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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毒杀

  晚上,孙县令找人抱来一大堆的四书五经c朱子集释和八股时文给陈道。并传话给他,自己这些时政务繁忙,过几日再与他说话。

  一连几天,孙县令都不见人影。陈道也没有心思看书,每日除了锻炼一下,就是逛街。倒是那个眼睛大大的丫环来过几次,看看陈道的书桌c问问陈道的饮食起居。陈道也猜到这个叫做小玉的女孩,应该是孙xiǎ一 jiě的丫环。只不过这个xiǎ一 jiě的贴身丫头c传说中陈道以后的通房丫环,对陈道并不怎么客气。没有想象当中的害羞c紧张和对陈道的尊重。

  难道是我看小说看多了?陈道怀疑。

  一天,陈道在县衙门口碰到了捂着屁股的雷捕头。雷捕头知道陈道是县令的未来女婿,赶忙作揖行礼。陈道一把拉住了他,把他拽到一个小酒馆。

  “小二,快给老子找个单间,我与陈公子有要事相谈。”。雷捕头虽然捂着屁股,但是气势还是逼人。不用雷捕头吩咐,掌柜的亲自上了一壶酒c六碟小菜,更贴心的是带来了一个软垫子。雷捕头这才对掌柜的有了点笑意“老于最近生意怎么样,没人来找茬吧。”。

  “这还不是拖您老的福。远近的混混们看见您老常来吃饭,哪儿还敢来我们这儿找茬。”弯着腰c弓着身子,于掌柜笑着说道。

  “没你的事儿了,下去吧。”

  “好嘞,您慢慢用,不够再叫。”。

  “雷捕头,是因为命案未破被打的板子把。”陈道帮雷捕头倒了杯酒缓缓的问道。

  雷捕头连忙用双手拿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是啊,这案子蹊跷,县太爷破不了案,拿我们撒气。”。想起陈道的身份,连忙又说道“不过这破案子是我们捕房的责任,县太爷打的也没错。”。

  陈道接着问道“这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雷捕头说“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同你说了也无妨。”。又喝了一杯酒,雷捕头详细的讲述了这个案子。

  原来,这个死了的男人姓林,几年前娶了邻村一个姓夏的女子。起初,夫妻恩爱,和和睦睦。可是家里不能坐吃山空啊,于是丈夫就跟几个同村的人一起外出做生意。商量好了三年内必回,到时候赚点钱置几亩地过点悠闲日子。前段时间,这男人同村里的几个人一起回了,也带回来了一百多两银子。本来正准备买十几亩地享享福,谁知一命呜呼。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猝死,家里人就报了官。县衙的仵作也是三十年的老仵作了。把尸体抬回来反复验证,都没有找到死因。捕快们也去村里调查了,隔壁左右的都说这个姓夏的小娘子还算守妇道,平常并没有什么男人踏她家的门。问过男家的父母,也说自己媳妇孝顺,并未曾发现有什么不轨之事。更兼儿子媳妇家与自己门对门,若有情状,自己不可能不发现。

  这案子难就难在,林姓的男子死在自己床上,身边就只有自己妻子一人。若是判夏小娘子无罪,那么林家必要追索凶手。可若是判夏小娘子毒杀,那夏家又不会善罢甘休,因为县衙拿不出任何的证据。

  所以孙县令就犯了难,三天一比五天一限。结果这些捕快们就遭了秧,最倒霉的就算是雷捕头了。

  陈道听完了来龙去脉,也觉得毫无头绪,但他的好奇心却越来越大。于是要雷捕头带自己到县衙的监狱看看夏小娘子。雷捕头知道陈道的来历,中过童生c当过边军,又是县太爷的乘龙快婿。再加上也是病急乱投医,妄想着陈道能帮忙破案,就带陈道到了大狱之中。

