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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问卜六爻兄弟阋墙(三)

  全安听了个稀里糊涂,只见关应龙愁云尽散,仰天大笑,也只好跟着干笑几声。

  烈山却是笑不出来,此卦关大叔解的有问题,要不是自己学过一些皮毛,又经过隋老的精心点拨,还真是听不出来。关大叔刚才所言,多引用《彖》c《象》之词,这些都是孔子的一家之言,不足为信。而且三易之法本来也是不相同的,否则夏商周三代也不会打成一锅粥!而且,按照烈山的理解,这个卦相里还应该有一个主客之分,下卦为主,上卦为客,这幅卦又是出自全安之手,关大叔在解读的时候,本应该加以区分。可是,他含混而言,竟不讲明主凶欺客之意,这怎么看都像是吃定了他们。而且,如果解卦仅是如此寥寥数语而已,那《周易》还不如烧掉算了,一点屁用没有,完全坠入教条主义的泥潭。而由此卦派成出来的互卦——《睽》卦,错卦——《晋》卦,综卦——《讼》卦,都为不吉之相,其中隐含主客相争c互相诘难的意思。且从八宫卦推演出来的游魂卦和归魂卦来看,也不是好兆头,可关大叔都是只字未提。《周易》本身的精髓就是变化c互动,周而复始,不然的话怎么叫《周易》呢,干脆叫《铁易》算了。如此这般机械教条地照搬十翼的批注,绝对是形而上学之举。

  关应龙见烈山神色依旧忧郁,不免问道:“烈山,你有话就讲,是不是我哪里讲错了?”

  烈山忙掩饰住自己的失态,违心地说道:“关大叔精通易理,学究天人,我指不出问题。我是在向您学习!”

  烈山此话说的言不由衷,其中既有曲义逢迎之意,又有口是心非的腹诽之嫌,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他只怪和叶冬c老刘相处日久,不觉间学了他们的坏,揣摩起别人的心思来。

  关应龙似乎倒没有在意,听烈山这么推崇,他心中颇为喜悦。他又招呼全安,“年轻人,请帮我把阿崇叫来!”

  全安答应一声,一溜小跑地出去,顷刻间,叫来了阿崇。

  关应龙吩咐道:“阿崇,灶房熄火了吗?如果没有,给我们弄些吃喝来,我们要边吃边谈。”

  阿崇闷着头,不敢看阿爹的眼睛,嘟嘟囔囔地回答:“我看大家辛苦,特意熬了羊汤,本来打算下面,给大家加餐。既然阿爹也饿了,我现在就盛来一盆,挑些带肉的羊骨,再洗些黄瓜,给阿爹下酒。”

  关应龙连声说好。烈山望着这个憨厚的中年人,心中颇有几分怜意。

  叶冬和泰哥已经爬上了南沟大顶,幸亏当初阿霍上山采药的时候,把那些被人动了手脚的藤蔓全部割掉,否则,这二人一定会身遭不测。泰哥看来也不是老在山中居住,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倒是叶冬,这一个月多以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身体反倒更加强壮。他的肩膀和胳膊上有伤,但是说来也奇怪,那些伤口愈合得极快,现在虽然还是红肿一片,但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这个秘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怕说出来之后,大家会把他当做怪物来看。另一方面,叶冬心里隐隐感觉到,自从上次从万佛峡里逃出来之后,他无论是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还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他顾忌不了这许多,他必须保证充沛的体力和充足的时间,去面对接下来的挑战。而这种变化恰恰给了他这两样最宝贵的东西。于是,他不无得意地照单全收。

  泰哥稍事休息,便又起身向前。叶冬望向四周,早见一株巨大的古树于夜幕中暗自妖娆,它像是一头隐身在黑暗中的巨兽正在张牙舞爪。它的身躯就是扭曲的树干,它的爪牙就是伸展的枝叶,而高耸庞大的树冠代表着它硕大的头围。奇怪的是,周围的矮松上都有积雪,可是唯独这株古树上却是黑乎乎一片,不见一点白色。

  叶冬问:“这就是降龙木吧?”

  泰哥嗯了一声,脚下一步不停。叶冬无暇细看,心中惦念着父亲,跟着泰哥一路小跑。两个人又前行百十米,便遇到一片嶙峋的巨石,好像刚被人用炸药崩塌了半边,遍布碎石c散落无序。

  泰哥望而止步,转身对叶冬说:“前面的巨石之下,就是三眼窑了!咱们别往前走了,阿爹有吩咐,所有的人都不能靠近!即便是阿崇来送饭,也只能送到这里。”

  叶冬满腹狐疑,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里成了禁区?父亲到底怎么了?即便是闭关修行,也不用如此如临大敌!他犹豫不决,转头看看泰哥的神色,知道要是再往前行,对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于是,他只好也停下脚步,放开喉咙大声喊道:“爸!爸——,您听见了吗?我是叶冬!”

  叫声淹没在山之巅的寒风中,没有一点回应,三眼窑方向更是一片寂静。

  叶冬扭头望了望泰哥,泰哥也是一脸的迷惑。叶冬又向前十几米,双手拢在嘴边,再次大喊:“爸——,我是叶冬——,您听见了吗?”

