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认输

  教导主任觉得唐恩似乎知道这诡异的真相，跟着走上前去，也摸了摸篮球架杆，颇有感慨的说：“这样诡异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艾林再怎么天才，能做到这种事情打死我也不相信。唐恩院长，您一向见识广博，刚才看着这里时又若有所思，想必早就知道这里面的把戏了吧。看在我们共事这么多年的份上，也请您别做隐瞒，为我这个资质愚钝的人解解惑，倘若能把这种手段发扬光大，岂不是造福万民的伟大创举。”</p>

  唐恩向来知道此教导主任挂名拿好处的历史，冷笑一声，说：“别拿你对付孩子们的说辞劝诫我，技术研究，开发实践，哪一项是你帮得上忙的？你倒给我提个具体方案出来，这种手段如何能造福万民？”</p>

  教导主任脸色一青，立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半晌冷冷说：“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我不过问一声，你唐恩院长真是好大的脾气。真当我是一块软泥，任你揉搓的？”</p>

  唐恩冷笑一下，抬头望天，再不多说。</p>

  天气不算差，天穹被分做两色，一面是缠绵的云，一面是湛蓝色。从地上看去，蓝白交界处正是篮球场。一高一低两个篮球架木然站着，云层浅遮日光，乔治突觉得一阵冷意。</p>

  又到他发球了，轻将篮球握在手里，他第一次觉出一丝不安来，手上青筋响应主人的心情，从手臂上挣扎立起，一度将颜色蔓延至脸上。艾林贴上来时，乔治脸上灰蒙蒙，表情像是全被遮入帘幕中，轻声说：“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赢。有些事情我不想做，是你逼我的。”</p>

  艾林眉头一挑，想说什么，突觉身上一暗。云层过境，笼罩乔治的浅色光芒已赶到他的身边，从背上开始，慢慢将他也拉了进去。于是不再多说，因为乔治已经出手，刺客特有的迷雾技能再放入自己脚下，握紧的棉花一般砰然腾起，眼前顿变作茫茫一片。</p>

  逃脱的方法艾林已极为熟稔，领会得快停玄符后，这样低级的技能便不被他放在眼里，只一闪就从中出去。看向一边蓝框时，却不见乔治的身影。</p>

  艾林眉头微皱，还待也隐遁追去，一边身子突然感到一阵温热，只觉一个铁板样物品狠狠撞在胳膊的石膏上，石膏尽碎，胳膊顿时仿若被架在烤架上，火辣辣里带着针扎一样尖锐的疼。</p>

  艾林捂着胳膊跪在地上，两鬓汗水涔涔而落，一对白色鞋子突显到眼前，随即听到乔治惊讶又后悔的声音：“不好意思，我没看到”</p>

  艾林霍的抬起头，一双因疼痛而变红的眼睛盯着乔治的眼睛：“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p>

  乔治摇着手后退两步，半晌强笑一声：“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故意的。”</p>

  这番动作取得的最显著成效是推涨了支持者们的声援心，人们纷纷职责艾林，有人在讽刺：“怕受伤打什么篮球。”有人强解释：“喂，乔治肯定不是故意的呀，打篮球磕磕撞撞怎么了？”</p>

  唐恩听着，眉头皱成一片山川，大声呵斥道：“闭嘴！”众人撇着嘴，齐声咦了一声。气的唐恩浑身发抖：“都反了，我教育这么多年，如此品性和智商的还是第一次看见，要是在我的院里，你们毕业都要成问题！”</p>

  教导主任脸上挂不住，说起好话来：“都还年轻嘛，没点见识也是可以原谅的。再说打篮球，没点冲劲怎么行，打到激烈处，磕磕碰碰总是在所难免。若全都做针线一样安安静静，这个运动该成什么样子。”</p>

  唐恩冷笑说：“你用不着编排我，我对艾林的偏袒从来不否定。依我看来，全校若只有一个人才，那这个人就是艾林。”他拍拍身前的篮球架杆，大声说：“你根本不知道艾林真正的价值。”</p>

  教导主任一愣，上前仔细感知一下篮球架杆，轻咦一声，手变青爪狠狠拍在杆上，脸色顿时凝重许多：“这是改变了其中的结构？这种紧密程度，已远超篮球架本身该具有的，怪不得，怪不得。”</p>

  唐恩瞪他一眼，轻声说：“雄风不败，你现在知道我的心思了？”</p>

  教导主任眼睛倏的睁大，结结巴巴说：“你，您也是？”</p>

  唐恩吐口气，轻轻点了点头。</p>

  天上云层并不密不透风，太阳从中间一块不大的缝隙里透出光芒，宛若一道接引光柱，端端照到篮球场，照到艾林和乔治身边。</p>

  艾林抬头眯眼看了一阵，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向着裁判平静说：“可以再开始了。”</p>

