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无视亦涵沉痛哀伤的目光，思璇低着头，行至赵渐离身边，站定。他的每一步都很慢，可是却很坚定。
默默的，昭示着自己的无情。
赵渐离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紧绷的线条顿时松缓下来，微笑着：“副楼主识得大体，实乃秦楼之幸！接下来的事，让属下为您分忧吧！”
思璇抬起手，直直指向沈亦涵。他的手指修长而细腻，指甲是淡淡的玫红，精致小巧，曾被他的情人温柔细密的舔舐着。墨泉般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平板得不能再平板的语调：“亦涵，你我各为其主，今日这般也是迟早的事……”
又转头对周围道，“我不方便和他动手，还望诸位下手爽利些，莫要折辱他……”
不知是谁的叹息，轻轻的，荡漾开去……
只一眨眼，凄厉的幽蓝划破苍穹，无声的，五个侍卫颓然倒下。他们的颈项，都有一道极细的血痕，却是黑色。
中毒！
再看时，沈亦涵已立住身形，右手反握蓝凝匕，哀伤，冷峻，嗜血。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思璇身上，甚至他刚刚杀人时也未曾移开，仿佛要把他看穿了似的。
呼吸忽然支离破碎起来，是什么东西勒得胸口生疼……
思璇缓缓阖了眼，不愿再看。
“无论发生何事，所以人不得擅自离位！”赵渐离边下令边对苏筱雨点点头，二人同时欺向沈亦涵。蓝凝之毒见血封喉，刚才他连杀五人无疑对周围起到极大的震慑！
自己让侍卫护住外围，再和沈亦涵缠斗，纵然一时之间胜不了他，时间长了，待他内力耗尽，众人一拥而上，料他插翅难飞。
手段虽不光明，不过有些时候，这两个字是最最顾不得的了。
光影交错，三人混战成一团。
苏筱雨使的是一条火红色软鞭，只是本来院子就不宽敞，被侍卫一围更显狭小，她一身功力施展不开，甚是吃力。反观赵渐离的那支“凤箫吟”看似无害，实际上箫身暗藏机关消息无数，而且他擅长的本就是贴身小巧的工夫，方寸间更显威力。但他和沈亦涵都对对方的兵器有所忌惮，既全力施展又不敢完全硬碰硬，一时间僵持不下。
缠斗了约一柱香工夫，三人的呼吸渐渐粗重，尤其苏筱雨更是汗湿重衣，内力的耗竭迫使她不得不放慢攻势。
就这时，沈亦涵的手腕突然翻转，扬起一片诡魅的幽蓝，几乎是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蓝凝斜斜挑了上去，直逼苏筱雨胸前。
这一刺看似无力，实则暗劲千钧，筱雨已是强弩之末，仓促间避无可避，她居然毫不犹豫的伸出左手接住匕身！几乎同时，疾挥右手，鞭子灵蛇般缠上自己的左臂，一拧，一带……
血肉模糊的左臂重重坠地，漫天血花四溅，浓重的腥味令人欲呕！
苏筱雨脸色惨白着退到一旁，迅速点过自己周身大穴。她惊魄未定，刚刚用一条手臂换得这条命，不然恐怕也已如那五个侍卫一般魂归地府。
略定心神，她抬眼望向仍缠斗不休的二人。少了一个对手，沈亦涵的剑势越发凌厉，生死一线的危机激起他求生的本能，他不再一味求守，反而大开大阖，尽情施展，恣意挥洒间更显凌人气势。这一来，便带给赵渐离极大的压力。
苏筱雨凄厉唤道：“凌思璇，你还顾虑什么？纵虎归山，你想害死你弟弟吗？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默默然的，思璇拔出倦禅。
是的，他的生命里可以有遗憾，但是不可以后悔……
而他，只能是一个“遗憾”！
“所有人听令，撤除防卫，合力绞杀沈亦涵！谁伤了他，赏黄金千两；谁杀了他，就是新一任白虎堂主！”
和着无数冷冽的刀光剑影，他终于坠入了这场，谁都不是赢家的争斗！
——他来了！和我兵戎相见！我曾无数次料想过这个场景，丝毫入微，却从来不知道它会来得这样快，这样绝！
我和他的目光再次紧紧的胶着在一起，这让我有一种地老天荒的错觉。但是，我知道，我们已经不会再有地老天荒。他是他，我是我。现在唯一的联系是，他要我死！
他说他会把心给我，我已经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现在才发现，他本无心……
