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5、探查2
陆衍进去之后，人还未到齐，陆衍随便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就坐在了那里，李至跟陈翰靖分别坐在秦九遥两旁，神情也是极为严肃的样子，应该也是在为大皇子要来的消息而苦恼，于风行站在坐在陈翰靖下首，同样低着头，但从陆衍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神情倒是平淡得很，眼中隐隐有微光浮现，陆衍对他的印象并不好，，此人表面虽然含蓄友好，但实则城府极深，虽为陈翰靖的下属，可私底下他也暗中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这人极爱在秦九遥面前表现，只怕是个趋炎附势之辈，这才大皇子过来监军，难说他不会扑向大皇子那方，说到底也就是个墙头草，陆衍对此是最嗤之以鼻的，所以也不再多看，转头看向另一边。</p>
耿硕依旧同往常一样，懒懒散散地斜靠在椅子上，活像是没骨头一般，一手拿着茶盏，轻轻吹着上面的热气，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悠闲地喝着茶。比起前面几人他当真是轻松得很，像是察觉到有人看他似的，倏忽间眼波如利刃一般就向着陆衍这方扫了过来，陆衍急忙低下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耿硕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是谁看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复又低下头去喝茶了。</p>
陆衍微微吐出一口气，这耿硕看着懒散，实则警惕性极高，只不过多看了他几眼就让他察觉到了，可见这人比那于风行更加难办，只是其个性跟于风行却是截然相反，于风行比他更加懂得审时度势，懂得跟人的相处之道，不似他这样直来直去，虽然陆衍很欣赏他这样的个性，但对于他们这种混迹在权势之中的人，这样的性子终究不是好事，说得简单一点那就是容易得罪人，若非他有极强硬的背景作为倚仗，否则难说将来会发生什么，她也只能希望将来他会有变化，毕竟跟于风行比起来，耿硕起码为人更加光明磊落一些。</p>
这般想着，陆衍四下又张望了一会儿，不多时又有几人相继赶了过来，各自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然后便急着向先来的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交头接耳一番，每个人的脸色便都起了不同的变化，这些都被陆衍看在眼里，不觉心想这大皇子一来，他们开会都成了这样一番风景，人人神情各异，心怀鬼胎，当真有趣的很。</p>
李至见人都到齐了，便眼神示意秦九遥可以开始了，秦九遥这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大皇子奉旨到军营中监察一事，阴州一役我军虽立下战功，然死伤颇多，粮草用度上为了士兵们的体能我也从不苛待，大皇子此次监察不只是检查我军训练，更是为了查验军中各项用度是否正常。深州城这次我军错失良机，导致深州城被六峡军队提前接管，虽想尽办法能跟六峡分治深州，但于我军而言还是极大的损失，圣上得知此事极为不悦，特令大皇子过来调查此事，近期最好别给我出什么岔子，若是让大皇子查到什么不该查到的东西，不止是我，你们其中任何一人都难辞其咎。”说着，秦九遥扫视了众人一圈，目光冷硬，所及之处众人皆低下头去，陆衍坐在角落里也能感觉到身上被投射到的压力。</p>
秦九遥见众人如此，这才收回目光，端起手边的茶碗。内务官受到指示开始汇报今天一天整理粮草人马的记录结果，秦九遥一边听着，一边吹着手里的茶，慢慢喝着，喝完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茶盖，内务官被他这样一下一下地吓得不轻，声音也随之一抖一抖的，额间的冷汗迅速地流下来，半晌便把衣服的领子浸湿了。</p>
