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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重返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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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方镇消失了。</p>

  </p>

  地面被挖得到处是大坑，所有的房子被烧光变为焦土，满镇看不见一只鸡一只狗，更找不到一个活人。</p>

  </p>

  果然如我们所料那样，刘城璧找不到我们，刑讯逼供未果，又恐事情外泄，竟将全镇居民不论男女老人幼 童，甚至包括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全部屠杀殆尽。其心地之毒，手段之狠令人发指！可怜四方镇数百人口，外加三百禁军，为着我们两人甘愿引颈受死，知道的不知道的，至死无一人吐露我们的行踪。</p>

  </p>

  焦土上立起了许多新坟，喝过稀粥洗过澡处理了伤口更换了新衣的刘彻与我，伫立在新坟之前凭吊祭奠。特别在陈叔陈婶坟前献了花，野花自在地绽放着娇艳，铺满了坟前新土。</p>

  </p>

  “陈叔陈婶，各位四方镇的父老乡亲们，你们安息吧。等捉住刘城璧，一定带到各位坟前，叫他血债血偿！”我默默许下誓言。</p>

  </p>

  带兵前来的是韩嫣。</p>

  </p>

  不知是上帝听了我的祈求，或者真是天佑其子，原本死定了的我们，竟然奇迹般地获救了。</p>

  </p>

  “请陛下恕臣擅用虎符之罪。”</p>

  </p>

  临时搭起的帐篷里，韩嫣跪在神情憔悴的汉武帝面前。</p>

  </p>

  刘彻沉默着不吱声，只是定定地望着韩嫣。韩嫣则目露惧色，伏俯在地。</p>

  </p>

  虎符这种东西，在古代是极其重要的调兵信物，没有虎符，任你是皇亲国戚朝中显贵，甚至统军元帅，非常时期就算是皇帝本人，想调得一兵一卒，门儿都没有。而手无兵符却擅自调兵者，以谋逆论处。</p>

  </p>

  一场危难死里逃生，我心中充满感激，生怕刘彻摆他皇帝的架子治韩嫣个罪名，忙替他求情道：“陛下，且听听韩嫣擅用兵符的理由吧。”</p>

  </p>

  说这话的时候，我正被人一勺一勺地喂着稀饭。</p>

  </p>

  刘彻盯了我一眼，总算默许了。</p>

  </p>

  韩嫣禀道：“陛下离京后第五日，臣接到密报，报称陛下将于四方镇有难，并要臣提防武安候田大人。臣不知此密报真伪，只得报呈皇太后，皇太后英明委决，虽不知密报真假，为顾全陛下安危，乃赐臣虎符，命臣秘密调动细柳军官兵前来四方镇相救于陛下，臣等疾驰七昼夜，幸不辱皇太后之命，得保我主平安。”</p>

  </p>

  不用京都禁军而用细柳军，无非为防泄密。看来王太后对自己的弟弟也是不太放心哪。</p>

  </p>

  “田蚡呢？”我清楚地听见刘彻磨牙的声音。“他可知此事？”</p>

  </p>

  韩嫣察觉皇帝的异常，忙回道：“太后吩咐暂且瞒着丞相，臣不敢有违。”</p>

  </p>

  英明睿智的皇太后，果然爬上这个位置的女人都不是一般的人物。</p>

  </p>

  “起来吧。”刘彻脸色和缓多了。“这次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可知密报者是何人？竟令你如此信任于他？”</p>

  </p>

  韩嫣迟疑了一下，四顾周围。我也好奇死了，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哪，得竖起耳朵听着。</p>

