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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何处寻仙

  高潜脸色一红。渡口镇是个大镇,也是个大码头,往来行人众多,想必这个青年道人曾经见过高大郎在码头附近偷盗。</p>

  他张眼看去,发现那几头被打死的野狗,都是被土块从口中打入,脖子后面破开一个大血洞,不禁暗自咋舌。</p>

  看到两个道人早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高潜也不敢再在乱葬岗里待着,看了看太阳,辨认了方向,连滚带爬地朝远处的大路走去。</p>

  朝渡口镇的方向走了百十来米,高潜停了下来,坐在路边,想到原先高大郎他们多么渴望逃离那帮泼皮混混的掌控,现在自己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p>

  况且现在自己穿越而来,高大郎虽然还姓高,却不是原先的那个人了,回去羊入虎口不说,万一穿帮露馅儿被人当作妖怪就难办了。</p>

  既然不能回渡口镇,那么该去哪里呢?高潜丝毫没有穿越者的兴奋,他惆怅地望着天空,不远处的大路尘土飞扬,来往的行人车辆众多,没有人在意路边这个破破烂烂的小乞丐。</p>

  高潜唉声叹气,他突然万分怀念穿越前的生活,这是个未知的世界,未知就代表着恐惧,高潜很是害怕,他平生第一次看到有人站在一柄宝剑上凌空飞翔,这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理论和概念。</p>

  过了很久,高潜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朝北方走去,眼神中带着无尽的迷茫。</p>

  一路上走过了几个小村庄,有个牵着牛的小牧童拍着手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后。高潜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继续前行。</p>

  不知走了多久,身后那个小牧童早就不见了,高潜觉得疲惫极了,他在路边寻了块空地,坐了下来。</p>

  双眼无神地看着斜落在西方的太阳,他突然跳了起来,兴奋地来回走了两步,心想:对呀,我刚醒来就遇到两个会御剑术的道人,这说明这个世界是有修士的,假如我也去找个修仙门派,修炼一番,说不定就破碎虚空,重返地球了呢!</p>

  他越想越激动,拍着拳头,原本迷惘c恐惧的情绪一扫而空,低声说:“嘿嘿,老子可是穿越犯,那岂不是说可以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了?”他猥琐地嘿嘿笑了起来。</p>

  既然打定了主意,高潜振奋了起来,前后看了一眼,坚定地朝前方一个小村镇走去。</p>

  路过一座石板桥,高潜绕到小河边,捧着喝了几大口水,洗了把脸,整理了一番破烂的衣服,爬上桥,沿着这条南北通行的官道继续前行。</p>

  路边有一家村民开的小饭店,低矮的土墙上挑起了几面写着“酒”字的旗幡,高潜舒了口气,还好,这个世界不但讲汉语,使用的也还是汉字,虽然是繁体的。</p>

  一条huáng sè的土狗懒懒地躺在门口,听到有脚步声,黄狗竖起了耳朵,抬起头来,看到高潜,突然跳起来汪汪乱叫。</p>

  高潜大怒,心想:还真是狗眼看人低!院子内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来了!”一个店小二肩膀搭着条白净的毛巾小跑着出来,看到高潜,脸上挂着的笑容顿时冷住,皱着眉挥着手:“去去,小乞丐,去别家要饭去!”</p>

  高潜正要分辩,那小二招呼了一声,把黄狗唤了进来,自顾自地回到了院内。那黄狗示威地朝高潜叫了两声,高潜恼怒不已,看着这土狗龇牙咧嘴,心想:老子弄死你炖肉吃!</p>

  想归想,高潜愤愤地离开了,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走了两步,一个老头儿背着手从村子里走了出来,看到高潜,这老头儿叹了口气,扯着嗓子说:“那后生,你来!”</p>

  高潜疑惑地看了一眼,确定这老头儿在叫自己,快走了两步,那老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你等等!”</p>

  转身进了村子一家院子,不一会儿拿了个大馒头走了出来,递给高潜说:“便是要饭也好歹拿个碗啊!快吃吧,看你满身是伤,想是遇到泼皮了!”</p>

  高潜接过馒头,讪讪地说:“那个,确实遇到几个泼皮,挨了一顿打!”他抱着很大的希望,问:“那个,老人家,老大爷,我想问问,您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修仙的门派吗?”</p>

