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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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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连城南域,枯禅街。

  任谁都知道,这是连城内的一块‘修仙者出没地带’,是严禁普通人进出的地方!

  街道荒无,未到日落,已是一片灰暗。

  十名童子站满在这条青石砖的街道上,抬着头看着临时搭建的木台。

  在木台上,一名年老的院长不断咳嗽,咳到嘴边流出了鲜血。

  那名院长用手擦去鲜血道:“在我爷爷在生时,禁修仙令才刚颁布,六成的居民都是修仙者,普通人的身份相当于家畜;在爹的年代,修仙者只剩下三成,我们这些普通人终于争取到了一点人权;到了现在,清扫修仙者的行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据我所知,仅剩的修仙者只有一百人左右,这百来人都可以被称作为修仙界的泰斗了,只是,修仙者是少了,但是我们的状况依旧没有一点改善!”

  “我们还是只能呼吸乌烟瘴气,喝污染过的水,吃难以下咽的残余食物,而与我们仅一墙之隔,就是广阔无边的大自然,可是这片自然并不属于我们!而是属于所有的修仙者泰斗!为了这片大自然,我们牺牲了无数人,而我也身受重伤,不能再与修仙者抗衡,相信将来,你们也会成为牺牲的一份子。”

  “你们会害怕吗?!”院长情绪激昂道。

  “不怕!”台下的童子们齐声说道,有着相当的觉悟,丝毫没有犹豫。

  “你们现在还有退路!要走的就现在给我走!”

  台下一片寂静,无人敢乱动。

  “你为何还不走?”院长看着队伍中最后一名少年,劝说道。

  话音刚落下,其余九名童生就下意识看向队伍中最后的一名少年,那名少年是双腿残疾的,他坐在一座简易的轮椅上。

  残疾少年一怔,半响才意识到院长是说自己,“因为我想当锦武卫,肃清修仙者,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初衷。”

  “这条路不是你能得走下去的。”院长看了眼少年的双腿道,像是话中有话。

  “那我就不走这条路,走一条不是路的路吧,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路。”少年坚定道。

  “你凭什么?”

  “坚持!”

  时过境迁,很快五年就过去了,今天,又有一批新的童子来到了这条枯禅街。

  “他就是那个叫顾城的大师兄?”

  “是的他双腿残疾,似乎不会武功啊。”

  “就算会武功也没用,他双腿残疾根本就是一个负累。”

  “那这个顾城怎么成了大师兄?”

  “跟他同期的人不是入选了阅人山,就是被修仙者杀掉了,唯独他没死,但一直落选阅人山,却还一直坚持。”

  “可我还有一个很大的疑问,他怎么能在这片弱肉强食的‘修仙者出没地带’活了这么多年?”

  “听说他会一手计谋,还爱给自己的计谋起名字,叫什么‘空城计’‘金蝉脱壳’‘欲擒故纵’”

  “嘘,他来了。”

  童子眼看到大师兄顾城正朝这边走,顿时收住了声。

  在不远处可看见,一名少年正推着轮椅走来,他身子瘦削,穿着一身布衣,衣上沾满锈迹,完全不像一个大师兄应有的模样。

  只见这个大师兄,推着轮椅,走到这条荒无的街道末端,那里有一间很隐蔽的店铺。

  他看了眼店铺的招牌,便走进了店铺内。

  店铺内黑漆漆的,四处都摆着一列大屏风,遮遮隐隐的。

  顾城绕过这些大屏风,仅见一座柜台,柜台足有一间屋高,就像一间屋中屋一样,完全不让他人看见铺内的情况,总给人一种神秘的隔世之感。

  就在这时,高柜台内传来了一阵声音:“是客人吗?”

  “我想要买一个收音罗盘。”顾城抱拳说道。

  “我看你不像是住在枯禅街的人,为何来我这种店做客?”

