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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三回 临湘城破多人死 邓骞出谋救人

  第六十三回 临湘城破多人死 邓骞出谋救人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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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湘城内外,尸积如山,惨绝人寰。攻守双方就像两只耗尽了气血的野兽,每攒出一口气,就木然地相互抡一巴掌,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p>

  这一切终将结束,建康方向的消息传来后,双方才深刻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数万人血洒疆场,大地化为一片焦土,胜负的决定权却根本不在自己手里,而是远在千里之外!早知如此结局,当初何必那么卖命?</p>

  魏z的人马已损失过半,消息传来后,众人只感到一阵解脱,竟无半点欢欣之色。</p>

  临湘城内的情况更加悲惨,接任的主将刘翼前几天又力战身亡,只剩下易雄带领着五六千残兵。这些人好多都是初次登上战场,厮杀至今日,活活被逼成了百战老卒。</p>

  朝廷的诏书是魏z用箭射入城中的,一起射入的还有几位朝臣的亲笔信,看过诏书和信后,临湘城内一片哀怨之气。往日忙碌的州府风光不再,只剩下长史虞悝c主簿桓雄c功曹韩阶和从事武延陪在司马承身边,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p>

  看着眼前凄凉的景象,司马承悲不自胜,哽咽着说道,“翘首以盼这么多日夜,谁曾想朝廷竟如此不堪一击!也不怪众人离我而去,就连老夫都有些寒心啦!你们也别在这里守着我了,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别再拖着你们垫背了。”</p>

  桓雄闻言颇为不满,说道,“大王哪里的话?我们既然留下,就早已忘却了生死。大王莫不是怀疑我们的诚心,以为我们是在沽名钓誉?如若不是,就请不要再出言羞辱。”</p>

  长吏受难时不离不弃,在当时是很受人推崇的行为。王敦犯禁为愍怀太子送行,易雄冒死救回太守,都收获了巨大的声誉。但这样做风险也很大,不但受到牵连,弄不好命也会搭进去,真正能做到的人并不多。不少想借机扬名的人,总会先凄凄惨惨装装样子,事到临头再借机跑开。</p>

  韩阶附和道,“是呀大王,我与桓大人早就起过誓,愿追随于大王左右,生死不离。事到临头岂能失信?您这是要陷我们于不义呀!”武延附和着点头。</p>

  司马承无言以对,面露难色,虞悝见状打圆场道,“大王仁厚,自然只是不想拖累大家而已,想必诸位也明白。我身为长吏,魏z断然不会放过。但诸位不同,只要暂避风头,就有活路。你们执意不走,守在大王身边,只能白白送死,又有什么用呢?”</p>

  司马承闻言点点头,其他人则眉头紧锁。虞悝说的没错,这么守着只是白白送死。</p>

  一番思忖,桓雄心生一策,开口说道,“虞长史说的不错,但我们也实在难以割舍,我倒有一策可两全其美。我们可以换身衣服c剃了胡须,装扮成大王身边的仆人,诸位意下如何?”</p>

  韩阶和武延都点头赞同。谯王手下的属吏,难免会被魏z忌惮株连,难逃一死;但谯王身边仆人的威胁就小多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样,几个人既能守在谯王身边,又不一定丧命,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p>

  司马承大惊,质问道,“孝经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们这样做,叫我如何心安!”</p>

  韩阶急忙回道,“如今形势危急,哪还顾得上那些虚礼,大王就别再推辞了!”</p>

  司马承还是不答应,众人正在争执,忽报易雄求见。易雄掌管全城兵马,司马承忙唤他进来。不一会儿,易雄带着几个将校进来了。</p>

  易雄带众人行完礼后,大声问道,“大王,如今形势危急,人心惶惶,城池怕是守不住了。目前还有五六千步卒,我打算率众突围,护送大王出城。”</p>

  司马承闻言微微一怔,问道,“我们现在还有足够的力量突围吗?”</p>

  虞悝也是面露疑惑,询问道,“以现在的军心,还能再战吗?”</p>

  一摸愁云浮上面颊,易雄答道,“朝廷诏书传开后,确实动摇了军心,想要再战凶多吉少。但有大王往日恩情在,我相信还能集结起不少人马,拼死突围出去,说不定能成。”众将校纷纷应和。</p>

