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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章 表白

  樱宁被幽暗深渊绑走兹事体大,卓德当即派赵廷前往天界将此事告知青崖。樱宁才回来,风尘仆仆,便向卓德告请先回去整理洗浴。

  原本樱宁三人私自下山是要被处罚的,只是那时候派里管理松散,许多弟子都私自下山了,一查便是一群人,真要处罚起来波及面太广,处罚之事也就揭过不提了。

  当下樱宁回青峰殿洗浴整顿,槐林则被卓德叫走。等她换好弟子服从屋子里走出来,发现小伟正在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她。“小伟?”

  “樱宁,你过来。”小伟向她招招手。

  “怎么了?”樱宁走过去,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小伟的表情似有几分犹豫,“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虽然冰块脸不让我说。”

  “什么事?”樱宁有些好奇。

  “就是你被绑走之后发生的事。冰块脸说,这些事应该由槐林师兄告诉你,可是以槐林师兄的性格,肯定不会告诉你。所以我觉得我一定要告诉你,要不槐林师兄就太委屈了。”

  “到底是什么事呀!”

  “你被绑走之后,槐林师兄为了你,向青崖上神下跪了,甚至还自请逐出师门。”

  “什么!?”樱宁脸色骤变。

  小伟将那天在海岸边发生的种种统统告知樱宁。

  樱宁听完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鼻子一阵酸楚。竟然是这样的,槐林为了她,不惜顶撞青崖,不惜下跪求情,终于帮她了结了五百年前的恩怨,让她从今往后可以抬起头堂堂正正地生活。可是,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却无法回报,她该怎样偿还这段恩情?

  小伟叹口气,又说:“樱宁,我知道,你对青崖上神或许还有感情,但是我真的替你觉得不值。我上次试探他,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一次也是这样的,感应不到你的灵力,大家以为你死了,全都很难过,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樱宁,他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樱宁的一颗心一点点坠了下去,甚至有一种针扎一般的疼痛。他早就对她没有感情了,她一直都是明白的,可是为什么听到小伟这么说,心里却还是这么难过呢?

  小伟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如果他真的对她还有那么一丝情感,就不会在得知她的死讯之后无动于衷,什么都不说就返回天界。她是死是活,他根本毫不在意。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斥责她从前的所作所为,就说明他心中依旧对过去有着无限恨意。只是,当他从槐林口中得知,她并非想置他于死地之后,他才有所释怀,愿意将过去一笔勾销。

  此时此刻,樱宁才真实地感受到青崖对她的不屑于顾,清楚地感受到往日种种真的已经随烟云而逝,那个爱她怜她的青崖再也回不来,她心中最后一点不为人知的寄望也彻底破裂。

  小伟见她这幅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模样,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声,“樱宁,不管五百年前青崖上神对你多好,现在他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珍惜眼前人。”

  樱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小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于感悟生活了?”

  “我这不叫感悟生活,我喜好八卦他人的事件,你又不是不知道。看过痴男怨女的故事多了,自然也就多了许多感慨。槐林师兄和青崖上神既然已经把五百年前的事说开了,你大可以跟槐林师兄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没有人会再拿你过去的事来指责你了。”

  “谢谢你,小伟,真的谢谢你,还有岐宇。”樱宁眼含泪光。

  “好啦!其实我和冰块脸一开始就猜到你应该有什么苦衷,就算犯了错也不要紧。人活于世,哪有不犯错的呢?只要悔过改正之后,依旧可以重新开始。”

  樱宁一下有点哭笑不得,“小伟,你一下说出这么多大道理,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行了,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我回落霞殿了。”

  “好。”樱宁把小伟送出小院,目送他走远,才终于回到小院里,坐在石凳上发呆。

  过去大师兄对她好,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大师兄同情和可怜她,可是却没有想到大师兄对她有了男女之情,她该怎么办?她不能接受这段感情,不能耽误大师兄,可是她该怎么拒绝大师兄?

  樱宁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亲口对他说清楚,哪怕他要恨她,怨她,甚至不肯再教她术法,她也都认了。总之她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无端接受他对她的好。

  打定主意后,樱宁去了青峰殿的厨房,自己烹饪了几道小菜端回小院里,摆在石桌上。待夜幕降临时,再点上蜡烛,颇有几分浪漫晚宴的意味。不仅如此,她还准备了一壶小酒。

  槐林走进小院时,看到的便是樱宁坐在石凳上等他的画面,烛光映照她的脸颊上,更添几分朦胧梦幻之美。槐林一时有点懵,仿佛反应不过来,讷讷地唤了一声,“樱宁……”

  “大师兄,你来了,快请坐吧!”樱宁站起身迎接他。

  槐林脚步虚浮地走到樱宁身边,只觉一切太过美好,好像身在梦中,“这些……都是你亲手为我准备的饭菜?”

