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空谷素光流 十、尚需打磨
南柯十年，十月十六日午夜。
王奇山正与罗妃和淳鱼说话，询问下午发生的战事，猛然一阵恍惚。
再看时，已然进入了山谷。
山谷内在下雨，棋台周围是曾经出现过的景致，翠竹林。
玄微子周围萦绕着一层迷离的光晕，一双仙目凝注在王奇山身后。
王奇山回头看看，什么也没有啊。
“道友，今次又见面了。”玄微子手指轻点。
茶台上的茶杯内，显出了四枚茶果。两枚金黄色，两枚绿色。
“打水。”玄微子道。
王奇山起身，提起茶壶去小溪内取水。回来时，看到竹道士在自己曾坐的石凳上，正与玄微子对弈手谈。
这王奇山不敢多说半个字。
但是，茶台上没有茶炉，一壶生冷的溪水，如何能泡茶？
玄微子与竹道士的注意力都关在在棋台上，谁也没看他半眼的意思。
局棋，和他没什么关系……
王奇山看看山谷外，李店门前挂着暗黄的灯笼，却空无一人。
李八百和千羽，似乎还没有回来。
小溪旁，忽然跌出一只黑驴，它瞪着驴眼四处乱看着……
玄微子轻嘘一声，道：“去那边煮水。道友乃灵神之体，受不得丹火沸汤。沏茶，当用草木烟火之水。”
王奇山“诺”了一声，提着茶壶走向山谷外的李店。
周围，只有那里有灶台，可以草木煮水。
自从进入山谷之后，王奇山从未出过山谷，也从未跨越过那条溪流。方才那声“诺”表示，他如今可以说话了。
“他的性子野，须到磨台上打磨。”玄微子的声音，远远地传进他的心底。
王奇山又诺一声，先把茶炉放到酒馆屋檐下的灶台上，然后回到小溪旁，牵住黑驴的缰绳，向酒馆后拉。
黑驴一双晶莹的驴眼盯着他，好像会说话的样子。张开驴嘴，却发出几声“昂唔”的驴叫。
王奇山使劲拉缰绳，要把他拉过溪流，去酒馆后的磨盘处，
黑驴挣扎着不肯下水，力量又比较大，怎么也牵不走它。
“御兵之道，由之，诱之、迫之，逐之，不可使之知生死也。”玄微子的声音，徐徐传来。
王奇山跑到磨盘处，找出一块红布，遮住黑驴的眼睛，然后拉着它原地转了十几圈。
黑驴被转晕了，不由自主地被牵着缰绳，过了溪流，到了酒馆后门。
它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又开始犯崛了，不肯上套。
王奇山从侧面使劲推着，用鞭子打着，才把它搞进磨道，架上拉磨的装具。
磨盘上，什么也没有，莫非让这只犟驴拉空磨？
玄微子没有再做指示，王奇山只好一鞭子抽在黑驴屁股上。
黑驴吃痛，拉着空磨，一圈又一圈，吱吱呀呀转将起来。
王奇山将炉灶清理好，找到一口陶罐到溪水处仔细冲刷干净，装满水做上火炉。
灶台处备有木材，却找不到引火之物。外面下着小雨，干草也找不到。
他抓起一支干柴到后面，放到磨盘上。
石磙碾压干柴，一遍又一遍，干柴变成了细软的木质纤维。
这期间，王奇山仔细观察着黑驴，怎么看，都和那只转圈的小炮有些像。
他低声问道：“你是小炮吗？是的话，点点头。”
黑驴却摇了摇头，从他身旁过时，还翘起后腿踹了他一蹄子。
王奇山吃痛，笑骂道：“这个时候了还犯崛。”顺手抽了两鞭子，就不理他了。
炉火被引燃，陶罐里的水很快烧开了。
王奇山提着陶罐并茶壶回到竹林边，茶台处，将沸水倒入茶壶，摇晃几下倒掉，再装沸水冲入茶杯。
玄微子微微点头，似乎在赞许他的“程序正确”，没有直接以陶罐冲茶。
那样，似乎有些不够文雅。
王奇山看向棋盘，却发现它被一股青色的烟云笼罩着，迷迷茫茫看不清爽。
“两杯荷兰果茶，你一杯，驴一杯。”玄微子的话，在心底回响。
这是……逐的意思吗？
王奇山端起两杯青色茶花的茶杯，走出山谷。
来到酒馆后面，茶已微凉。
他自己喝了一杯，另一杯递到黑驴唇边。
嗅到荷兰果茶的香味，黑驴张开大口，粗鲁的舌卷，连茶杯一道卷进口中。
“你这蠢驴……”王奇山笑骂一句，回到灶台处，又烧起一壶水。
玄微子曾说过，这荷兰果茶可喝三道。
小雨还在下着，溪水之中，浮起丝丝白雾。
远近的山峦，也都笼着一层白雾。
王奇山看向山谷内，只能看到竹林与一团青雾，看不到茶台和棋台，更看不到两个对弈的高人。
高人……王奇山若有所觉。
竹道士能进入山谷，是因为他不是实体，是灵体。
在洛阳，竹道士不眠不休地呆在洛水畔的凉亭里，是在涵养灵体。