  那老头儿疑惑地问:“你说啥?”高潜又说了一遍,老头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气都喘不匀了,高潜想替他拍拍后背,看了看自己满是血痂的脏手,又站在了那里。</p>

  老头儿笑过一阵之后,说:“小老儿活了六十三年,还从没见过仙人呢!”一边喘着气一边摆了摆手走开了。</p>

  高潜捧着馒头,看着老头儿的背影,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大口啃着硬馒头继续朝前走。</p>

  一连问了数个农人,高潜被狠狠嘲笑了一番。尤其是最后一个出门倒垃圾的微胖妇女,叉着腰,提着簸箕,笑得胸直抖:“你这小乞丐,好生搞笑,世间哪里有甚么仙人?你要是遇到,也回来看望你家嫂嫂,让我也沾沾仙气儿哩!”</p>

  说着进了院子,扯着大嗓门喊道:“屋里的,门口有个小乞丐,问我哪里有修仙的哩!”于是妇人的老公也跟着一起狂笑起来。</p>

  高潜面色通红,暗骂:一双无知的狗男女!那个妇人的老公走出门来,探头探脑地看了高潜一眼,狂笑着缩了回去。</p>

  高潜站在门外,看到院子一角搭着一根竹竿,晾了几件衣服,抬头看天色已晚,冷哼了一声,悄悄缩了身形离开了。</p>

  那妇人收拾了屋子,看天色暗了下来,关了门,叫了子女一起吃晚饭。高潜悄悄地摸了出来,搬了块树桩子放在墙边,垫着脚,轻轻地扯过竹竿,胡乱抓起衣服,慢慢把竹竿放了回去,跳下来便开始狂奔。</p>

  一口气跑了快二里地,高潜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弯着腰喘着粗气,眼前有些发昏,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想:这一对嘲笑老子的狗男女!</p>

  他歇了一会儿,不敢停留,怕妇人发觉追上来,拖着还有些疼痛的左腿继续抹黑前行。</p>

  不知走了多久,高潜又累又困又渴又饿,远处看到点点灯火,想来又是一个村子,他揉揉眼,确定不是眼花看到满天星斗,满心欢喜地继续走去。</p>

  好容易摸到村子边,高潜累得实在走不动,歪歪斜斜地拖着腿走到一户人家的院子外,一屁股坐了下来,胡乱把偷来的衣服往身上一搭,斜靠在土墙上便睡着了。</p>

  这天夜里,高潜做了个梦,他梦见遇到了一个白衣白胡子仙气飘飘的老仙人,老仙人一看到他大喜,说他是万年不遇的修仙奇才,决定传授他绝世的修炼功法。高潜满心欢喜,拜了师,接过师傅送来的功法秘籍,睁眼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全国第八套广播体操动作分解》!</p>

  于是高潜打了个哆嗦,猛然间吓醒了,他睁眼一看,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背后土墙的院子里,有人已经起床了。</p>

  他抹了一把脸,扶着墙捱到门外,耐心地等待着开门。出门的是个挺忠厚的中年人,担着木桶准备挑水,高潜不管对方的诧异,厚着脸皮讨要了半个馒头和一碗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p>

  他原本想替这家人挑水,一看到对方的木桶便退却了,于是要求帮忙劈柴,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着摇了摇手拒绝了。高潜千恩万谢,问了路,乘着太阳还未升起,天气凉爽,继续朝北走去。</p>

  走到近午,又看到一条小河,高潜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脱了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看着瘦得肋骨尽现的干巴巴的身体,以及布满了全身的伤痕,高潜叹了口气,也难怪就是想帮人劈柴火都被看不上。</p>

  顺手摸来的衣服有一套粗布男装,上衣宽大,下袴更是大得不像话,还有一条妇人的粗布裙子。高潜也不介意,总比原先身上的破烂强多了,胡乱穿在身上,看着那条裙子,高潜有了主意。</p>

  把裙子窄口扎住,高潜做了个最简易的渔网,在河里捞了半天,捞上来七八条还没有中指长的小鱼,他顾不了许多,丢进嘴里乱嚼,强忍着腥味,连着细细的鱼骨也跟着下了肚。</p>

