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废园“绣谷”2

  第二节</p>

  郑c金二人寒暄着，高在旁默然地看了一会，对她道着：“心不在焉的，有事？”看她征了怔，又赶紧加了句：“或许我能帮你”。金伊林装作无事似的跟郑处长说话，听到高低沉的语调时，不觉有些吃惊，他竟能看出她装着事？想起那次在操场找团徽未果。他道出来她因为有国徽标志的徽章掉地而不忍，她觉得虽彼此相识不久，却能触及她内心，对他充满着信任。她想把这事告诉他，请他马上找机会通报向东方，但涉及a集团的利益，虽然东山公司在a集团份量里可以忽略不计，但毕竟有违职业操守，不能让他传递！她目光转向郑罡欲单独说话，高固执地挡在她面前，目光如炬地对着她的眼睛，说：“相信我！”伊林听着即坚定又充满磁性的那三个字，心中的防备荡然无存，欲开口说事时，松本又跑回来了，陪着郑c高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伊林内心挣扎着：中文，德文，英文甚至上海话，su zh一u话松本都轻车熟路，况且她此时还不了解高熟悉哪几国的语言，忽然一想，有了，她先是朝对面三人微微笑了笑，然后，在轻松的近乎说笑的神态里，用喀尔喀语对着高翔把她所要转告向东方的意思全部表达了出来。郑罡听出那语调是蒙古语，但和在内蒙古草原的语言又不一样。他同时立马知道了她的用意，松本起先没太在意，伊林轻松说笑的神态迷惑了他，说话结束后，高翔丢下他们独自离开，似乎让他有了些许警觉，他看看一向正义盛气的铁道部官员一脸赞叹表情，发觉这个面熟的小姑娘不可轻视。</p>

  向东方接到伊林通过高翔传递的讯息后，先于米勒之前找到何局长，情报汇报完后，旗帜鲜明地表示反对与德c日方合资提议。纯粹只是采购外方设备，针对对方在数控机床上的一些小动作，向也做了相应的对策。何局长感觉自己的权利被眼前这个年轻的厂长剥夺，心有不悦。面不露色地先赞同他的意见。提出临时召集厂级领导针对此问题碰个头。统一一下思想。向没想到十分钟过后的碰头会上，卫有才c石一清均提出了与向东方相反的意见，认为成立中德日合资公司能争取到国家诸多政策c资金压力也可相应减轻，企业声誉也能随之提高。向东方一再力争：德方合资只供设备，纯粹为国内市场而来，没有核心技术输入。其含金量不高，无奈其余二人丝毫不接收，何局长虽不表态，向已察觉他的实际倾向。最后向东方几乎是用从来没有过的强硬态度表态，起码今天下午的议程上，决不议合资一事。</p>

  在将近两小时的中德日三方会议上，主动权一直掌握在作了充分准备的向东方手里。市里曾三令五申强调企业经营决策权实行厂长负责制。因此，中方出场人不论职位高低均以向厂长最后决策定局。公谈结果是令人满意的。利用晚宴前一个多小时的空隙，王平洲c梅宝陪同外宾们到平桥的沧浪亭看了看。</p>

  晚上，在“美丽金”最豪华的厅举行宴会，中外宾客三十余人陆续落座后，米勒先生代表外方向中方各位赠送礼品，厂长以上的官员每人一台莱卡相机，并特别外加两只指定给了王平洲c梅宝二人，表示对他们高品位的接待工作相当满意，其余人各增一只德制防风打火机。</p>

  因向东方授意，王平洲安排原厂办会务组的伊林c王芬c董鸣放一同配合做接待。晚宴时她们三人安排站立在大堂随时听候。梅宝拿着相机走到三人跟前，瞟了伊c芬一眼，对着董递过相机说：“拿着”。董连忙接住，羡慕地翻看着，见王芬目光扫过来，马上装进包里，不让看，王芬白了她一眼。</p>

  晚宴快结束时，王平洲和梅宝各人抱着两堆画轴过来，这是向东方回赠外方的礼物。王平洲精心设计的，当中外宾客惊喜的目光射向那六幅水墨画时，王平洲特欣慰。向东方用英文介绍道：“这六幅画出自于su zh一u沧浪亭外墙复廊，为本厂职工所画”松本指着画的一端激动地：“这是面水轩”米勒也指着：“这是葑水”一致强烈要求见作画本人，王平洲最终违背本意请出了魏紫石，看着中外宾惊异c赞许的热闹场面，董鸣放在旁一阵激动。</p>

