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南海十三郎》（二）
第一幕完结之后，礼堂里面回荡起了《彩云追月》的旋律。
《彩云追月》是著名的粤音曲谱，最早见于清代。其风格轻快独特，描写了小市民平凡生活的轻松写意，彰显了典型的粤语地区的音乐风格，李鸿章任两广总督时曾将此曲抄送大内演奏。
把它作为换场间隙的配乐，和《南海十三郎》这出讲述粤剧名家江誉镠的舞台剧搭配，真是相得益彰。
当然，此时播放的，是民国时期的作曲大家任光先生改编的版本。
后台上，欧佳儿正在催促唐仲锡c李比利c梁文道这些苦力，赶紧搬运道具。
由于换场的间隔时间不到五分钟，而第二幕的道具又精细，种类又多，简直可以说是时间紧，任务重。
唐李梁等后勤人员小心翼翼地把道具搬上舞台，再撒脚丫子赶回来继续搬运，忙的四脚朝天。
彻底搞定之后，李胖子一屁股坐在了舞台边的台阶上，抱着茶水瓶咕噜咕噜灌个不停。
欧大社长一脚踹飞了李胖子后，抬手一挥，台上灯光骤亮。
只见，一排台阶架子横贯在舞台中央，上面悬着“太史第”的颜体门匾。左右竖立着两根圆形石柱，石柱上一副对联高高挂起。
对联前面，分立着两个戴着瓜皮帽c穿着马褂c摇着折扇的说书人。锣声一响，两人以唱白的形式，讲述了江誉镠的父亲——江孔殷的事迹。
左：要讲十三郎，真是有排场，家庭复杂到好难想象。
右：祖父是个大茶商，在gd一带有声望。
左：他老豆清末去考功名，甲子年间钦点翰林。
右：乡里尊称他太史公，做个清乡督办派头响。
左：所以不讲他老豆，就没有南海十三郎！
扮演江孔殷的演员顺势登场。江孔殷留着两撇胡子，一副乡绅派头，手上提着个鸟笼，正悠闲地逗弄着笼中小雀儿。
左：这个太史公天生异相。
右：生肖属猴成个马骝样。
左：人爽朗，交游广。
右：英雄草莽他成莫逆。
左：骚人雅士又结交一场。
右：他豪气干云，挥金如土。
左：他文章婉约，细腻情长！
唱白完毕，进入了互动情节的念白。
江孔殷向两人客气地招呼一声，两人很是狗腿地点头哈腰。
两人：太史公，你好你好。
江孔殷：你好你好。（指着石柱上的对联，得意洋洋）这是新近的著作——
立残杨柳风前，十里鞭丝，流水是车龙是马。
望断琉璃格子，三更灯火，美人如玉剑如虹！
左：好句，好句啊，太史公。
右：立残对望断，堪称一绝，绝妙啊！
江孔殷：过奖过奖，难得知音。来，请进后堂，敬备薄酒恭候。
左：太客气了。
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请了。
三人迈开步子，向着台阶后面走去，下场了。
两个仆妇上台来，每人手上端着一碗羹汤。
妇一：太史公，以食名响。喜宴客，赛孟尝。
妇二：太史菜，争相效仿。太史蛇羹，更加有名堂。
一个身着白绸缎c摇着纸扇c穿金戴玉的女子来到了两个仆妇的后面。这是江孔殷的第九房小妾，人称九奶奶。
九奶：春花，秋月。
两仆妇：（欠身作揖）是，九奶奶。
九奶：蛇羹是哪个厨房做的？别失礼。
妇一：（语速极快）是大厨才哥亲手做的。蛇羹和上汤是分别炮制。蛇汤加了远年陈皮和竹蔗熬汁，再加上火腿c老鸭c廋肉做汤底。
妇二：（语速极快）鸡丝c吉滨鲍丝c花胶丝c冬笋丝c冬菇丝c陈皮丝，都是大少奶奶带来的那个近身六婶切的。才哥也赞她的刀工幼细。芡和水律蛇丝是才哥自己加上去的。
妇一：柠檬叶和菊花瓣是我两亲手捡的，全都泡过盐水，保证每一瓣都娇嫩新鲜。
九奶：（兰花指一翘）好。拿进去请老爷的贵客品尝吧。
两仆妇：是，九奶奶。
三人婉转下场。
后台里面，欧佳儿笑眯眯地望着唐仲锡，问道：“小锡仔，看不出来，你对吃的挺讲究啊。一碗蛇羹还能吃出这么多花样。”
唐仲锡差不多快累成死狗了，有气无力道：“这都是江太史那些豪绅享受的，我一升斗小民能有那等福气？都是在图书馆扒拉的资料。你别跟我提蛇羹了，我都饿的直不起腰了。”
身边，李胖子和梁文道两条土狗也是饿的翻白眼。
欧佳儿大概是想起了前两天图书馆发生的趣事，自个儿呵呵傻乐起来。
舞台上响起了一个女声的唱白。
女：太史蛇羹就好够派头，
听到口水流流，个肚朗朗。
食sè xg也人之常情，