  </p>

  刘彻见他神态不对，向他招了招手，于是韩嫣上前，在皇帝耳边耳语一番，说什么当然听不到。</p>

  </p>

  连我都瞒着，到底是谁呢？</p>

  </p>

  我凝神思想着，刘城璧身边出了朝廷的卧底，而这个人刘彻并不知道，却为韩嫣所信赖是谁呢？难道是他？</p>

  </p>

  身边的人提醒我：“洛大人，陛下叫您呢。”</p>

  </p>

  “嘎？”我扭头看他，刘彻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说：“立刻回京。”</p>

  </p>

  我愣住了：“我？我，就不跟陛下一起走了。”跟晏七行还有约哪，相约四方镇，不见不散。</p>

  </p>

  刘彻的脸色有点难看，眼神儿也开始凌厉起来，似乎在压抑怒气。真要命，又不是才知道我跟晏七行的关系，干什么跟我摆这幅表情？</p>

  </p>

  韩嫣见势不妙，忙向我挤眼，口里说道：“你不走，难道要留在四方镇与一镇的孤魂野鬼同住吗？况且你身中蛊毒行动不便，要如何过活？”</p>

  </p>

  我顿时哑然，张了张口勉强说：“我那个我跟晏七行约在这儿见面。”声音越说越低，几近于无，真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p>

  </p>

  韩嫣小心地瞄了瞄刘彻的脸，替我想了个办法说：“不如留个人在此等候晏大人，然后至长安相见岂不更好？”</p>

  </p>

  “当然不好，我跟他约好了不见不散。我可是守诺言的人呢。”</p>

  </p>

  去长安？是非人到了是非地，麻烦多了去了，说什么都不能去。我要等晏七行，跟他一起找刘城璧算账去。</p>

  </p>

  刘彻冷冷地命令道：“将洛樱抬上安车，即刻起驾。”</p>

  </p>

  大队人马沿着官道驰骋，每到一处驿站即换马换车，一日三餐都在路上吃，就这样披星戴月片刻不停直奔长安。</p>

  </p>

  一路上，韩嫣担心刘城璧的人马得知皇帝未死半路偷袭，而夙夜匪懈，我却不以为然。</p>

  </p>

  这次行动他们出动千余人马，一千多人无番无号，不可能公然行军，只能化整为零在四方镇集结。剿杀皇帝的行动失败，他们血洗四方镇shā rén藏尸，无非担心消息外泄引来官府注意使自己处于不利局面，想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刘彻，结果当然是没找到，于是一击不成便全身而退。即使事后得知刘彻行踪，但先机已失，千余人三十几支枪，对抗大汉以纪律严明战斗力超强闻名的三千余细柳铁军，无疑以卵击石。以刘城璧的精明，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p>

  </p>

  果然，韩嫣的担心是多余的，一路无事，我的担心反倒成为了事实。</p>

  </p>

  五天后，离长安尚有两日路程，信使快马来报：淮南王刘安c衡山王刘赐尽杀汉廷所派官吏，于封国内同时起兵谋反了。</p>

  </p>

  刘彻并未太多震惊，这事已在我们意料之中，我们更加快了返京的速度。</p>

  </p>

  第七天黄昏，重返长安。</p>

  </p>

  庄严高耸的未央宫被沉沉的暮色笼罩着，空气里飘浮着紧张与不安的讯息，使得气压超低，让人喘不过气来。没有更多的感触，也来不及思想。在众多官兵前呼后拥下刚踏进未央宫阙的刘彻与坐在软轿上的我，迎接我们的是一排排一列列跪在石板地上的朝臣————御史大夫韩安国c中尉张欧c大行王恢c左内史公孙弘c大夫主父偃c太史令司马谈c司马相如c郑当时c唐蒙等等一系列大小官僚宗族显贵甚至挂闲职的魏其侯窦婴全都在，哗，好大的阵势，但独独少了诸臣之首的丞相田蚡！</p>

  </p>

  “恭迎陛下回宫！”众人同声，声动天地。</p>

  </p>

  其实挺佩服这些古代官僚的，没有指挥，也没人说“预备，起”，这口号就能喊得这么干脆这么整齐。</p>

  </p>

  刘彻面不变色脚不停步从众官僚身边穿过，一边吩咐道：“韩安国c张欧c王恢c主父偃c公孙弘，宣室见驾。”</p>

  </p>

  格外加上一句：“洛樱，你也来。”</p>

  </p>

  唉，要打仗了</p>

  </p>

  要说跟匈奴开战，那是为了国家民族不得不为之，可如今面对的却是同姓相残，兄弟阋墙，这仗啊，光想想就没什么意思。但没意思又能怎么样？作旁观者看着人家你死我活？怎么说跟刘彻也算得上生死之交，没办法置身事外。</p>

