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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函予苍冥

  本是浅声自吟,却传遍千万里。尤其到小漠玄宇耳中,更是如一声惊雷。

  “宇儿你何时才醒来啊!”

  一字之差,缪之千里。

  “雨”和“宇”二字间的差别,却险些崩溃了一切。

  “宇儿何时醒来”

  咔咔!

  一声轻响,好像真实,却似幻听。小漠玄宇心中出现一丝裂痕,仿佛有什么挣脱出来。

  “什么东西!”小漠玄宇人未动,精神却进行着天人交战,心境中,脑海中,裂痕越来越多,随时是要崩溃般。

  “镇!”初始道经一出,心口如一,抱守元神,顿时一切如初。

  只是,似乎有些什么传递到了小漠玄宇心中,而且是穿透了内心,穿透了时空的,似乎,是自己在跟自己对话。

  “什么是什么?”寻不出结果,小漠玄宇只好排空心思,一心炼化水行精气。

  黑色的水行精气丝丝缕缕,自黑龙身上窜的满天飞,一股吸力袭来,尽数入了小漠玄宇体内,沿着经脉,汇向气海。

  “吼”

  黑龙哀嚎,龙吟中不再有初时的威武,反是弥留的shēn y一般。便是在这一声咆哮中,黑龙昂首朝天,悲切无比。

  “砰”,黑气滚滚,席卷上空,黑龙溃散,翻涌的黑气凝成水珠,天空便洒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小漠玄宇立时双手于腹下掐印,一瞬间千变万化,影与实重叠,形成一道印记,化作一个个漩涡,吞纳海量水行精气,于体内金色气海上方衍生出一重重黑色的气流,水行精气澎湃。

  “轰”

  眼前清池忽然炸开簇簇水花,如水中玉兰,连成一片时,波澜四起,激流碰撞,卷起水浪拍击岸上。小漠玄宇避之不及,趔趄之下,被因沾水而变得湿滑旳泥土一绊,栽在湿洼洼的泥土上。小漠玄宇只是皱眉,沾满泥渍的手抬起便要擦净,不经意的一瞥下,却令其眼眸凝聚。

  “土行精气?”指尖摩挲着手上的泥土,小漠玄宇心念一起,基础练气术运转,一缕缕淡黄的气袅袅的自手心升起,沿着小漠玄宇鼻息渗入其体内。

  “土水?”小漠玄宇沉思,起身,全然不顾身上泥污,走过几步,指尖捻下一点土,是干的。

  一运功,同样有土行精气冒出。“不是因为水。土中本就有精气存在。”

  再走几步,捻起土来,照样练出淡黄的土行精气,袅袅依依,细若游丝。

  “来自哪里?”小漠玄宇不解,感知力与目力都未能发觉土中蕴含土行精气,必定是有什么古怪。

  土中精气虽是量少,但却不会凭空生出,小漠玄宇断定附近存在土行精气的根源。

  小漠玄宇这回是向前走了几步,脚下一顿,心动口动,练出土中精气,沿脚下经脉汇入气海。

  “有些不同”小漠玄宇发现此次炼化的精气要纯粹一些,退到原来位置,两次炼化的精气一对比,明显有所不同。

  小漠玄宇一眯眼,且往前走着,一步一顿足,每一步下都会以基础练气术炼化脚下泥土中的土行精气。

  “唰”

  手掌显现出一道道土行精气,小漠玄宇走了二三十步,将每一步炼化出的精气呈在手上对比。

  如此,清楚可见,其间,小漠玄宇往前走时炼化的精气要浓郁些,而横着走时,土行精气的质量在同一水平是一样的。

  若向后退,土行精气便会较稀薄。重回到小径,小漠玄宇便又发觉到异常,蹲下身子,刨开脚下泥土,指尖一个气旋转动,一缕缕深黄的气息自新翻的泥土中纷飞,如一条条游动的小蛇。

  “地黄之气。”小漠玄宇沉吟片刻,“看来愈发接近其根源了。”

  小漠玄宇依旧是一步一顿,细细感应着脚下泥土的变化,若是精气由深黄转为淡黄,那便是走偏了。若是精气越深邃,那便距精气根源越近。

  这么兜兜转转,走走停停。

  小漠玄宇似在走迷宫,一步不敢踏错,且每走一步都要仔细斟酌。

  终于,拨开云雾。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土丘。

  雾霭沉沉,云淡风轻。待微风拂过时,明月重开,方见得其真容。

  一簇挨着一簇的雾气似花,缀在小土丘,为其鄙陋添上一分颜色。

  风过,土丘上突兀长出的仅有一叶的小草摇曳,叶上是一层霜白,快要凝出朝露。

  小漠玄宇径自过去,行走时扬过的风带动云雾,小小人儿便如在天宫玉阙中来,踏向尘嚣处。

  “呼”

  屈指一弹,小漠玄宇将基础练气术打出,印向土丘。

  顿了三息,未有动静。

  没有反应。小漠玄宇反倒皱眉,稚气的小脸是历经沧桑的老练。只一现,却又收敛回去,稚气的点点下颌。

  “唰”

  一道淡淡的金光窜去,留下遍处残影,没入土丘。

  但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小漠玄宇像松了口气,心下却仍不懈怠,掌心运起初始道经奥妙,一股吞噬力蔓延,一探手,伸向小土丘。

  “嗤嗤”

  突然!