并且，竹道士与玄微子曾经见过，却不是很熟悉。
想着、看着、喝着……不觉间，三道荷兰果茶喝完，他没有变得更精神，反而有些昏昏然的。
这般坐着，早晚要睡着！
王奇山站起来，围着酒馆转了几圈，也没找到打发时间的地方。
李记酒馆的门上有锁，证明主人李八百不希望外人进入。
下雨天，又不能在外面长时间乱逛，溪水之中翻卷其几个大水花，似乎隐着什么凶兽。
唯一能做的，只能去折腾黑驴了。
他在灶台旁找出根竹竿，来到酒馆后，敲打着黑驴的脊背，道：“你这样一直倔下去有意思吗？”
黑驴昂昂几声，做不屑状，拉着石磙埋头转圈圈。
“或许，我能想想办法，让你换个样子。”王奇山诱惑道。
黑驴支起耳朵，步履慢了些。
“圈子转的久了，你晕我也晕，怕是走不了直线了吧？你若让我骑，我就去求求仙人，让你变回人。”王奇山敲一下黑驴的头；“同意的话，点点头。”
这次，黑驴转了三圈，停下，点点驴头。
王奇山把它解下石磙，跳上驴背，才解开蒙着驴眼的红布。
黑驴摇头晃脑地四处看看，也不待王奇山指挥，撒开驴蹄向山谷方向跑去。
它越过溪流，跳过乱石，在草地上埋头疾跑，很快就来到了竹林外。
到了这里，它一甩后蹄，倒立起来，将王奇山掀翻在地。
王奇山挣扎着爬起来，恼怒地要用竹竿抽打他。
却看到黑驴跪下了，面对竹林连连点头，做叩首状。
竹林内打出一道青芒，印入黑驴顶门。
王奇山心底响起玄微子的话语：“此子性野，尚需打磨。你做的好戏，暂且你个脸面吧。只可一，不可再。”
王奇山说声谢谢，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乐小炮因为自己的缘故，每夜都被拘来转圈圈，受煎熬。
那边，黑驴翻个神，打了几个滚，果然变成人形乐小炮了。
他拾起竹竿冲着王奇山冲过来，叫道：“你敢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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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奇山正与罗妃和淳鱼说话，询问下午发生的战事，猛然一阵恍惚。
再看时，已然进入了山谷。
山谷内在下雨，棋台周围是曾经出现过的景致，翠竹林。
玄微子周围萦绕着一层迷离的光晕，一双仙目凝注在王奇山身后。
王奇山回头看看，什么也没有啊。
“道友，今次又见面了。”玄微子手指轻点。
茶台上的茶杯内，显出了四枚茶果。两枚金黄色，两枚绿色。
“打水。”玄微子道。
王奇山起身，提起茶壶去小溪内取水。回来时，看到竹道士在自己曾坐的石凳上，正与玄微子对弈手谈。
这王奇山不敢多说半个字。
但是，茶台上没有茶炉，一壶生冷的溪水，如何能泡茶？
玄微子与竹道士的注意力都关在在棋台上，谁也没看他半眼的意思。
局棋，和他没什么关系……
王奇山看看山谷外，李店门前挂着暗黄的灯笼，却空无一人。
李八百和千羽，似乎还没有回来。
小溪旁，忽然跌出一只黑驴，它瞪着驴眼四处乱看着……
玄微子轻嘘一声，道：“去那边煮水。道友乃灵神之体，受不得丹火沸汤。沏茶，当用草木烟火之水。”
王奇山“诺”了一声，提着茶壶走向山谷外的李店。
周围，只有那里有灶台，可以草木煮水。
自从进入山谷之后，王奇山从未出过山谷，也从未跨越过那条溪流。方才那声“诺”表示，他如今可以说话了。
“他的性子野，须到磨台上打磨。”玄微子的声音，远远地传进他的心底。
王奇山又诺一声，先把茶炉放到酒馆屋檐下的灶台上，然后回到小溪旁，牵住黑驴的缰绳，向酒馆后拉。
黑驴一双晶莹的驴眼盯着他，好像会说话的样子。张开驴嘴，却发出几声“昂唔”的驴叫。
王奇山使劲拉缰绳，要把他拉过溪流，去酒馆后的磨盘处，
黑驴挣扎着不肯下水，力量又比较大，怎么也牵不走它。
“御兵之道，由之，诱之、迫之，逐之，不可使之知生死也。”玄微子的声音，徐徐传来。
王奇山跑到磨盘处，找出一块红布，遮住黑驴的眼睛，然后拉着它原地转了十几圈。
黑驴被转晕了，不由自主地被牵着缰绳，过了溪流，到了酒馆后门。
它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又开始犯崛了，不肯上套。
