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接吻
演奏会结束的时候是9点半。
人群散场，钟亭留下来和这位合作者聊了几句，说了些听后感。两个人这次见面比第一次熟稔很多，男人谦逊地接受了她的赞美。不一会儿，有人来催他去吃宵夜，他客气地约她一起，钟亭婉拒了。
从演奏厅出来，人已经差不多走光，校园里车很少，周遭十分安静。平坦的马路上迎面走来一对手牵手的学生情侣，两个人细长的影子被路灯投在柏油路上，有些单纯，又有些青涩。
查看了下刚刚设置成静音的手机，钟亭走向停车场。
取了车，从大学城一路开往市区，灯光跟着一点点多了起来。
车在一条市区的主干道上等红灯，钟亭瞄了眼窗外，目光在不经意间停在了对街半空，那是一家酒吧的招牌。粉色与蓝色相间的霓虹静静亮在半空，新鲜又跳跃。
在上海，钟亭常和两三个好友定期小酌。她没什么酒量，真正上酒桌近乎拿不出手，但她很享受酒精在身体里微微发热的状态，那种微醺的感觉会让她感到舒服和放松。
夜色温柔。她起了兴，就想喝一点酒。
这家店不大。推开门，立即有服务员迎上来把她往里带。里面有个小舞台，有一支三人的外国乐队正在驻唱。抽烟的人多，烟雾氤氲在灯光下，夹杂着一些低低的笑声和说话声，氛围慵懒暧昧。
里面出来一个端着盘子的服务员，“已经满座了，只有吧台有位置。”钟亭不在意，于是被领着坐到了吧台边。
点完单，她脱下风衣，手臂搭在大理石的台面上，扭身望向舞台上的乐队。一个黑人正站在中间唱歌，表情看起来很投入。默默听了会儿，她调过头喝酒。
“一个人来玩？”
一杯酒快喝完时，旁边传来一道陌生声音。她转过脸。
搭讪的男人个子不算高，长相还算英俊，盯着她笑了下，在她旁边坐下来。
自来熟的语气，“看你有点面熟，是不是之前见过？”
钟亭看他一眼，回过脸，微微扬起了点唇角。
男人朝酒保招手，要了两杯红酒。酒上来后，他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可以尝尝他们家这个，还不错，也比较适合女孩子。”
红酒在高脚杯里被灯光照得很亮，很美。钟亭迟疑了一下，手顺着目光自然地伸过去，端起来抿了一口。
没想到这么容易，男人心里微微得意，面上只是淡淡笑了笑，“是不是还不错？”
“还可以。”
“看来美女的要求比较高啊。”他一语双关，语气里透出一点点暧昧。
钟亭看着酒杯，没有应声。
男人是这家店的常客，脸皮厚、话题多。她稍微笑一下，他就更进一步。她没什么反应，他就换个方向。过了会儿，就在他以为一切进展顺利时，钟亭喝了一口酒，忽然起身拿起了一旁的包包。
男人跟着站起来，微微诧异：“走了？不多玩一会儿了？”
“要不找个地方，一起……”
钟亭穿上外套，最后看了眼桌上的高脚杯，说了句“谢谢你的酒”，走了。
车停在店对面。
上车后她没启动，窗开着，夜风就这么一阵阵吹进来。她慵懒无力地躺在座椅上发了会儿呆，摸出手机，按亮屏幕。拇指漫无目的地翻动了一圈通讯录，隔空停留在一个号码上。
光线晦暗的车里，屏幕的光淡淡照亮了她的脸。
……
手机在震。
何志斌看了一眼，继续摸牌。今晚他的手气特别好，一家赢三家，已经连了三四牌庄。
手机还在震，桌上的人看了看，没有多问。像他们这样的生意人，躲几个电话是常事。
坐在何志斌旁边的女孩子一直在帮他整理作为筹码的扑克牌，赢太多，厚厚一沓，她全按大小整理好了，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像看家当一样。
手机自动挂断后，她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只见他把摸到的一张牌往桌上一摔，夹着烟的手推倒面前的一串，“自摸。”
“我操，绝张也能给你捞到，今天你真是骚得没数了……”对面的刘明堂炸了起来。
老万安抚着他，“小明，我们不要急，我们就让他把这阵邪风吹过去。”
何志斌没说什么，任他们打嘴炮。
他笑着弹弹烟灰，在新起一牌的间隙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
等了三声后，通了。电话一通，钟亭就听见了背景里有些嘈杂的嬉笑声。
“打我电话了？”他淡淡问。
她“嗯”了一声。旁边有车启动，大灯陡然亮起，照亮了一片黑暗。