  此时，郑罡感叹道：“这姑苏城里的国企真是卧虎藏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p>

  大谷不知从何处弄来了笔墨，兴致高涨地在他的那幅上方写下了“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淮吾樱！论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名句，一色小楷，魏评判道：“小楷难在放松而有变化，此作没一般小楷作品的拘束整齐，而是一派天机，变化万千，大谷先生，好书法”。高翔在旁轻声向郑介绍道：“大谷乃ri běn僧侣世袭门之后，从小研习书法，酷爱汉地文化，颇有研究，平时从不外露，今遇上对手及知音，故欣然当场献艺”。大谷非常高兴，米勒恳请魏在他的画上添加笔墨，魏略一思考，用汉魏之法与古雅的笔墨趣味相结合的写完后，在场人均发出一片“嘘嘘”声，魏看着余下两幅画主人期待的目光，他想起了伊林，如果让她今儿露一手，能否借外人之力调伊林出车间，回到办公室。何况他非常不喜欢半桶水的梅宝靠着当官的父母亲，次次露脸，显身手，盖住了光芒四射的伊林。</p>

  他对着两位用娴熟的伦敦音说道：“余下的两幅，请一位美丽的xiǎ一 jiě用不同的字体。优美切题的诗句来完成，保证比我出色，请”没等他说完，杏芸已推着梅宝向前：“就是梅宝xiǎ一 jiě”。虽杏芸抢先，但魏不让步，大声喊道：“金伊林！”伊林明白杏芸用意，准备溜，魏大声喊出她的名字后，众人目光扫向她，郑罡当然也很期待，打手势请她上前，见何局长点头示意，她走向画桌，与并站着，山本惊奇地再次打量这个似乎深得郑c高二人心的年轻姑娘，这个似乎见过的姑娘。他敏锐地感到这个叫金伊林的比梅宝要艺高一等，他指着左边的一幅画，对梅宝道：“梅xiǎ一 jiě请为米勒先生作书”还带头鼓掌，趁鼓掌混乱间，梅迅速用脚碰了一下伊林，伊林即靠近她，尽量不显唇形，轻微的响声，诵了欧阳修诗《平桥》。</p>

  “东郊渐微缘，驱马忻独往。梅繁野渡睛，泉落春山响，身闲爱物外，趣远谐心赏。归路逐樵歌，落日寒州上”，梅宝隐隐记得这首诗，立马随身用仿宋体书写，虽笔力不够，但也中规中矩，当德国人听完梅宝“平桥”诗内容后，大家赞赏，连呼“平桥”之诗美！松本上前，邀伊林书写余下的一幅，属于他的那幅。伊林似乎还在犹豫，她下意识地用目光扫向杏芸，高翔走到她身边耳语道：“魏紫石画虽好，但书法跟大谷相比，最多算个平手，把大谷比下去，上！”众人见伊林突然凝气聚神，拿起狼毫，书写欧阳修《复廊》通遍潇洒磊落，变幻莫测的草体，其状脱俗清晰，令人惊叹的是写完最后一句：“惟应乘兴客，不待主人知”时，又变换用瘦金体书写了“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句样。在场不管内行，外行，无不惊奇。连向东方，陆杏芸也是第一次见伊林发挥得如此酣畅淋漓，遒劲郁拔，书写的瘦金体比平时更飘动隽逸，风骨清健。松本突然想起眼前的她就是数月前在“一线天”远远望见的那个吹埙起舞的姑娘，那个令高翔情绪险些失控的姑娘。</p>

  郑罡回过神来，问高翔，你一向沉稳，这次破天荒跑到姑娘前，说了什么？高未答，嘴角荡漾着笑，郑：“少见！”高加了句：“只是便宜松本了”。二人目光再次射向水墨画上的草书。</p>

  伊林在各种问话的人群中跑出来找到了向东方和杏芸，他们二人见她的第一句话便是：“高总跟你耳语了什么？”伊林说完后，向c陆二人对视几秒，无语。杏芸在瞬间看到他因妒意而产生的焦虑，虽很微妙，但以前他从未有过，她为他担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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