陆衍听不懂内务官说的那些数据，只是坐在那里看他的表情以及秦九遥一点一点皱起来的眉头，大概猜出来是好是坏，显然现在秦九遥对于内务官所说的数据极为不满，果然没等内务官把数据都说清楚，秦九遥那里便发出咯噔一声轻响，原来是他一把将茶盏扔在了茶几上，茶盖在桌面上咕噜咕噜转了几圈便倏忽掉在地上，又发出一声碎瓷之声，吓得那名内务官耸肩一跳。</p>
众人也发觉出来秦九遥的不悦，更加不敢大声喘气了，个个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那内务官站在大堂中央，瑟瑟发抖。半晌，秦九遥从手边拿起另一本册子，啪地一声扔在内务官面前，寒声道：“看看吧。”</p>
那内务官不明就里，抬头看了秦九遥一眼，随即颤着手捡起地上的那本册子，缓缓翻看起来，越看他抖得就越发厉害起来，一边看，秦九遥一边在那里冷声背读着一些数据，陆衍仔细一听竟然跟内务官刚才说的那些数据极为相近，只是在部分数据上出入很大，陆衍尚且还在疑惑中，那厢内务官已然承受不住，失手就把手上的册子掉落在地。陆衍定眼看去，那内务官浑身打着摆子，连嘴唇都跟在抖动。</p>
秦九遥念完最后一个数据才冷声道：“人员伤亡暂且不提，可为何人员伤亡如此多之后粮草还会消耗这么多，腐化？丢失？难不成军队里每个士兵都吃十人份的饭不成？”说到最后，秦九遥甚至是怒吼出来的。</p>
那内务官立刻就被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伏在地上颤着声辩解道：“军队之前在瘴气林里滞留了几天，林中c林中空气潮湿，毒虫野兽许多，所以才c才会有如此多的损失。”说着，内务官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显然是心虚所致。陆衍听着都觉荒唐，更不用说秦九遥了。</p>
果然秦九遥听了他的话，冷笑起来，轻哼了一声，道：“瘴气林？自瘴气林到现在过去多久了？嗯？粮草损失，那为何你当时不禀报，却到现在才来说！你以为你做了本假账就能够逃过去吗？”秦九遥一拍桌子，吓得众人都险些跪下去，那内务官更是吓得直接瘫倒在地，抖着嘴唇却连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p>
秦九遥见此冷哼一声，摆摆手，林责便带人进来将已经瘫软在地的内务官拖了出去。众人看着面无人色的内务官，人人自危，都不敢做下一个说话的人，陆衍躲在角落里虽算不上害怕，但也算是看了一出好戏，杀鸡给猴看的好戏。只是陆衍不明白，先前内务官试探她马车一事，她还以为他是秦九遥的人，如今看秦九遥将自己的人处理起来都如此决绝，实在陆衍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到底秦九遥是如何想的。</p>
陆衍在那里思索秦九遥的用意，这边秦九遥冷着一张脸默不作声，显然是气极。李至见此只得出面缓解气氛，训斥道：“你们也都看到了谎报军情的后果了，若再有人犯同样的错误，下场会比这个更加惨烈，知道了吗？”话音刚落，众人便一同起立，齐声道明白。</p>
李至听得这话满意地微微点头，秦九遥依旧冷着脸，许是觉得心烦便起身径直出了门去，李至跟一直不说话的陈翰靖一起跟在他后面出去了。众人见上司都出去了，这才都舒出一口气，几人围在一起讨论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随即都是些小声的抱怨哀嚎。陆衍没兴趣听这些人在那里抱怨，跟身边的几人拱手告辞便自行出了议事厅，于风行听着旁边几人的问话，眼睛却是一点不错地看着陆衍的背影，敷衍了几句便从那些紧张情势的人之中脱身出来，急忙跟上陆衍。</p>
陆衍走出议事厅就看到不远处被吊着拷打的内务官，凄厉的惨叫几乎传遍了整个深州城，陆衍心中还是不解，依照秦九遥之前对待下属的态度来说，从来都不会这般大庭广众下斥责拷打，至多也只是责问清楚罪名之后交由手下私下处理，最后把结果公布于众罢了，之前调查出来的斥候营奸细也是如此，只是在最后将奸细姓名以及处置结果公布出来而已，所以作为秦九遥的下属，除了深知秦九遥的陆衍以外都觉得秦九遥这人是个好说话的，结果今日一事发生之后让不少人见识到了秦九遥真正的手腕，畏惧自然是有的，只是这样的话，不是让不少本就定力不足的人脱离开秦九遥的势力吗？大皇子如今要来监军，必然会在军中形成跟秦九遥相对的势力，秦九遥这般做法岂不是要推这些人去大皇子的阵营了？这不应该啊，陆衍摇着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忽而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了陆衍一跳，转过身去只见于风行就站在她身后。</p>
