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空谷素光流 三十六、当头棒喝
夜晚的江左镇，安静而祥和。
王奇山跟着殴雪君，从步行街转到德化街。
路过云宅时，殴雪君说：“我平时就住在这里。”
德化街与香榭丽舍大道的交叉口，有一群耽记的年轻人人在牌坊周围施工。
“从明天开始，这条路要改名了。”殴雪君停下脚步，抬头看去。
王奇山顺着她的眼光，看到牌坊上的新街名：丛易路。
耽记的正名行动，已经开始了。
“丛易……”王奇山知道这个名字，这个人。
他，是与歹徒和雨王同时穿入南柯世界的第一批穿客。
“八年前，丛易为了掩护同伴，在这里，死于唐家武士的刀下。这座牌坊，是为了纪念他而建。现在，终于可以为这条街正名了。”殴雪君转过身，轻声道：“耽妃在开封府没有找到他。丛易君，已经魂归故里了。”
王奇山默默地立正，面朝牌坊鞠了三个躬。
在花花世界，丛易只是个利欲熏心的小商人，没想到，能做出如此的壮举。
丛易路两侧，是江左镇最为尊贵的区域：庄园区。
王奇山默默数着，总共看到了十二所庄园。
“听说，温庭筠要回来了。还要杀他吗？”王奇山问道。
“花间百世的人，都该死。”殴雪君咬着牙，冷冷地说道；“他不会也不敢一个人回来。如果见到一个叫做兰阳的道士，抓住他，送到江右镇。五年前，他掳走我们三个姐妹。”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王奇山想了想；“兰阳道长，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不久之前，在归口的山丘上，王奇山见到了花间百世的三个c级高手。他只知道他们的法号分别是蕙阳道长、景阳道长和兰阳道长，却与具体的人对不上号。
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塞了一肚子布带的那个。
丛易路的尽头，是占地百余亩的女王殿下的行宫，枫丹白露宫。
行宫大门上的字，也换了，为：夏宫。
王奇山看到了乐小炮。
他一身劲装，神情肃穆地守在夏宫门前。
“女王殿下回来了？”王奇山问道。
“她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殴雪君朝乐小炮摆摆手，引着王奇山进入夏宫；“苗礼川因伤退休，江左镇需要一个主事之人。乐小炮主动要求回来接他的班。”
“挺好的。他很不错。”王奇山与乐小炮对视着，直到彼此被夜色遮蔽，互相看不到了。
“你们之间，有误会？”殴雪君笑问。
“都是些小事，没什么。找时间，喝顿酒就好了。”王奇山将注意力转向周围，夏宫内的建筑。
或许是女王殿下不在的缘故，大部分的区域都黑黢黢的。只能看到道路的尽头，灯光勾勒的一座华丽的宫殿。
“雪君，谁在里面？”王奇山小心地问。
“你应该能想到。”殴雪君点了下他的胳膊。
“是……黑客大人。”王奇山想到了。
在江左镇，能让殴雪君做信使，乐小炮守门的，只有来自花花世界的传奇，黑客大人，祝童。
殴雪君伸出食指，竖于唇边“嘘”了一声，加快脚步，带着王奇山绕过宫殿，进入一处位于山脚下的小花园。
花园的正中，有个一亩大小、蒸腾着白色蒸汽的池塘。
这里，就是本地大妖淳鱼的洞府吗？
池塘正中有灯火，映出一座石亭的影子。
殴雪君坐了个请的手势，停下脚步。
石亭距离岸边有二十余米，跳不过去，也飞不过去。
王奇山没有看到通往石亭的道路或栈桥，去石亭见黑客大人，只能瞬移。
问题是，他今天没穿黄阮丘的仙衣。那是仙家宝贝，不能有事没事整天穿着。
再说，也不方便。
殴雪君等了片刻，看王奇山扭捏的样子，恍然想到了什么，脸颊微红说道：“黑客大人身体虚弱，需静养安神，勿停留过久。”
说完抿嘴一笑，悄然消失了。
王奇山脱下骑士套外衣放到地下，将内衣放进本源境内，只穿着靴子和袜子，定位、瞬移。
果然，又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靴子和袜子都留在了那边。
石亭内，有一口井。
蒸腾的热气从井口喷出。
井口架着只竹床，黑客大人只着单衣，安坐于竹床上。
整个人，都沐浴在热气之中。
他睁开眼，看着王奇山手忙脚乱地穿好内衣，才道：“要多练习，才能适应啊。”
“是是……见过前辈。”王奇山拱手施礼。
“坐吧，我们之间不必多礼。”黑客大人摆摆手。
石亭内有三只石凳。
王奇山选中间那只坐下，关切地问：“前辈受伤了？”
“不算受伤，是关在密室之中，十几天没吃没喝，差点饿死。”黑客大人笑道；“仇生是中周大神，他不敢杀人。只是，他给的饭食，我不敢用。”
“饭食之中，又*？”
“是罂粟汁。”黑客大人道；“他要我拜在他的神坛前，做他的开封府神使。若吃了他的饭食，怕是不拜也要拜了。”
“好阴险啊。前辈受苦了。”王奇山再次施礼。
黑客大人收起笑容；“我来晚了一步，没赶上淳鱼在江边开酒榭。你见到王羽扇了，他都说了些什么？”
“老师没说什么，主要是我在说。最后，老师留下了两句话。一句是询问无名古卷的真假和来历；第二句是让我转告前辈：淳鱼两次在城隍庙外开酒榭，都联通到了洛阳。似乎表明，若没有外力干扰的话，她每次开酒榭，都将通向洛阳。”
“原来如此。”黑客大人默然片刻，说道。
“前辈，井池雪美来了。”王奇山又道；“她似乎打算留在这里，您要见她吗？”