太史风流更加传开巷。
他一共娶了十二个老婆，
可惜来去都没个国色天香。
唱白的间隙，十一个打扮各色的姨娘，缓步登场。
女：太史的品味是够稀奇，
中意的女人都是好丑样。
她们相安无事又不会沾酸，
相敬如宾还有倾有讲。
生儿育女共十七名，
其中一个就是十三郎！
女声唱白完毕了，十一个姨娘闹腾起来。
三奶：十三回来啦！把神阁锁上，否则菩萨也不得安宁。福来，福来！
福来：三奶奶。
三奶：快把厅里的花瓶古玩都收起来，老爷恐怕要打儿子了。
福来：知道，知道。（猫腰离去）
大奶：我眼不见为净。
女生唱白又起。
女：这个原配老到行动难。（大奶拄着拐杖上前）
èr nǎi吃斋无求无欲。（èr nǎi盘着佛珠上前）
三奶出身于紫洞艇，主持家政算盘熟。（三奶捂着算盘上前）（ps：紫洞艇是清代一种流经广州城区珠江河段上的酒船，这种船上设有酒菜待客，有女人陪酒，外省人称之为酒船，而广州人则普遍认为它只是妓船而已）
四奶五奶都读过书。（四奶五奶翻着书本上前）
七奶得闲她开烟局。（七奶抽着烟杆上前）
八奶钟意饮番两杯。（八奶端着酒杯上前）
其余三个出自青楼，识弹会唱撩丝竹。（九c十c十一乃花枝招展上前）
数来数去只有十一人，
点解来去都不见老六。
七奶：六姐她命薄似桃花。
三奶：先天失调缺乏补养。
四奶：怀胎七月就难产死。
十一奶：生落这个就是十三郎。
一语方了，台阶后面传来呼和声。
江孔殷：打死你个衰仔！
这时候，少年时代的江誉镠出场了。他戴着学生帽，鼻子上面驾着圆框眼镜，整齐的丝绸衣服合身体贴，英气勃发。
江誉镠：救命啊！
江孔殷：打死你！
江誉镠：（扑向十一位姨奶）妈，救命啊。
江孔殷：你别跑。
两人绕着十一位姨奶转圈圈，一位前面逃，一位后面追，闹的是鸡飞狗跳。
三奶：老爷，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啊？保重身体呀。
江孔殷：（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南武学堂有封信来，说这个衰仔烧了校长的蚊帐。也不用见家长，就把他开除了。
气不打一处来，江孔殷作势拿起手上的鞭子，作势就要抽打江誉镠。
江誉镠：（闪身避开）那个校长很喜欢打学生，我这样做是大快人心！
江孔殷：什么大快人心？我打死你！
三奶：你钟意同老师作对，
小小年纪你太嚣张
快点认错向父求饶
只怕今回要挨棒杖。
江誉镠：你们大人都不讲理！
三奶：小心说话，快跪在中央！
江誉镠应声，老大不愿意地跪了下来。
江孔殷：你这个衰仔，我打死你！
江誉镠：（斜身支在地板上，抬起一条腿拦着父亲）且慢！你老豆有没有打过你？
江孔殷：我老豆的儿子努力读书，听教听话，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还用得着打？
江誉镠：你们这些八股佬读死书，死读书，最后读书死。我们新一代支持五四运动，不再盲从附和了！
江孔殷：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江誉镠：外面有很多大学生演讲。老豆，你出去听听，很好听的。
江孔殷：（气得浑身发抖）很好听？我打你更好听啊！
两人又是梁上梁下，闹腾的一地鸡毛。
三奶：十三，你真想气死你老豆吗？
江孔殷：（瘫倒在椅子上）我真被这个衰仔气死了。我今天不打你我消不了气！我生了这么多个儿女，没一个像你这么反斗，这么难教的！
江誉镠：可惜，你生了几个儿子几个女儿，谁是哪个娘生的都不知道。
江孔殷：谁说我不知道？
江誉镠：你知？我问你，我下面排十四的是男是女？我上面那个哥哥是哪个娘生的？
江孔殷：（懵了，随手一指）我知！是她生的。
九奶：老爷，我不能生！
江誉镠：你没记性啊老豆。
江孔殷拿起鞭子，追着要抽江誉镠，两人上房揭瓦。
江誉镠：打倒封建！
十奶：十三，够了。你再这样，今晚不准看大戏！
江誉镠：（激动）今晚有大戏看啊？
十一奶：是啊！今晚，小丁香c蛇仔利c芙蓉丽来唱戏，九妈弹洋琴，我和十妈掌板。不过没你的份。
