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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王贵听胡勒根问是否有准信,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胡勒根急了说:“你这小子,没准信你回来干啥?”

  王贵说:“你跟我喊啥,我一个伙计,这么大密事能跟我说吗?我看是成了,要不玉花也不能让上连福楼。”

  郑庆和听到喊声,马上过来问:“二哥,好点没?要不要看看医生?”

  郑庆义叹口气“嗨”一声摆摆手说:“我没事。”

  郑庆和退出屋后,郑庆义说:“想当年咱哥仨儿在合林子烧锅,虽说干活累点,可无忧无虑,夏天,一起跳卡仑河洗澡;冬天,一起在大甸子上打雪仗,堆雪人。那时就梦想有一天能出息,能发财。学锅头品烧酒,当糟腿子,冬夏都光着膀子倒熟料。苦累不算啥。蒙哥,还记得你爷爷六十大寿邀请我和帅哥。头一次看见那么酸奶c奶酪c奶皮子c奶油。“查干伊得”上乘珍品,白白净净。当时我就想,一样吃一口就得吃饱喽。特别是烤熟的整只羊卧在长方形的大木盘里,香气扑鼻而来,馋得我直淌憨拉子。你们蒙古族人把这视为圣洁c纯净的食品,都拿出来招待客人。那天,是我第一次喝了那么多酒,醉得我一塌糊涂。”

  郑庆义沉浸在回忆中:张家烧锅不远,住有大量的蒙古牧民,常常来张家烧锅沽酒。蒙古人性情粗犷c豪爽奔放。给郑庆义留下深刻的印象。就是这个蒙古小伙子胡勒根,总来这儿给他爷爷打酒,有时候掌柜就让郑庆义帮着去送酒,一来二去,具有亲和力的郑庆义,很快与胡勒根交上了朋友。加上王贵三人拜了把子。

  合林子的冬天是寒冷的,立冬了,还下了一场大雪。郑庆义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第一次经历东北严寒的冬天。他感到很新鲜,穿着爷爷特意为他准备的棉袄c棉裤c靰鞡鞋,带上狗皮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跑到外面去看雪。天空昏暗昏暗的,漫天的大雪从天而下,寒风卷着雪花,一波一波扑面而来。凉丝丝的,刮到脸上觉着有点痒。郑庆义被寒风一吹不觉一阵激愣,他勔起棉袄迎着风雪跑去。大喊着,叫跳着,舒发自己对这片还很陌生土地的热爱。不久就胡勒根的爷爷过六十岁生日,胡勒根来取酒时特意把郑庆义请来参加,这是郑庆义印象最深的一次喝酒。胡勒根比郑庆义大两岁,家在西边十多里地的是一个蒙古包里。胡勒根爷爷跟郑庆义爷爷年令相仿,一见郑庆义来了,就热情地让他坐在席上。郑庆义早先学会说点蒙古日常用语,向胡勒根爷爷施礼并问好:“他赛拜努(您好)。”

  桌子上有一只烤熟了的整羊,摆在长方形的大木盘里,像一只卧着的活羊,香飘满堂,直扑鼻而来。郑庆义猜想烤羊肉味肯定鲜美。桌子上已摆满了“查干伊得”,这都是上乘珍品,也就是蒙古族最喜欢的奶食:酸奶c奶酪c奶皮子c奶油等白食。蒙古人把这视为圣洁c纯净的食品,都拿出来招待客人。

  胡勒根把郑庆义介绍给家里人,他笑呵呵先把爷爷c父母介绍给郑庆义,面对胡勒根家里那么多人,郑庆义腼腆地说:“我姓郑,名庆义,字寒山。”

  胡勒根说:“你们汉人的名字太复杂,又是姓,又是名,还有字儿的。你看我们蒙古人,叫的名很随便,我胡勒根——阿鼠的意思。我可不是老鼠好偷嘴吃。阿妈说叫这个名好养活。这是我大哥那森布赫,用你们汉话的意思是身体健康,活的长寿;你看我大哥身体多棒。这是我二哥大年初一生的,所以叫西尼尼根。”

  两位哥哥都过来右手放在胸前,俯首微鞠,和郑庆义施见面礼。旁边有个小姑娘着了急:“还有我呢。”

  胡勒根说:“你别急呀,全家你最小,都介绍完了才轮到你。这是我èi èi哈斯其其格,用你们汉话的意思叫是玉花。我èi èi的名字多美。你看我们的名都是随便叫的。还没有姓,祖上也没传出啥姓来。我父亲的名就是我的姓,胡勒根!”

