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青丘白氏
回到宫里已近午时，内管太监禀明英贵人一早便在御书房外等着请安，直到现在也未离去。</p>
“回来个把月，规矩学的倒挺快，朕也不能驳了贵人的面子，走，去御书房看看！”姬桓听闻倒是好奇，携程昱走向御书房。</p>
新婚的元火一席湖蓝宫羽罗裙，头发盘起，配上金枝罗雀步摇，倒也显得清雅。她并未浓妆粉饰，也没扑香引蝶，独自站在御书房前的庭院中，望着四方的天空发呆。若不是知晓她的背景，如此清丽脱俗的景象，姬桓定会心动。</p>
“听闻贵人在此等候一上午了，不知找朕何事？”姬桓从她身边从容经过，并未看她一眼，径直走进御书房，直到坐在龙椅上，才转身瞥了她一眼。</p>
元火心知他会有此举，嘴角微翘，轻轻走了进来。</p>
“臣妾给帝君请安”跪拜之礼行完，等姬桓示意，姬桓竟也不着急，见她低头不语，静静跪在那里，一盏茶过后，才执手示意平身。</p>
元火也不生气，慢慢站起来，并无不适。在瑶池跪坐是常有之事，区区一盏茶的时间，对她来说不痛不痒。</p>
新婚之夜冷落一宿，晨起请安又晾了一上午，若是旁人早就哭闹不已，姬桓见她如此沉得住气，颇感意外。</p>
“臣妾贸然前来，还请帝君恕罪！”</p>
“何事？”姬桓翻起手中奏折，仿佛她的话随意听去便可。</p>
“臣妾久居西域，对大周宫廷毫无了解，避免日后出错，有损皇家颜面，臣妾想跟随娴嫔娘娘多多学习，还望帝君恩准！”元火恭敬地请求道。</p>
她何时跟裴岚搞到一起去了？姬桓心生疑惑，纵使二人同住，这关系建立的也太快了吧！</p>
似乎看出姬桓的顾虑，元火连忙说道：“帝君莫要误会，只因昨夜，帝君政务繁忙，娴嫔娘娘怕臣妾初来害怕，一直陪着臣妾聊天解闷。臣妾见娘娘知书温婉，恭谦随和，是个很好接触的人，所以才请帝君恩准！”</p>
姬桓听罢嘴角微翘，看来她能洞悉自己的想法，果然不简单。</p>
“嗯准了。娴嫔是老实人，你跟着她学规矩，的确有好处。”</p>
“谢帝君！臣妾告退！”元火微微一笑，叩礼告退。</p>
“程昱”元火走后，姬桓将程昱唤了进来。“英贵人初入宫廷，找个趁手的女官伺候去吧。午膳朕去端慧夫人那儿，你去安排，然后，请神乐公子午膳后觐见。”</p>
程昱领会，颔首退了出去。</p>
用膳时，姬桓一直心不在焉，端慧夫人倒不气恼，她个性爽朗，在后宫位高权重，也因说话直接，口无遮拦，与其他嫔妃并不和顺。此刻，她正开心地为姬桓夹菜，这碗碟里都满了，姬桓仿佛没有吃的意思。</p>
“帝君到臣妾这用膳，也没见您动筷子，这一桌子的佳肴快要浪费了！”端慧夫人打趣道。</p>
“嗯爱妃所言极是只是朕思绪不在这午膳，却是有事跟你商量。”姬桓缓神，尴尬地笑了笑。</p>
端慧夫人随即放下筷子，一副“早知如此，不做那么多菜”的样子，惹得姬桓一阵发笑。</p>
“既然帝君不饿，那有事就吩咐呗，臣妾听着！”</p>
“爱妃是否听过‘康俪夫人’？”姬桓直击重点，端慧夫人表情微僵，随即发笑不语。</p>
“朕就知道爱妃聪慧，一点就透！”姬桓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这正是他想要的dá àn。</p>
要说大周没几个人知晓姬桓生母是康俪夫人白氏，还说的过去。但青丘能出一位帝王母亲，青丘贵族怎会不知，无非碍于大周先帝的面子不予言明罢了。</p>
“那这可是帝君您自己说的，臣妾可什么都没说过！”端慧夫人浊酒杯一口饮下，兴许喝急了，竟呛了两口，不停咳嗽起来。</p>