不然这时候，他怎还能笑得温柔，迷迷蒙蒙，恍如初见，恍如昨日，恍然……如梦！
原来，我所求的，本就是一件不存在的东西！——
——这辈子，我大概真的只能做一件事，想一个人，所以其他的，只有决绝的除去，好让自己心无旁骛。
三年来我反复问着自己，我到底爱不爱他……其实，这真是一个无聊的问题！无论我爱不爱他，我们都不可能走到尽头。我一直都知道，却畏缩着不敢承认。
既然认定了这条路，就只有不停的走下去。即使我死了，我也不能让其他无辜的人陪葬，更何况其中还有思翊——我倾尽全力想要保护的弟弟！
终于，他的蓝凝刺过来了，我的倦禅也指向了他的胸口……
结束了——
思璇更加用力握住倦禅，双目微阖，静静等待血肉对穿的感觉。
晶莹纷繁的梨花瓣飘落如雨，幽闭的黑暗中，一切都渺小的不闻不见，可亦涵的绝望却越发清晰的传递过来——手上粘腻的，几要灼痛自己的热度，是他的血吧！
星子黯淡。
蓝凝幽深如昔，倦禅上的绯红却刺目如同朝阳！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周遭疯癫的呐喊，苏筱雨欣慰的笑容，赵渐离催促的目光，什么都是空！
“亦涵……”思璇的唇翕动了一下，绝望的微笑着，“欠你的，我今天一起还你！”
缓缓抬起左手，如同曾经抚摸情人脸颊一般，温柔的，抚上蓝凝剧毒无比的刀身，轻轻巧巧的往后一带；同时凭借身体向后仰倒的借力顺势拔回倦禅。
鲜血飞溅如新月，分不清是他还是他的！
他最后一次努力仰头望天，不行，毒发作得太快，已经看不见了……
“思璇，思璇，思璇……”凄绝的似是受伤野兽的悲鸣，完全不顾自己流血不止的胸口，沈亦涵痛苦的望着思璇左手不断滴下的黑色血液。
他第一次恨起手中的蓝凝，第一次，如此深刻的绝望！他只不断重复这两个字。
如果可以让时间倒退，他愿做一个最虔诚的信徒，永生永世重复这个在心尖上仿佛已经纠结了千百年的名字。从来都是那么喜欢他，喜欢到恨不能用世上最细软的丝绸将他包裹起来，如此珍惜着的他，居然死了……
拼命伸手想要抓住他如枯叶般坠落的身子，却只抓了满手梨花残瓣，无力的松开……已是天人永隔！
沾了血的绯色花瓣再也无力飘起……
泪，终于无声的滴落……
默默的，昭示着自己的无情。
赵渐离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紧绷的线条顿时松缓下来，微笑着：“副楼主识得大体，实乃秦楼之幸！接下来的事，让属下为您分忧吧！”
思璇抬起手，直直指向沈亦涵。他的手指修长而细腻，指甲是淡淡的玫红，精致小巧，曾被他的情人温柔细密的舔舐着。墨泉般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平板得不能再平板的语调：“亦涵，你我各为其主，今日这般也是迟早的事……”
又转头对周围道，“我不方便和他动手，还望诸位下手爽利些，莫要折辱他……”
不知是谁的叹息，轻轻的，荡漾开去……
只一眨眼，凄厉的幽蓝划破苍穹，无声的，五个侍卫颓然倒下。他们的颈项，都有一道极细的血痕，却是黑色。
中毒！
再看时，沈亦涵已立住身形，右手反握蓝凝匕，哀伤，冷峻，嗜血。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思璇身上，甚至他刚刚杀人时也未曾移开，仿佛要把他看穿了似的。
呼吸忽然支离破碎起来，是什么东西勒得胸口生疼……
思璇缓缓阖了眼，不愿再看。
“无论发生何事，所以人不得擅自离位！”赵渐离边下令边对苏筱雨点点头，二人同时欺向沈亦涵。蓝凝之毒见血封喉，刚才他连杀五人无疑对周围起到极大的震慑！
自己让侍卫护住外围，再和沈亦涵缠斗，纵然一时之间胜不了他，时间长了，待他内力耗尽，众人一拥而上，料他插翅难飞。
手段虽不光明，不过有些时候，这两个字是最最顾不得的了。
光影交错，三人混战成一团。
苏筱雨使的是一条火红色软鞭，只是本来院子就不宽敞，被侍卫一围更显狭小，她一身功力施展不开，甚是吃力。反观赵渐离的那支“凤箫吟”看似无害，实际上箫身暗藏机关消息无数，而且他擅长的本就是贴身小巧的工夫，方寸间更显威力。但他和沈亦涵都对对方的兵器有所忌惮，既全力施展又不敢完全硬碰硬，一时间僵持不下。
缠斗了约一柱香工夫，三人的呼吸渐渐粗重，尤其苏筱雨更是汗湿重衣，内力的耗竭迫使她不得不放慢攻势。