江誉镠：我也玩！九至十一妈，求求你们。
九奶：那你还不去向老爷认错？
江誉镠：老豆，我——
江孔殷：我没你这种衰仔！
江誉镠：（跑过去给老豆抓痒痒）我是和你闹着玩的。
江孔殷：不用你抓，滚开！
江誉镠：有些地方你自己抓不到的老豆。（嬉笑）舒服吧？
江孔殷：你目无尊长，大逆不道。这么小就不听话，大了怎么办？跪下！
江誉镠：（顺势跪下）跪了就有大戏看了吧？
江孔殷：还顶嘴？
十奶：揪耳朵！
江誉镠揪着自己的两只耳朵。
三奶：十三，快点认错。
江誉镠：我何错之有？
九至十一奶：不认错就没戏看！
江誉镠：（耷眉）老豆，我错了。
江孔殷：谁说我是读死书啊？
江誉镠：不是，我说你熟读四书。
江孔殷：辩的好！什么叫读书死啊？
江誉镠：四书熟读死而后已方承孔孟之道。老豆，这是你教的。
江孔殷：我一共生了十七个儿女，没一个像你这么顽斗的！想看大戏？不准！今晚罚你跪祖先跪到天亮！
江誉镠：（怒而站起）你不让我看大戏，我，我——（抢过桌上的棋盘）我不同你下棋！你别忘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我那局天马行空你还没破呢。
江孔殷：你这是要威胁你老豆吗？
江誉镠：我说的是事实。算了，我让你双炮。
江孔殷：我用不着你让，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两人隔空喊话，“来呀！”“来呀！”叫嚷个不停。
江孔殷：跪下！
江誉镠：老豆，你不下棋了吗？
江孔殷：我还在生气呢！我迟早送你去香港，赶你去番书学堂读书，让番鬼佬治你！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江孔殷拐杖往地上一戳，“咚”的一声响，舞台灯灭。
第二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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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追月》是著名的粤音曲谱，最早见于清代。其风格轻快独特，描写了小市民平凡生活的轻松写意，彰显了典型的粤语地区的音乐风格，李鸿章任两广总督时曾将此曲抄送大内演奏。
把它作为换场间隙的配乐，和《南海十三郎》这出讲述粤剧名家江誉镠的舞台剧搭配，真是相得益彰。
当然，此时播放的，是民国时期的作曲大家任光先生改编的版本。
后台上，欧佳儿正在催促唐仲锡c李比利c梁文道这些苦力，赶紧搬运道具。
由于换场的间隔时间不到五分钟，而第二幕的道具又精细，种类又多，简直可以说是时间紧，任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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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搞定之后，李胖子一屁股坐在了舞台边的台阶上，抱着茶水瓶咕噜咕噜灌个不停。
欧大社长一脚踹飞了李胖子后，抬手一挥，台上灯光骤亮。
只见，一排台阶架子横贯在舞台中央，上面悬着“太史第”的颜体门匾。左右竖立着两根圆形石柱，石柱上一副对联高高挂起。
对联前面，分立着两个戴着瓜皮帽c穿着马褂c摇着折扇的说书人。锣声一响，两人以唱白的形式，讲述了江誉镠的父亲——江孔殷的事迹。
左：要讲十三郎，真是有排场，家庭复杂到好难想象。
右：祖父是个大茶商，在gd一带有声望。
左：他老豆清末去考功名，甲子年间钦点翰林。
右：乡里尊称他太史公，做个清乡督办派头响。
左：所以不讲他老豆，就没有南海十三郎！
扮演江孔殷的演员顺势登场。江孔殷留着两撇胡子，一副乡绅派头，手上提着个鸟笼，正悠闲地逗弄着笼中小雀儿。
左：这个太史公天生异相。
右：生肖属猴成个马骝样。
左：人爽朗，交游广。
右：英雄草莽他成莫逆。
左：骚人雅士又结交一场。