  </p>

  我被抬进了宣室，几名重臣默默跪坐在御案前，没见着韩嫣，估摸着对付田蚡去了。我也被放到席上坐下，气氛凝重低沉，一抬眼，碰到几道充满愠怒与敌意的目光，是韩安国和王恢。</p>

  </p>

  你们俩个死人头，人家刘家兄弟叔侄自己内讧干我屁事？我这儿还有冤没处诉有气没处撒呢。毫不示弱狠狠瞪回去，用口型告诉他们：“不关我事。”</p>

  </p>

  王恢首先汇报军情，事情远比我们想象得复杂严重，更超出我的预料。</p>

  </p>

  原来刘安刘赐这哥儿俩起兵的同时，不知怎么竟策反了梁王刘襄，三天前刘襄在梁国都城雎阳也反了。</p>

  </p>

  这个刘襄，是汉文帝次子梁王刘武的孙子，是刘武子刘买的长子。当年王储之争，抱着“兄终弟及”希望的刘武败给不足七岁的皇十子刘彻，回封国后不久就抑郁而终，长子刘买于是继承爵位，在位七年身故，谥号共王，长子刘襄今年刚继位。</p>

  </p>

  从王恢的汇报中得知，梁王到了刘买这一代，封国疆域已由从前的四十城锐减为十八城。前不久刘买亡故，刘彻想乘机再削减其势力，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新王刘襄的耳中，这小子年少气盛，对此大有微词，刘安刘赐一定是抓住这一点煽风点火再许下什么好处，于是刘襄顺势造反。</p>

  </p>

  接着，王恢报告了一个更坏的消息：去年和亲后再无动静的匈奴人，忽然在数日前派大股铁骑侵扰云中c雁门等地，驻守两郡的是程不识和李广将军，虽然没造成大的损失，但边境从此紧张起来，两郡加上周围边城几十万大军时刻严阵以待，等候匈奴人突来的袭击。</p>

  </p>

  王恢作了结论说：“三王已与匈奴勾结，如今我们腹背受敌，情况万分凶险。如何布署迎敌，请陛下定夺。”</p>

  </p>

  我眨巴眨巴眼，气不打一处来。</p>

  </p>

  中国人全都疯了吧，一部分中国人专门勾结外敌打自己的同胞谋自己的利益；另一部分中国人也疯了，气疯的。</p>

  </p>

  在二十一世纪时看到篇文章，日 本留学生写的，说韩国人敌视日 本 人，不买日货；中国人也敌视日 本人，可是还照买日货。当时就感慨，这中国人咋就这么没志气咋就这么犯贱呢？就算自己的国货没人家的好吧，你可以买英货法货德货买什么货都好，干嘛死乞白咧地非去买日货？还没被人家“日”够吧。</p>

  </p>

  哎哟喂，当时很不能理解。现在明白了，原来这是祖宗遗传！之后无数个支线，那总根儿在这儿呢：从汉朝开始，大开hàn jiān之风，（要不怎么叫hàn jiān呢，它怎么就不叫满奸c蒙奸c赫哲奸呢）大行里通外国之道，永远不懂得与虎谋皮的道理，最终引虎入室，结果遗害两千年。以至两千年后，还有人在执着地经营hàn jiān大业并且孜孜不倦哪！</p>

  </p>

  国人皆曰可杀！</p>

  </p>

  “叛军现在何处？”刘彻丝毫不乱一如平常，似乎一切他早已料到。</p>

  </p>

  巨大的舆地图徐徐展开，将目前的局势清清楚楚呈现面前。从地图上看，叛军离长安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要说单打独斗啊，我也算个中好手，但论到军事战略那可不是强项，只有听的份儿。</p>