就这时，沈亦涵的手腕突然翻转，扬起一片诡魅的幽蓝，几乎是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蓝凝斜斜挑了上去，直逼苏筱雨胸前。
这一刺看似无力，实则暗劲千钧，筱雨已是强弩之末，仓促间避无可避，她居然毫不犹豫的伸出左手接住匕身！几乎同时，疾挥右手，鞭子灵蛇般缠上自己的左臂，一拧，一带……
血肉模糊的左臂重重坠地，漫天血花四溅，浓重的腥味令人欲呕！
苏筱雨脸色惨白着退到一旁，迅速点过自己周身大穴。她惊魄未定，刚刚用一条手臂换得这条命，不然恐怕也已如那五个侍卫一般魂归地府。
略定心神，她抬眼望向仍缠斗不休的二人。少了一个对手，沈亦涵的剑势越发凌厉，生死一线的危机激起他求生的本能，他不再一味求守，反而大开大阖，尽情施展，恣意挥洒间更显凌人气势。这一来，便带给赵渐离极大的压力。
苏筱雨凄厉唤道：“凌思璇，你还顾虑什么？纵虎归山，你想害死你弟弟吗？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默默然的，思璇拔出倦禅。
是的，他的生命里可以有遗憾，但是不可以后悔……
而他，只能是一个“遗憾”！
“所有人听令，撤除防卫，合力绞杀沈亦涵！谁伤了他，赏黄金千两；谁杀了他，就是新一任白虎堂主！”
和着无数冷冽的刀光剑影，他终于坠入了这场，谁都不是赢家的争斗！
——他来了！和我兵戎相见！我曾无数次料想过这个场景，丝毫入微，却从来不知道它会来得这样快，这样绝！
我和他的目光再次紧紧的胶着在一起，这让我有一种地老天荒的错觉。但是，我知道，我们已经不会再有地老天荒。他是他，我是我。现在唯一的联系是，他要我死！
他说他会把心给我，我已经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现在才发现，他本无心……
不然这时候，他怎还能笑得温柔，迷迷蒙蒙，恍如初见，恍如昨日，恍然……如梦！
原来，我所求的，本就是一件不存在的东西！——
——这辈子，我大概真的只能做一件事，想一个人，所以其他的，只有决绝的除去，好让自己心无旁骛。
三年来我反复问着自己，我到底爱不爱他……其实，这真是一个无聊的问题！无论我爱不爱他，我们都不可能走到尽头。我一直都知道，却畏缩着不敢承认。
既然认定了这条路，就只有不停的走下去。即使我死了，我也不能让其他无辜的人陪葬，更何况其中还有思翊——我倾尽全力想要保护的弟弟！
终于，他的蓝凝刺过来了，我的倦禅也指向了他的胸口……
结束了——
思璇更加用力握住倦禅，双目微阖，静静等待血肉对穿的感觉。
晶莹纷繁的梨花瓣飘落如雨，幽闭的黑暗中，一切都渺小的不闻不见，可亦涵的绝望却越发清晰的传递过来——手上粘腻的，几要灼痛自己的热度，是他的血吧！
星子黯淡。
蓝凝幽深如昔，倦禅上的绯红却刺目如同朝阳！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周遭疯癫的呐喊，苏筱雨欣慰的笑容，赵渐离催促的目光，什么都是空！
“亦涵……”思璇的唇翕动了一下，绝望的微笑着，“欠你的，我今天一起还你！”
缓缓抬起左手，如同曾经抚摸情人脸颊一般，温柔的，抚上蓝凝剧毒无比的刀身，轻轻巧巧的往后一带；同时凭借身体向后仰倒的借力顺势拔回倦禅。
鲜血飞溅如新月，分不清是他还是他的！
他最后一次努力仰头望天，不行，毒发作得太快，已经看不见了……
“思璇，思璇，思璇……”凄绝的似是受伤野兽的悲鸣，完全不顾自己流血不止的胸口，沈亦涵痛苦的望着思璇左手不断滴下的黑色血液。
他第一次恨起手中的蓝凝，第一次，如此深刻的绝望！他只不断重复这两个字。
如果可以让时间倒退，他愿做一个最虔诚的信徒，永生永世重复这个在心尖上仿佛已经纠结了千百年的名字。从来都是那么喜欢他，喜欢到恨不能用世上最细软的丝绸将他包裹起来，如此珍惜着的他，居然死了……
拼命伸手想要抓住他如枯叶般坠落的身子，却只抓了满手梨花残瓣，无力的松开……已是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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