  虞悝皱着眉摇摇头,说道,“我看够呛呀!魏z可谓知兵,交战这么久,从没露过破绽。此刻出城,恐怕是自投罗网。”</p>

  司马承愁容中略带哀伤,说道,“你们一心替我杀条活路,我懂,也很感激。但事已至此,就不要再白白死人了。先前诸位壮士为国捐躯,我十分敬佩;现在若是为我个人的性命而死,我心中有愧呀!还是奉诏开城吧!这也不算丢人。”</p>

  众人还想争辩,司马承却无力地摆摆手,要众人依令行事,自己则回屋休息去了。</p>

  不久之后,临湘城门大开,易雄带着一干将校傲然立于门口,魏z则带人入城接防。</p>

  站在易雄面前,魏z不自觉矮了三分,却强端着架子质问道,“你们兵败归顺,有何感想?”</p>

  易雄面露不屑,冷哼着答道,“我等奉诏开城,何败之有?尔等侥幸得志,可敢再战?”</p>

  魏z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挥了挥手,派人将易雄等人看押起来。</p>

  控制好全城后,魏z立即将虞悝和其他将校押来,要杀他们立威。易雄是主将c谯王身份更加显贵,魏z不敢自作主张,准备将他俩押往武昌,听候王敦发落。</p>

  至于那剩余的几千俘兵,魏z并未急着下手,而是将他们当成苦役,清理战场。等活干完之后,再看魏z的心情,决定怎么处置。</p>

  在被押送刑场的路上,虞悝面不改色,众将校见状也慷慨激昂。虞悝有几个子侄也在城中,冒死过来送他,在路边嚎哭不止。</p>

  虞悝正色喊道,“人生难逃一死,我舍生取义,一门忠魂,何恨之有?”</p>

  一个子侄突然回道,“恨只恨朝廷无道,置我们于不顾呀!”</p>

  虞悝脸色大变,却一时语塞,只嘟囔着回道,“慎言,慎言”众将校无不悲愤,目光低垂。</p>

  处死虞悝等人后,魏z前往州府,司马承暂时关押在那里。桓雄等三人换装易容,赖在司马承身边不走。司马承无奈,只好默许下来。</p>

  魏z和司马承没什么好说的,两人尬聊了几句,魏z就离开了。第二天,魏z派兵押送谯王和易雄启程,从城里前往码头上船。</p>

  易雄只算个战俘,随便一绑就上路了,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可谯王年纪大了,身份也尊贵,魏z不敢怠慢,不但不绑着,还专门派了辆车马。</p>

  眼看谯王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魏z却心中一动,发觉谯王身边的仆从不是常人,举手投足都合礼法。那仆从转过身来,却是桓雄,他生的相貌堂堂,即便换了装扮,也遮不住一身的英气。魏z不认识桓雄,却依稀从他身上感到了一阵威压,心中暗暗打起了鼓。</p>

  马车刚刚启程,就被魏z拦下,派人将桓雄带到身边,眯着眼仔细打量起来。</p>

  “你是何人?”魏z一脸阴沉,冷冷的问道。</p>

  “在下一介仆从而已,将军何需多问?”桓雄淡淡的答道。</p>

  “胡说八道!”魏z厉声喝道,“寻常仆从在本将面前岂会如此沉稳?你进退知礼,绝非常人。快说!你到底是何人?”</p>

  桓雄瞟了魏z一眼,回答道,“湘中男儿都不畏生死,贩夫走卒皆倾力拒战,这才挡了你们百余日,想必你也深有体会。我身为一介仆从,见了你毫不畏惧,又有什么奇怪的呢?”</p>

  魏z冷笑着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自己身份,则尚有一线生机,否则现在就杀了你!”</p>

  桓雄面不改色,回答道,“在下就是一介仆从,要杀要剐悉从君便!”</p>

  魏z见状,大呼一声“来人!”将桓雄押住,拉到僻静处杀害。魏z虽然不知道桓雄的身份,却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威胁,因此才杀他以绝后患。</p>