  没有人预料到艾林还要坚持，所以场上一时间有些安静。艾林胳膊上血液轻滴在地，能发出一些惹人的动静。</p>

  “艾林，算了吧。”唐恩出声劝导：“身体的状态已不允许你呆在场上。”</p>

  裁判也忍不住说：“下去吧，你已赢得所有人的尊敬。就算你能坚持站在场上，能有几分运球投篮的力气？”</p>

  乔治声音里带点儿胜利者的宽容，说：“艾林，你真让我惊讶，倘若不是受伤严重，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下去吧，这次的赌约便不作数，你只要和两位兄弟道个歉，我们还是队里的一家人。”</p>

  教导主任附和说：“就是。艾林你别担心，院队的席位总有一个是待着你的。”</p>

  艾林不闻不动，当乔治走到身边时，却一手扶住他的肩头：“乔治，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p>

  “我艹，这踏马什么人呀。”乔治还未说话，场边上一个声音突兀响起：“队长都踏马不追究赌约了，你踏马还在这里唧唧歪歪，明明一只胳膊都踏马废了，还在这里逞什么强。”</p>

  “就是，艹。”另一个声音接着说：“最看不起你这样的东西了，艹。都说了篮球场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谁让你带着伤来比赛了，艹。是个男人就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我不相信你料不到万一伤口被撞是个什么结局，艹。明明自己没心没肺，现在又要讹诈我们队长，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艹。”</p>

  艾林没有和这类素质低下的人争吵的心思，只拍了拍乔治的肩，脸上神情已有所缓和：“看来队长这职位对你真的很重要。”说着转过身去，示意裁判发球，一面说：“要说声抱歉了，不在意并不代表不报复。我从来没有圣母的坏习性。”</p>

  乔治站在原地，看着艾林带球走动。单手运球的技术艾林已极为熟稔，球在手下仿佛童年时代的儿子，乖巧可人的使人暖心。身体状况却像叛逆期的少年，跑动时候总会捣乱抽疼，没过几步，便将艾林心气闹的丧了一半。再过了几步，艾林只觉得疼痛难忍，一只手不自觉去抚慰多年的兄弟，篮球缺了管束，噔噔噔跑向乔治的方向。</p>

  乔治嘴角已有了半分笑意，说：“好吧，你是个可敬的队手，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p>

  弯腰要捡球，手指刚和篮球有了接触，一只手凭空出现，将篮球狠狠压立在地。运用玄符而被伤口折腾的额头血管乍起不少的艾林表情凶狠，一字一句的说：“别碰我的球！”</p>

  乔治有些惊讶的看他一眼，笑着说：“篮球可不是这样玩的。”</p>

  艾林挣扎立起，冷冷说：“篮球也不是你那样玩的。”</p>

  乔治不再多说，防守几步，看艾林处处是破绽，便大胆抢球。往艾林怀里一撞，一面轻声说：“既然是在球场上，我可不会顾及你伤的多厉害。”</p>

  艾林怕他又撞到自己胳膊，不由侧身躲过，失去了对篮球的掌控。乔治微微一笑，趁机夺球。依旧是手指和球刚做接触，乔治脑海突然针扎一样疼痛，不由捂着脑袋滚做一团，活脱脱孙悟空被念紧箍咒的样子。</p>

  所有人都有些吃惊，不明白乔治到底是怎么了。有几个人要上前查看，却被另一些阻在原地，听到他们说：“等裁判喊停再过去。”</p>

  裁判吹响哨声，一大群人便围了上去，将乔治抬到桌子上，一面让人去叫一声，一面七嘴八舌的查问乔治的状况。很长时间乔治才缓过劲来，彼时他浑身已被汗腌了一遍，脸色苍白，嘴唇也苍白。</p>

  艾林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切，轻声问：“还要再比吗？现在认输来得及。”</p>

  乔治嘴唇哆嗦两下，有气无力的控诉说：“你好狠的心。”</p>

  艾林淡淡说：“远不及你。”</p>

  有个自认和乔治关系最近的人顿时受到鼓动，骂一声：“苟娘养的。”冲上来要打艾林。刚走两步就步了乔治的后尘，捂着脑袋跪在地上，哀嚎半天，鼻子眼泪流了一地。</p>

  略显沸腾的声音顿时湮灭，刚才跃跃欲试的几个人微低了头，尽量把身子向后靠去。艾林眼神转了一圈，发现这些人再没有场外的谈笑惬意，眼里只有吃惊和恐惧。</p>

  艾林缓缓说：“我的心情很不好，今天谁也别惹我。”又看向乔治：“还要比吗？”</p>

  乔治躲过艾林的眼神，挣扎着要爬起，另一人嚎叫的声音却令他脸色更白。半晌像是失去全部的力气，颓然躺在桌子上。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一路打湿鬓角，渗入桌子消失不见。</p>

  “我认输，你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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