“她要留下，不只是为了见我。她最想去的，是中周开封府。”黑客大人看向南门方向；“七年没见了，她现在是不是很厉害？”
“不是很厉害，是很强大。”王奇山把今天发生的事，以及自己被井池雪美踢出仓储行的事，略微讲了一遍。
黑客大人微笑着听完，道：“她把你提出来，是为你好。”
“为我好？”王奇山不理解。
很明显，江左镇开发南门外是一桩大生意。他原本由一成的股份，现在一丝一毫都没有了，如能说的上好？
“若能脱手，最好把南门码头也交出去。江左警备局的经费，耽妃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前期可去儒雅楼和怡红院暂借。等过了这几个月，你可从君县的收益中支取。”
“耽记要开发君县？”王奇山还是不太明白。
“耽记明年主要做两件事。一是修一座大桥，把江左镇松岳城连起来；二是全力支持开封府。没工夫开发你的君县。”和黑客大人皱皱眉头，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你现在的脑子里都是钱财和利益，就快变成笨蛋了。”
“我……”王奇山猛然一惊。
黑客大人的话，如晨钟暮鼓，又似当头棒喝，把他打的晕乎乎的。
片刻后，王奇山诚心拜服，道：“晚辈王奇山，谢前辈点醒。”
“耽妃行事看似荒唐，但她的心中至始至终只有耽记和花花世界，没有个人利益。因此，她才能站在更高处思考，以一个小女子的见识，做出如今的局面。明年，她随时可能被逼退位，将南卫国交给申卫。
“你是她的接班人，身负替耽记遮风挡雨的重任。该考虑的，是如何能尽快掌握住羽林卫；为江左警备局装上尖牙厉爪，把你的封地君县，变成另一个南柯郡。江左镇南门开发与南门码头，都是要占用很多心力的琐事。你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利益再大也不能沾。”
黑客大人到这里，顿了顿，从竹床下拿起只水壶喝了几口水，又道：“你不只是利欲熏心，更是色迷心窍，对罗妃太上心了。”
“可是……罗妃她……”王奇山诺诺地说道了：“她这一生，太可怜了。”
他想说，我以前有那么聪明吗？
“这个世界的女子，远比你想象的要坚强。持玉之莲，也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么简单。”黑客大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持玉之莲是柄双刃剑，是一面专为王者准备的旗帜。哪里说得上可怜？”
“您是说，她在利用我？”王奇山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王羽扇，怎么教出来个笨蛋学生？纵观历史，哪个开创霸业的王者不是不是贪得无厌、妻妾成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找出个行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出来让我看看？”黑客大人无奈地叹息一声，道“你要维持住与她的关系，只有一条路可走，统一天下。你现在一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二没有那个实力；王者气质无从说起，顶多算是个有点小聪明的花花公子。
“她现在是身不由己，没得选。你又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帅哥，最为了得的是床上功夫，暂时迷惑住了她这个花信少妇。仔细想想，你和她之间，是如何勾搭上的？若非有玄微子的逍遥守护，信则铃暗中照顾，持玉之莲，如何能在江左镇呆得住？只那帮贵公子们就能生吞了她。”
王奇山闭目沉思，将自己与罗妃之间的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满脸羞愧地抬起头：“罗妃她……也是山谷中人。我……真是个笨蛋。”
“想明白了，再想想今后该如何做事吧。”黑客大人指着石亭边，道：“玄微子与信则铃都被耽妃引去中周了，我才能回来看看。那里有一份文件，你拿去城隍庙备案用印，把我任命为你的府丞。三天后，随我去君县。”
三更时分，王奇山拿着一封信笺，失魂落魄地离开石亭。
黑客大人累了，需要休息。
他，不只是被饿了十几天，神魂也受了极为严重的损伤。
方才，殴雪君拿着一壶龙涎酒，关泓捧着一碗七宝衍神汤，把他赶了出来。
这两味，都是修复神魂的灵药，是江左镇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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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奇山跟着殴雪君，从步行街转到德化街。
路过云宅时，殴雪君说：“我平时就住在这里。”
德化街与香榭丽舍大道的交叉口，有一群耽记的年轻人人在牌坊周围施工。
“从明天开始，这条路要改名了。”殴雪君停下脚步，抬头看去。
王奇山顺着她的眼光，看到牌坊上的新街名：丛易路。
耽记的正名行动，已经开始了。