  “是啊!做得不太好,请大师兄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只要是你亲手做的,我都很喜欢。”

  樱宁往两人的杯子里倒满酒,然后举起酒杯,“大师兄,我先敬你一杯。”

  “好。”槐林也端起了酒杯。

  “这三年来,大师兄对我的好。承蒙大师兄照顾良多,我却无以为报,只能先干为敬。”她说完,仰头喝光杯里的酒,又立刻为自己满上,“这第二杯,我还是敬你。在被绑架的这段时间,你为我所做良多,我还是无以为报。”

  槐林越听越不对劲,这样的樱宁太奇怪,她过去从未这样严肃地向他敬酒表示感谢。槐林一把抓住樱宁端酒的手,打断她:“你别说了,你猜得没错。”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樱宁,我喜欢你。”

  樱宁顿时愣住了。

  此时,卓德恰好带着青崖来到了小院外面,槐林表白的这句话,一字不落地进入了卓德和青崖的耳中。

  卓德尴尬地看了青崖一眼,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大师兄……”樱宁想开口,却又被槐林用手捂住了嘴。

  “别说话,现在你只要听我说就可以了。”他移开手,分别握住她的两只手,“樱宁,不管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只在乎你的现在和将来。打从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放弃你。”

  这一番情深意切的表白,纵然她再铁石心肠,也内心也无法不动容。可是,她不行,也不能接受她的感情。樱宁正想狠下心说出拒绝的话,眼角的余光倏然瞥见站在小院外面的两个人,霎时惊出一声冷汗:“师、师父……”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刚才大师兄对她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槐林闻言立刻转身,也看到了卓德和青崖,虽有几分惊讶,但还算淡定。“师父,上神,你们怎么来了?”

  青崖缓步走入小院,淡淡道:“抱歉打扰二位诉请,只是今晨卓德派人通知我有关于幽暗深渊之事,我这才赶来了解详情,并未想到会打断二位之事。”

  他的语气太过淡漠,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樱宁听着,只感到阵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涌向全身。无情无义的上神,就是这样的吗?他是真不在意,一点也无所谓了。

  槐林笑了一下,牵着樱宁的手,说道:“无妨,我与樱宁的事情容后再说也不迟。”

  樱宁神情怔忪,也忘了要挣开槐林的手,便一直由他这么牵着。

  青崖的目光有意无意瞥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方才开口道:“将你被绑去幽暗深渊的事详细诉来吧!”

  樱宁好似没有听到青崖的话,仍在发怔。

  槐林没想到她会这么无视青崖,连忙拉了她一下,“樱宁,青崖上神在对你说话。”

  樱宁这才回神,看了一眼和槐林牵在一起的手,再看一眼一脸平静的青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这样也好,没有了任何幻想,总该死心了。她抬头,对槐林露出一抹微笑,“大师兄,你、你先放开我吧!青崖上神和师父都在呢!”

  “好,听你的。”槐林这才松开她的手。

  樱宁与槐林相视一笑,视线才移到青崖脸上,态度马上变得恭敬起来,不复之前巧笑嫣然的模样。“上神,是这样,把我绑去幽暗深渊的人就是入门试炼当日的那个海妖,他的原身不是海妖,但是我看不出来他到底是谁。”她的语气很刻板,一副汇报公事的口吻。

  青崖脸色有些发青,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表情还跟之前一样淡漠,没有什么变化。“你可知道他为何要绑架你?”

  “大概……他是因为听到了我用叶子吹曲子。”说到这里,樱宁停了一下,目光往青崖看去,正好青崖的目光也向她看来,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用叶子吹曲子,这是五百年前青崖教她的,他们想到了同一件事。

  槐林也知道此事,抬眼看到青崖和樱宁视线交汇,心头微微抽了一下。果然啊!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樱宁对青崖上神尚存情意,而青崖上神在得知过去的一切之后,恐怕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淡然了。明明是爱到极致的人,说是忘情,又哪有这么容易呢?

  樱宁没有继续看青崖,而是先一步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