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父亲心意
又是新的朝阳升起之时。</p>
明承烈坐在自家后院的房顶上，手里拿着一只竹笛，放在嘴边低低的起了个声。连续几日都是晴朗的天气，空气干燥些，声音分外高昂。他张开嘴，沙哑的唱着，都是些庄稼地里干活的人口口相传的顺口溜。少说也当了小三十年的将军，可他还是和当初那个下地干活的农民一样，每天起的特别早看着旭日升起吹竹笛子。</p>
放眼望去，整个天启城慢慢的恢复了生机，天空上大片绵绵云没有阳光显的发灰。</p>
‘承烈，吃早饭了。’明夫人从屋檐旁边的梯子上来，坐在他身边，去没有真的去拉他下去吃饭，只是坐着听他时而悠扬时而轻盈的笛声。</p>
明夫人是大户人家出身，却嫁给了农民出身的明承烈，以为喜欢他纵马舞刀的英勇，觉得他想无拘无束的雄鹰，白天可以翱翔在宽广的天空，到了晚上又特别的安分，每天都要吹一吹喜欢的竹笛。几十年过去了，明承烈都当上大将军了，家里不需要多么奢华，只要每天明承烈能够回家吃饭睡一觉，然后再在自家的屋顶吹吹笛子，每当明夫人一想起来，心里不由得就柔软起来。</p>
明承烈停下笛声看着另外一间小院，明夫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绵绵的灰云下，不知何时长生已经起来并在小院里挥刀练习，一下一下地劈斩在木桩上，还没有亮起来的天空下他的身影小而模糊，像是画中的远景。他似乎已经很疲倦了，每劈一下都要停顿片刻，微微含着胸，胸膛起伏的也很厉害，可是他擦擦了额头上冒出的细汗，双手再次发力举起刀，重复着单调的劈砍。</p>
刀劈在木桩上发出硿空细响，远远的也听不真切。</p>
‘你又在是想什么？’明夫人问明承烈。</p>
‘想告诉你，这些天吩咐一下，多做些好吃的，给世子补补身体，他的身体还是不行。再过些时日就要教他上马了，如果身体还不强壮一些，到时候可能就负荷不了。’</p>
</p>
早朝之后众位文武大臣散去之后，陛下却把明承烈留了下来，让他稍后到御书房一见。</p>
明承烈掀开金丝绣织的门帘，钻进了御书房里，闻着熟悉的香味。袅袅的烟雾中，陛下依靠在坐床上，手里端了一个杯子，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p>
发觉明承烈进来后，陛下招招手让他坐在另一边坐床上。明承烈很年轻的时候就追随了陛下，现在也是陛下的倚仗，当只剩下君臣二人的时候，此二人就不再有什么繁琐的君臣之礼了。</p>
‘陛下找我来有什么事？’</p>
‘没什么，只是想找你叙叙。’</p>
明承烈微微欠身，‘这些天还算很安静，就是淮南王的贴身随从带人来收取北凉战马和兵器之时，对将士们很不客气。’</p>
陛下笑了笑，‘你和继迁都和元昊走的近，继迁手底下的兵多，这个对你们是有好处的，你为什么倒不满起来？埋怨我没有把虎贲营调拨在你手底下？’</p>
明承烈面色不变，还是摇了摇头，‘臣和淮南王都是支持大王子的，可是臣自认为和淮南王不是一类人。而且虎贲营是我们大夏最强的骑兵，是陛下用来包围皇都城，震慑天下的部队，无论调拨给谁的手里，臣都是不同意的。’</p>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陛下随意的摆了摆手，‘对了，世子这段时间还好吗？我让长生跟着你练习刀术，他进步快马？’</p>
‘世子天生体虚，身体里的力道不是很足，能够提起战刀挥舞已经是勉强的很了，砍出去的刀上没什么力道，也说不上有什么大进步。’明承烈直言不讳，‘臣以为，世子天生就不适合练习刀术，’</p>
‘哦！是吗？’陛下淡淡回应道，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只是低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p>
‘可是有一点’</p>
‘一点什么？’陛下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明承烈，‘有一点什么？’</p>
‘很久没有看到有人如此努力的练刀了，即便是臣以往教四王子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拼命过。臣每天只给世子讲解一种招式，即使是一种招式，世子怎么也练不熟悉。往往是练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刀上全然没有力气，别说shā rén，杀只鸡倒还凑合。可他偏偏能一刻不停的练下去，直到夜深人静，还能听见木桩上发出硿硿的声音，那都是世子练刀劈砍木桩的声音。那种拼命的势头好像’明承烈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有时候看着他那么拼命的练刀，就像看见了臣自己小的时候。那时候臣白天在家下地干活，晚上就拼命练刀，不练刀，就得种一辈子的庄稼，就活不下去。’</p>