  三眼窑方向依旧阴森森的没有一点声音,倒是引来了夜枭的叫声。叶冬感到一阵气血翻腾c头晕脑胀。到此刻,他再也不顾一切,冲了过去。泰哥在他身后抬了抬手,却没有出声拦阻他。

  叶冬冲进乱石堆中,果然在狼眼手电的照射下,在一片乱石中看到了黑黢黢的洞口。他略一犹豫,便钻了进去。三眼窑中的景象让人胆寒,这是一处土洞,洞不太深,方圆十几平米,洞顶隆起,山石参差,洞壁皆为土壁c石壁,经过了简单地修整,还算平滑。洞内无灯,只有一张草床,一坛清水,坛口倒扣着一只大碗,床上却空无一人。在三眼窑的内部,逐渐收拢,另有两个小洞,紧密相连,只有几平米大小,倒像是两个猫耳洞。

  叶冬转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只好站在草床边,探手去摸。那草竟然还是温热的,还残留着人的体温。叶冬大惊,这说明父亲刚才还在这里睡过。可是人去哪了?他连忙钻出三眼窑,站在山石间放声高喊:“爸——!爸~~~”

  只有夜枭回应,四顾苍山无声。叶冬足足愣了几分钟,又心有不甘,再次返回洞中。这回,他拿着狼眼手电仔细地搜索了一遍,终于有了发现。在三眼窑的一面洞壁上画满了奇形的符号,其中还有八极星和万字符的图案,那些符号,尖锐如刀刻,但是笔画光滑,笔势遒劲有力,有的地方划痕宽阔。叶冬看了半天才想明白,这些符号都是用手指划上去的,但是有些笔画是划在山石上的,这令叶冬大为惊骇。他失魂落魄地钻出三眼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要等父亲回来,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泰哥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他连声呼喊:“叶冬,你回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叶冬~~~”

  叶冬恍若不闻。泰哥连唤三次,他才走了回来。

  泰哥好像生怕他又跑回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这才说:“叶叔叔不愿意见你,肯定已经躲出去了,你呆在这里也没用。不如咱们先回去,听听阿爹怎么说?”

  叶冬无语,双目无神,眼中空洞无物。

  泰哥拉了拉他,又说:“叶冬,你要怎样?”

  叶冬怪笑一声,答道:“我能怎样?我就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他手腕一抖,用力挣脱了泰哥的拉扯。

  泰哥咦了一声,对叶冬的臂力深感诧异,他委婉劝道:“回去吧,你这样做只会坏事。既然叶叔叔肯定在屈吴山里,你还怕见不到他吗?你得搞清楚他为什么不肯见人才是当务之急,搞不清楚这些,我只怕你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叶冬暴怒,吼道:“你怕了吗?如果你怕了,你可以先走,我反正不走!”

  泰哥知道他认了死理,只好说:“那好,我陪你等。不过,你要答应我,咱们再等上一个小时,要是叶叔叔还没有回来,你就先和我回去!”

  叶冬点头答应。

  阿霍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冲进了神木村。村里静悄悄的,只有灶房那边亮如白昼。阿霍顾不上这些,一头冲进了阿爹的圆屋中。

  圆屋内,关应龙正襟危坐,一手端杯,一手执箸,正谈兴大发。全安坐在一旁,神情萎顿,目光呆滞。烈山也端着一只杯子,正听得如痴如迷。

  阿霍刚一进屋,便闻到了屋中有一种异香。他连忙掩住口鼻,连声唤道:“阿爹,阿爹!”

  关应龙似乎远在雷电交加的千里之外,他先看到阿霍张嘴开口,过半晌才听到他的叫声,其神情之迟缓令人着急。阿霍知道这必是屋中的毒烟在发挥作用,他连忙蹿了过来,一矮身,背起关应龙就跑。

  阿霍把关应龙放到屋外的草坪上,又转身回屋,背出烈山和全安。然后,他又大喊着冲进灶房找人帮忙。可神木村里早没有了一点声息,仿佛一座死村。灶房里更是一片狼藉,所有的人都已经横七竖八地昏睡过去,阿崇也不例外地晕倒在灶房的门口。阿霍来不及心惊,他抄起一瓢凉水就跑,一路跑一路洒。等跑到圆屋外,只剩下了少半瓢,全部浇到阿爹的头上。然后,他又如法炮制,先后救醒了那二人。

  关应龙摇头不止,连呼不好。烈山只觉得头疼欲裂,阿霍的声音都是飘飘渺渺的。只有全安还好,毕竟年轻气壮,已经能够自己起身。

  过了半天,关应龙才问:“阿霍,你从哪里来?”

  阿霍心急火燎地回答:“阿爹,我从羝羊沟来!大胖子已经探明了,咱们关家有内乱,任桓那帮家伙马上就要进驻神木村了。姐姐说,只要能够赶在他们进村之前,稳住大局,咱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阿霍已经方寸大乱,这些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什么大胖子,这肯定是指老刘。那姐姐是指谁呢?谁也搞不清楚。难道是关家的老四——关恒回来了!

  关应龙神色也十分不安,一圈头发乱如杂草,他顾不上捋一捋,扶着阿霍的肩膀问:“哪个姐姐,是阿恒吗?”

  阿霍刚要回答,就听到不远处有人笑着答道:“嘿嘿嘿,关恒没有回来,您看看是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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