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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九章:低情商的某人

  大娘边做饼,边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年轻人的动作。

  说出“婚期”这个问题之后,小姑娘明显是害羞了,虽然她极力地否认,但大娘已经活了半百岁数,这点欲盖弥彰还是看得出来的。

  再后来,小姑娘就要甩开那少年的手,本来以为少年那样木讷的人肯定会眼睁睁看着小姑娘离去,大娘都做好了劝说的准备,但没想到这个少年还是挺大胆的嘛——居然把小姑娘拽住了,任她怎么甩都不松手。

  大娘对于秦彦绝的反应十分满意——男人就应该这样!强势一点!让她感受到你的爱!那些文人磨磨唧唧的模样她最不爱看了,什么风花雪月都没有一次拥抱来得值。

  再后来——两人就开始对视了,大娘保持着姨母笑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就连两人眼神交流时的小火花都看清楚了,那少年虽然看着冷淡,可是心中藏着的感情一点不比别人少,浓烈的爱意似乎要从他的眼眶里溢出来了。

  少年的手微微一动,大娘也以为他要松开手的时候,他只是换了个姿势,将手握得更紧了,然后把手垂回原来的位置,似乎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一样。

  姑娘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这样的姿势已经表明了她现在的状态——极度羞赧之中,大娘不再调笑他们,注意力回到了面前的锅里。

  把两个全都做好之后递给他们,小姑娘本想双手来接,但奈何另一只手被攥住,她扯了扯,没扯动,秦彦绝看她一眼,伸出大手单手就将两个煎饼全都拿住了。

  看了大娘一眼,一句话都没说,秦彦绝拉着文郁锦就走,文郁锦在被拽走之前朝大娘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

  大娘目送两个年轻人离去,忍不住微笑起来。

  在路上,秦彦绝把其中一个饼递给文郁锦,但还是没有松手的迹象,文郁锦只能和他一样,一只手拿着吃。

  但是包裹在饼外面的荷叶不太好处理,没有另一只手协助就时常扎到脸,她吃得有点辛苦。

  秦彦绝发现了她的辛苦,可是他也并不想松开握着文郁锦的手,于是迅速吃完了自己的饼,将荷叶扔掉,用腾出空的手去帮她。

  文郁锦吃着吃着就发现一只手伸了过来,捏住那一片一直往上翘的荷叶,她偏头看过去,发现秦彦绝侧了侧脸,不让她看自己。

  她在心中笑起来——一定是他害羞了,不想让自己发现他脸上的红晕。

  有了秦彦绝的协助,文郁锦吃东西的时候明显更开心了,她的眼睛弯弯的,就像找到了好东西的小松鼠。

  秦彦绝的脸不知何时扭了回来,还在明目张胆地观察文郁锦,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没有减去。

  她吃了多久,秦彦绝的手就举了多久,仿佛不会酸痛一样。发现这一点之后,文郁锦的速度不由自主加快了些。

  但,悲剧往往就是这样产生的。

  吃得太急,她被呛到了。

  她用胳膊掩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秦彦绝只能松开她,给她拍着背顺气,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但文郁锦心里想的却是——幸好在咳嗽之前把嘴里的东西全都咽下去了。

  不然就真的要丢死人了。

  “对不起。”猛地又听见他说这三个字,声音像是蒙着一层灰蒙蒙的罩子,带着无尽的失落。

  文郁锦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他,发现他眸子里的光消失了,再不想往日那般精神。

  “我总是做错很多事情。”他低声说着,像是说给文郁锦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老将军是因我而死的,军医爷爷也为了给我养身体缩减自己的用度到了学院,荀傅如因我与你交恶,而我甚至连帮你做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他声音十分低沉,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就像是在描述着与自己无关的剧情,但这样的无所谓却让文郁锦觉得心被什么揪住了,闷得很。

  她刚想开口,就被秦彦绝阻止了,他继续说:

  “在边军的时候很多人都害怕我,他们背地里说我是妖怪,我都听到了。”

  “我知道我这样应该算不上是一个正常的人,但我也有我想守护的人。”

  他直直地看着文郁锦,目光毫不掩饰地望进她的眼睛里,他们能从彼此眼中看到自己,文郁锦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看他,还是在看他眼中瞪大了眼睛的自己。

  “我想证明我不是一无是处,可是似乎是我错了。”

  他鲜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不,应该是自文郁锦认识他以来就没有听到他说过这么多话,但说出这些话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失落到极点的心情。

  她突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握得很紧,就像他方才握她一样,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不是。”

  她说。

  秦彦绝愣了愣:“不是什么?”