陛下沉默了片刻，‘可是他是世子啊，我们大夏楚氏家族最尊贵的小儿子，没有理由像他那样拼命的对不对？’</p>
‘是的。如今世子把九种最基本的招式练熟了七种，再过几日臣就想教他冲斩了，然后就死上马劈桩。只是臣觉得像现在这样超负荷的练习，以世子的身体，时间长了会伤及身体的根本。’</p>
‘会伤身啊真是个傻小子哟。’陛下安静了一会儿，笑了笑，‘别教什么上马劈桩了，随便让他练着玩玩，也不必教他骑马，做做样子就好了。’</p>
‘可是可是如果只是玩玩的话，为什么陛下要指定臣去教世子刀术？难道陛下不是想让世子’</p>
陛下摆了摆手，示意明承烈不要说，‘他毕竟是大夏的世子，应该有最好的老师教他刀术。可是我心里并不想让他成为武士，既然要做样子，肯定也要做个好看的样子。承烈啊，你刚刚就说过，世子是不适合学刀的，你自己记住就行了。’</p>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陛下推了推茶杯，明承烈端在手里却没有喝。</p>
他忽然放下茶杯跪了下去，‘陛下，臣有句心里话不知当问不当问。’</p>
陛下瞥了他一眼，用精美的茶杯盖子指着他笑了笑，‘怎么连我的明承烈大将军说话怎么也这么吞吞吐吐的？承烈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是我们大夏狮子老虎，你有什么话尽管说给我听，我不会怪罪你的。’</p>
明承烈用力的点了点头，‘承烈想问陛下关于重新立嗣之事。’</p>
‘重新立嗣？’陛下挑了挑眉毛，‘我的小儿子还活的好好的，按照大夏祖宗订下的规矩，将来我的皇位都会是他的，明承烈你也觉得不妥吗？’</p>
‘臣觉得大为不妥，以世子的身体情况，还能活几年？何况世子的母亲是南诏的人，南诏可是我们大夏的心病，反复无常。臣当年跟着陛下那么些年的征战，可不就是在对抗南诏三十六动的猛兽军团吗？’明承烈提高声音回答道。</p>
‘还能活几年？’陛下低低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至于南诏的血统，承烈啊，我身体里还留着一半的奴隶血脉。我不知道长生算不算半个南诏人，可我只知道他的母亲是整个皇宫里最可怜的女人。’</p>
他双手背在背后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承烈，我知道，你们支持用户元昊的一批人，私底下里叫做长子党，支持拥护德昭的一拨人，私底下叫做二子党，你们争来争去，还不都是为了重新立嗣的事情。你们心底里都觉得总有一天我会废了长生，另外再立一个世子，因为长生的身体，因为他不想我吗大夏真正的男儿。这些其实我都知道，但是我要告诉你一句话就是，我心里是很爱很爱长生这个小儿子的，在我倒下之前，我不想再听到有人说要废掉他的话。’</p>
‘可是陛下您请’</p>
‘承烈，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心思。但是我告诉你，我心里也有自己的主要，如果有一天我就要死了，如果长生不能负担起大夏，那我会给你们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长生练习刀术的事情，你要让他知道刀术是不可能学好的，要让他知难而退，然后安心休养身体。你不必教他任何真的刀术，你听明白了吗？’</p>
‘臣明白。’明承烈点点头，‘只是臣还有一句话想说，不是为大王子的，是为了世子。’</p>
‘你说。’</p>
‘世子是我们大夏楚氏的男儿，无论世子的身体怎么虚弱，但是陛下答应了让他跟随微臣练习刀术，现在又嘱咐臣故意刁难他，这不是骗他吗？’</p>
‘就当是我骗他吧’陛下沉默了片刻，笑了笑，‘做父亲的，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好好长大，能过多活些时日，做不做武士，能不能成英雄，又能怎样？他爷爷是盖世英雄，但是他爷爷的下场如何，承烈，你应该还记得吧？’</p>
明承烈板着脸回到自己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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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承烈坐在自家后院的房顶上，手里拿着一只竹笛，放在嘴边低低的起了个声。连续几日都是晴朗的天气，空气干燥些，声音分外高昂。他张开嘴，沙哑的唱着，都是些庄稼地里干活的人口口相传的顺口溜。少说也当了小三十年的将军，可他还是和当初那个下地干活的农民一样，每天起的特别早看着旭日升起吹竹笛子。</p>