  “我就是枯禅院的学生。”顾城一怔,如诚答道。

  “吱呀——”

  一声响起,在高柜台上一扇严密的窗被打开了,一根绳子从窗里抛出,只见绳子下捆绑着一个诺大的称盘。

  “咣当。”称盘跌落在地板上,响声回荡在这个窄小的屋子内。

  “既然是枯禅院的学生,那你想买什么货就自己挑吧。”那人说道,话音刚落下就马上关紧了窗户。

  顾城很清楚,店主并不是不想接他生意,做得这么严密都是为了防范修仙者。

  称盘内放着十多个收音罗盘,这些都是残品,用不了几次的,只是用作给客人试用的。顾城拿起了一个最好的收音罗盘放在大腿上。

  “沙沙——”

  收音罗盘一打开,就传来一阵杂音。

  “先听一下明天的天气吧。”顾城暗自说道。

  顾城将收音罗盘的罗盘针转到了‘钦天监’的坐标。‘钦天监’,这是一座预测天气的宫廷机构,机构内的人都是通过观察天象、节气、历法来推算出天气预测。

  收音罗盘先是传出一阵空档的声音,过了片刻终于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声音:“今早红云照,翌日不是大风就是雹。”

  接着,顾城还将罗盘针指向了连城官府的坐标,想要打听了一下官府公告。

  “昨日,南域的修仙者出没地带中出现了一名修仙者,现在一众锦武卫正在前往南域抓拿修仙者,请南域的居民少出门,多居家中。”

  几经测试后,他满意地笑了下,音质清晰,就是他想要的!

  顾城正想买下罗盘时,眼神无意中扫了一下罗盘的价格,他抢先收住了嘴,脸色徒然暗沉了下来

  太贵了!

  顾城虽然清楚,敢在‘修仙者出没地带’做生意的人都是亡命徒,多半是独家生意,至于价格自然就涨得飞起,但还是让顾城没想到,这些他辛苦努力凑足三年的灵石竟然只能买起半个这样的收音罗盘。

  他虽然不甘心,但是又不得不买收音罗盘,只因他已经很久没走出过枯禅街了,很想要知道一下外面的世界,而收音罗盘是他唯一能了解外界的途径。

  顾城接着看一眼其他罗盘的价格,只觉两眼一黑,大脑一阵沉重。

  顾城估量了一下自己的灵石,只足够买下一个最便宜的收音罗盘,至于一个普通的收音罗盘,他恐怕还得再凑三年的灵石才能买得起。

  还记得有句话,人生有多少个三年啊?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现在自己已经十五岁了,也就只剩下五十五年了,可这五十五年一半又在夜里过了,算起来自己也就只剩下二十七、八年了,再加上三灾六病,刮风下雨,人生还有多少日子啊?

  想到这里,顾城就下决心买下收音罗盘。

  “这可是半成品。”店主提醒道。

  顾城何尝不知道,这个罗盘针坏掉了,算起来还要自己熟背坐标才能用这个收音罗盘呢。

  “就买这个。”顾城坚定道,摸遍了所有口袋,小心翼翼地将每一颗碎灵石放在了称盘上。

  “嗖”的一声,绳子将称盘拉回到窗户上。

  “灵石我收到了,你自己入暗室领取收音罗盘吧。”店主冷冷道。

  “轰隆——”

  一声响起,一面的墙壁出现一个暗门。顾城抱拳下了一礼,就这样走入了暗室内。

  暗门刚紧闭了起来,店铺内又来了两个客人了,分别是一名身穿白袍的老头和一名稚嫩的童子。

  “是客人吗?”店主如常说道。

  “咳咳”那个老头咳嗽了几声,应答道:“是。”

  “可是枯禅院的院长余子夫?”

  “正是在下。”老头抱了一下拳道。

  此人,正是当年收下顾城的院长,余子夫。而站在他身边的那名童子,是一名新纳入枯禅院的童生。

  “前辈,我这行来是为了买一个收音罗盘的。”余子夫敬礼道。

  这家店能够在枯禅街维持多年,一家独大,可见店主绝非一般人,即使余子夫身份不低,也只得叫店主为前辈。

  “你自行挑选。”店主如常地打开窗户,将一个称盘丢下地板上,让余子夫挑选。

  余子夫毫不犹豫挑了一个最贵的收音罗盘,转交给了旁边的一名童生观摩。

  这一细微动作似乎是被店主察觉到了。

  “你是为这个童生买的?”店主细疑道。

  “回前辈,他虽然是新生,但且不算是童生了,因为他已经得到入选阅人山的名额了。”余子夫说道。

  “哦?小小年纪就入选了阅人山?实在不容易,既然如此,此罗盘你只需要付一半的灵石。”店主道。

  “承蒙前辈厚爱。”旁边的童子拜谢道。

  “说起来,方才也有一个少年,自称是枯禅院的学生,买下了我的收音罗盘。”店主道。

  “前辈可否详说?”余子夫好奇道。

  “我看出他足有十五、六岁,早已过了入选阅人山的年纪,而且,他看起来灵石并不太足,莫非你们枯禅院也有这样的弟子?”