  一道道金光bà一 shè,小土丘宛若太阳般璀璨,映出一片神光,光影疾若闪电,刹那间,洞穿小漠玄宇手掌,血扬半空,洒下斑驳殷红。

  小漠玄宇振臂一喝,后跃三丈,身前双手画圆,左手顺日晷,右手逆日晷,而后双手转换间,浮现一副太极图,挡住余下射来的金光。

  小漠玄宇脸色沉郁,手中犹自滴血。这下搞出的动静可不小。

  最先发觉的,当然是漠青天。遥生感应。漠青天当即神色一变,当下抛却手中玉梳,风驰电掣,不见了身形。温若雨一愕,立即便知是有何变故发生,也顾不住什么仪态,追了出去。如此,这样的一幕再次上演。

  “宇儿,你意欲何为?”小漠玄宇回头,却见漠青天,收回双手,一言不发。漠青天眉头皱的更紧,仿佛生生拧在一块,眼中可不是不喜,而是真正生了怒气。

  “你要挖开它?”

  “嗯。”

  “为何?”

  “”

  漠青天双眸一紧,目光犹如一柄刀剑,要钉在小漠玄宇身上,死死的,一刻也不离。

  小漠玄宇坦然与之对视。

  这回,温若雨在雾气中找不着北,加之是头回入此园中,不识路,可是赶不来了。

  “你真要挖开它?”漠青天长长出了一口气。

  “嗯。”小漠玄宇点头。漠青天豁然背过身去,“若是挖开此墓必将接下天大的因果,于你未来道上必成阻碍,便是因其早夭也未尝没有可能。”

  漠青天一口气也未停歇,“你可还愿?”

  “嗯。”

  漠青天猛然回身,眼神如刀剑般,在小漠玄宇身上凝聚,犀利而锋锐。忽然,一敛之下气势尽收心底,重变得平和淡然,语气既不轻快也不凝重,只淡淡道了一句:“好,那便掘之!”

  说罢,扬袖飘然离去,不知踪迹。墓?

  小漠玄宇看了看小土丘,这是一座墓?谁的墓?

  眼下也不容他迟疑,重新运起基础练气术,探向小土丘。

  这一回,一触即发的金光并未出现,小土丘没有任何异状。

  浅黄的泥土,夹杂一股异香,垒成一座小土丘。

  土丘上,突兀的有一颗小草轻轻摇曳。

  土行精气四溢,去一条条藤蔓探出土丘,基础练气术采纳精气入体,初始道经炼化精气汇入金色气海,彼此分工明细。

  小漠玄宇沿着小土丘的边缘绕了一周,仔细打量。

  在绿茵上突兀隆起的小土丘,在土丘上突兀生长的小草。

  小土丘是墓,埋得是谁?为何墓中有如此浩瀚的土行精气。

  一个似黑洞般的环状物自小漠玄宇身上浮现,将已汇成江河的土行精气吞入其中,炼入气海。

  立时,一种厚重感油然而生,土行精气中蕴含大地的那种承载万物的厚德,令小漠玄宇浸润在那种包容一切的伟岸力量中。

  “叮”

  小土丘突然闪烁一下,小漠玄宇没有发觉。

  “叮”

  闪烁中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声音,传递开来。

  幽幽的韵律,似是琴弦撩拨下奏出的乐声,又若一人在历尽沧桑后回眸一叹时落泪坠地的声音。

  在如此韵律的牵引下,小漠玄宇的心念离了肉身,超脱元神,游离无尽处。

  “苍冥”

  幽幽的声音,响彻在人心底的最深处,仿佛来自于无尽虚空,没有根源,似是浮萍,不知漂泊何处。

  那般无依,无靠,孤苦,寂静,死气的声音,带着沧桑,含有情愫,来自无极,散在无极。

  消失了却又响起。

  “苍冥”

  “嗡”

  小漠玄宇耳边嗡嗡作响,突然抱头倒地,撕心裂肺的痛苦遍布全身,无法抗拒的苦痛一阵阵的降临,几乎要将他镇死。

  “涵予苍冥。

  卿卿何时为我笑”

  声音幽幽来,幽幽去。

  只留下一片空洞。

  “唰”

  小漠玄宇突然睁开眼睛,一眼望穿无限,看的是,土丘之下一尊漆黑棺椁,看的是,放在棺椁上唯一的陪葬品。

  那是一支青铜圆简,刻花刻纹,古朴无华。

  “涵予苍冥。求你”

  青铜圆简一动,窜入小漠玄宇金色气海,沉入汪洋深远,不见。

  那道声音,再未出现。最后一句,是淡淡的乞求,亦是重重的嘱托。

  远远眺望的漠青天背过身去,眼底朦胧,看不清神色,悠悠一叹,负手仰天。

  待到小漠玄宇恢复意识,面前小土丘已成平地,只余仅一片叶子的小草孤零零的在风中摇曳。

  同样孤单的叶子上,终于凝上了一滴露珠,只是有些似泪。

  小漠玄宇沉思再三。

  漠青天所说的因果,终究是落到他身上,只是他想知道,这墓中葬下的人,究竟是谁。

  内视气海,土水两行精气滔滔,金色气海沉凝。

  小漠玄宇想要找到那支青铜圆简,却未有半点痕迹。

  如此,小漠玄宇只得无奈收回心神,转而看向小草。

  自己要找的五行精气之一的木行,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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