  司马承目睹了桓雄被害的全过程,伤心欲绝,不断择机向韩阶和武延使眼色,劝他们快点离开。韩阶和武延对视一眼,却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坚毅,相互点点头,一脸决然的看向司马承。</p>

  两人相对低调,没有引起魏z的注意,顺利的跟着上船,前往武昌。</p>

  自起兵以来,王敦对司马承的认知被不断刷新,令他刮目相看。王敦本以为司马承只是个不中用的花瓶,完全没想到他竟如此得人心,任职不到两年,竟引得一州人士为之效死命。</p>

  王敦暗自掂量,司马承别的方面或许差点,但这识人善任的本事,与刘邦c刘备不分伯仲。如此人物王敦岂能不忌惮,得知临湘城破后,他就动了杀心。</p>

  司马承是诸侯王,身份显赫,王敦毕竟身为晋臣,有些事不敢明目张胆。于是王敦向王廙下令,等司马承路过荆州时,趁机下手。</p>

  王廙派人ěi zhuāng成水贼,前来抢劫,押送的护卫配合着演了出戏,在混乱中将司马承杀害,时年五十九岁。之后护卫们直接将司马承的尸首扔到岸边就不管了,只押着易雄前往武昌交差。不久之后,易雄在武昌被王敦杀害。</p>

  韩阶和武延虽跟在司马承左右,但他俩势单力微,根本无力阻止悲剧。眼看司马承被弃尸荒野,二人心中悲痛,想尽办法整来棺椁,一起将灵柩送往建康。</p>

  谯王是司马睿的族叔,得知谯王死讯后,司马睿心如刀绞,亲自穿上丧服守孝。灵柩到达建康后,司马睿又派太子前往吊唁,安排下葬,最后为司马承定谥号为“闵”,哀其不幸。</p>

  葬礼结束后,韩阶和武延拒绝了一切赏赐,白衣回乡,再也不出仕了。</p>

  一叶扁舟停靠在临湘岸边,邓骞下船上岸,遥望临湘城头,思绪万千。良久,邓骞长叹一声,打起精神,登车返回乡里。</p>

  邓骞的家离临湘城不远,以宗族为基础修建起坞堡,住了几百户,彼此大多认识。邓骞在族中身份尊贵,刚回到家,不少乡亲父老便围了过来。</p>

  众人多面带焦虑,一位长者急切的说道,“邓先生,你有所不知呀!近来那魏z杀了不少忠良,连虞氏兄弟都没有幸免。这些天一直派人来此探访,打听先生的下落,怕是凶多吉少呀!他肯定还会派人来的,先生你快出去躲躲吧!”</p>

  邓骞闻言捋了捋胡须,低头略一思忖,忽然大笑起来,说道,“我本不愿去那伤心之地,但看目前这形势,我还身不由己了。也罢,那我就去临湘城走一遭,去会会那魏z。”</p>

  众人皆大惊,纷纷劝阻道,“先生这是何意?此时前去岂不自投罗网?”</p>

  邓骞笑着解释道,“魏z刚刚拿下湘州,已杀害了不少忠良立威,现在到了求贤任用c收买人心的时候了。我出使湘州失败而回,他岂会给我定罪?派人来找我,只是想聘用我罢了。”</p>

  邓骞说罢,回屋休息准备去了,之后主动前往临湘城,去见魏z。</p>

  恰如邓骞所料,魏z就是想聘用他。魏z手下多是武夫,根本没有足够人手凑齐州郡府衙。附近的士子基本全是谯王故吏,收到魏z的聘书后,要么装疯卖傻,要么出游远遁,根本没人前来,把魏z逼得焦头烂额。</p>

  魏z心思缜密,知道该收买人心了,有心将手中的俘虏都放掉。却又怕徒劳无功,反留后患,一直犹豫不决。魏z虽然此刻不敢枉开杀戒,但情况若一直不见好转,难免灰心丧气,到那时可就难说了。</p>