“丛易……”王奇山知道这个名字，这个人。
他，是与歹徒和雨王同时穿入南柯世界的第一批穿客。
“八年前，丛易为了掩护同伴，在这里，死于唐家武士的刀下。这座牌坊，是为了纪念他而建。现在，终于可以为这条街正名了。”殴雪君转过身，轻声道：“耽妃在开封府没有找到他。丛易君，已经魂归故里了。”
王奇山默默地立正，面朝牌坊鞠了三个躬。
在花花世界，丛易只是个利欲熏心的小商人，没想到，能做出如此的壮举。
丛易路两侧，是江左镇最为尊贵的区域：庄园区。
王奇山默默数着，总共看到了十二所庄园。
“听说，温庭筠要回来了。还要杀他吗？”王奇山问道。
“花间百世的人，都该死。”殴雪君咬着牙，冷冷地说道；“他不会也不敢一个人回来。如果见到一个叫做兰阳的道士，抓住他，送到江右镇。五年前，他掳走我们三个姐妹。”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王奇山想了想；“兰阳道长，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不久之前，在归口的山丘上，王奇山见到了花间百世的三个c级高手。他只知道他们的法号分别是蕙阳道长、景阳道长和兰阳道长，却与具体的人对不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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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易路的尽头，是占地百余亩的女王殿下的行宫，枫丹白露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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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劲装，神情肃穆地守在夏宫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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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殴雪君朝乐小炮摆摆手，引着王奇山进入夏宫；“苗礼川因伤退休，江左镇需要一个主事之人。乐小炮主动要求回来接他的班。”
“挺好的。他很不错。”王奇山与乐小炮对视着，直到彼此被夜色遮蔽，互相看不到了。
“你们之间，有误会？”殴雪君笑问。
“都是些小事，没什么。找时间，喝顿酒就好了。”王奇山将注意力转向周围，夏宫内的建筑。
或许是女王殿下不在的缘故，大部分的区域都黑黢黢的。只能看到道路的尽头，灯光勾勒的一座华丽的宫殿。
“雪君，谁在里面？”王奇山小心地问。
“你应该能想到。”殴雪君点了下他的胳膊。
“是……黑客大人。”王奇山想到了。
在江左镇，能让殴雪君做信使，乐小炮守门的，只有来自花花世界的传奇，黑客大人，祝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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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本地大妖淳鱼的洞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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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奇山没有看到通往石亭的道路或栈桥，去石亭见黑客大人，只能瞬移。
问题是，他今天没穿黄阮丘的仙衣。那是仙家宝贝，不能有事没事整天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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殴雪君等了片刻，看王奇山扭捏的样子，恍然想到了什么，脸颊微红说道：“黑客大人身体虚弱，需静养安神，勿停留过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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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奇山选中间那只坐下，关切地问：“前辈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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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食之中，又*？”