“刚刚打着牌，没听见。”他口气懒懒地问，“找我有事？”
钟亭想了想，“喝了点酒，本来想问你方不方便过来接一下。在打牌就算了。”
那头静了一下，“你现在人在哪边？”
钟亭：“人民路头上。”
何志斌理好手里的牌，烟已经抽到底了，他在烟缸里按熄掉，问，“要不过来一起玩会儿？”
钟亭没说话，何志斌已经帮她做了决定，“有点远，你坐车里等我半小时。”
桌上人听见他的话都朝他看了看，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老万看他挂了电话，主动问，“接谁？”
何志斌站起来，扭动了下脖子，“你叫小六过来帮我顶几牌，我到市区接个人。”
“谁啊？这么大谱子……”
何志斌没说什么，拿起手机和外套，步伐潇洒地出了门。
何志斌是45分钟后到的。
钟亭上车后，两个人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车开得很快，他身上酒气很重，钟亭很担心碰到查酒驾的交警。
到了地方她才知道，这里不是有点远，是非常远。停好车，她跟着何志斌走入饭店，上了二楼的包间。
屋里的男男女女正在打牌谈笑，看见他们进来，一张张陌生面孔全都看过来。钟亭扫了一圈，倒也不是全不认识，有两三个好像是上次见过的。
最先起哄的自然是刘明堂，“哎呦，我说志斌接谁去了，还跟我们卖关子。钟大美女，还记不记得我了？”
钟亭还算给面子，笑了下。
没见过钟亭的开始赖着脸皮嚷了，“美女怎么称呼啊，何老板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何志斌：“认识一下，这个是钟亭。”
看看钟亭，他面不改色地说，“这几个你看看就行了，不用认识。”
几个男人一听，立马都笑骂了起来。
替他打牌的小六要站起来让位子，何志斌带着钟亭往后面的隔间去，“先玩着，我给她倒杯茶解解酒。”
包间后面有个小隔间，里面有沙发和电视，供人玩累后休息用。
整晚坐在何志斌旁边的女孩子转过脸，看着他们走进去。门阖上的时候，女孩子脸明显就挂下来了，但桌上也没有在意她，反而都略带笑意地往那小隔间看了看。
“倒杯茶解解酒……”
“谁喝多了？”
“你他妈看不出来？”
“你看出来了？”
低声说了几句，一屋子人精非常有默契地集体静了两秒，忽然有人别有意味地低低说了句，“这方面，我也就佩服个何老板。”
几个男人一抬眼，目光一撞，全都嗤嗤笑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粗声笑骂了几句，接着打牌了。
小隔间里，钟亭坐在沙发上，把屋里环视了一圈。何志斌背对着她，在茶柜边翻出一次性纸杯，拎起小水壶倒了杯水。
他把水递给她，“当心点烫。”
钟亭接过来。
水稍稍有点烫，她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才发现他还站在她面前，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钟亭迎着他的视线，目光平静，却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外间很闹，里面被衬得很静。空气像是滞住了，全部凝在一起。钟亭双手轻握着纸杯，微仰着脸。因他身体的遮挡，她的脸上浮现了一片很柔和的阴影。感觉到氛围在这种安静里发生了不可控的隐秘变化，她从沙发上起来，走到窗边。
夜已经很深了。
漆黑夜幕下，只剩一两盏灯火。再一次把纸杯送向唇边时，钟亭的后背泛起了一丝异样感觉。
何志斌站到了她的身后。
“今晚赢钱了没有？”她淡淡问。
“赢了，还不少。”
“那我过来不就影响你了？”
“你说呢。”他的语气也很淡。
钟亭轻笑了一下，“走吧，我去看你打。”要转身，却有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淡淡酒气在他们之间流窜，钟亭的身体僵硬在那儿，心毫无预兆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收细自己的呼吸，却有一道陌生气息漾过了她的耳廓。
他说：“换个方式吧。”
……
……
……