于风行见陆衍明显像是被他吓了一跳的样子，笑道：“陆校尉是在想什么？竟然如此失神。”</p>
陆衍见此急忙拱手行军礼，收起了一脸的惊慌，随后装作刻意掩饰的样子道：“只是被内务官的事惊到了，让于都尉见笑了。”</p>
于风行听得这话，也抬头看向不远处被拷打的不像人样的内务官，见怪不怪地转回眼睛，直盯着陆衍，道：“今日之事，陆校尉难道没有其它想法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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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硕依旧同往常一样，懒懒散散地斜靠在椅子上，活像是没骨头一般，一手拿着茶盏，轻轻吹着上面的热气，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悠闲地喝着茶。比起前面几人他当真是轻松得很，像是察觉到有人看他似的，倏忽间眼波如利刃一般就向着陆衍这方扫了过来，陆衍急忙低下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耿硕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是谁看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复又低下头去喝茶了。</p>
陆衍微微吐出一口气，这耿硕看着懒散，实则警惕性极高，只不过多看了他几眼就让他察觉到了，可见这人比那于风行更加难办，只是其个性跟于风行却是截然相反，于风行比他更加懂得审时度势，懂得跟人的相处之道，不似他这样直来直去，虽然陆衍很欣赏他这样的个性，但对于他们这种混迹在权势之中的人，这样的性子终究不是好事，说得简单一点那就是容易得罪人，若非他有极强硬的背景作为倚仗，否则难说将来会发生什么，她也只能希望将来他会有变化，毕竟跟于风行比起来，耿硕起码为人更加光明磊落一些。</p>
这般想着，陆衍四下又张望了一会儿，不多时又有几人相继赶了过来，各自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然后便急着向先来的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交头接耳一番，每个人的脸色便都起了不同的变化，这些都被陆衍看在眼里，不觉心想这大皇子一来，他们开会都成了这样一番风景，人人神情各异，心怀鬼胎，当真有趣的很。</p>
李至见人都到齐了，便眼神示意秦九遥可以开始了，秦九遥这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大皇子奉旨到军营中监察一事，阴州一役我军虽立下战功，然死伤颇多，粮草用度上为了士兵们的体能我也从不苛待，大皇子此次监察不只是检查我军训练，更是为了查验军中各项用度是否正常。深州城这次我军错失良机，导致深州城被六峡军队提前接管，虽想尽办法能跟六峡分治深州，但于我军而言还是极大的损失，圣上得知此事极为不悦，特令大皇子过来调查此事，近期最好别给我出什么岔子，若是让大皇子查到什么不该查到的东西，不止是我，你们其中任何一人都难辞其咎。”说着，秦九遥扫视了众人一圈，目光冷硬，所及之处众人皆低下头去，陆衍坐在角落里也能感觉到身上被投射到的压力。</p>
秦九遥见众人如此，这才收回目光，端起手边的茶碗。内务官受到指示开始汇报今天一天整理粮草人马的记录结果，秦九遥一边听着，一边吹着手里的茶，慢慢喝着，喝完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茶盖，内务官被他这样一下一下地吓得不轻，声音也随之一抖一抖的，额间的冷汗迅速地流下来，半晌便把衣服的领子浸湿了。</p>
