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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踏青郊游

  世上的事情,有时真的很玄妙,两个原本没有多少人生轨迹交集的人,却由于一段思想,一个念头,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戴倩倩那句下意识般的“高攀不上”,直接戳进了周强的思想神经点,扎得他浑身都疼。对于在红旗下成长起来的新五四青年,他们基本上都是无神论者,信奉无法无天,骨子里藐视一切权威和所有等级观念,尤其是像周强那样出校门没几年,还捧着诗书往象牙塔里钻的人,整个精神都仿佛穿着骄傲的盔甲,渴望着战斗和冲锋。只不过,周强还没有确定哪里是他真正的战场而已。

  刚过了九四年春节,周强听说董老师调进了市里那家文学期刊,做了专职的诗歌编辑,那些师兄师姐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打diàn huà给他,并要他这个老师最小的得意弟子组织一个hu一 d一ng庆贺。周强本来想在市里找家咖啡馆,大家喝着咖啡,朗诵老师的大作,可是董老师提议说不如去东湖踏青,骑自行车去。和大伙一说,大伙的热情更高了,有说可以野外烧烤,还有的说不如搞个篝火晚会宿营,也有叫嚷着女朋友可不可以带等等。后来还是董老师拍板,说烧烤可以,宿营就免了,女朋友可以带,但每个人必须准备节目,唱歌c诗朗诵都行。

  出发的那天,阳光明媚,春风徐徐,虽然还有点春寒料峭,但哪里能冷却年轻人火热的青春。一路骑车快行,出了城,两两并行,没一会儿,就变的一对一对的。周强感觉,李燕,似乎已经和赵怀儒好上了,两人并肩骑行,不时说笑,而张文秀居然带来了一个叫姚月的姑娘,两人骑着车,目光还相互瞄来瞄去。另一个沙龙常来的姑娘李佳音,则跟来了一个头发修饰得整整齐齐的小干部,据介绍是在市政府工作,叫穆为民。他们两人其实也是董老师的学生,只不过更倾向于写文章。他们俩比赵怀儒李燕低一届,却比周强高了二届。看他们俩的样子,估计是穆为民在追求李佳音。

  周强和董老师落在最后,前面是董师母和宋桔梗。这次看到宋桔梗,周强觉得好像小姑娘长大了似的。这次还是梳着长长的辫子,不过不是上海见到的独角麻花辫,而是旧社会似的一左一右两条辫子。她下身穿着白白的牛仔裤,紧身裤筒勾勒出她修长的腿和鼓鼓的臀,上身白底碎花的长袖衬衫,外面套了件淡紫色的马甲,马甲比较长,包住了她细细的腰身。

  骑着骑着,大家都有些出汗,速度也慢了下来。满眼都是春意盎然的绿色田野,飘忽着炊烟的村庄c屋舍,还有远远的隐隐青山。

  这时,董老师已经骑了上去,宋桔梗落后到周强的旁边。周强不时看宋桔梗,见她光洁如玉的脸上飘着红晕,感觉隐隐有香汗,在四周散播。

  “不用骑那么快。”周强不知不觉开口说道:“这么好的田野风光,就要像在油画里那样优哉游哉。”

  “他们都骑得好快。”宋桔梗有些气喘地说:“我从没,从没骑这么快过。”

  “不用管他们。你慢慢骑,像平时一样就好,反正押后有我陪着你。”周强微笑着放慢速度道。

  “你不用管我。我肯定能骑到。”宋桔梗回头看周强已经慢下来,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脚下的劲也不再使了。

  “你喝点水吧。”周强从准备好的前车架的小包里,拿出一瓶没有瓶盖的矿泉水,递给宋桔梗,说:“没喝过。来之前开瓶,倒出了点。”

  “我不渴。”宋桔梗拒绝道。但听了周强后面的解释,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来喝了一口。

  “多喝几口。”周强又说:“我看前面这几个家伙,牲口似的,他们不一口气杀到东湖,绝不会停下来休息。”

  “他们不会累啊?”宋桔梗边说边大口喝了几口,感觉气喘的症状好了许多。“男生不累,也要照顾一下女生啊。”

  “宋桔梗,你大概平时不怎么骑车吧?”周强笑道:“他们天天都是这么骑的,哪里会累啊?那些女生也一样,起码都骑了五六年了。”

  “我不喜欢骑单车,我喜欢慢慢在街道上走。”宋桔梗的声音,在春风中轻柔地飘来。

  两人边骑车边聊天,速度居然也不慢,很快跟上了队伍。两人认识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但像这样聊天还是第一次,但谁也没注意到自己逐渐放开的喜悦和兴奋,正在年轻的身体里积聚c升腾。

  到了东湖一个向阳的草坡,周强看到前面,赵怀儒和张文秀他们随意地把自行车往草地一扔,听到赵怀儒嗷地一声喊,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张开了双臂。李燕在后面捶打着他后背,赵怀儒乘机向后倒,直接拖着李燕,双双倒在草地上。岸边的一棵柳树下,张文秀和姚月,站在湖边,俪影双双,两人都比较矜持,望着湖对面连绵起伏的青山出神。

  周强下车也随意地把自行车丢在草坡上,回头看见宋桔梗推着她那俩崭新的女士自行车,到了董老师夫妇那两辆车子停驻的地方,也准备支起来停放。周强背着鼓鼓囊囊的大背包,走过去开玩笑道:“这么支着多累啊,不如让它也野一把,好好休息休息。”

  周强说着,也没征求宋桔梗的意见,一把抄起那辆女士车,就放倒在自己那辆的旁边,然后看着那两辆一大一小,一旧一新,躺倒在草丛里的自行车,笑道:“让它们好好睡一觉。哈哈。”

  宋桔梗小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动,目光停在那两辆并排躺在一起的自行车上,若有所思。周强的话,有些暧昧和调戏的味道,但周强又这么强势,并且好像就是开个玩笑。这真是,说又不能说破拒绝,恼又不知从何处恼。

  周强回头看到宋桔梗发愣,立刻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有些唐突,可话已经出口,是收不回来了。但他出发之前已经想明白了,既然高攀不上,而自己确实也有点喜欢宋桔梗,那么就做一回自己,勇敢地去迎接一次挑战。就算注定要失败,也总不能做连冲锋都不敢的懦夫。

  周强走上前,一把拉住宋桔梗的小手,说:“走吧,他们要等急了。”

  宋桔梗神情恍惚地跟着周强跑,小手挣扎了一下,却换来周强的大手更加有力的掌握。她轻咬樱唇,有些无奈地任他拉着手。直到快到的时候,她再次用力抽手,才躲开周强的掌握。耳边却传来周强有些洋洋得意的声音。

  “你的手好软,我很喜欢。”

  宋桔梗瞪了他一眼,心里暗自鄙视道,这人好没礼貌,还有些轻佻,真没董老师说的那么好。哼,宋桔梗c宋桔梗,你也太没出息,怎么就任他牵手了呢?宋桔梗心里柔肠百转,人却晕乎乎,仿佛醉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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