  文郁锦继续说:“你不是一无是处。”

  “我”

  不等他继续说,文郁锦就打断了他:“我之前就说过,这样的你很好,比任何人都好,你是不是没有听到?”

  秦彦绝立刻摇头,文郁锦的每句话他都能记住,但是

  但是文郁锦根本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又上前一步,两人指间的距离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那我就再说一遍——”

  她的手攀上去,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从远处看去两人就像在拥抱一样。

  “这样的你很好,我很喜欢。”

  对于文郁锦的那句话,秦彦绝还是没有回复。

  应该说是他根本没有听出其中的深意,依然以为文郁锦是就他的行为人品做出的评价。

  可怜文郁锦,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喜欢的人情商居然这么低。

  当秦彦绝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甚至向她道谢的时候,文郁锦真的觉得秦彦绝这个人活该单身一辈子。

  没救了。

  眼看天色不早,文郁锦就垂头丧气地领着秦彦绝回去了。

  她失落的样子秦彦绝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又一次潜意识觉得是因为自己。

  ——其实就是因为他,但文郁锦是不会说的。

  说出来找死吗?呵呵。

  晚饭当然还是文郁锦秦彦绝和青木三人一起吃,但这顿饭吃得安静多了,文郁锦和秦彦绝都不说话,青木也感受到了小姐的低气压,缩紧了肩膀迅速吃完,又一次找借口溜了。

  吃完饭之后,两人走在院子的小路上,在两人之间的静默中是秦彦绝先忍不住了。

  他很不安,虽然已经给自己做了许久的思想工作——或许有一天文郁锦会离开自己,但他也想让这个时间来得晚一些。

  至少,不要是现在。

  “是不是我又做错了?”

  他的视线凝在地面,连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轻易就能让人心生怜悯。

  文郁锦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明明是自己没有明说,却还要怪他听不懂,用自己的郁闷来惩罚什么都不懂的他,这样很不公平。

  “不,我是在气自己。”

  秦彦绝诧异地抬起头看她,又想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是你是在跟我说完后之后才”

  文郁锦摇摇头:“或许跟你有些关系吧。”

  秦彦绝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你要是不开心,就打我吧。”

  文郁锦悄悄露出一抹邪笑,反握住他的手拿出声泪俱下的气势说道:“不!是我错了,是我!是我考虑太少c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都是因为我!”

  一边说着,她一边摩挲着秦彦绝节骨分明的手——不得不说,他的手握起来真的很舒服,手心温暖但干燥,一点都没有粘腻的感觉;手背却凉凉的,虽然作为曾经的军人,他的手背也算不上细腻,但凉凉的滑滑的,让人爱不释手。

  明目张胆吃豆腐真是太爽了!

  秦彦绝根本没有差距到文郁锦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劲,他只是因为姑娘握住了他的手而陷入了无限的羞赧之中,对于姑娘说的话很不赞同,反过来安慰她:“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你不要不开心”

  文郁锦却突然沉默了。

  无论自己怎么说,错是否在他,他都会把该揽的c不该揽的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他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而低贱的位置上,轻易就能说出“是我错了”这样的话。

  难道他不知道,每次他这样都会让文郁锦很心疼吗?

  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但她依然双手握着秦彦绝的手,轻轻抚摸着他手上的肌肤,直到摸得秦彦绝的脸又红了一度,这才停下来。

  她望着秦彦绝说:“我只希望你能正视自己,你不卑微c也不比别人低贱,你有反驳的权利,不能因为跟你说话的人是我,就把所有错误都归结与自己。”

  叹了口气,她抬起头,发现秦彦绝也在看着她,于是继续说:“你真的很好,我没有骗你,没有人再比你更好了,所以,自信一点,好不好?”

  秦彦绝沉默不语,两人对视许久,他才说了一句话。

  “可是,只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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