“是罂粟汁。”黑客大人道；“他要我拜在他的神坛前，做他的开封府神使。若吃了他的饭食，怕是不拜也要拜了。”
“好阴险啊。前辈受苦了。”王奇山再次施礼。
黑客大人收起笑容；“我来晚了一步，没赶上淳鱼在江边开酒榭。你见到王羽扇了，他都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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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井池雪美来了。”王奇山又道；“她似乎打算留在这里，您要见她吗？”
“她要留下，不只是为了见我。她最想去的，是中周开封府。”黑客大人看向南门方向；“七年没见了，她现在是不是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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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记要开发君县？”王奇山还是不太明白。
“耽记明年主要做两件事。一是修一座大桥，把江左镇松岳城连起来；二是全力支持开封府。没工夫开发你的君县。”和黑客大人皱皱眉头，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你现在的脑子里都是钱财和利益，就快变成笨蛋了。”
“我……”王奇山猛然一惊。
黑客大人的话，如晨钟暮鼓，又似当头棒喝，把他打的晕乎乎的。
片刻后，王奇山诚心拜服，道：“晚辈王奇山，谢前辈点醒。”
“耽妃行事看似荒唐，但她的心中至始至终只有耽记和花花世界，没有个人利益。因此，她才能站在更高处思考，以一个小女子的见识，做出如今的局面。明年，她随时可能被逼退位，将南卫国交给申卫。
“你是她的接班人，身负替耽记遮风挡雨的重任。该考虑的，是如何能尽快掌握住羽林卫；为江左警备局装上尖牙厉爪，把你的封地君县，变成另一个南柯郡。江左镇南门开发与南门码头，都是要占用很多心力的琐事。你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利益再大也不能沾。”
黑客大人到这里，顿了顿，从竹床下拿起只水壶喝了几口水，又道：“你不只是利欲熏心，更是色迷心窍，对罗妃太上心了。”
“可是……罗妃她……”王奇山诺诺地说道了：“她这一生，太可怜了。”
他想说，我以前有那么聪明吗？
“这个世界的女子，远比你想象的要坚强。持玉之莲，也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么简单。”黑客大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持玉之莲是柄双刃剑，是一面专为王者准备的旗帜。哪里说得上可怜？”
“您是说，她在利用我？”王奇山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王羽扇，怎么教出来个笨蛋学生？纵观历史，哪个开创霸业的王者不是不是贪得无厌、妻妾成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找出个行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出来让我看看？”黑客大人无奈地叹息一声，道“你要维持住与她的关系，只有一条路可走，统一天下。你现在一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二没有那个实力；王者气质无从说起，顶多算是个有点小聪明的花花公子。
“她现在是身不由己，没得选。你又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帅哥，最为了得的是床上功夫，暂时迷惑住了她这个花信少妇。仔细想想，你和她之间，是如何勾搭上的？若非有玄微子的逍遥守护，信则铃暗中照顾，持玉之莲，如何能在江左镇呆得住？只那帮贵公子们就能生吞了她。”
王奇山闭目沉思，将自己与罗妃之间的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满脸羞愧地抬起头：“罗妃她……也是山谷中人。我……真是个笨蛋。”
“想明白了，再想想今后该如何做事吧。”黑客大人指着石亭边，道：“玄微子与信则铃都被耽妃引去中周了，我才能回来看看。那里有一份文件，你拿去城隍庙备案用印，把我任命为你的府丞。三天后，随我去君县。”
三更时分，王奇山拿着一封信笺，失魂落魄地离开石亭。
黑客大人累了，需要休息。
他，不只是被饿了十几天，神魂也受了极为严重的损伤。
方才，殴雪君拿着一壶龙涎酒，关泓捧着一碗七宝衍神汤，把他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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