚来，等你歇一会，咱们出去好好转转白玉京。”
没想到还是被看了出来，长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今天恐怕不行了。其实我要在藏书楼里找一些古籍查点东西，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在白玉京拢共也待不了几天，还是先干完这件事，再陪你去逛吧。”
柳嫣然略微吃惊了一下，但迅速就恢复如常，点头笑道：“应该的，那咱们今天就在藏书楼里待着吧。你要找哪方面的古籍？我也来帮你找找看。”
长安停滞了一下，但立刻便不再犹豫。
“是有关梦境的一些书，还有和道祖佛祖夫子有关的传记传闻，或者其他一些人间历史上出现过的大修行者，越多越好。”
柳嫣然明显心中存有疑惑，但她却没有问出来，只是说了声知道了，便风风火火的闯进茫茫书海中替长安寻找起来。
将有关梦境的一些东西告诉别人，还是长安的头一次。
他不明白对柳嫣然的这份信任从何而来，只是不由自主打从心里的信任她，想要把那些深埋在内心深处的东西挖出来和她分享，想要让她从内而外全面的认识自己，认识孟长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别人看来这或许很傻，但长安却不这么认为。
他信任柳嫣然，信任他对她的爱意，更信任她对他也是喜欢的。
既然彼此互相喜欢，那么就不应该隐瞒任何事情。
长安在心里已经决定好了，等到和柳嫣然真正在一起的时候，就将有关梦境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告诉她。
想来她一定会非常惊讶吧。
想象着那时柳嫣然可能出现的惊诧表情，长安咧嘴笑着钻进书海当中。
夜色中的白玉京，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明月高悬，像一块莹白色的玉盘。皎洁的月光从盘子里洒下来，投射到晶莹剔透的白玉当中，顿时反射出无数莹白色月光，将城郭织染成一片朦胧的光影。
满城白玉里，月光宛若水流轻轻跃动，云雾在夜风吹拂下飘荡过来，将巨城遮掩，不时有飞檐翘角调皮的露出头来，又被云雾赶紧遮盖回去。
山与月相映一色，云与光交融生辉，美轮美奂，不似人间。
吕不韦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突然叹了一声。
“今晚月色真美。”
“但是能陪你一起赏月的人已经不在了。”
吕不韦回头，看到柳嫣然走到窗边，脸上恬静淡然，眼中不悲不喜。
“是啊，当能陪你赏月的人不在了，月色再美也没有意义。”
说过这句话，吕不韦往里走了几步，将窗户给柳嫣然让了出来。
“听说他让你陪着找了一天古书？”
“嗯。”
“有什么蹊跷吗。”
“没有蹊跷，这就是最大的蹊跷。”
“有关什么？”
“道祖佛祖夫子和一些大修行者，最多的还是梦境。”
“梦”吕不韦眉头微锁，踱步在屋里走了几圈。
“想不出个所以然，情报还是太少了，不过确实是有些奇怪。”
“我看他对这件事情非常用心，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东西。”
“你的进展怎么样，有把握吗？”
听吕不韦这样问，柳嫣然突然笑了，从他的角度看去，那在月光中绽放的笑颜，比夜色还美。
“只是个小屁孩罢了。”
柳嫣然说完这句话便收回笑容，看着皎洁的明月，面无表情。
那一瞬间吕不韦怅然若失，紧接着才回过神来，脸上神色复杂。
“你越来越厉害了，一想到日后不知会便宜哪个臭小子，老夫都忍不住会心痛啊。”
“只要大人愿意，随时都可以要了嫣然。”
“不不不不。”吕不韦连连摆手，“最好的宝剑从来都不会出鞘，真正美人一定是完璧无瑕，如果你破身，就再也没有这么完美的容颜了。”
他走到柳嫣然身边，用看一件稀世珍物的眼神看着她，忍不住赞叹。
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
“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你倾心。”
柳嫣然的脸上看不出有情绪波动，她开口说话，语气平淡好似冬日里的死水。
“我为什么要对别人倾心。男女之间所谓的情爱，实在是这世上最愚蠢无用的东西。只要涉及到，不论多么精明的人都好像脑子坏掉了一样，行事决断失去条理，干出些愚蠢至极的事来。”
“不过作为一件工具来说，它还真是无往而不利呢。”
吕不韦摇了摇头。
“情爱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小孩子懂什么，等你以后经历过再对此评头论足吧。”
柳嫣然闻言停顿了片刻，随后突然看着窗外的夜空开口说话了。
“今晚月色真美。”
吕不韦怔住了神。
“这么美的月亮，摘下来做成簪子给我戴上，一定很好看。”
柳嫣然肆意笑着，吕不韦嘴角抽抽了两下，转头离开。
“真是个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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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怪的事情再次出现，他居然无法控制这梦境中的身体，只能硬生生承受着那种仿佛无穷无尽永不停息的痛苦。
狂风呼啸，宛若无数鬼怪嘶嚎，密集的沙石被裹夹在狂风之中，打在长安身上。
任何一个人在这样密集的风沙中都不可能存活太久，凡躯在这样狂躁的风暴之下，不用多长时间就会被高速飞动的沙石打成筛子。
但长安没有，或者说他梦境中的这个人没有。
不仅没有被风沙冲击致死，甚至还迈开步子，迎着强风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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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附身在这个人身上，如同一个看客。他能体会到这人正在遭受的苦痛，但无法控制他做出任何举动，只能忍受着剧痛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但梦境之后始终处于黑暗无边的状态，那人也一直持续着在风暴中行进的步伐，直到天亮长安醒来也再没出现新的变化。
新的梦境，完全不一样的梦境。
结合之前旧梦境破碎后发生的那些事情，长安隐约有了一些猜测。他觉得新梦境当中出现的人一定与旧梦境有关，那片浩瀚无垠的气海说不定就是他的。
要知道即使五境巅峰的大修行者也不可能拥有海一般大的气海，如果长安的猜测属实，那梦境中的人岂不是一位破五境的无上修行者？