  余子夫脸色一变,忽然像是想到了谁,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样不好的念头。

  “前辈一定是误会了,这人不会是我们枯禅院的弟子,我枯禅院绝没有年龄如此大的学生!况且,前辈可见,若是学生一心向武,但灵石不足,我自会替他来买所需品,绝不会在灵石一事上为难学生,请前辈莫要轻信小人之言,有损我枯禅院之名!恕我直言,此人走了多久?”

  “他人还没走,尚在还在暗室中。”

  “我胆请前辈让我当面质问他。”余子夫一脸愤然道。

  窗户里没有传出一声,似乎店主已经默认了此事。

  “轰隆——”

  没过多久,暗门一开,一道人影从暗门中走了出来。

  顾城如获至宝一样,紧紧揽着那个破烂的收音罗盘。暗门方才打开一半,刚刚露出缝隙时,他竟然看到了余子夫,下意识喊了出来:“师傅?”

  余子夫一脸惊愕,一声不吭,愣住了半响。

  没想竟然是他!他竟然偷溜出来了!

  余子夫看到顾城,一股怒火从两肋中冒了出来。

  顾城此人一身无为,修为多年没半点精进,在这个修仙者横行,余粮又不足的年代,不进则退,而顾城修为不进步,那就是彻底断送了枯禅院的威名!

  若是让外人知道枯禅院有他的存在,那岂不是笑话?

  再联想起刚刚放出之言,他暗自下了决定,绝不能再让枯禅院的威名有损了!

  “大胆小人,竟敢冒认我枯禅院的学生?”余子夫脸色阴沉,冷哼一声道。

  顾城发现师傅好像误会了什么,正要解释,“师傅,你好像误会”

  但余子夫已经抢先说道:“我看在店主的份上,今日不杀你,留你一命,如若你再散布谣言,自称我枯禅院子弟,我必将你立地正法,以正我枯禅院的威名,现在,马上给我滚!”

  顾城为了证明身份,只好拿出了一块枯禅院的玉佩,道:“师傅,真是我,顾城。”

  玉佩还没交出,余子夫已经伸手捏碎了,“得寸进尺!竟还敢谎称我院子弟?趁我现在还没动怒,赶紧滚!”

  顾城注意到这些动作后,看了眼高柜台敞开的窗户,顿时明白自己做了一个牺牲品,心中满是悲愤。

  顾城怒然推了轮椅出去。

  或者是执拗,又或者是愤怒,他暗自下了决定不再回到枯禅院,总之他不想到再当一个牺牲品了。

  这条街路破烂不堪,一路颠簸,顾城走得很慢,可是轮椅终究没走多远,反倒轮子却卡在沟壑里了。

  顾城稍稍收拾了心情,吃力地扛起轮子,可是花了一炷香时间,却还是无法将轮子移开沟壑。

  “嘭——”“嘭——”“嘭——”

  就在这时,隔壁的街接连响起了一阵阵爆炸声,声音越来越接近这条街道。

  “修仙者来了!快跑!”

  身后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一群人从顾城身边跑过。

  一个,两个,三个不断地惊慌逃跑,完全没有留意到卡在沟壑上的顾城。

  看到隔壁的街冒起了一阵阵黑烟,顾城不疑有它,马上肯定了从收音罗盘打听到的信息——有一名修仙者出没在南域!

  枯禅街,就是南域的修仙者出没地带之一!

  倘若是平时,他早就脱身了,但是这次坏就坏在轮椅被卡住了。

  顾城心中一凛,不断向那些逃跑的人挥手求助。

  挥手终究起点了作用,终于有一个人留意到了自己,但是顾城很快发现,那个人就是余子夫,他竟只是扫视了一下,根本没理会自己,自己只是做了无用功。

  顾城索性放下了手,独自吃力地把抬起轮子,无奈轮椅太重,抬不起来。

  顾城满脸涨红,眼下修仙者已经不断地接近自己了,“咔咔”声响起,轮子虽然稍稍松动,但依旧卡在沟壑不动。

  “给我动!”

  就在这时,顾城觉得重心一侧,自己连带轮椅凌空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