“再过半月，便是康俪夫人生祭，朕想着人给青丘白氏奉些祭品。但朕并不知白氏所在何地，还请爱妃解惑！”</p>
端慧夫人捂着嘴，好不容易不咳嗽了，对姬桓说道：“奇了，康俪夫人不是随葬崇陵吗？帝君为何大老远跑青丘去？”</p>
姬桓轻笑，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道：“刚说你聪慧，这会儿怎么又犯起傻来？”</p>
端慧夫人嘟嘴想了想，恍然大悟，言道：“臣妾明白了！”</p>
从端慧夫人口中得知，白氏原本居于青丘王城——青州城内，许多年前，白氏没落，最终迁出青州，隐居于东海流波山，终日守着山里池沼中的狐仙祠。直到二十几年前，白氏淑女偶然与先帝相遇，白氏族长以为这样就可以重振往日风光，将白氏淑女嫁给了先帝。可惜，白氏族长到死都没有等到重回青州的那一天，而白氏淑女也被命运无情捉弄，郁郁而终。</p>
“明明归隐山林，却还想着俗世烦扰，还真是活该啊！”姬桓对此嗤之以鼻，自己母亲到底沦为政治的牺牲品，令人唏嘘不已。可是端慧夫人却不以为然，她的想法倒还真有些意外。</p>
“帝君有所不知，青丘对于婚娶之事向来只凭‘缘分’，不讲‘身份’。就算青丘王族，如果一方不愿意，另一方绝不会为难。想来康俪夫人自然是对先帝有爱慕之意，白氏族长才会将她与先帝婚配，当然，青丘不比大周，大周男人多半不会为身边女眷考虑，嫁过去也只是昙花一现，哪有荣宠不衰的道理。”说到此处，端慧夫人竟也伤感起来，笑颜全无。当初自然是被姬桓吸引，愿意入宫，但大周皇室的凉薄寡情，哪会由得自己。姬桓虽对她宠爱有加，却也无真心，一切皆为镜花水月，自欺欺人罢了。</p>
“朕为帝王，自然不能多情，否则后宫不祥，前朝亦会翻涌。朕尽力做到雨露均沾，亦是尽量避免争斗。”端慧夫人的意思姬桓岂会听不出来，帝王自然有帝王的无奈，后宫嫔妃多少也能理解，他也知道端慧夫人快人快语，不痛快时抱怨两句，却也不恼，欣慰许多。</p>
“是呢，帝王不能有真心臣妾有什么说什么，帝君无需在意。臣妾有帝君的宠爱就够了，得不到的，臣妾也不会妄念！”端慧夫人木讷一笑，心中怎会没有酸楚，她也只能抱怨而已。</p>
不能有真心吗姬桓苦笑，他是否对姜思瑶动了心呢？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此刻嫁入宫廷的她会是怎样的心静？</p>
门外，程昱来报，慕容狄已到御书房等候，姬桓安抚端慧夫人两句，便随程昱离开了。</p>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端慧夫人不免叹气。</p>
“夫人为何伤神？帝君对夫人的宠爱远多于其他嫔妃呢！”说话的事端慧夫人的随嫁婢女——叶诗，她并不理解主子为何跟帝君说那些话。</p>
“是吗君心已动不自知，妾在旁，不及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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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慧夫人捂着嘴，好不容易不咳嗽了，对姬桓说道：“奇了，康俪夫人不是随葬崇陵吗？帝君为何大老远跑青丘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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