王奇山从侧面使劲推着，用鞭子打着，才把它搞进磨道，架上拉磨的装具。
磨盘上，什么也没有，莫非让这只犟驴拉空磨？
玄微子没有再做指示，王奇山只好一鞭子抽在黑驴屁股上。
黑驴吃痛，拉着空磨，一圈又一圈，吱吱呀呀转将起来。
王奇山将炉灶清理好，找到一口陶罐到溪水处仔细冲刷干净，装满水做上火炉。
灶台处备有木材，却找不到引火之物。外面下着小雨，干草也找不到。
他抓起一支干柴到后面，放到磨盘上。
石磙碾压干柴，一遍又一遍，干柴变成了细软的木质纤维。
这期间，王奇山仔细观察着黑驴，怎么看，都和那只转圈的小炮有些像。
他低声问道：“你是小炮吗？是的话，点点头。”
黑驴却摇了摇头，从他身旁过时，还翘起后腿踹了他一蹄子。
王奇山吃痛，笑骂道：“这个时候了还犯崛。”顺手抽了两鞭子，就不理他了。
炉火被引燃，陶罐里的水很快烧开了。
王奇山提着陶罐并茶壶回到竹林边，茶台处，将沸水倒入茶壶，摇晃几下倒掉，再装沸水冲入茶杯。
玄微子微微点头，似乎在赞许他的“程序正确”，没有直接以陶罐冲茶。
那样，似乎有些不够文雅。
王奇山看向棋盘，却发现它被一股青色的烟云笼罩着，迷迷茫茫看不清爽。
“两杯荷兰果茶，你一杯，驴一杯。”玄微子的话，在心底回响。
这是……逐的意思吗？
王奇山端起两杯青色茶花的茶杯，走出山谷。
来到酒馆后面，茶已微凉。
他自己喝了一杯，另一杯递到黑驴唇边。
嗅到荷兰果茶的香味，黑驴张开大口，粗鲁的舌卷，连茶杯一道卷进口中。
“你这蠢驴……”王奇山笑骂一句，回到灶台处，又烧起一壶水。
玄微子曾说过，这荷兰果茶可喝三道。
小雨还在下着，溪水之中，浮起丝丝白雾。
远近的山峦，也都笼着一层白雾。
王奇山看向山谷内，只能看到竹林与一团青雾，看不到茶台和棋台，更看不到两个对弈的高人。
高人……王奇山若有所觉。
竹道士能进入山谷，是因为他不是实体，是灵体。
在洛阳，竹道士不眠不休地呆在洛水畔的凉亭里，是在涵养灵体。
并且，竹道士与玄微子曾经见过，却不是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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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灶台旁找出根竹竿，来到酒馆后，敲打着黑驴的脊背，道：“你这样一直倔下去有意思吗？”
黑驴昂昂几声，做不屑状，拉着石磙埋头转圈圈。
“或许，我能想想办法，让你换个样子。”王奇山诱惑道。
黑驴支起耳朵，步履慢了些。
“圈子转的久了，你晕我也晕，怕是走不了直线了吧？你若让我骑，我就去求求仙人，让你变回人。”王奇山敲一下黑驴的头；“同意的话，点点头。”
这次，黑驴转了三圈，停下，点点驴头。
王奇山把它解下石磙，跳上驴背，才解开蒙着驴眼的红布。
黑驴摇头晃脑地四处看看，也不待王奇山指挥，撒开驴蹄向山谷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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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里，它一甩后蹄，倒立起来，将王奇山掀翻在地。
王奇山挣扎着爬起来，恼怒地要用竹竿抽打他。
却看到黑驴跪下了，面对竹林连连点头，做叩首状。
竹林内打出一道青芒，印入黑驴顶门。
王奇山心底响起玄微子的话语：“此子性野，尚需打磨。你做的好戏，暂且你个脸面吧。只可一，不可再。”
王奇山说声谢谢，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乐小炮因为自己的缘故，每夜都被拘来转圈圈，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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