  </p>

  “刘安刘赐军兵分二路，一路由将军雷被率领，十三万大军克广陵c丹徒直逼会稽；另一路二十万大军由刘安亲自统帅，会合刘襄十万军克颖川，现正进攻荥阳。”</p>

  </p>

  老臣张欧说：“会稽乃东南要塞，决不可失，会稽太守严助也是善兵之人，短期内自保无虞。但荥阳乃是进驻洛阳的喉咙，并有敖仓”</p>

  </p>

  “不好意思问一下”我打断他的话。“敖仓是什么地方？”</p>

  </p>

  连皇帝带大臣都惊奇地看着我，象看白痴一样。</p>

  </p>

  坐在我身边的主父偃好心地说：“储存粮食之地。”</p>

  </p>

  噢不就粮库嘛。</p>

  </p>

  张欧接着说：“荥阳虽有山河之险可据，恐不能久持。洛阳更是长安门户，其间武库庞大，若落入叛军之手，后果不堪设想。”</p>

  </p>

  韩安国说：“叛军目的十分清楚，只要攻陷洛阳，即使不能西取长安，但依地势之利，夺取天下亦多几分胜算。刘安向来好术学，看不出竟有如此才干。”</p>

  </p>

  公孙弘冷笑道：“恐非刘安之策。臣闻刘安中郎伍被，素以材能见称，如此画计，必是他所为。”</p>

  </p>

  刘彻察看地图沉吟良久，忽然问道：“荥阳令是汲黯罢。”</p>

  </p>

  主父偃说：“正是汲黯。”</p>

  </p>

  这个汲黯我认识，是个刚直不阿的家伙。因为太直了讨人厌被皇帝外放。</p>

  </p>

  刘彻说：“荥阳乃关中要冲，绝不可有失。须委派一个足可担当大任之人。”</p>

  </p>

  主父偃说：“陛下，臣愿举荐一人屯兵荥阳，定保荥阳无事。”</p>

  </p>

  “何人？”</p>

  </p>

  主父偃是个颇能揣摩皇帝心思的人，很得刘彻欢心，史载他“岁中四迁”，可知其人有些本事。</p>

  </p>

  主父偃说：“当年七国之乱，先帝曾派此人抢占荥阳，护卫入洛要道，监视齐赵叛军动向，此人不负先帝所托，不辱使命，使得汉军无后顾之忧，为平定七国之乱立下赫赫战功。”</p>

  </p>

  刘彻“噢”了一声，说：“你说的是窦婴？”</p>

  </p>

  “正是。”</p>

  </p>

  古代人真是麻烦，直接说就得了，非得讲一番英雄史，拐弯抹角把人绕进去。魏其侯失宠举国皆知，主父偃也真行，这个节骨眼把他老爷子推上台面儿来让刘彻闹心。</p>

  </p>

  王恢提出质疑道：“魏其侯年老，且赋闲日久，尚能争战么？”</p>

  </p>

  看在主父偃刚才好心“挺”我的面上，我决定挺他一下：“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工作，很合适呀。陛下，兵贵神速！”意思是你快点就定他得了。</p>

  </p>

  就我个人而言，其实蛮喜欢这个老头的，老谋深算中还有点直，有点较真儿，而且讲义气，否则也不会为了一个灌夫丧命。至少比什么田蚡c韩安国啊可爱多了。最重要的是，这次被朝廷再次启用，于他来说是最后的复出机会，他怎能不全力以赴？</p>

  </p>

  皇帝看我一眼没搭茬儿，可是我知道他听进去了。</p>

  </p>

  韩安国道：“信使言道，淮南军中约有千余士兵，手持非常厉害的u qi，短小精悍，百步外shā rén如探囊取物，无人能识其名。颖川两日内失陷，皆因不敌此利器之故。”</p>

  </p>

  刘彻淡淡一笑别有用意地说：“此物乃是洛卿所长，问她吧。”</p>

  </p>

  大家的目光纷纷转向我，目光里带着大大的问号。</p>

  </p>

  我只好挠挠头，挤出笑容说：“这个，那个东西叫做sh一u qiāng，乍一看上去好像很神奇，其实离无敌还差得很远，而且制造起来很麻烦，无法在短期内给军队大量装备。它的杀伤距离仅为四五十米，而改良后的长弓最大射程可高达三百米。各位不妨把它看成一种新型的弓箭，这样，就不会觉得稀奇惧怕了。只是近距离作战，它的威力速度比弓箭要强，所以打仗时尽量避免跟这些枪手太近。”</p>

  </p>

  这是在确定古代造枪事件的震惊之后，于四方客栈等候晏七行时一点一点想到的。但是前提是他们只会造sh一u qiāng的情况下。如果那个丹心墀主人的机械天赋超出我所料，竟能造出步枪c冲锋枪c狙击步枪甚至大炮，而又能批量生产快速装备的话，那啥话也别说，能搏个同归于尽算是xg 。</p>