人群散场，钟亭留下来和这位合作者聊了几句，说了些听后感。两个人这次见面比第一次熟稔很多，男人谦逊地接受了她的赞美。不一会儿，有人来催他去吃宵夜，他客气地约她一起，钟亭婉拒了。
从演奏厅出来，人已经差不多走光，校园里车很少，周遭十分安静。平坦的马路上迎面走来一对手牵手的学生情侣，两个人细长的影子被路灯投在柏油路上，有些单纯，又有些青涩。
查看了下刚刚设置成静音的手机，钟亭走向停车场。
取了车，从大学城一路开往市区，灯光跟着一点点多了起来。
车在一条市区的主干道上等红灯，钟亭瞄了眼窗外，目光在不经意间停在了对街半空，那是一家酒吧的招牌。粉色与蓝色相间的霓虹静静亮在半空，新鲜又跳跃。
在上海，钟亭常和两三个好友定期小酌。她没什么酒量，真正上酒桌近乎拿不出手，但她很享受酒精在身体里微微发热的状态，那种微醺的感觉会让她感到舒服和放松。
夜色温柔。她起了兴，就想喝一点酒。
这家店不大。推开门，立即有服务员迎上来把她往里带。里面有个小舞台，有一支三人的外国乐队正在驻唱。抽烟的人多，烟雾氤氲在灯光下，夹杂着一些低低的笑声和说话声，氛围慵懒暧昧。
里面出来一个端着盘子的服务员，“已经满座了，只有吧台有位置。”钟亭不在意，于是被领着坐到了吧台边。
点完单，她脱下风衣，手臂搭在大理石的台面上，扭身望向舞台上的乐队。一个黑人正站在中间唱歌，表情看起来很投入。默默听了会儿，她调过头喝酒。
“一个人来玩？”
一杯酒快喝完时，旁边传来一道陌生声音。她转过脸。
搭讪的男人个子不算高，长相还算英俊，盯着她笑了下，在她旁边坐下来。
自来熟的语气，“看你有点面熟，是不是之前见过？”
钟亭看他一眼，回过脸，微微扬起了点唇角。
男人朝酒保招手，要了两杯红酒。酒上来后，他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可以尝尝他们家这个，还不错，也比较适合女孩子。”
红酒在高脚杯里被灯光照得很亮，很美。钟亭迟疑了一下，手顺着目光自然地伸过去，端起来抿了一口。
没想到这么容易，男人心里微微得意，面上只是淡淡笑了笑，“是不是还不错？”
“还可以。”
“看来美女的要求比较高啊。”他一语双关，语气里透出一点点暧昧。
钟亭看着酒杯，没有应声。
男人是这家店的常客，脸皮厚、话题多。她稍微笑一下，他就更进一步。她没什么反应，他就换个方向。过了会儿，就在他以为一切进展顺利时，钟亭喝了一口酒，忽然起身拿起了一旁的包包。
男人跟着站起来，微微诧异：“走了？不多玩一会儿了？”
“要不找个地方，一起……”
钟亭穿上外套，最后看了眼桌上的高脚杯，说了句“谢谢你的酒”，走了。
车停在店对面。
上车后她没启动，窗开着，夜风就这么一阵阵吹进来。她慵懒无力地躺在座椅上发了会儿呆，摸出手机，按亮屏幕。拇指漫无目的地翻动了一圈通讯录，隔空停留在一个号码上。
光线晦暗的车里，屏幕的光淡淡照亮了她的脸。
……
手机在震。
何志斌看了一眼，继续摸牌。今晚他的手气特别好，一家赢三家，已经连了三四牌庄。
手机还在震，桌上的人看了看，没有多问。像他们这样的生意人，躲几个电话是常事。
坐在何志斌旁边的女孩子一直在帮他整理作为筹码的扑克牌，赢太多，厚厚一沓，她全按大小整理好了，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像看家当一样。
手机自动挂断后，她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只见他把摸到的一张牌往桌上一摔，夹着烟的手推倒面前的一串，“自摸。”
“我操，绝张也能给你捞到，今天你真是骚得没数了……”对面的刘明堂炸了起来。
老万安抚着他，“小明，我们不要急，我们就让他把这阵邪风吹过去。”
何志斌没说什么，任他们打嘴炮。
他笑着弹弹烟灰，在新起一牌的间隙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
等了三声后，通了。电话一通，钟亭就听见了背景里有些嘈杂的嬉笑声。
“打我电话了？”他淡淡问。
她“嗯”了一声。旁边有车启动，大灯陡然亮起，照亮了一片黑暗。
“刚刚打着牌，没听见。”他口气懒懒地问，“找我有事？”
钟亭想了想，“喝了点酒，本来想问你方不方便过来接一下。在打牌就算了。”
那头静了一下，“你现在人在哪边？”