  虽然陈道对大狱的状况有准备,进门的时候却还是差点被里面又霉又臭的空气给熏昏了。走了半天,找到专门关押女子的牢房,发现有几个健壮的仆妇看守,夏小娘子就关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内。看来孙县令这个举人出身c历练基层guān chǎng的老油条,非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进士官员可比。若是一般不通实务的官员,把人犯随便一关。像这种年轻女子,哪有不受侮辱的。若是真有大的冤屈,受不了虐待,自尽而亡。那孙县令担的责任就大了。

  雷捕头大喝一声“林夏氏,有老爷来问话,你好生回答。”。

  那女子文言,抬头看了陈道一眼,有些迟疑的缓缓走到牢房门前来。

  陈道望过去,只见她容貌较好c身段匀称,在乡里绝对算个ěi nu了。虽面容有些憔悴,但看得出没受什么刑罚。看着这个颇有些姿色的女子,陈道首先还是怀疑情杀。“你把你丈夫遇害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陈道平和的说。

  这夏小娘子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与雷捕头说的并无二致。估计这番话语,她已经对很多人说过多遍了。陈道也没学过什么犯罪心理学,也不记得眼睛朝哪个方向瞟是在回忆c朝哪个方向瞟是在撒谎。

  沉思了片刻,陈道说道“你把你丈夫从回来到睡觉前,说过的所有话c做过的所有事c吃过的所有东西都说一遍。”,顿了顿接着道“一个字都不要漏”。

  那夏小娘子说道,“民女知道了”。然后边回想边说道“民女的丈夫是中午时分回来的,一同回来的还有同村几个人。丈夫一回来就拉着民女进了房间歇息了。”夏小娘子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陈道要她一个字都不能漏,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下午,丈夫把做生意赚的一百七十多两银子,还有一个金镯子和一个银簪子交给了民女。丈夫说,这次同去的几个村民在外面都赚了钱。自己虽不是最多的,但也攒下了银钱,想起我们结婚时没有置办什么首饰。就买了一支金手镯支银簪子送给我。还说要置办些地,不再出去遭罪了。”说到这里时,夏小娘子伤心的流下了两行眼泪。“下午民女的丈夫把家里的柴都砍了。民女去村口的杂货店打了两斤最好的酒,又把说好的大公鸡杀了烧给丈夫吃。吃完晚饭收拾完碗筷,民女丈夫已经躺在床上睡了,还打起了鼾。民女也就睡了。”。说完停了停,想了一下又说“第二天早上,民女起床时看见丈夫没醒,就没有叫他,想让他多睡会儿。直到天色大亮,早饭也已经做好,民女去叫丈夫起床。却怎么也叫不醒,这才发现丈夫死了,身上都冷了,于是马上到对面叫来了公公婆婆。接着就被衙门的人带到这儿来了。”。

  陈道看这女子说话的神色和对丈夫的依恋,并不像有奸情的。这可能也是孙县令迟迟不动大刑的原因。从这女子的话语中听不出什么破绽,可是陈道这个从后世穿越来的人,比古代的人的优势就是知识。

  “什么样的大公鸡,为什么说是说好的?”陈道发现了问题。

  “民女丈夫出门做生意前,家里曾买了几只小鸡娃来养,其中有一只是公鸡。民女与丈夫说好了,等丈夫回来就杀了这只公鸡给丈夫吃。”。

  陈道知道很多地方有杀公鸡办酒席的习俗。后世都还有的地方生了女儿,办满月时杀一只公鸡庆贺的。但是后世的人都知道放养的公鸡超过一年就不能吃。因为公鸡吃的毒虫多,身体里的du su也多。超过一年的公鸡,人吃了是有可能中毒的,但却并不像吃了毒药那样能验得出来。后世吃重庆烧公鸡毒死人的报道,陈道是听过的。

  陈道叫上雷捕头出了监牢,“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等我禀明孙县令,看他怎么发落吧。”。在雷捕头疑惑的目光中,陈道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你又跑出去了?也不知道看看书,整天出去玩。”丫环小玉的语气并不客气。陈道也没有跟她计较,反正是通房丫环。等到时候看我怎么慢慢的收拾你,陈道心里恶狠狠的想着。嘴里却说道“烦劳玉儿姑娘通报一下世叔,総ui dǎng碌烙幸孪嗉!薄?br />