  蒙古人向来只有名没有姓,父亲的名字是子女的姓,胡勒根的父亲叫。等到男子长大结婚生孩子了,他的名字以成了孩子的姓了。

  郑庆义很快地和胡勒根家人混得很熟,胡勒根的爷爷和父母对郑庆义也挺喜欢。胡勒根妈妈端上香气沁人的奶茶,摆出一盘盘洁白的奶皮c奶酪。饮过奶茶,胡勒根爸爸倒上醇美的奶酒,哈斯其其格说:“我最小,让我先敬郑大哥吧。”

  小哈斯其其格头一摇动,上面很多小辫儿自然地飘荡。尽显蒙古族女孩儿的热情c质朴c豪放c爽朗的性格。她先给郑庆义倒上酒,然后又把洁白的哈达,送到郑庆义面前。面对哈斯其其格双手捧着的哈达,郑庆义眼睛不住地看着胡勒根,满脸憋得通红,不知所措。

  胡勒根看郑庆义是真不懂这个礼节,就伸出双手示意。哈斯其其格举着献哈达,嘴里还吟唱着吉祥如意的歌。郑庆义按着胡勒根的样子躬着身把双手伸向哈斯其其格,哈斯其其格就把哈达挂郑庆义的手腕上。胡勒根举起碗对郑庆义说:“你接受了哈达就得把这碗酒喝下去,你看我èi èi多喜欢你,我们家人都喜欢你。来!来!我陪你先干这一碗,喝。”

  郑庆义可没这么喝过酒,可胡勒根的话让他来了一股激劲,看着哈斯其其格期待的目光,举起碗和胡勒根一碰,两人一饮而尽。胡勒根的家人和来的朋友们非常高兴,都说:“这孩子真实在。”

  胡勒根没成想郑庆义真干了,他更加兴奋握住郑庆义的手说:“我交你这个朋友了!”

  酒过三旬,大哥那森布赫为大家助酒兴,拿出马头琴边弹边唱了起来:

  “清澈的卡仑河边生长的美丽的树呀,

  如果没有茂密的枝叶是不漂亮的,

  性情温柔的娜仁花姑娘,

  如果能和我结成夫妻多么的美好呀,

  蜿蜒的卡仑河边生长着茂盛水草呀,

  如果没有河水的滋润就会枯萎的,

  美丽漂亮的娜仁花姑娘,

  要是和她永不分离多么幸福嗬

  肥沃土地种出的高粱呀!

  高粱钻不钻出土来只有它自己知道。

  爱她的想法说给娜仁花,

  接不接受我的爱恋,

  娜仁花爱不爱我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黑油油的土地种的黄豆呀!

  黄豆发不发芽只有它自己知道。

  心中的思念说给娜仁花听,

  想不想和我相爱,

  娜仁花自己知道吧!

  性情文静的娜仁花姑娘,

  要是和她永不分离多么幸福嗬。”

  那森布赫唱的是当地蒙古族的老民歌《娜仁花》,他娴熟技法,协调自然的演奏,马头琴发出优美c淳厚的声音,自然c圆润c流畅的。配上他浑厚的男中音,唱出的这首表达爱情的歌,把酒宴又推向新的。

  随着马头琴和歌声,哈斯其其格和另外的小姑娘,小伙子们跳起舞来。哈斯其其格最为欢快,有时肩部绕圆,活泼地耸动;有时腿部灵活地跳跃,拧身向左或向右前倾,韵味十足,舞蹈时她手的动作和肩的动作非常突出,表现出了欢快c优美。郑庆义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哈斯其其格,小姑娘翩翩起舞,头上条条小辫子随着旋转而来回摆动。给赵正义留下深该的印象。

  郑庆义听到动人的歌声,一时激起他要唱的冲动,趁着酒劲他也唱了一曲乐亭皮影:

  “东边路,向西行;

  小闺女俏,小小子俊;

  女穿花红色,男着绿叶装;

  衣服鲜脸蛋白,羞了花闭了月;

  天生一对碧人相,两人携手款款来。

  。”

  花腔花调的三赶七,唱得不是那么标准,可是正宗的乐亭老调,到给这里蒙古族人以新鲜的感觉。不仅为郑庆义鼓起掌来。这到使郑庆义不好意思了。

  胡勒根与郑庆义喝酒得很投缘,直留到很晚才把郑庆义送回去。等回到烧锅时已经很晚了,正好被东家看见骂了几句。爷爷也为他喝多了酒担起心来,怕他以后喝酒误事。郑庆义和爷爷分辩说:“我也不想喝,可胡勒根一家非常热情,我没办法,不喝不对劲腻。我这也是为东家卖力。”

  爷爷很痛爱地说:“那也不能喝得这么多。蒙古人最爱酒,不能和他们一样地喝。要知道烧酒的人从不喝酒,喝酒是会误事的,好孙子你要记住。”

  爷爷说完,念出一段滚白:“咳,义头!孙儿啊孙儿郎!你既上关东,就不该沾染恶习,既想出息就该处处留神,为何如此酒醉,要知醉酒乱性?大失英雄之体,醉酒吐露真情,又失豪杰之志,想家中你父母盼儿,两眼以洗面,何以如此无知。让为爷怎放得下心来?”

  爷爷用乐亭皮影的滚白,教育着郑庆义。纯正的乐亭的方言,朗朗上口的滚白,给自己的孙子述说道理。

  郑庆义虽在醉中,一听爷爷的教诲,不仅后悔起来,就也用滚白和爷爷对说:“哎呀嗬,孙儿错了。但请爷爷放得下心来,孙儿今后一定能改。孙儿这厢有礼了。”

  话一说完,就给爷爷施礼,不想大头一沉,扎在爷爷怀里,搂着爷爷睡着了。爷爷疼爱地拍了一下,扶着郑庆义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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