陆衍听不懂内务官说的那些数据，只是坐在那里看他的表情以及秦九遥一点一点皱起来的眉头，大概猜出来是好是坏，显然现在秦九遥对于内务官所说的数据极为不满，果然没等内务官把数据都说清楚，秦九遥那里便发出咯噔一声轻响，原来是他一把将茶盏扔在了茶几上，茶盖在桌面上咕噜咕噜转了几圈便倏忽掉在地上，又发出一声碎瓷之声，吓得那名内务官耸肩一跳。</p>
众人也发觉出来秦九遥的不悦，更加不敢大声喘气了，个个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那内务官站在大堂中央，瑟瑟发抖。半晌，秦九遥从手边拿起另一本册子，啪地一声扔在内务官面前，寒声道：“看看吧。”</p>
那内务官不明就里，抬头看了秦九遥一眼，随即颤着手捡起地上的那本册子，缓缓翻看起来，越看他抖得就越发厉害起来，一边看，秦九遥一边在那里冷声背读着一些数据，陆衍仔细一听竟然跟内务官刚才说的那些数据极为相近，只是在部分数据上出入很大，陆衍尚且还在疑惑中，那厢内务官已然承受不住，失手就把手上的册子掉落在地。陆衍定眼看去，那内务官浑身打着摆子，连嘴唇都跟在抖动。</p>
秦九遥念完最后一个数据才冷声道：“人员伤亡暂且不提，可为何人员伤亡如此多之后粮草还会消耗这么多，腐化？丢失？难不成军队里每个士兵都吃十人份的饭不成？”说到最后，秦九遥甚至是怒吼出来的。</p>
那内务官立刻就被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伏在地上颤着声辩解道：“军队之前在瘴气林里滞留了几天，林中c林中空气潮湿，毒虫野兽许多，所以才c才会有如此多的损失。”说着，内务官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显然是心虚所致。陆衍听着都觉荒唐，更不用说秦九遥了。</p>
果然秦九遥听了他的话，冷笑起来，轻哼了一声，道：“瘴气林？自瘴气林到现在过去多久了？嗯？粮草损失，那为何你当时不禀报，却到现在才来说！你以为你做了本假账就能够逃过去吗？”秦九遥一拍桌子，吓得众人都险些跪下去，那内务官更是吓得直接瘫倒在地，抖着嘴唇却连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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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走出议事厅就看到不远处被吊着拷打的内务官，凄厉的惨叫几乎传遍了整个深州城，陆衍心中还是不解，依照秦九遥之前对待下属的态度来说，从来都不会这般大庭广众下斥责拷打，至多也只是责问清楚罪名之后交由手下私下处理，最后把结果公布于众罢了，之前调查出来的斥候营奸细也是如此，只是在最后将奸细姓名以及处置结果公布出来而已，所以作为秦九遥的下属，除了深知秦九遥的陆衍以外都觉得秦九遥这人是个好说话的，结果今日一事发生之后让不少人见识到了秦九遥真正的手腕，畏惧自然是有的，只是这样的话，不是让不少本就定力不足的人脱离开秦九遥的势力吗？大皇子如今要来监军，必然会在军中形成跟秦九遥相对的势力，秦九遥这般做法岂不是要推这些人去大皇子的阵营了？这不应该啊，陆衍摇着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忽而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了陆衍一跳，转过身去只见于风行就站在她身后。</p>
于风行见陆衍明显像是被他吓了一跳的样子，笑道：“陆校尉是在想什么？竟然如此失神。”</p>
陆衍见此急忙拱手行军礼，收起了一脸的惊慌，随后装作刻意掩饰的样子道：“只是被内务官的事惊到了，让于都尉见笑了。”</p>
于风行听得这话，也抬头看向不远处被拷打的不像人样的内务官，见怪不怪地转回眼睛，直盯着陆衍，道：“今日之事，陆校尉难道没有其它想法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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