但人间自古以来只有三人破开五境，登临到更加神异的境界，那人难道是三位圣祖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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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之前的大鱼又如何解释？那怒吼着撞碎天空的大鱼，那梦魇一般在耳边回响了五年的低语。
“没有时间了。”
大鱼消失了，这句低语也随之消失，长安的心里仿佛有块大石头不上不下的吊在那里，让他无法不去在意。
所以今天他要去藏书楼，在那囊括着古往今来几乎所有书籍的地方，去寻找有关自己梦境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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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修行的真正目的，始终都是为了弄清楚梦境的缘由，以及梦境与自己的关系。
那些长生，自在，顺心意的说法，不过是长大后才产生的东西，虽然同样重要，但终究不能和梦境相比。
那是长安的执念，也是他的心魔。
起来洗漱穿衣，告别清风之后长安往藏书楼而去。
昨日他和柳嫣然依然约定在藏书楼碰面，因为昨天已经浪费掉一天时间去认识柳嫣然，所以今天再也不可能忍耐住寻找dá àn的那份急切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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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长安是从第一座藏书楼的入口走了进去。
四座藏书楼内部相通，但如果想要从藏书楼里借阅带走书籍，则必须到第一座藏书楼门口的看书老人那里登记。
长安是第一次见到看书老人，之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是看门老人苦忍那副苍老到几近枯萎的样貌，但见到真人后才发现和想象中大不相同。
仙鹤羽毛般洁白的头发，新生婴儿般红润的肤色，一双睿智深邃的眼睛里夹杂着温和的暖流，那是饱经世事沧桑后大彻大悟的通达hé pg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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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老人则看着长安的背影笑了一笑，然后将目光重新放到手里的古书上。
那是一本藏青色，看起来十分古旧的书，在封面左侧贴着书脊的地方有两个古老的篆文，那是一种在人间失传已久的文字，能认识的人寥寥无几，若是有这样的一个人在，便能认出那二字是为——道德。
长安在书架间穿行，不一会便找到了早已等候在约定地方的柳嫣然，当即是调整好呼吸和表情，整理了一下衣冠，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来晚了，等久了吧？”
“没有，我也是刚来，等你歇一会，咱们出去好好转转白玉京。”
没想到还是被看了出来，长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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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嫣然略微吃惊了一下，但迅速就恢复如常，点头笑道：“应该的，那咱们今天就在藏书楼里待着吧。你要找哪方面的古籍？我也来帮你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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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月色真美。”
“但是能陪你一起赏月的人已经不在了。”
吕不韦回头，看到柳嫣然走到窗边，脸上恬静淡然，眼中不悲不喜。
“是啊，当能陪你赏月的人不在了，月色再美也没有意义。”
说过这句话，吕不韦往里走了几步，将窗户给柳嫣然让了出来。
“听说他让你陪着找了一天古书？”
“嗯。”
“有什么蹊跷吗。”
“没有蹊跷，这就是最大的蹊跷。”
“有关什么？”
“道祖佛祖夫子和一些大修行者，最多的还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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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进展怎么样，有把握吗？”
听吕不韦这样问，柳嫣然突然笑了，从他的角度看去，那在月光中绽放的笑颜，比夜色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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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越来越厉害了，一想到日后不知会便宜哪个臭小子，老夫都忍不住会心痛啊。”
“只要大人愿意，随时都可以要了嫣然。”
“不不不不。”吕不韦连连摆手，“最好的宝剑从来都不会出鞘，真正美人一定是完璧无瑕，如果你破身，就再也没有这么完美的容颜了。”
他走到柳嫣然身边，用看一件稀世珍物的眼神看着她，忍不住赞叹。
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
“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你倾心。”
柳嫣然的脸上看不出有情绪波动，她开口说话，语气平淡好似冬日里的死水。
“我为什么要对别人倾心。男女之间所谓的情爱，实在是这世上最愚蠢无用的东西。只要涉及到，不论多么精明的人都好像脑子坏掉了一样，行事决断失去条理，干出些愚蠢至极的事来。”
“不过作为一件工具来说，它还真是无往而不利呢。”
吕不韦摇了摇头。
“情爱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小孩子懂什么，等你以后经历过再对此评头论足吧。”
柳嫣然闻言停顿了片刻，随后突然看着窗外的夜空开口说话了。
“今晚月色真美。”
吕不韦怔住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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