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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皇家动物园

  袁元收了赵构当徒弟之后,两个人便商定了一个时间,每到下午五点的时候,袁元便到万岁山去会面,由袁元教授给赵构一些武艺。

  林灵素的道法大会还在继续,而袁元和赵构则在不远处聊着天。袁元对赵构很好奇,便追问他的事情,赵构一时开心,也原原本本地将自己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赵构的母亲是韦贤妃,这个封号好像是赵构十九岁的时候才得到的。宋徽宗是书画皇帝c风流天子,嫔妃非常多。其中大刘妃和小刘妃艳压群芳,郑贵妃和乔贵妃也貌美如花,婉转多情,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韦贤妃是宫女出身,地位卑微不说,姿色也很一般,没什么才艺,真要找出点过人之处,大概就比较温柔c善解人意。但是,跟皇帝在一起的嫔妃,没有敢不温柔c不善解人意的。所以在徽宗眼里,这也并不算什么长项。

  韦贤妃能够生下赵构,也纯粹是一件机缘巧合的事。韦贤妃跟乔贵妃关系非常好,当年都在宫里做宫女,俩人情同姐妹。没有发达的时候,俩人约定“先贵毋相忘”,谁发达了都别忘了提携一下对方,有点像义结金兰的意思。

  乔贵妃很快就被皇上看中了,于是她便推举韦贤妃,说皇上是不是也可以宠幸一下她啊。皇上看了看韦贤妃,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拗不过乔贵妃,所以就临幸了她。结果韦贤妃,用老百姓的话讲,肚皮很争气,一下子就诞育龙种,而且还是男孩,也就是赵构。

  在赵构很小的时候,有一幅画面便定格在了他的脑海当中:每到夕阳西下掌灯时分,母亲总是站在宫殿的庭院里赏花,目光看似盯着花,实际上是在望着宫墙的那一边,面容忧伤,神色忧郁,直到红颜老去,愁眉也未曾舒展过。长大之后赵构逐渐明白了,母亲一年一年地等着父皇,可是始终也没有等来。

  有一件事对幼年的赵构刺激非常大,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赵构六岁那年,韦贤妃过生日,因为不受宠,所以包括韦贤妃自己在内,没人想到要庆贺一下,也就没做什么准备,宫里像往常一样冷冷清清的。

  没想到的是,那天徽宗皇帝突然驾临,这使宫里上上下下乱作一团,大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当皇帝走进来的时候,韦贤妃不是去接驾,而是怔在当场,目瞪口呆。还是皇上开了句玩笑,说韦娘子,你不认得朕了吗?韦贤妃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命令宫人接驾备宴。大家都特别高兴,宫里一改往日的沉闷,洋溢着喜庆气氛。赵构也非常高兴,母亲每天站那儿赏花,终于把“结果”赏来了。

  更没想到的是,酒席宴摆上之后,宋徽宗的一句话让赵构母子的心从沸点降到了冰点。他说要不是乔娘子提醒,我都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了。母子俩相顾无言,没了笑语,只是默默地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宫人来报,说王贵妃临产。徽宗一听,站起来就要走。赵构上前抓住父皇的龙袍,说今天是母亲的生日,难道父皇不能多陪母亲一会儿吗?这时徽宗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了,他回头摸了一下赵构的脑袋,说我去去就来,你们娘俩儿等着我。那天王贵妃生的是一个公主,并不是皇子,可徽宗却一去就没再回来。

  袁元听完这个长长的故事之后,心中不禁地想道:“赵构母子俩在宫里地位很低,在皇室中也没有什么影响。赵构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对他日后的人生经历肯定有影响。最起码可以分析出来,他对他的父皇和皇兄,从感情上应该是比较疏远的。哎,可怜的孩子啊。”

  袁元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赵构的头,将赵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关心地说道:“好徒弟,以后师父会好好疼你的!”