钟亭：“人民路头上。”
何志斌理好手里的牌，烟已经抽到底了，他在烟缸里按熄掉，问，“要不过来一起玩会儿？”
钟亭没说话，何志斌已经帮她做了决定，“有点远，你坐车里等我半小时。”
桌上人听见他的话都朝他看了看，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老万看他挂了电话，主动问，“接谁？”
何志斌站起来，扭动了下脖子，“你叫小六过来帮我顶几牌，我到市区接个人。”
“谁啊？这么大谱子……”
何志斌没说什么，拿起手机和外套，步伐潇洒地出了门。
何志斌是45分钟后到的。
钟亭上车后，两个人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车开得很快，他身上酒气很重，钟亭很担心碰到查酒驾的交警。
到了地方她才知道，这里不是有点远，是非常远。停好车，她跟着何志斌走入饭店，上了二楼的包间。
屋里的男男女女正在打牌谈笑，看见他们进来，一张张陌生面孔全都看过来。钟亭扫了一圈，倒也不是全不认识，有两三个好像是上次见过的。
最先起哄的自然是刘明堂，“哎呦，我说志斌接谁去了，还跟我们卖关子。钟大美女，还记不记得我了？”
钟亭还算给面子，笑了下。
没见过钟亭的开始赖着脸皮嚷了，“美女怎么称呼啊，何老板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何志斌：“认识一下，这个是钟亭。”
看看钟亭，他面不改色地说，“这几个你看看就行了，不用认识。”
几个男人一听，立马都笑骂了起来。
替他打牌的小六要站起来让位子，何志斌带着钟亭往后面的隔间去，“先玩着，我给她倒杯茶解解酒。”
包间后面有个小隔间，里面有沙发和电视，供人玩累后休息用。
整晚坐在何志斌旁边的女孩子转过脸，看着他们走进去。门阖上的时候，女孩子脸明显就挂下来了，但桌上也没有在意她，反而都略带笑意地往那小隔间看了看。
“倒杯茶解解酒……”
“谁喝多了？”
“你他妈看不出来？”
“你看出来了？”
低声说了几句，一屋子人精非常有默契地集体静了两秒，忽然有人别有意味地低低说了句，“这方面，我也就佩服个何老板。”
几个男人一抬眼，目光一撞，全都嗤嗤笑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粗声笑骂了几句，接着打牌了。
小隔间里，钟亭坐在沙发上，把屋里环视了一圈。何志斌背对着她，在茶柜边翻出一次性纸杯，拎起小水壶倒了杯水。
他把水递给她，“当心点烫。”
钟亭接过来。
水稍稍有点烫，她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才发现他还站在她面前，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钟亭迎着他的视线，目光平静，却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外间很闹，里面被衬得很静。空气像是滞住了，全部凝在一起。钟亭双手轻握着纸杯，微仰着脸。因他身体的遮挡，她的脸上浮现了一片很柔和的阴影。感觉到氛围在这种安静里发生了不可控的隐秘变化，她从沙发上起来，走到窗边。
夜已经很深了。
漆黑夜幕下，只剩一两盏灯火。再一次把纸杯送向唇边时，钟亭的后背泛起了一丝异样感觉。
何志斌站到了她的身后。
“今晚赢钱了没有？”她淡淡问。
“赢了，还不少。”
“那我过来不就影响你了？”
“你说呢。”他的语气也很淡。
钟亭轻笑了一下，“走吧，我去看你打。”要转身，却有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淡淡酒气在他们之间流窜，钟亭的身体僵硬在那儿，心毫无预兆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收细自己的呼吸，却有一道陌生气息漾过了她的耳廓。
他说：“换个方式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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