右：他豪气干云，挥金如土。
左：他文章婉约，细腻情长！
唱白完毕，进入了互动情节的念白。
江孔殷向两人客气地招呼一声，两人很是狗腿地点头哈腰。
两人：太史公，你好你好。
江孔殷：你好你好。（指着石柱上的对联，得意洋洋）这是新近的著作——
立残杨柳风前，十里鞭丝，流水是车龙是马。
望断琉璃格子，三更灯火，美人如玉剑如虹！
左：好句，好句啊，太史公。
右：立残对望断，堪称一绝，绝妙啊！
江孔殷：过奖过奖，难得知音。来，请进后堂，敬备薄酒恭候。
左：太客气了。
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请了。
三人迈开步子，向着台阶后面走去，下场了。
两个仆妇上台来，每人手上端着一碗羹汤。
妇一：太史公，以食名响。喜宴客，赛孟尝。
妇二：太史菜，争相效仿。太史蛇羹，更加有名堂。
一个身着白绸缎c摇着纸扇c穿金戴玉的女子来到了两个仆妇的后面。这是江孔殷的第九房小妾，人称九奶奶。
九奶：春花，秋月。
两仆妇：（欠身作揖）是，九奶奶。
九奶：蛇羹是哪个厨房做的？别失礼。
妇一：（语速极快）是大厨才哥亲手做的。蛇羹和上汤是分别炮制。蛇汤加了远年陈皮和竹蔗熬汁，再加上火腿c老鸭c廋肉做汤底。
妇二：（语速极快）鸡丝c吉滨鲍丝c花胶丝c冬笋丝c冬菇丝c陈皮丝，都是大少奶奶带来的那个近身六婶切的。才哥也赞她的刀工幼细。芡和水律蛇丝是才哥自己加上去的。
妇一：柠檬叶和菊花瓣是我两亲手捡的，全都泡过盐水，保证每一瓣都娇嫩新鲜。
九奶：（兰花指一翘）好。拿进去请老爷的贵客品尝吧。
两仆妇：是，九奶奶。
三人婉转下场。
后台里面，欧佳儿笑眯眯地望着唐仲锡，问道：“小锡仔，看不出来，你对吃的挺讲究啊。一碗蛇羹还能吃出这么多花样。”
唐仲锡差不多快累成死狗了，有气无力道：“这都是江太史那些豪绅享受的，我一升斗小民能有那等福气？都是在图书馆扒拉的资料。你别跟我提蛇羹了，我都饿的直不起腰了。”
身边，李胖子和梁文道两条土狗也是饿的翻白眼。
欧佳儿大概是想起了前两天图书馆发生的趣事，自个儿呵呵傻乐起来。
舞台上响起了一个女声的唱白。
女：太史蛇羹就好够派头，
听到口水流流，个肚朗朗。
食sè xg也人之常情，
太史风流更加传开巷。
他一共娶了十二个老婆，
可惜来去都没个国色天香。
唱白的间隙，十一个打扮各色的姨娘，缓步登场。
女：太史的品味是够稀奇，
中意的女人都是好丑样。
她们相安无事又不会沾酸，
相敬如宾还有倾有讲。
生儿育女共十七名，
其中一个就是十三郎！
女声唱白完毕了，十一个姨娘闹腾起来。
三奶：十三回来啦！把神阁锁上，否则菩萨也不得安宁。福来，福来！
福来：三奶奶。
三奶：快把厅里的花瓶古玩都收起来，老爷恐怕要打儿子了。
福来：知道，知道。（猫腰离去）
大奶：我眼不见为净。
女生唱白又起。
女：这个原配老到行动难。（大奶拄着拐杖上前）
èr nǎi吃斋无求无欲。（èr nǎi盘着佛珠上前）
三奶出身于紫洞艇，主持家政算盘熟。（三奶捂着算盘上前）（ps：紫洞艇是清代一种流经广州城区珠江河段上的酒船，这种船上设有酒菜待客，有女人陪酒，外省人称之为酒船，而广州人则普遍认为它只是妓船而已）
四奶五奶都读过书。（四奶五奶翻着书本上前）
七奶得闲她开烟局。（七奶抽着烟杆上前）
八奶钟意饮番两杯。（八奶端着酒杯上前）
其余三个出自青楼，识弹会唱撩丝竹。（九c十c十一乃花枝招展上前）
数来数去只有十一人，
点解来去都不见老六。
七奶：六姐她命薄似桃花。
三奶：先天失调缺乏补养。
四奶：怀胎七月就难产死。
十一奶：生落这个就是十三郎。
一语方了，台阶后面传来呼和声。
江孔殷：打死你个衰仔！
这时候，少年时代的江誉镠出场了。他戴着学生帽，鼻子上面驾着圆框眼镜，整齐的丝绸衣服合身体贴，英气勃发。
江誉镠：救命啊！
江孔殷：打死你！
江誉镠：（扑向十一位姨奶）妈，救命啊。
江孔殷：你别跑。
两人绕着十一位姨奶转圈圈，一位前面逃，一位后面追，闹的是鸡飞狗跳。
三奶：老爷，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啊？保重身体呀。
