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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拜观音

  时近中午,董老师一行十人的踏青郊游,烧烤聚会,达到了。在青青的草坡上,董老师看到一个个弟子争先恐后地站起来朗诵诗歌,也大为高兴。一张平时严肃的黑脸,绽放出明亮的光芒和爽朗的笑声。

  朗诵会的中心是赵怀儒和李燕,他们俩自告奋勇做男女主持人,开篇就是男女声诗朗诵,舒婷的《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1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我们分担寒潮c风雷c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3c流岚5c虹霓4。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诗歌本来就比较煽情,赵怀儒和李燕又是感情投入,这个朗诵效果果然引发了大家的热情,仿佛点燃了年轻人青春的火焰。

  周强朗诵了一首北岛的《回答》。博得了大家的掌声。但他主要的任务是为大家拍照。那时候彩色zhà一 piàn,刚流行起来没几年。周强进順远之前在一个照相馆工作,摄影自然学过,手里还有一架凤凰牌相机。这时候不征用,还等什么时候?

  大家看到周强拍照,更加兴奋了,一个个脸上都充满了青春的表现。周强发现宋桔梗也好奇地看他摆弄照相机,顿时感觉心情大好。突然觉得这镜框里最好的景色,不就是她吗?

  接下来,张文秀朗诵了普希金长诗中一个片段。俊朗,潇洒,还有一些古典主义的浪漫色彩。让姚月的眼睛,闪闪发亮。被周强迅速地抓拍到了。

  轮到宋桔梗,只见她大大方方地站起来,朗诵了顾城的《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也许

  我是被妈妈宠坏的孩子

  我任性

  我希望

  每一个时刻

  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

  我希望

  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

  画出笨拙的自由

  画下一只永远不会

  流泪的眼睛

  一片天空

  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

  一个淡绿的夜晚和苹果

  我想画下早晨

  画下露水

  所能看见的微笑

  画下所有最年轻的

  没有痛苦的爱情

  她没有见过阴云

  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

  她永远看着我

  永远,看着

  绝不会忽然掉过头去

  我想画下遥远的风景

  画下清晰的地平线和水波

  画下许许多多快乐的小河

  画下丘陵——

  长满淡淡的茸毛

  我让它们挨得很近

  让它们相爱

  让每一个默许

  每一阵静静的春天激动

  都成为一朵小花的生日

  我是一个孩子

  一个被幻想妈妈宠坏的孩子

  我任性

  这个很出人意料。宋桔梗的朗诵带着悲伤的气息。但我们依然被诗歌中的真诚和纯真所吸引。周强发现宋桔梗的眸子里有亮晶晶的东西。

  周强端着相机,从不同角度给宋桔梗拍了不少照。她那件淡紫色的马甲,成了周强镜框里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李佳音拉着宋桔梗唱了一首《欢乐颂》。李佳音是基督徒。周强很奇怪宋桔梗也会唱,难道她也是基督徒?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

  灿烂光芒照大地

  我们心中充满热情

  来到你的圣殿里

  你的力量能使人们

  消除一切痕迹

  在你光辉照耀下面

  人们团结成兄弟

  你的力量能使人们

  消除一切痕迹

  在你光辉照耀下面

  人们团结成兄弟

  周强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曲,感觉像是教堂里唱诗班所唱的,其实他是音乐白痴,从来没有学习过有关音乐的知识,弄不明白也是很正常。不过,在圣洁柔光笼罩下的宋桔梗,那甜美的声音,在周强的心里仿佛生了根,再也无法忘记。

  张文秀带着姚月上场,他弹起了吉他,姚月唱起学校里常唱的《童年》,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仿佛回到了学生时期。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还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最后,由董老师朗诵了食指的《相信未来》,并隆重邀请师母唱一首《九九艳阳天》。师母是学校初中部的音乐老师。她的音色清脆嘹亮,完全不像她平时说话的样子。老师低沉和缓的朗诵,言犹在耳,乍听师母的歌唱,仿佛一只黄鹂从枝头绝尘而去,只留下袅袅余音。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下午,师母突然说想要去对面岛上的观音庙去拜拜,老师不是很愿意去,但李佳音和宋桔梗说她们陪师母去。周强也腆着脸说要陪师母去。最后,老师没办法就只好同意大家都去。

  在仿古渡船上,周强发现穆为民挤到了宋桔梗和李佳音的旁边,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桔梗,你好,我叫穆为民,也是董老师的学生,和李佳音同一届,现在市政府i shu办工作。你虽然不认识我,不过,我认识你父亲,他是我领导。”