  </p>

  不过，他们不是真以为自己手中的“神枪无敌”才急着起事吧，两个反王或者蠢一些，丹心墀主人也这么浅薄吗？总不能相信。</p>

  </p>

  在我跟他们解释的当口，刘彻双眼定定地盯着地图，双眉紧皱，估计又死了不少脑细胞。我话说完后，宣室里变得静静的，冷嗖嗖空荡荡得让人难受。遭逢巨变的皇帝，前途未卜的局面，尚未敲定的战略，每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惴惴不安。</p>

  </p>

  “兵者，诡道也。”大家等得眼快绿的时候，皇帝终于开了尊口，语气沉缓凝重。这话太出名了，谁都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话还是太出名了，谁都知道。</p>

  </p>

  公孙弘迟疑地问道：“陛下之意，莫非不愿大动干戈，欲以谋略取胜？”</p>

  </p>

  我拍掌赞同道：“这样想就对了，能招降的招降，能分化的分化，总之少死一个是一个，保存实力将来跟匈奴打才痛快。要说招降的话，先招那刘襄，让他们后院起火，这小子不过是听信了谗言，一个冲动才起兵造反，只要我们派个能言善道的人给他舌绽莲花地这么一劝，晓以利害许以利益，招降他不算难事。这事，最合适的人选是太中大夫东方朔，派他去的话这事儿准成。还有分化，那个什么刘赐，是个庸庸碌碌的无能之辈，听说他连自己的家都管理不好，弄个什么宠妾徐来，居然把王后乘舒给毒死了自己当了王后，又一门心思想废太子，叫什么来着，刘爽吧，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而且刘赐跟刘爽父子关系非常恶劣，老子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把儿子毒打一顿，儿子对老子非常的不满，这个也可以利用一下。刘赐的女儿刘无采，据说是个非常 淫  荡的女人，被夫家给休了。大家想想，刘赐这么大一衡山王，连自己的女儿也教不好，可见他就是一个猪头。最重要的是，听说从前刘赐跟刘安这哥儿俩的关系不是太好，封国离得太近，刘赐整天担心自己的封国被刘安给吞了，这么脆弱的结盟，一定有搞头。”</p>

  </p>

  我甩了一个指响，为自己这么精彩的言论华丽的计策兴奋得满脸通红，看来，我很有做谋略家的潜质。我等着，等着有人给我叫好。</p>

  </p>

  但是，半天没人搭腔，左右一看，六个人十二只眼睛正吃惊地定在我脸上，好像我脸上突然长了三条眉毛出来。</p>

  </p>

  “怎么了？”我下意识地抬手摸脸。“干吗这么看着我？”</p>

  </p>

  韩安国慢慢吞吞地说：“洛大人，听说刘无采今年才十岁，尚未成婚，何来淫dang被休之说；而且衡山王的王后乘舒也好端端地活着，几时就被毒死了？”</p>

  </p>

  我扬着眉瞪着眼睛蠢得象只木鸟，（说什么也不当木鸡）糟了，惨了，历史上刘安刘赐谋反那是十几年之后的事，现在最少提前了十年，这事儿我怎么给忘得干干净净？</p>

  </p>

  主父偃再次救了我的驾：“洛大人，你的情报有误吧。”</p>

  </p>

  我恍然，忙不迭地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没错，不知哪个家伙给了我错误的情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p>

  </p>

  韩安国偏不放过我，冷言冷语地说：“即使情报有误，也不可能如此荒诞不经。洛大人聪明能干，竟然看不出？”</p>

  </p>

  我皱了皱眉，说：“现在不是讨论看得出看不出的问题。就算我的情报有误，但离间计绝对可行。只要设计得当，一定可以让那兄弟俩反目。”</p>

  </p>

  王恢说：“臣以为不妥，洛大人计策固然可行，但战场上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当务之急是截住进犯荥阳c会稽之敌，大战在即，请陛下决断！”</p>

  </p>

  “王大人此言有理。”老成的张欧附议。</p>

  </p>

  惭愧！丢脸！来自未来的洛樱，并不是万能的什么都懂，但至少王恢这一席话我听得出来，那是正路啊。等我的什么招降离间计使出来，黄瓜菜都凉了。我呀，还是到考工室造我的刀枪剑戟好了。唉！</p>