放眼望去，整个天启城慢慢的恢复了生机，天空上大片绵绵云没有阳光显的发灰。</p>
‘承烈，吃早饭了。’明夫人从屋檐旁边的梯子上来，坐在他身边，去没有真的去拉他下去吃饭，只是坐着听他时而悠扬时而轻盈的笛声。</p>
明夫人是大户人家出身，却嫁给了农民出身的明承烈，以为喜欢他纵马舞刀的英勇，觉得他想无拘无束的雄鹰，白天可以翱翔在宽广的天空，到了晚上又特别的安分，每天都要吹一吹喜欢的竹笛。几十年过去了，明承烈都当上大将军了，家里不需要多么奢华，只要每天明承烈能够回家吃饭睡一觉，然后再在自家的屋顶吹吹笛子，每当明夫人一想起来，心里不由得就柔软起来。</p>
明承烈停下笛声看着另外一间小院，明夫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绵绵的灰云下，不知何时长生已经起来并在小院里挥刀练习，一下一下地劈斩在木桩上，还没有亮起来的天空下他的身影小而模糊，像是画中的远景。他似乎已经很疲倦了，每劈一下都要停顿片刻，微微含着胸，胸膛起伏的也很厉害，可是他擦擦了额头上冒出的细汗，双手再次发力举起刀，重复着单调的劈砍。</p>
刀劈在木桩上发出硿空细响，远远的也听不真切。</p>
‘你又在是想什么？’明夫人问明承烈。</p>
‘想告诉你，这些天吩咐一下，多做些好吃的，给世子补补身体，他的身体还是不行。再过些时日就要教他上马了，如果身体还不强壮一些，到时候可能就负荷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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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之后众位文武大臣散去之后，陛下却把明承烈留了下来，让他稍后到御书房一见。</p>
明承烈掀开金丝绣织的门帘，钻进了御书房里，闻着熟悉的香味。袅袅的烟雾中，陛下依靠在坐床上，手里端了一个杯子，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p>
发觉明承烈进来后，陛下招招手让他坐在另一边坐床上。明承烈很年轻的时候就追随了陛下，现在也是陛下的倚仗，当只剩下君臣二人的时候，此二人就不再有什么繁琐的君臣之礼了。</p>
‘陛下找我来有什么事？’</p>
‘没什么，只是想找你叙叙。’</p>
明承烈微微欠身，‘这些天还算很安静，就是淮南王的贴身随从带人来收取北凉战马和兵器之时，对将士们很不客气。’</p>
陛下笑了笑，‘你和继迁都和元昊走的近，继迁手底下的兵多，这个对你们是有好处的，你为什么倒不满起来？埋怨我没有把虎贲营调拨在你手底下？’</p>
明承烈面色不变，还是摇了摇头，‘臣和淮南王都是支持大王子的，可是臣自认为和淮南王不是一类人。而且虎贲营是我们大夏最强的骑兵，是陛下用来包围皇都城，震慑天下的部队，无论调拨给谁的手里，臣都是不同意的。’</p>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陛下随意的摆了摆手，‘对了，世子这段时间还好吗？我让长生跟着你练习刀术，他进步快马？’</p>
‘世子天生体虚，身体里的力道不是很足，能够提起战刀挥舞已经是勉强的很了，砍出去的刀上没什么力道，也说不上有什么大进步。’明承烈直言不讳，‘臣以为，世子天生就不适合练习刀术，’</p>
‘哦！是吗？’陛下淡淡回应道，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只是低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p>
‘可是有一点’</p>
‘一点什么？’陛下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明承烈，‘有一点什么？’</p>
‘很久没有看到有人如此努力的练刀了，即便是臣以往教四王子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拼命过。臣每天只给世子讲解一种招式，即使是一种招式，世子怎么也练不熟悉。往往是练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刀上全然没有力气，别说shā rén，杀只鸡倒还凑合。可他偏偏能一刻不停的练下去，直到夜深人静，还能听见木桩上发出硿硿的声音，那都是世子练刀劈砍木桩的声音。那种拼命的势头好像’明承烈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有时候看着他那么拼命的练刀，就像看见了臣自己小的时候。那时候臣白天在家下地干活，晚上就拼命练刀，不练刀，就得种一辈子的庄稼，就活不下去。’</p>