  吃着吃着高潜突然哭了起来,他双手捂着脸,无声地抽泣着,然后使劲双手一抹脸,捧把河水洗了洗,把裙子晾在河边的树枝上,靠着树睡了一觉。</p>

  高潜再次饿醒了,那几条小鱼根本顶不了什么,早已经被他那饥饿的胃消化得一干二净。</p>

  他把裙子系在腰间,看着粗大的裤腿,脚上那双破破烂烂的麻鞋,高潜叹了口气,看来需要“偷”一双好一点儿的鞋子了。</p>

  卢容县北面是居浦县,县城就是高潜的目的地。他觉得乡野村夫,什么都不懂,简直是一问三不知,只有去到县里,才能够打听到关于修仙的知识。</p>

  一路上行人和农人们看到高潜,不住地指指点点,哈哈大笑,高潜面色平常,他觉得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了,看到有人笑,他也跟着呵呵傻笑,居然又讨到了几个馒头。</p>

  靠着这几个馒头支撑,穿越后的第三天中午,高潜终于来到了居浦县城。远远看到高耸的城墙,高潜舒了一口气。</p>

  他昨晚又“偷”了一条短裤,整个人的穿着没有那么怪异了,所以进城的时候,守卫的士兵也只是楞了一下便放行了。</p>

  问了问路,高潜朝县城的朱雀街走去,那里有几家茶馆酒楼,是县城内最繁华热闹的所在,想必能够问到一些东西。</p>

  厚着脸皮站在茶馆酒楼门口问了大半天,虽然更多的是被人嘲笑,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好心人,于是高潜得到了这么一条有用的信息:城里有名的大财主,世代经营生药铺子,端着县衙户房主事铁饭碗的孙大官人,几年前得了一场怪病,最后是他儿子请了一位得道仙人,赐了一粒仙药给治好的。</p>

  孙小官人某次青楼酒后失言,说亲眼看到这位仙人御剑飞行,于是整个县城都知晓了,但是大多数人都持怀疑态度。</p>

  高潜听了之后大喜过望,因为他可是亲眼见过御剑术的,于是缠着多问了几句。他自知要想去找孙家询问,估计连孙家的大门都进不去的。</p>

  那人被缠得紧,支支吾吾说:“你便是问我,我也不晓得细节的。”高潜一边告罪一边问:“那位仙人是从哪里来的?”</p>

  那人有些不耐烦:“大约是南边罢!”高潜再问,那人看到街上围了几个闲人准备来看热闹,有些着急,随口说:“好像是九真县呢!”</p>

  高潜大喜,连声说:“谢谢大哥!谢谢大哥!”那人啐了一口:“谁是你大哥!”旁边几个闲人大笑,纷纷说:“看这个少年,怕是失心疯呢!小小年纪,便要学修仙!”</p>

  高潜高兴的紧,也懒得去管别人怎么说,嘴里念叨着“九真县”,痴痴呆呆地转身就走。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地理一无所知,假如是卢容县渡口镇,那是非常熟悉的。</p>

  可是这个九真县在哪里?是在这里的东南方还是西南方?离这里到底有多远?高潜什么都不知道。</p>

  高潜一路走一路问,居然没一个人愿意告诉他。不觉走到了城隍庙前的小广场,高潜抬眼望去,看到一个卦摊,旁边坐了个仙风道骨的瘦高老者,不禁大喜。</p>

  走上前去,那算命先生上下看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高潜恭敬地问到:“先生,请问九真县在哪里?离本县远吗?要怎么走?”</p>

  那算命先生拈着胡子,冷哼了一声:“要我‘李半仙’开金口,先拿银子来!”高潜张了张嘴,愣住了,他哪里有钱。</p>

  不远处有个替人写信写字的读书人模样的中年人看不下去了,拢了拢浆洗得发白的长衫,说:“老李,这个少年不过问路,又不是算卦,何必要钱呢?”算命先生不说话,哼哼了两声。</p>

  那中年人招招手,说:“我来告诉你吧。”拿过一张净纸,一面说一面在纸上写写画画。末了有些歉意地说:“小兄弟识字否?”</p>

  高潜连忙点头:“认得几个!”那中年人吹干了墨,把纸递过来,说:“你一路走去,多问问路便是。”</p>

  高潜谢过,很不好意思地说:“先生,我身无分文,你看。。。”那中年人挥挥手:“一张纸而已。去吧!路上小心!”</p>

  高潜千恩万谢,告辞离开时,听到那算命的低声说了一句:“穷酸!”高潜回头仔细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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