  赵构的故事讲完,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此时听到袁元的话,从小缺少父爱的赵构,便紧紧地抱住了袁元,失声痛苦了起来。

  “乖,不哭,不哭!”袁元安慰道。

  赵构没有说话,哭声由大转小,之后又由小转无,最后擦了擦眼泪,便不再哭泣了,也算是发泄了一下情绪。

  袁元仔细地看了看赵构,忽然想起自己以前曾经看的史书来了。

  根据《宋史》记载,赵构“资性朗悟,博学强记,读书日诵千余言,挽弓至一石五斗。”意思是说赵构不仅学问很大,还能拉开一石五斗的强弓,两只胳膊各能举起110斤重的东西,这可是宋朝选拔禁卫军军官的最高标准。

  由此可以看出来,赵构天生神力,按照今天的评价标准,他是运动健将级的水平。作为一个老百姓口中的少爷羔子式的人物,生长在皇宫之中,受教于妇人之手,居然能够练成超强的武艺,实属不易。

  另外赵构的书法也是相当精湛的,尤其擅长行书。因为他有一个以艺术家自居的父亲,想要讨得父亲的喜欢,引起父亲的注意,就也得擅长这个。赵构可以说是文武双全,不像评书或者野史讲的那样,除了懦弱c逃跑,其他的一无所能。

  师徒二人聊了许久,时光近正午的时候,两个人这才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因为一会儿林灵素的开坛说法就要结束了。

  袁元和赵构两个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坐在那里没有多久,林灵素的说法便结束了,大家也各自归去。

  后来,林灵素在东京汴梁开法会,宣称来的听众每人赏三百文钱,这下汴梁城真可谓是万人空巷了,百姓都弄块青布,把脑袋一包,就冒充道士去听他了。林灵素每次开法会的花费,都合今天的百万人民币之巨。当然,这是后话。

  散会之后,袁元被皇帝赵佶叫了去,陪着他吃饭,一边还要陪着他听林灵素。

  这林灵素就是个妖道,甚至可以说就是个市井无赖,用许多谎言把赵佶欺骗的一愣一愣的。

  袁元好不容易陪着赵佶听完了林灵素的道法,转眼间便到了下午快五点的时候了。袁元想起了自己和赵构约好了,在万岁山见面的,便问了一下皇宫内的禁军侍卫,一路找了过去。

  万岁山就是后来的艮岳,于北宋徽宗政和七年(1117)兴工,也就是袁元到来的前一年。

  万岁山纯粹是皇上玩的地方,它不像圆明园c颐和园之类的建筑,还有皇帝上朝居住的那种宫殿,而完全是仿效白墙黑瓦的江南风格,其间还有高阳酒肆,甚至有一条买卖街。

  袁元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个尚未修建完成的万岁山,进了大门,一条笔直的御道,两边全是那些耗费重金运来的太湖石。这些太湖石,就是袁元曾经见过的生辰纲,又叫花石纲。

  万岁山的主峰完全由太湖石堆成,高一百五十米,遍栽奇花名木。值得一提的是,山上存了两样东西,一样是雄黄,另一样是炉甘石。雄黄的作用是避蛇鼠蚊虫;炉甘石的妙处则在于下雨时,石头遇水会冒烟,云蒸霞蔚,恍如仙境。

  与这人间仙境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汴城十里之外的人间地狱,是国家的满目疮痍c百姓的饿殍盈路,是北方宋江c南方方腊官逼民反的农民起义。可宋徽宗根本看不到这些,他能看到的,只有繁华遍地的汴梁城,甚至只有他的皇宫c他的万岁山。

  万岁山里面除了奇石名木之外,还养了许多珍禽异兽。光梅花鹿就养了几千头,还有仙鹤c锦鸡及各种水鸟,其他动物也是一应俱全,整个一座皇家野生动物园。白天还好说,可是每到夜里,就传出一片鸟叫兽号的声音。

  你想想,堂堂一座京城,弄这么个野生动物园,天天晚上都得听动物叫,这不快成畜生聚居之地了?京城百姓都觉得这无异于荆棘铜驼,是亡国之音c不祥之兆。

  后来,还果然应验了。

  宋钦宗继位以后,金人围攻东京汴梁,百姓没有粮食吃,皇帝只得下令开放万岁山(艮岳),园中的动物也可以随便杀来充饥。要知道,古代的老百姓是很难吃到肉的,只有当官的才吃得上,老百姓只能吃五谷杂粮。

  这下可倒好,开了荤了,梅花鹿c仙鹤等各种难得的珍禽异兽被百姓分食一空。而那些太湖石,则被用来堵城门,砸金兵,充当礌石了。这些曾经斥巨资运来的石头,最后就这么白白糟蹋了,整座园林也被毁掉了。

  袁元看到这个风景宜人的万岁山,真的感到了宋徽宗是无比的奢侈,无比的荒唐。

  袁元在万岁山附近只转了一圈,便看见了赵构。

  此时,赵构穿着极其普通的衣服,一点也没有皇子的奢侈,跟他老子宋徽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师父!你来了?”赵构看见袁元后,便急忙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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