江孔殷：（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南武学堂有封信来，说这个衰仔烧了校长的蚊帐。也不用见家长，就把他开除了。
气不打一处来，江孔殷作势拿起手上的鞭子，作势就要抽打江誉镠。
江誉镠：（闪身避开）那个校长很喜欢打学生，我这样做是大快人心！
江孔殷：什么大快人心？我打死你！
三奶：你钟意同老师作对，
小小年纪你太嚣张
快点认错向父求饶
只怕今回要挨棒杖。
江誉镠：你们大人都不讲理！
三奶：小心说话，快跪在中央！
江誉镠应声，老大不愿意地跪了下来。
江孔殷：你这个衰仔，我打死你！
江誉镠：（斜身支在地板上，抬起一条腿拦着父亲）且慢！你老豆有没有打过你？
江孔殷：我老豆的儿子努力读书，听教听话，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还用得着打？
江誉镠：你们这些八股佬读死书，死读书，最后读书死。我们新一代支持五四运动，不再盲从附和了！
江孔殷：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江誉镠：外面有很多大学生演讲。老豆，你出去听听，很好听的。
江孔殷：（气得浑身发抖）很好听？我打你更好听啊！
两人又是梁上梁下，闹腾的一地鸡毛。
三奶：十三，你真想气死你老豆吗？
江孔殷：（瘫倒在椅子上）我真被这个衰仔气死了。我今天不打你我消不了气！我生了这么多个儿女，没一个像你这么反斗，这么难教的！
江誉镠：可惜，你生了几个儿子几个女儿，谁是哪个娘生的都不知道。
江孔殷：谁说我不知道？
江誉镠：你知？我问你，我下面排十四的是男是女？我上面那个哥哥是哪个娘生的？
江孔殷：（懵了，随手一指）我知！是她生的。
九奶：老爷，我不能生！
江誉镠：你没记性啊老豆。
江孔殷拿起鞭子，追着要抽江誉镠，两人上房揭瓦。
江誉镠：打倒封建！
十奶：十三，够了。你再这样，今晚不准看大戏！
江誉镠：（激动）今晚有大戏看啊？
十一奶：是啊！今晚，小丁香c蛇仔利c芙蓉丽来唱戏，九妈弹洋琴，我和十妈掌板。不过没你的份。
江誉镠：我也玩！九至十一妈，求求你们。
九奶：那你还不去向老爷认错？
江誉镠：老豆，我——
江孔殷：我没你这种衰仔！
江誉镠：（跑过去给老豆抓痒痒）我是和你闹着玩的。
江孔殷：不用你抓，滚开！
江誉镠：有些地方你自己抓不到的老豆。（嬉笑）舒服吧？
江孔殷：你目无尊长，大逆不道。这么小就不听话，大了怎么办？跪下！
江誉镠：（顺势跪下）跪了就有大戏看了吧？
江孔殷：还顶嘴？
十奶：揪耳朵！
江誉镠揪着自己的两只耳朵。
三奶：十三，快点认错。
江誉镠：我何错之有？
九至十一奶：不认错就没戏看！
江誉镠：（耷眉）老豆，我错了。
江孔殷：谁说我是读死书啊？
江誉镠：不是，我说你熟读四书。
江孔殷：辩的好！什么叫读书死啊？
江誉镠：四书熟读死而后已方承孔孟之道。老豆，这是你教的。
江孔殷：我一共生了十七个儿女，没一个像你这么顽斗的！想看大戏？不准！今晚罚你跪祖先跪到天亮！
江誉镠：（怒而站起）你不让我看大戏，我，我——（抢过桌上的棋盘）我不同你下棋！你别忘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我那局天马行空你还没破呢。
江孔殷：你这是要威胁你老豆吗？
江誉镠：我说的是事实。算了，我让你双炮。
江孔殷：我用不着你让，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两人隔空喊话，“来呀！”“来呀！”叫嚷个不停。
江孔殷：跪下！
江誉镠：老豆，你不下棋了吗？
江孔殷：我还在生气呢！我迟早送你去香港，赶你去番书学堂读书，让番鬼佬治你！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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