  “你能有什么要事”小姑娘嘀嘀咕咕的走了。

  晚上,孙县令叫陈道去后院一起吃饭,孙夫人也在一旁。这次看得出来孙夫人对陈道每天无所事事c又不读书有些不满了“我家璧儿从小就通文墨,钦慕那些才子文人。那些书都是璧儿找来给你的。天宇,你可要好生读书,莫要辜负了璧儿的一片心意。”。

  孙县令也说,“男儿还是读书科举是正道,即便不能考取举人出仕。有个秀才的功名,我也好帮你谋个体面事情做做。”。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这两天县里有宗命案,颇费周折。等过一段案子了了,我亲自指点你的学业。”看来孙县令还是有点护着陈道的。

  陈道正想说案子的事儿,就着孙县令的话说道“小侄正要对世叔说案子的事。”。一听这话,孙县令精神立时就来了,还未开口。旁边的孙夫人先急切的说“天宇难道知道其中的曲折?”。

  孙县令瞪了孙夫人一眼,甚是不满。看来这桩案子搅得孙县令一家很是狼狈,否则孙夫人不会这么不顾规矩的插话。这也正常,一个刚上任的县令就遇到了这种人命案子。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就会失了官威c让大家看轻。孙县令又是举人出身,若是成了弱势县令,只怕三年后来个不良的考评,就要回家卖红薯了。但若是能顺利破案,则能博得一个青天的美誉,对他掌握县衙十分有益。

  在孙县令的注视下,陈道详细讲述了自己今天和雷捕头探监的事情。并提出了怀疑——那只三年的大公鸡。

  “可从没听说吃公鸡会吃死人呀,你是从何而知的?”孙县令问道。

  于是陈道抛出了他的绝世shā sh一u锏——传教士。“父亲以前认识一个西洋传教士,他告诉我的。”。看着孙县令怀疑的眼神,陈道出了个主意“世叔可以在县衙中找一个死囚,准备做一次同样的实验。同时行文池州,若是池州同意,那么世叔便可实行。若是池州不同意,那破不了案子的责任也就不在世叔身上了。”。看着孙县令还有迟疑,陈道接着说道“如果死囚吃了公鸡没有死,就说明林夏氏有嫌疑了。届时世叔对林夏氏用刑,上上下下就都说不出什么了。世叔最起码也能博一个办案谨慎c做事勤勉的评语,而所付出的只是一只公鸡而已。”陈道最后一句话显然打动了孙县令,连孙夫人都投来了嘉许的目光。

  池州推官不敢拿主意,又行文安徽按察使司衙门。对于这个有案例意义的案子,按察使还是十分重视的。但由于明末驿站的裁撤,半个月后按察使司的公文才送到石台县衙。

  孙县令详细的问了林夏氏当天公鸡的做法,要厨子按照做了,同样又买来了酒和其他的菜,务求还原当时的情景。孙县令为了以示公正,还找来了县丞c主簿c典史,一齐见证案子的这个实验。

  死囚早就找好了,如果这次不死就改判发配,这是按察使司同意了的。如果吃了公鸡后死了,只当是早几天被斩首的,还能得到孙县令十两银子的烧埋钱。有机会搏一搏,死囚当然同意。

  一切按照林夏氏说的做。过了一晚上后,狱卒果然来报,囚犯死了。孙县令大喜,连忙找仵作去验尸,证明了跟林家死的那个人死状相同。于是孙县令当即判林夏氏无罪开释,并详细写明案件的前因后果,上报按察使司衙门。

  虽然林夏氏被无罪开释,但是等待她的结果不会太好。毕竟是她做的食物毒死了自己的丈夫,自己又在大牢被关了一个多月。这个时代的女性是悲哀的,陈道在心里感叹。

  而孙县令果然在全城搏得了青天大老爷的美誉。相信不久,安徽按察使司衙门也会发文嘉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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