  邓骞的到来恰如一阵及时雨,令魏z喜出望外,一路小跑的赶出来迎接,迎入府中奉若上宾。</p>

  礼毕落座后,魏z询问道,“如今战事停息,百废待兴,不知先生有何教我?”</p>

  邓骞想了想说道,“大战之后,最怕人心不稳。之前交战,虽说各为其主,但也多有杀伤。湘州士庶难免对将军有所怨言,欲破此局,非施仁政不可。”</p>

  魏z微微颔首,他知道邓骞也是谯王故吏,心中多有提防,试探着说道,“先生所言甚是,我本有意释放俘虏。只是交战日久,嫌隙已深,轻易释放怕有放虎归山之忧,先生怎么看呢?”</p>

  魏z盯着邓骞,静静的等他作答。</p>

  邓骞考虑了一下,回答道,“将军所忧不无道理,除此之外,我有三策,足以为将军收来人心。”</p>

  魏z心中一阵惊喜,急忙问道,“是何妙计?先生快快教我。”</p>

  邓骞回问道,“敢问谯王世子何在?”谯王没有妾室,只有一个小儿子,才三四岁。</p>

  魏z闻言不觉又警觉起来,答道,“目前在我手中,照顾的很好,不知先生何意?”</p>

  谯王世子也是皇族一脉,魏z不敢妄加杀害,但如何处置一直没想好,只是等着王敦的命令。</p>

  邓骞说道,“谯王已经遇害,依礼世子当袭爵。将军可向丞相表请此事,顺便任命新王主政湘州,再由将军摄政内外,如此则公私皆顺。”</p>

  魏z眨眨眼,恍然大悟,连称妙计。湘州士子多是谯王故吏,魏z是谯王的敌人,有些人不愿受聘,只是碍于情面。若是将世子推出来,众人名义上还是辅佐旧主,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小谯王根本不可能主政,大权还是在魏z手里,只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而已。</p>

  魏z回味够了,赶紧询问第二策,邓骞接着说道,“第二策则有些歹毒,将军可以安排些人手,在四周放出风去,将临湘城陷的责任一股脑儿推到朝廷头上。朝廷本就做的不妥,湘州士庶多有怨言,将军再顺势加把劲,到时候谁还会将怨气怪在将军头上呢?”</p>

  邓骞此策算是把朝廷卖了,当然朝廷也活该,并不冤枉。魏z听罢,拍案叫绝,对邓骞所有的顾虑都打消了,眼神中充满了信任。</p>

  邓骞又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还请将军上书丞相,赦免之前追随谯王的诸郡县。如此,我愿执笔传檄各郡县,令他们遣使归附,不知将军意下如何?”</p>

  魏z当前只控制了临湘c巴陵等少数城市,其它郡县先前大多派兵支援临湘,现在正骑虎难下。魏z本就有心传檄,但他知道自己不好办这事,现在邓骞肯出面,实在是求之不得。</p>

  魏z大喜过望,离席上前,向邓骞深施一礼。之后聘请邓骞为别驾,邓骞笑着答应下来。</p>

  魏z上书王敦后不久,一封诏书传来,谯王世子司马无忌袭爵,成为新的谯王,主政湘州,暂时摆脱了性命之忧。得到王敦允诺后,邓骞以新谯王的名义传檄,各郡县纷纷归附。</p>

  眼看形势渐渐稳定,受聘前来的士子也多了起来,魏z终于放下心来,将那几千战俘悉数释放。久经战火蹂躏的湘州大地,再次平静下来,默默地舔舐伤口,重新焕发了生机。</p>

  临湘城头,征战的痕迹难以磨灭,一位年轻将领登上城楼,举目远眺。往日的厮杀声,依然深藏在阵阵风中,回荡在临湘上空,久久不散。</p>

  此人名叫毛宝,字硕真,刚刚经历了那场血战。他是魏z的部下,这几日刚被王敦委任为临湘县令。习习微风由耳入心,一股悲怆之情萦绕心田,扰的毛宝湿了眼眶,久久不能释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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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书韩阶传》“及承为魏z所执,送武昌,(韩)阶与武延等同心随从,在承左右。桓雄被害之后,二人执志愈固。及承遇祸,阶c延亲营殡敛,送柩还都,朝夕哭奠,俱葬毕乃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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