陛下沉默了片刻，‘可是他是世子啊，我们大夏楚氏家族最尊贵的小儿子，没有理由像他那样拼命的对不对？’</p>
‘是的。如今世子把九种最基本的招式练熟了七种，再过几日臣就想教他冲斩了，然后就死上马劈桩。只是臣觉得像现在这样超负荷的练习，以世子的身体，时间长了会伤及身体的根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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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摆了摆手，示意明承烈不要说，‘他毕竟是大夏的世子，应该有最好的老师教他刀术。可是我心里并不想让他成为武士，既然要做样子，肯定也要做个好看的样子。承烈啊，你刚刚就说过，世子是不适合学刀的，你自己记住就行了。’</p>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陛下推了推茶杯，明承烈端在手里却没有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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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瞥了他一眼，用精美的茶杯盖子指着他笑了笑，‘怎么连我的明承烈大将军说话怎么也这么吞吞吐吐的？承烈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是我们大夏狮子老虎，你有什么话尽管说给我听，我不会怪罪你的。’</p>
明承烈用力的点了点头，‘承烈想问陛下关于重新立嗣之事。’</p>
‘重新立嗣？’陛下挑了挑眉毛，‘我的小儿子还活的好好的，按照大夏祖宗订下的规矩，将来我的皇位都会是他的，明承烈你也觉得不妥吗？’</p>
‘臣觉得大为不妥，以世子的身体情况，还能活几年？何况世子的母亲是南诏的人，南诏可是我们大夏的心病，反复无常。臣当年跟着陛下那么些年的征战，可不就是在对抗南诏三十六动的猛兽军团吗？’明承烈提高声音回答道。</p>
‘还能活几年？’陛下低低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至于南诏的血统，承烈啊，我身体里还留着一半的奴隶血脉。我不知道长生算不算半个南诏人，可我只知道他的母亲是整个皇宫里最可怜的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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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陛下您请’</p>
‘承烈，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心思。但是我告诉你，我心里也有自己的主要，如果有一天我就要死了，如果长生不能负担起大夏，那我会给你们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长生练习刀术的事情，你要让他知道刀术是不可能学好的，要让他知难而退，然后安心休养身体。你不必教他任何真的刀术，你听明白了吗？’</p>
‘臣明白。’明承烈点点头，‘只是臣还有一句话想说，不是为大王子的，是为了世子。’</p>
‘你说。’</p>
‘世子是我们大夏楚氏的男儿，无论世子的身体怎么虚弱，但是陛下答应了让他跟随微臣练习刀术，现在又嘱咐臣故意刁难他，这不是骗他吗？’</p>
‘就当是我骗他吧’陛下沉默了片刻，笑了笑，‘做父亲的，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好好长大，能过多活些时日，做不做武士，能不能成英雄，又能怎样？他爷爷是盖世英雄，但是他爷爷的下场如何，承烈，你应该还记得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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