  </p>

  刘彻说：“战场争锋，伐谋伐交，朕决定双管齐下！传朕诏：韩安国为骠骑将军，将兵二十万出武关进驻洛阳，护卫京师伺机而动；窦婴为轻骑将军，将兵二十万速取荥阳；王恢为骁骑将军，将兵二十万援会稽，与严助军会合，务要全歼雷被军，解我东南之围。公孙贺为越骑将军，引兵十万入河内，守住入关要道。李息为车骑将军，将兵十五万秘密绕至梁都雎阳，包围梁都，着东方朔为使者，逼降刘襄。待得时机成熟，会师荥阳，朕要在荥阳与叛军决战。”</p>

  </p>

  我望着从容镇定地进行着战略布置的汉武帝，天皇贵胄的睿智风华表露无疑。头一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注意，是崇敬之情！）我就说么，汉武大帝还是在皇帝位上最为合适，这个位置，天生就是为他准备的。</p>

  </p>

  各位新任命的将军们连夜赴任，东方朔至宣室秘见皇帝面授机宜，一切安排就绪，我见到了田蚡。这家伙居然学廉颇负荆请罪，光膀子背着一堆荆棘条来见皇帝。跟着他后面来的，是他的姐姐，太后王娡。</p>

  </p>

  我很知趣地告退，国事也是他们家事，还是避嫌的好。刘彻吩咐我暂到清凉殿等候，于是在韩嫣的陪同下，来到清凉殿刘彻的寝宫。</p>

  </p>

  据韩嫣说，丞相府里找不到田蚡，他居然跑在太后的长乐宫去避祸去了。田蚡这个人，比狐狸更狡猾，比豺狼更贪得无厌，比猪还蠢——因为贪婪而变得愚蠢。</p>

  </p>

  原来他跟刘陵的关系匪浅，除了金钱上的瓜葛外，推测还有其它方面的关系。我与晏七行的下落，也是刘陵给他的。借着田蚡之手，将皇帝骗离长安，刘陵随后找借口回了淮南。之后皇帝在四方镇遇险又获救，田蚡知道后慌了手脚，知道这个外甥皇帝回来肯定要找自己算账，于是向太后求救。</p>

  </p>

  这些只是田蚡自己的说辞，具体实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p>

  </p>

  韩嫣说：“他毕竟是太后的弟弟，陛下的舅舅，就算真有什么内情，看在太后面上，陛下又奈之何？至多削了丞相之职了事。”</p>

  </p>

  我想到一事，问他：“给你密报的是谁？是不是卫青？”</p>

  </p>

  韩嫣嘻嘻而笑，狡猾狡猾地说：“事关国家机密，吾，不敢相告。不过，有件事倒可以告诉你。”</p>

  </p>

  “什么事？”</p>

  </p>

  “赵红蝶被削去封号，关进诏狱了，廷尉府正连夜提审。”这小子笑得贼兮兮的，八成没转什么好念头。我也懒得理他，反正不是事实，他怎么想是他的事。</p>

  </p>

  正说着话，来了一大群宫女加一大群御医，说是给我瞧病的。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每一个都大摇其头，直叹医术不精。也是，连蛊毒还是生病都看不出来，够逊的。</p>

  </p>

  一会儿，刘彻沉着脸走进来，大家诚惶诚恐地见了驾，灰溜溜地退出去。</p>

  </p>

  “不用这么着急。”我说。“天底下除了那个下蛊的人，最有可能解这蛊毒的只有一个——扶雍。我打算明天到辟谷去见他。”</p>

  </p>

  刘彻说：“不必，我已着人去辟谷宣召他来长安。”</p>

  </p>

  他的动作还真快。</p>

  </p>

  坐在榻上，刘彻默默看着我，眼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半晌叹了口气说：“红蝶在诏狱自尽了，服毒，仿佛早有准备。”</p>