  其实,严格说起来,市委组织部属于市委直属部门,和市政府完全是两个系统,穆为民这个市政府i shu办的人怎么也不能算市委组织部的属下。不过,所有市属干部都归组织部管,从大了说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是他的领导也没错。穆为民以为宋桔梗年纪小,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就这么随口说了。

  但宋桔梗出身干部家庭,自幼就对体制内的那些职位叫法熟络得很,哪里听不出穆为民这是生拉硬套,目的不过是要接近自己的家庭,继而抱上她父亲的大腿。

  “你好。穆师兄。叫我小宋好了。”宋桔梗纠正道。

  文学沙龙里董老师和师母,还有女生都叫宋桔梗为桔梗,男生们都叫她小宋。也就周强,这次厚着脸皮喊人家姑娘桔梗,显然穆为民还没这份亲近和资格。

  穆为民自然也听出宋桔梗的意思,但他很随和地笑了笑,说:“小宋,我想向宋部长汇报一下工作,不知道你能回去帮我说一下吗?这是我的联系diàn huà。如果宋部长方便的话,我随时都可以登门拜访。我大伯是江东区的穆常青区长,你和宋部长一说,他肯定知道。”

  旁边的李佳音和周强,明显听不明白穆为民话里的意思,按照周强的想法,想汇报工作你就直接去办公室汇报好了,怎么还非要人家女儿传达消息,然后去人家家里谈工作,这不是瞎绕圈么但是宋桔梗却很明白穆为民的意思,知道穆为民想通过和自己的关系,以及他家里的背景,与她父亲搭上关系,以便经常联络感情。有了这一层关系,以后有了事就好开口。不然,要是遇上事再找关系,那就找不到可靠的关系了。

  “谢谢师兄。”宋桔梗冲穆为民微微一笑,说:“我爸最烦我这个小女儿了。大学,大学考不上,还到处瞎胡闹。我躲着他还来不及呢,哪里敢烦他。再说,我爸那人特死板,工作的事从不带到家里来。不过,我会看机会的,哪天如果他高兴,我就问问他看,只是你不能抱太大希望哦。”

  “好的,好的,那就谢谢小宋师妹了。”穆为民也大度地笑笑,满脸阳光,仿佛没有碰到软钉子似的。其实,他也明白这事没那么容易,不过,他也志不在此,他主要还是想着如何接近宋桔梗。

  他进体制,也不过两c三年,仗着文笔不错,也有些背景,混得还算不错,可他也很清楚,对于他们这样的年轻干部,如果没有蹬云梯,根本不可能有出头之日。他大伯是江东区常务副区长,算是有实权,但年龄已经大了,没了上升空间。抓住宋桔梗就不一样了,一来宋桔梗年轻漂亮,还不是一般的漂亮,简直就是一个绝世美人,而她父亲年纪也不大,还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实权副厅,以后的发展空间巨大。如果能和宋桔梗处上对象谈上恋爱,那么穆为民相信他的仕途将一帆风顺。

  周强发现穆为民很会说,话题一转就说到市政府准备大力开发东湖,说东湖以后就是港城的后花园,说世界上每个著名的现代化大城市都需要有一个功能良好的肺,东湖就有这个条件,我们不能让城市化进程走入开发污染再整理再开发的怪圈,而是要进行远期规划,要有五十年一百年的发展眼光。穆为民滔滔不绝地说着,像是他就是这个城市的规划人,大有一股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气势。引得周围的人都纷纷向他行注目礼,连董老师和师母对他都有一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赞赏意味。周强发现,宋桔梗旁边的李佳音,目光中已经有了不少崇拜的成分。

  这时,船已靠岸。大家纷纷跳下船,望向伫立在湖边的巨大观音像。师母和董老师,带头走向购买香烛的法务处。师兄妹三三两两,站在杨柳树下,有不少还饶有兴趣地和穆为民打听着东湖开发何时开始开发会怎么拆迁等问题。

  “周强,我们不拜观音,去算卦。走。”宋桔梗突然拉住周强的手,快步向岛中的一片庙宇走去。这一个大胆的动作,彻底把师兄师姐搞懵了,什么情况?这发展也太快了吧?

  穆为民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薄薄的双唇紧抿,眼睛变得幽深无比。不可捉摸的目光,牢牢盯着周强和桔梗两人牵着手,双双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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