  </p>

  我怔住了。</p>

  </p>

  这女孩如此烈性，倒是没想到。</p>

  </p>

  “留下什么话没有？”</p>

  </p>

  刘彻摇摇头，神情郁闷。枕边人竟是敌人卧底，打击虽然不小，但一日夫妻百日恩，看来刘彻对她倒也不是全无感情。</p>

  </p>

  “夜深了，陛下好好休息，我告退了。”</p>

  </p>

  让他一个人静静，回忆也好追思也罢，这个晚上适合独处。</p>

  </p>

  “你的府邸已经查抄充公了。”刘彻淡淡地说。</p>

  </p>

  “那我住哪里？”我惊问。</p>

  </p>

  刘彻说：“金华殿和椒房宫，任选其一。”</p>

  </p>

  我呆了呆，这是什么意思？</p>

  </p>

  金华殿是准皇后跟皇帝大婚前暂住之处，住不得；椒房宫是皇后的宫闱，更加住不得。</p>

  </p>

  “您不如让我直接住清凉殿得了，还真够清凉的。”我强笑着，声音已露怒意。</p>

  </p>

  招过一个宫女，扶着她起身说：“我自己会找住处的，不劳陛下费心，告退！”</p>

  </p>

  “莫非你忘记跟朕的约定了？”刘彻从怀里摸出件东西，在我面前一亮，晃晃荡荡的一块玉环。</p>

  </p>

  和田玉？！真的假的？</p>

  </p>

  我又惊又喜，紧张得脸白了，心也抖了，伸手去接，那玉倏地缩了回去。</p>

  </p>

  “陛下？”我急切地呼喊。</p>

  </p>

  刘彻缓缓地说：“如今国家内忧外患，朕很累，非常之累。本不想提起井底之约，但你似乎是忘记了，朕不得不提醒你。”</p>

  </p>

  “什么井底之约？”我的脑袋自动过滤，怎么也想不起来。</p>

  </p>

  刘彻忍耐地望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朕还你和田玉，你留在朕身边！”</p>

  </p>

  我努力想了想，摇摇头说：“陛下，您一定是记错了吧，这么离谱的事儿我怎么可能答应？我已经结婚了，有丈夫了，没资格再跟第二个男人搞什么约定。”</p>

  </p>

  刘彻不反驳我，将玉静静地收回怀中说：“朕会等你答复，既然觉得两宫不便，你暂住月华阁吧。来人，送洛大人回去休息。”</p>

  </p>

  月华阁属清凉殿旁屋，皇帝闲瑕时有以赏月应景之处。</p>

  </p>

  暮春时分，月华如水，天地之间似有轻烟缭绕，月色时遮时现。这个月亮啊，真是会跟我作对，每次我留意到它，总是心情最差的时候。</p>

  </p>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晏七行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这么久了还不来找我？完全排除出事的可能性，不论功夫或智慧，我对他有绝对的信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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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啊，老公，你再不来找我，你老婆就快变成别人的老婆了。”我喃喃地自言自语。“那个人又聪明又能干，又有钱又有权，人长得又帅个性又酷，只要是女人就很难抵挡他的魅力，所以你快点来，再晚，你老婆就要变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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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婆若这么轻易变心，我就不会娶她了。”一个人从窗户外面跳进来，居然是朝思暮想的晏七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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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喜过望，“腾”地坐起身来定睛再看，房间里空荡荡的，连晏七行的影子都看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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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相思过度，出现幻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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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七行，真想念你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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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刘彻匆匆来找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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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雍不在辟谷，辟谷中似乎空无一人。”他愁眉深锁。“辟谷主人与高皇帝曾有誓约，若无对方许可，汉家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绝不可擅入辟谷一步，故此信使不便入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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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了想说：“就算扶雍不在，祥叔也一定在，他又聋又哑根本听不到谷外的动静。这样吧，我亲自去一趟，问问祥叔扶雍的去向，现在国家有难，我也想帮帮陛下，所以一定要治好蛊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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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样是大汉的子民大汉的官，如何可以擅入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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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得地一笑说：“陛下别忘了，我跟扶雍可是好朋友，别人去不得，我偏偏去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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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但是好朋友，还是他的弟妹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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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事还是暂时不告诉刘彻的好，免得刺激他的神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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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望着我犹豫良久委决不下，我说：“如果你不放心，让韩嫣陪我去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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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想了半天，终于勉强吐口说：“好，就依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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